石柏杨也觉得自己这麽哭出来太不男人了,擦了擦眼泪,闪到一边,看着关淩的车子开了出去。
石柏杨不知道未来关总到底会如何,但他知道,这是个人物,跌不死的。
晚上十一点,关淩见时间差不多,打算回他的房子那去取点东西,他把车开进小区後才觉得不对劲,後面跟着的车是商应容的。
他停了车,商应容的宾利也停在了他的旁边,人已经走了下来。
关淩在车上深吸了口气,才下的车。
下车时,他看了商应容一眼。
商应容回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笑了一声。
关淩看他,没说话,转身往房子方向走。
开门的时候,商应容也跟着进来。
关淩不得不开口,商应容太沈得住气,在外面关淩可以跟他一语不发,但人进了他的房子,他不能再完全无视他。
“有什麽事,商总?”关淩没去拿东西,把客厅的灯开了,他坐到了沙发上。
商应容坐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坐在关淩的对面,气压瞬间爆增。
他不是前段时间那个负伤任由关淩在他面前款款而谈的商应容了,现在他是商总,容广的老板商应容。
“你找了绯虹当年车祸的事出来,还想明天刊发在日报上?”商应容开了口,冷淡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关淩。
“嗯。”关淩点头。
“你还知道点什麽?”商应容挑起了点嘴角,嘲讽意味十足。
关淩突然想抽烟,却发现身上的烟在办公室早抽完了。
他没摸到烟,然後面前的桌子上被商应容扔了包烟到上面……
关淩看了看烟,再看了商应容一眼,把烟拿了过来,就着打火机点燃。
他抽了一口,觉得冷静了一点才云淡风轻地说:“还知道点别的。”
“你就靠这些,靠着姜虎打跟我斗?”商应容冷冷地哼了一口,“你以为姜虎能压制得了我?确实,他有那个实力,但你确定要这麽干?我能昨天让上头丢十件案子给他,改明天我就会让他站在风口浪尖上,他可以为你跟我斗,但你以为他家的人会允许?关淩,你在我身边呆了十多年,你怎麽就不改改你不谨慎的性子?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麽天真,你以为就你那点小心眼小本事你就能跟我斗?”
关淩没有说话,只是抽烟。
“你以为我今天让人去查你是让你丢了你的会计师证?”商应容冷酷的脸上挂满了满是嘲笑的似笑非笑,“别告诉我,你还是想得那麽天真?”
关淩冷冷地看着他。
“你找了姜虎是吧?”商应容嘲弄地挑着嘴角,眼睛里全是讽刺,“他帮你办了这事,以後会帮你办得更多,我施的压越大,他找的人官位也就更大,你以为,他家的人允许他这样肆无忌惮?关淩,你是想等着他家的人找上门来跟你谈吧?”
关淩听了眼睛一阵收缩,最後他闭了闭眼,才恢复了冷静。
就算还能理智,他还是控制不住满身的疲惫,他哑笑着摇了摇头,对商应容说:“你是不是想疯了我跟你求饶?”
商应容翘起嘴角,“你也就这点能了解我算是勉强聪明点。”
“如果我不呢?”关淩轻声地说。
“那你就等着吧,”商应容冷酷地说,“让别人看看,你在我身边滚出去之後,又是怎样被姜家扫地出门的。”
关淩回到姜虎的地方时,姜虎没睡,还在跟人说电话,看到关淩,他向关淩示意他在谈事,转过背就要到别处说。
关淩制住了他,“姜虎,别,是明天上报的事被压下来了吧?”
姜虎挑眉看他,然後跟电话那头说了句“呆会谈”就挂断了电话,看向关淩:“你知道了?”
关淩点头,朝姜虎说:“我们谈谈。”
姜虎又挑了下眉,像是知道了什麽,坐在了关淩面前,开门见山地说,“你跟商应容见过面了,而且,肯定也被他恐吓过了。”
关淩沈默。
“我不觉得你有那麽好容易被他恐吓,你应该一开始就明白如果跟他对上就要承受必要的压力。”
“我知道,”关淩点头,“我知道,姜虎,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觉得我现在是有多鲁莽,你是警察,不是打手,我不应该跟他斗就拉你下水,他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但你不能,姜虎,你是个警察,而且在某一方面来说,你相当正直,而且你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为爱情昏了头的人,就算喜欢我帮我一把,但禁不住商应容的拉据战,早晚都要散,如果只是小麻烦我也就找你处理了,但商应容这几天的动作你也看得出来,他往死里逼我,他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任由我们私底下解决事情。”
姜虎,姜虎的家人都是政治人物,商应容跟他们斗,肯定讨不了好,但相对的,姜家也肯定也会受巨大的波动,因为商应容不是那种他们一捏就没有反抗的。
势力越是旗鼓相当,双方的损害就越大。
而商家是商应容作主,而姜虎不能代表他们全家人。
他们不可能为姜虎喜欢的一个人,就拿着全家的势力去跟商应容这种诡计多端的人去斗。
这个城市,不是商家一个人说了算的,但也不是姜家一个人说了算的,多少人乐於他们龙虎相争,而很显然,两家的人都会清楚明白,为一个像他关淩这样的小人物把场面闹开,都会只是个笑话。
商应容清楚无比这个事实,而关淩却在这几天才想明白,他的“不认相”,迎来了商应容毫不留情攻击的之後会带来多少麻烦……
“商应容是真的要置你於死地了?”姜虎皱眉问。
关淩笑了笑,没有说话。
关淩收拾东西第二天走的时候,姜虎一直在皱着眉头,似乎一夜之间从没松开过。
到了门口,就要开门时,关淩把行李扔下,紧紧地抱了抱姜虎,在姜虎耳边说了一句“谢谢。”
姜虎冷着脸,没有被谢人的一点欢喜。
他再一次问了关淩,“你确定?我也可以送你离开这里,用不着与他正式对抗,你毕竟是已经不想跟他在一起。”
关淩颇为悲凉地笑了一笑,“姜虎,我离开也只是逃避,他现在就是疯狗,咬上了人就不会松口,而且按他现在的势力,就算你不顾你家人的想法帮我,也顶多与他势均力敌还会拖你下水,你毕竟是公职人员,你的前途在那,我不想欠你更多,你知道我还不起的。”
趋姜虎还要说话之际,关淩却又上前抱住了他,轻轻地在姜虎耳朵说了句话。
姜虎听了,没有表情,他送了关淩上车,但关淩要关门的那刻,他拉住了关淩的说,很认真地说:“关淩,你刚说的是真的?”
关淩点头。
“这次别骗我,我再信你一次。”姜虎给他关上了门,看着关淩的车离开,然後他打了电话叫了人来他家。
他觉得,他也应该做点准备。
而不是打无准备的仗,尤其是跟一个凶恶程度不下於野兽的仗。
关淩回到商应容那,进门的那一刻,就跟商应容打了次架。
他一言不发,用扔下行李的手狠狠地揍向商应容的脸,商应容躲了几次没躲过,把关淩压到身下,暴吼:“你够了没有?除了犯蠢你还会干点什麽?”
关淩的小腹被他刚狠狠地揍了一拳,揍得他头发昏眼也发疼,他睁了睁眼,突然大哭出声,“商应容你他妈的王八蛋,我到底欠了你什麽,你要这样对我?把我弄得一无所有,人见人打你他妈就真的高兴了?我爱你爱得要死就换来你这样对我?”
商应容听了还是狠狠地压着他,脸也还是冷的,他冷酷地看着关淩说:“是你不乖,我都要对你好了,你还给我跑。”
第二十四章
关淩哭了一会,觉得哭过了太虚伪,遂即闭了嘴,粗鲁地把商应容推了起来。
商应容先是冷着脸站了起来,等看到关淩去浴室洗了澡,穿了他的衣服出来,还去了厨房之後,他脸色就算还难看,但也还是进书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当天晚上做完爱,关淩滚到一边,拒绝商应容抱着他睡觉时,商应容怒了,骂:“你他妈的我抱你都不行了?你告诉我你没跟姜虎上床是假的?”
关淩面无表情回头,看着商应容那张真愤怒的脸,冷哼了一声,把头埋到了枕头里。
商应容先是没动作,过了好一会,把半身压着关淩,抱着他腰,在关淩脖子间嘀咕了一句:看我揍不死你。
决定回来的关淩已把他当纸老虎,没理会他。
商应容就着压着关淩的姿势,抱了一晚。
当天晚上他睡得很沈,觉得他的人生本来就应该这样的。
他可实在受不了再来一次,太浪费他精力。
早上关淩是被商应容拉起来的,让他给他打领带。
“你他妈残废啊?”关淩暴躁地起身,穿了昨晚那件衬衫,手指给商应容打着领带边骂娘:“我教你那些白痴佣人的都白教了?你自己也不会吗?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这麽活得像个白痴?”
商应容没被他这麽骂过,更可以说,他没被任何人这样说过,可偏偏地,关淩这样的气焰他看着还莫名发作不得,只能冷着一张愤怒的脸,聪明地把那些要挟,或者数落关淩的话都咽下了口。
他像是中了邪,居然在这个当口下意识有点怕关淩。
商应容闭嘴不语,关淩也没觉得商应容给了他多大面子,去找了件以前放在这里,现在还在这里的家居裤穿,裤子一穿好,把挡着他路的商应容毫不客气地推地一边,劈劈啪啪地下了楼。
楼下厨房,商夫人跟管家看到他,全都瞎了眼。
关淩没理会商母,走过去对着桌上的粥用勺弄了点尝了尝,味道跟他教的一样,他拿出碗盛了一碗,对着商应容不耐烦地喊:“味道一样,过来吃。”
商应容冷瞥了他一眼,叫了声商母:“妈……”
然後过了过来,坐下,拿碗喝粥。
关淩没刷牙,懒得吃,只想抽烟,眼睛找了两圈没找到烟影子,问,“烟放拿?”
“你怎麽不吃?”
关淩呲了下牙,“您老想想好,我一大早起来干嘛了?”
把人拖起来干活的商总还真想了一想,想明白了就没理关淩了。
关淩起身去找烟,商应容开了口,“还有没有规矩了?一大早抽什麽烟?刷好牙过来吃饭。”
说着跟站旁边的管家说:“您明天就别过来了,这里有关淩。”
关淩听到这倒抽了口气,回过头对着商应容不可思议地说:“我还要当你保姆?有没有搞错?你他妈不是说我求了你你就饶了我,跟我好好处着吗?这处着的意思就是还得我跟过去一样把你当孙子宝贝似的地捧手中心?”
关淩话说得简直就是太难听,旁边商母和管家全都皱了眉,嫌恶地看向这个完全缺乏教养的人。
商应容看向尖酸刻薄的关淩,深吸了口气,对着关淩冷说了一句:“你够了没有?”
说完,严厉地瞪了关淩一眼,又对着管家说:“早饭麻烦您来准备,其它时间我和关淩打电话给你後再说。”
“晚饭我也没空做,我要回去上班……”关淩这时走到了楼梯口,听到回头又甩了一句。
商应容冷冷地朝他说:“没说让你做。”
关淩听了,挺为满意地撇了撇嘴,这才上了楼。
他刷好牙下了楼,饭桌上,商母坐在侧座,脸上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关淩落了坐,给商应容又盛了碗稀饭,这下识相地不说话了。
免得他再炸,把整栋房子都给炸翻了。
虽然他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怕商应容怎麽地他,但分寸还是得掌握。
不过他也觉得商应容应该是脑袋吃了屎了,居然因为他没跟姜虎真上床就承诺了一边串不可思议的事……
关淩觉得自己以前是真犯贱,可没想到有朝一日犯贱的人居然换到商应容头上了。
真扯淡,这让人蛋疼的世界。
别人都是风水轮流十年转,换到这,居然是犯贱轮流十年转。
商应容答应关淩可以去上班,而且说第一天他可以送关淩去。
这下商应容愿意可关淩不愿意,所以在出门的时候关总冷着张只有七分英俊的脸跟着商老板叫嚣:“我自己有车,我自己也有腿……”
关淩这脾气简直就是跟以前两个样,商应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得下的,而且他不仅是容忍下了,还懒得动气,只是把车门开了,把人扯过来粗鲁地塞了进去,然後他冷静地进了车里,枉顾家门前他母亲那完全惊呆了的脸孔,对着司机平静吩咐,“开车,先送关总去他公司。”
关淩被扯着手扔进来的,手臂被抓得生疼,他用另一手揉了揉了自己的手臂,朝着透过後视镜打量他的司机尽可能和善地笑了笑。
他是有打算挑战一下商应容的底限,但没打算把人全得罪了。
他想得罪的人也就那麽几个,就是那几个誓死都要给他难堪的。
他现在干脆一拳打死他们,免得他们还仗着气焰欺负到他头上。
他实在受过了那些十八岁少男少女才会有的小恶毒心肠了,好像成年後关於这项他们就忘了停止进化,玩的手段都是那麽不入流。
上门来嘲笑他?传他有病?真是够蠢的。
商应容还说他蠢,也不看看他身边的那些人,有几个玩得高明的?
关淩是阴着张脸进公司的,不过,他阴着冷,他公司的那些人也差不多也没什麽反应,因为大家都看他旁边跟着的商总看呆住了。
商应容来没别的事,把关淩送过来,跟李庆打了个招呼,问了声好就走了。
他前脚一走,後脚李庆就把人叫过去了。
暴躁的老板先“操”了一声,然後很是镇定地问:“你们这又是唱哪一出?”
关淩老实回答,“现在换他犯贱,上赶着非得我跟他在一起。”
李庆挑眉。
关淩先假假地一笑,然後苦笑说:“假的,我说我跟姜虎没关系,也不打算再跟他作对,他说以前那就算了,以後别闹事了,就一切重来,还说可以跟我试着交往。”
李庆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关淩认真地点了下头,“是的,交往,你没听错,睡同一张床试着交往……”
李庆似有了悟,递了根烟给关淩。
关淩也知道他在想什麽,好笑地说,“不过这次嘛,我可让不了他上着我还同时上着别人,左拥右抱的事,他以前消受得住,现在可没那麽容易了。”
李庆撇嘴:“你还要闹?”
“闹,怎麽不闹?”关淩哼笑了一声,即住低声地在嘴里呢喃了句:“这才刚开始呢。”
第二十五章
关淩的事本已交给石柏杨来做,说来上班,也不是想成天呆在商应容家,免得见到不应该见到的人。
所以他现在等於是复职,但什麽事也不干。
何暖阳下午又晃来公司,跟关淩相对无语半晌,才说:“你说你都这麽大年纪,还闹腾这些干什麽?”
“又不是我想。”老友纯粹是站在他立场抱怨,关淩也是不快。
但没办法。
谁活着不得妥协些事?谁叫他势单力薄,以前又做错事,现在又逃避不得。
晚上商应容要加班,派来司机接他去容广。
容广里,商应容跟着一夥手下在加班开会讨论事情,这边是封闭,外人不得入的空间,因着隐蔽性很大,时不时的就有两三个主管在透明玻璃的会议室里吵架大骂跳脚,开会开得无比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