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上——夜弦辰歌

林森摇摇头，良久才道：“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你姐姐来找过你一次，不是你叔叔住院了么，钱全给她了的……”林森知道自己这样说卑鄙，但他不是圣母性格，若不是因为夏继南，他才懒得去理会。

夏继南听到这些，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在脑海里搜寻很久才蹦出一句话，他说：“谢谢，多少钱，我赚了就还你。”

“我不要钱，你知道的……”林森喃喃说出这句话，身边的人再没有半点动静。

相对沉默，最后夏继南起身向卧室走去，临走前对林森说：“你喝醉了，明天再说吧。”

44.喧嚣之前的平静（2）

晨光熹微的时候，林森是在一阵头痛中醒来的。由于昨夜的宿醉，头变得格外的沉。沙发太窄根本装不下他将近一米九的身子，四肢被挤的有点僵硬。模糊地记得半夜是阿南把躺在地上的自己拖到沙发上，然后帮他倒了水。细心周到的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从沙发上坐起来，林森趿拉着拖鞋去浴室冲澡，之后去外面买饭。这一向是夏继南经常做的事情，现在换他做来，似乎有些不习惯。林森在心里骂了句娘，把路边的石子踢的乱滚。

等回到家，夏继南似乎还在睡着，屋子里空荡荡的，林森拿出其中的一份吃起来，还没吃一半呢，就接到雷宇的电话，说是要他马上到猫城一趟，有重要的事。林森没有说话，雷宇见他沉默了，又继续拿夏继南的威胁他。林森听了心酸地笑了起来：“他和那个姓叶的在一起了，以后不要拿这种事情威胁我了，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做。”手中的那杯豆浆被晃来晃去，林森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夏继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去洗手间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早餐，而林森却不知去向。夏继南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心中是有点内疚的。

等弄好一切，突然想起还在医院守着的夏继惜，于是打了电话过去，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是哭过了，鼻音很重：“喂……阿南，前几天去哪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啦，别担心，你也别太累了……”并没有提起男人的病情，夏继南只是一直在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并把想退学的事讲给她听。

夏继惜随即沉默了，怎么会不知道原因，阿南拿给自己家的那些钱应该是她所有的积累了吧？而自己似乎太过自私了一点，思忖了好大会才开口说：“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么？”人性果然是自私的，夏继惜手里的是有些钱，可从头到尾都没拿出来一分，甚至她刚才还在母亲面前抱怨了这些年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嗯。”夏继南点头应着，最后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才挂上电话。

刚要把手机搁到一边，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夏继南看到了发件人的名字，眼睛亮晶晶地按开：“起床了没？我刚起来，在吃早饭，一会儿还要忙事情，等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窗外有阳光不经意地落在夏继南修长的手指上，然后拇指迅速移动：“真懒，我吃过了，那晚上见。”果然是恋爱中人，这样一条普通的短信竟真的能让心底明亮起来。

林森走到猫城，雷宇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他依旧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看着推门而入的林森。

林森倒是不太讲究地往沙发上一靠，脚搭上了面前的桌子，看着坐在几米之外的男人不说话。看着这副情景，雷宇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下个月五号，东城区的码头，晚上九点。”

话很干脆利落，林森也一点不让人失望，随即便说：“那好，我带两组人过去，一组去内部守着，另一组在外面把风。”

“木头真痛快，可是，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危险？”雷宇挑起眉毛，注视着男人绷紧的脸，又接着说：“你那小情人真跟姓叶的好了？呵呵……有些意思……”手里的咖啡已经有些凉了，可雷宇依然时不时的浅啜几口。早已是掌控千军万马的人物，心中自是自负的狠。

“有关系吗？”这句话很微妙，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一个问题。

回答他的只有玩味的笑意，以及男人太过自负的神情。阳天，想跟他斗，似乎还嫩了点。一想到那个狐狸一般的男人，雷宇觉得一切都鲜活起来，人生也更有意思了。一个自以为手中什么都有的男人，也确实寂寞了点。

到了中午，夏继南准时来到和夏继惜约定的地点，远远地便看到女生托着下巴在那里坐着发呆。甚至当他坐到她对面时，女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要了些吃的，话题自然在男人病情和钱的问题上。夏继惜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放在夏继南手里说：“拿着，这是我平时攒的，虽然不多……开学要教学费吧，先用着……”夏继惜是想了好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学校里面的话应该是可以贷款的。

夏继南没有接，他只是摇摇头说：“姐，是我自己不愿意读的，和钱没关系……”过多的话不必再说，亲人之间谈钱总有些古怪。

相对沉默，夏继惜的手僵立在当场，好大会才缩回去，换了别的话题：“你在和那个叫林森的男人谈恋爱么……他看起来挺不错的，可是，要注意身体，安全措施也要特别注意……”

夏继南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是在谈恋爱，不过不是和林森，是和叶籽，你也认识的……”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夏继惜，因为是真的拿她当亲人，更何况……呵……多么狗血的，他竟然是她亲弟弟。

夏继惜听到叶籽的名字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是颇为忧虑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你知道……他多少？他妹妹……”后面的话她不知道如何讲下去，这都不重要，她只是怕阿南受到伤害。

看出了她的担心，微笑地拍拍女生的手安慰她：“别担心，只是在谈恋爱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啦，你弟弟你还不了解嘛，超难搞定的……”

夏继惜这才勉强地笑笑，好好的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

因为惦记着晚上的约会，所以整个下午过的飞快。甚至在上厕所的时候，夏继南都忍不住要透过窗子往楼下看，自嘲地笑笑，真像个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年。压不住心里的欢喜，于是打开电脑给秦汉写EMAIL，把过往的岁月一股脑地罗列而出，然后在最后写上：我恋爱了，对方是个沉默而温柔的人。全篇写下来，似乎最想表达的只有这一句。想让人分享这样的欢乐，想让秦汉知道自己过的很好，那些不曾说出的情愫，就让它飘散在这几万里相隔的空间里吧。

信件发送成功，短信提示音在此刻正好想起来，按开来是几行温馨的小字：“我在楼下，要热死了，给我拿瓶冰啤酒下来。”

夏继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迅速地从座位上蹿起来，拿了啤酒，蹬蹬蹬地下楼。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秦汉在下面等着他一起去打球，他关掉正在玩的游戏，下楼时顺手拿些冰镇饮料。迷恋的总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这是不是可以叫做旧时光？

夏继南远远地把冰镇啤酒丢给他，跟着自己也打开咕咚喝了几口。这下真的见面了倒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只能大眼瞪小眼。倒是叶籽看出来些别的内容，伸过手比划一下说：“好像比刚认识你时高了点？本来到鼻子，现在到眼睛了。”

夏继南轻哼一声才说：“我还得长呢。”说着举起双手同样比划了一下，T恤被动地往上提了一些，露出柔韧的腰，叶籽眼疾手快，爪子早摸上去了。于是，被谁谁鄙视地甩了不知多少个白眼。

和大多数恋人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最后叶籽神秘兮兮地对夏继南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现在的点正好。”

于是，夏继南被叶籽拉着来到这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物，然后坐着电梯上到了顶层。不知是刻意地安排，还是巧合，本来平日里拥挤不堪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因此，被叶籽牵住了手，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感激地回握了一下。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叶籽心情似乎变得极其轻松，邀功似的倚在防护栏上，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的有点凌乱，更显得英气逼人。

夏继南没有说话，沉默地走到他身边，手撑在防护栏上看了看几千米之下的城市，灯火辉煌的近乎迷离，很美，但是越看就越觉得不真实。

因为太高的缘故，从耳畔路过的风也很凉。夏继南往叶籽的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离天空这么近，你说悄悄话会不会被偷听到？”

叶籽收回正看向远处的目光，转过头去看着他说：“应该不会吧，应该是，你说给谁听，就只有谁会听到……”

“哦……”夏继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拉着长音应了一声，又看了几眼远处郊区落寞的渔火，然后趁叶籽注意力不大集中的时候，稍微靠近了他的耳朵说：“小叶子，我喜欢你……”

“什么？”叶籽其实是听见了，他只是故意逗逗阿南。

“我是说，从这里掉下去，死相一定很难看……”告白被无视，夏继南毒舌的毛病又犯了。

叶籽被他气嘟哮的脸逗笑了，也不管对方的挣扎，直接抱了个满怀。这样的情景，离天空很近，离城市很远。

不知何时，是谁哼起了那首歌：“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调子最后被吹散在风里，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相拥的两个人。爱情，果真是最俗不可耐，却又最让人心动的东西。远处恍如隔世的灯火，近处不分彼此的心跳，都足够让人沦陷。

45.喧嚣之前的平静（3）

恋爱中的人不管多浪漫，也总让人觉得不够。夏继南和叶籽靠的极近，双手支撑在防护栏上，看着光怪陆离的城市，真大，大到人一旦混在人海里就再也找不见。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伪装出的冷漠和坚强，在片刻就被瓦解。夏继南趴在叶籽耳朵旁边作出邀请：“要不要今天晚上去你那里？”热气直喷的叶籽耳根子发软，逮着嘴唇就吻了上去。夏继南略带青涩地热烈地回应着，身子紧紧地贴在一块，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这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夜，一路从房间门口吻到床上，夏继南脖子上早就被烙上了大片的痕迹。身子主动贴近叶籽，知道男人哪里最敏感，若有似无的碰触，让叶籽低吼一声，然后粗暴且温柔地把他压倒在床上。

衣服早被丢到地上，嘴巴被霸道且温柔地吻住，夏继南受不了地抱住了叶籽的头，呻吟声从性感的薄唇里流泻出来。身体被很快地翻转过来，背上被吻出一道道让人脸红的记号。

夜还是深沉的夜，只是比往常多了几分依赖。这样的夜是属于情人的，两人人静静地坐在床头，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

就这样坐了好大会儿，夏继南才开口对身边的人说：“要不要到阳台坐坐？”

叶籽看了他一眼，掩盖不住心底强烈的情愫，点了点头说：“好。”

路过客厅的时候拿了几瓶啤酒，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阳台。因为是深夜，早就没有了白天的炽热，夏继南随意地趴在窗子旁往外看，身后的人厚脸皮地贴了上来，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夏继南稍稍往后转了下头，正好蹭在他的脸上，两个人此时的姿式无比的亲密。

只觉得这样的相处的状态正好，叶籽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夏继南听了啧了几声，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才慢悠悠地道：“不还是你脸皮厚缠着我啊？”

叶籽听他说着，笑着伸出手戳戳他的脸：“其实也蛮厚的……”

看着他这一系列类似于小孩子的动作，夏继南笑着没说话。

拿他没辙，最后只能妥协。后来两个人一起冲了澡，可能太过疲惫，夏继南刚沾了床，就很快睡着了。

叶籽看着他的睡颜，悄无声息地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烟，静静点上，拿在手里时不时地抽上一口。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把他关起来，琐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见他睡熟了，又把人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嘴唇又一次地吻上他的脖子，怀里的人不知睡没睡着，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大概两个人都在寻找彼此身上欠缺的东西吧，大概两个人都依赖着对方给人的特别感觉吧，大概真的是寂寞的太久吧，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其他人是不是比这个还要适合自己，也没有精力去想爱情要怎么去经营才能走的更远，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叶籽现在能做的，只有拼命地抓住这个人，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的去紧紧抓住，不顾一切代价的，疯狂的……这些年来，他过的确实压抑。他从小就被灌输这样一种思想：“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因为毁掉之后，就再也没人去跟你抢，到最后虽然东西坏掉了，但它也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夏继南英俊的脸，这么小，还真是一个孩子。而自己虽然看起来年轻，可心早在艰难的成长过程中变得沧桑了。沧桑到会把每一个棋子都安排的极准，让每一个棋子的都极尽它自己的所能。没有多余的，没有利用不到的，任你各种激流各种漩涡，我自岿然不动。或者是因为自己以前并无真正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如今，有了眼前的人，又怎么会不全力以赴呢？

手中的烟燃尽，叶籽躺了下来，身边的人呼吸均匀，听着很安心。小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等着漫长的黑夜过去，等着天光透过窗帘照到他的脸上，一天又要开始了，而同样开始了的，还有他的寂寞。

究竟在多久之前就想有这么一个人了呢？究竟在多么漫长的岁月里，满心期待着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了呢？想不通，抱着怀里的人，只有放松后纷至而来的疲惫，真的想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微笑着跟对方说早安。

即便有这样的想法，可刚天亮的时候，叶籽就像有强迫症似的起床，然后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去给对方买粥。把自己收敛的如此好，好一个沉默而温柔的男人，好一个浪漫的让你无处可逃的男人。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只沉睡的魔，一旦发疯，便要噬血。

夏继南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身旁侧躺着一个注视着自己的男人，扫了他一眼，边打着哈欠边说：“嗯？好早……”

叶籽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意，可是表情依旧温柔的无懈可击，微笑着对他说：“不早了，平时这个点我早就看完好几份文件了。”

“哦，那你去忙吧……”夏继南随口应着，虽然两个人现在正谈恋爱，但是都有各自的事要处理，不是么？

叶籽听了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有点委屈地说：“就这么不愿意我在你身边陪你啊？”

“哪有！”这话脱口而出后才觉得有些唐突，随后夏继南又补充：“那个……不要耽误正事嘛……”

还不了解他的性子？叶籽宠溺地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吩咐道：“那快点，粥我买好了，太慢就要凉了。”说完拿起笔记本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