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上——夜弦辰歌

夏继南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幸福来的太突然，总觉得像是在梦里。可这一切又真的这样实在，床是软的，周围还有着属于叶籽的味道，粥是温的，是照着他的口味起早起去买的。

此刻就算不提爱情，说不感动也是假的。不论哪一种感情，都是在时光里一点一点地堆积而成的。

夏继南洗涮完，简单的吃了点早餐，食物的温度正好，吃到肚子里觉得特别的舒服。隔着一段距离看坐在沙发上认真处理事情的男人，眉头时不时的轻轻皱起，专注的神情极为迷人。果真那句话说的好，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易让人心动。

叶籽似乎捕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问他：“吃好了？那去刷碗。”

“嗯。”夏继南应了一声，端起餐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两个人都不善言谈，叶籽做人极其认真，就连对人好也是，不会让人抓住任何的把柄。而夏继南，就算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把自己心中的苦处说出来，多年养成的习惯，似乎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真实的两个人。有相濡以沫的地方，也有格格不入的地方。怪只怪人的心太复杂，世间又太纷扰，相爱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夏继南收拾好从厨房出来，切了些水果放到叶籽身边，然后转身坐到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看，全是些经济新闻，除了股票就是证券交易，或者是国家刚下来的新经济政策，或者是整理好的公司内部文件……

只是这样看看夏继南就觉得头疼，瞅了眼身边的叶籽，他还是认真地看着，丝毫不为那盘水果所动。过了好大会，叶籽看完一份，才转过头温柔地问他：“这些东西看着很枯躁吧？”

从来不善于说谎，夏继南点点头说：“是有点，亏你能耐的下心去看……”

叶籽笑笑，伸手搂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解释道：“刚开始是觉得无聊，可是看多了就养成习惯了，到现在都有点强迫症的，不看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不是很累啊？”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来又有点后悔。

叶籽倒没在意，轻轻点了点头，拿过桌子上的水果给他吃。

夏继南顺从地张开嘴巴，吃完嘴里有东西还是觉得那话问的不妥，又说：“其实有事做也好，你一直都很优秀的啦，以前姐姐也提起过的。”

“呵呵，那你要不要过来跟着优秀的我做事？”知道他要退学以后，叶籽就一直想让他呆在自己身边，甚至连出国都想带着。

夏继南靠在他肩膀上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你这都是脑力工作啊，我做不来。”说完用坦诚的眼神看叶籽。

又是这样的回答，叶籽觉得有些无奈，只能随他，“你啊……”总是这个样子，自尊心太强了，强到可以掩盖住一切东西，包括爱情，宁可被误会，也不会说一句服软的话。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呢？叶籽想不明白。

夏继南似乎怕对方真的生气，讨好似的拿竹签插了水果放在他嘴里问他：“甜不甜？以后的事我都打算好了，只要你不觉得跟一个没文凭的人在一起很没面子就行了。”

叶籽在心里叹了口气，怕他多想，急忙说：“怎么会……这西瓜挺甜的，你也尝尝……”

夏继南点头，拿起一块放进嘴巴里，因为对方给予的理解而笑弯了眼睛，真的是很容易满足。

46.掌棋于手

日子就这样一天挨过一天，叶籽在人前仍是无可挑剔的温柔情人。那些不为人知的夜里，在工作极累的时候，他依旧会点上一根烟，并不抽掉多少，只是任它一点一点地燃尽。然后在每份协议上签下名字：“叶遥天。”跟叶家有生意来往的人经常在文件或决策之类的东西上见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几乎没人能见到真人。其实认识叶籽的也不少，毕竟是叶家长孙，老头子的心头宝。可是知道叶籽就是叶遥天的人实在没几个。

这天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叶籽终于决定签了手里的文件。然后差人把它送过去给李从风。因为几个小时聚精会神的工作，此刻的他已非常疲惫。闭着眼睛仰躺在真皮椅子里，拿手覆上了干涩异常的双眼。

商场之内的事情瞬息万变，叶家的生意最近实在不太景气，各种关系要打理，打理不到的，就会在背后捅上你一刀，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没有片刻放松的机会。唯一心情舒畅的时候，也不过是和夏继南独处的时间，不必谈及公事，只有恋人间甜腻的圆满。

转眼已是九月初，是大多数学校开学的日子，夏继南前几天已经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是要退学。班主任当时并没有长篇地劝说，而是多问了一句：“你确定？”夏继南肯定地点点头，因为并不是成绩优异的学生，而他的情况班主任也再清楚不过，自然没再勉强。

开学的当天下午，趁学生放课的时间回学校收拾东西，重要的东西并不多，整装好也不过半个纸箱。走出教室时，站在门口又看了一遍，毕竟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是有些舍不得。而做出退学和决定，从来都不会后悔，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生活已经不堪负重，别人并不能切肤地懂得其中的苦涩，日子还很长，必须以坚强的姿态活下去。

快出学校大门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苏蓝，女生被围在一群人中间，高谈论阔，并没有注意到他。夏继南又多看了几眼，转身走出校门。

叶籽倚在车门上等他，清楚地看到这一切，等夏继南走到身边时，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边问：“不去和她说一声么？”

似乎真是觉得有点悲伤，夏继南摇摇头：“不用了，她总是风风火火的，这点事不在意的。”

叶籽悯唇笑笑，倾身去给夏继南系安全带：“也好，省得又多一个敌人。”

车子启动，夏继南被这话弄的心里有点不舒服，没再搭话。

林森这几天一直都很忙，雷宇好像真的极在意月初十号的那场交易，各种工夫都做足了，甚至多找了好几拔人，以勉事情突变。

这天晚上，猫城依旧和平日里一样，纸醉金迷，各种奢靡与喧嚣充斥其中，繁华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林森本来是在二楼坐着，中间的时候有熟客来，林森下去招待了一下，陪了几杯酒就上楼去了。可不料却在此时，眼前闪过了一抹眼熟的影子，由于灯光昏暗，林森一眼并没有看清楚，又跟着走了几步，才能确定那是李从风。本来在这里见到他并不是奇怪的事，可让人奇怪的却是雷宇亲自出来迎接他。林森好奇心越来越重，不觉地跟着他们上了楼。那两个人可能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并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一直到五楼，两个人进了靠近楼梯的一间客房。这里除了对熟客的‘特殊’服务外，一般人是不让进的。既然跟都跟来了，当然要看看他们到底做什么。林森侧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客房。酒吧为了很好地处理突发事件，在每个房间之间墙上总会有个‘透视’孔，橡皮大小，并不会被客人发现。

林森小心翼翼地拔开墙上那孔，正好看到雷宇和李从风坐到沙发上，似乎还有一个人，但林森还没看清，就被挡住了视线。又等了一会，雷宇起身去冲咖啡，他才看清那人的真实面容，赫然是叶籽！竟然是他！

林森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因为离的远，并没有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他只好又重新堵上小孔，下楼去了。

回到房间后他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唯一确定的是，他们在一起商量的肯定不是好事情。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给夏继南挂了电话。当时夏继南正在去人才市场的路上，因为周围太噪杂，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低，张口就说：“木头，我现在在外面，有什么事吗？是找好房子了么？”

这一席话说的林森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抽着烟沉默。

“喂……喂……”夏继南又连着喊了好几声，对方才回应。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你知道那姓叶的到底是干什么的不？”

“木头你……”夏继南以为他想通了呢，又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好感也只是一时的吧，却没想到对方还耿耿于怀，倒弄的他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久久没有回答，林森有点泄气地说：“算了，你还是小心点好，晚上有没有时间，在家吃个饭，我有点事跟你谈……”

“嗯，那好，先挂了，现在有点挤，不大方便……”夏继南看看周围黑压压的人头，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林森把电话放在了一边，他在想：等下要不要去问问雷宇，那个人的真实背景，但是他信任自己到了无话不言的地步了吗？林森不太敢确定，从见他第一面他送给自己那把枪时，他身上就有种压迫的气场，那是混久了社会才能生出的气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林森决定找雷宇问个清楚的时候，雷宇倒自己跑来找他了。男人没有敲门就直接走进了他的房间，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脸戏虐的表情看着正绷着脸的林森，然后‘吧嗒’一声，有个小型的U盘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林森听到声音看了几眼，自以为无懈可击的表情实则处处破绽，雷宇自然是看的一目了然，性感的薄唇张开来，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里显得极为突兀：“拿去，你想要的，叶家的小少爷，回去给你那小情人看，他会明白的。”雷宇说完就一直盯着林森看，似乎想从他脸上捕捉一些让人觉得可笑的东西。

林森表现的倒是很从容，虽然心里很想知道U盘里装的是什么。

“先说条件吧？又想让我去做什么事？”林森开门见山，他早就明白这个男人收买人心的手段，既然打算要你为他做事了，便是时刻要占满便宜，最少的投入，最大的收获。

被看穿了，雷宇有点小小的不自在，手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下才说：“哟~~~怎以这么见外？拿去拿去……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小木头……”

他这样，倒要林森戒备起来：“他在附近？你这又是演戏给谁看？”

雷宇听了表面无所谓地摊摊手说：“要不要随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谢谢。”实在是难得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更何况又有可能让姓叶的男人在夏继南的生活中退出，何乐而不为？

“不客气……”雷宇边说着边站起身要准备离开，似乎真的是为了给他送东西，才单独跑一趟的。

晚饭的时候，夏继南按约定好的时间回到了家，叶籽因为太忙，并没有要求同他一起吃晚饭。

林森回家比较早，由于他并不会做饭，于是顺路买了不少熟食。夏继南一回家，就可以开饭了。男人高大的背影在狭窄的厨房里来回忙活，夏继南看到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立马过去帮忙。

饭吃的还算和气，林森一在夏继南面前时就特别像个小孩子，死皮赖脸的让人哭笑不得。本来还是比较轻松的话题，后来却渐渐沉重起来，无非还是叶籽的事，那句话林森已经问过无数遍了，现在又重提了：“阿南，我是担心你，那个姓叶的到底什么身份，你又不知道……”

林森还没说完就被夏继南打断了：“别担心，他对我很好……”过快的回答，掩饰不住他对叶籽的喜欢，这让林森觉得心酸。

“你还记得雷宇吧？你不知道，我今天看见他们在一块谈事情……”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一是因为真的担心他，一是因为有些嫉妒。

这话一出口，夏继南正夹菜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问林森：“你刚才说什么？”夏继南对雷宇的印象很不好，听到叶籽和这个名字有关系，心里很微妙地动了一下。

被他一问，林森干脆从兜里掏出来那个U盘放在夏继南面前说：“喏，看了就明白了……”

电脑屏幕里重现当时的情况，叶籽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从开始到结尾根本没说上几句话，有时会皱皱眉头，但多数时候脸上都是一副温和的表情。

时间只有十几分钟，可以说是很短，那些什么和交易有关的名词，夏继南一点也不懂，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叶籽并不如他表面那般的干净。

林森被男人的内敛和沉静震撼住了，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房间里是沉默的，夏继南突然转过头来对林森说：“你不也做走私的生意么，但我觉得你并不坏啊……”少年的双眼没有了平日里的光华，甚至有点委屈，像被欺骗了的小孩子：明明你说要给我买糖果的，可是你怎么没买。”

林森的想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可是手机却在此时响起来，夏继南起身去接电话，林森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47.蛛丝马迹

电话是叶籽打过来的，好听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到耳中：“一下要不要出来吃个饭？”仿佛刚才影像中的人是假扮的，现在说话的才是真实的一般。

因为之前把他想象的太完美，夏继南此刻不勉有些失落，但是又想真的开口过问，权衡一下，只轻轻应了一声：“好，你在哪，我这就过去……”饭早就吃过了，但却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对方似乎低声笑了一下，有小小的呻吟声透进耳里：“我在你家楼下，快点下来。”叶籽边说着边抬头朝夏继南所在的那层望去，希望能看到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可是这次夏继南并没有同往常一样，欢腾地从窗前往下看，而是走进房间跟林森说了一声便准备出去。

林森敏感地觉出来夏继南的变化，皱着眉头问：“他找你？”

“嗯，今天的事谢谢。”说完就转身出门了。

被疏远的拒绝让林森觉得心里非常郁闷，男人活了这么多年，好像还真没有遇到让他如此看不开的事，呵，还真没想到会喜欢上男人。

远远的就看到叶籽站在那里，漆黑柔软的头发被夕阳映上了一片金黄，加上清俊的面容，活足像个中世纪的王子。

还是一惯的笑容，让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透出几分温柔。这样的光芒，耀眼的让夏继南不敢直视，头不自觉往下低了低。

叶籽一向了解自己的小情人，早看出了他的心事，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时便伸过手去揉他的头发，可夏继南却稍稍错开了身子。

察觉到他的变化，叶籽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让夏继南与他平视，然后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夏继南挣脱了他的手，摇摇头，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问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但就是觉得这么干净的一个人不该去干那些事情。心里开始有个疑问一直缠绕着他：难道说从一开始你做出那种纯洁无害的样子，只是给我看的么？到底哪个你才是真实的你？

在这样短暂的僵持里，手已经被对方握住。夏继抽潜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人，才默许了他的举动。

叶籽并没有多想，他只以为对方不开心是因为退学找工作的事，本来晚上还有事情要处理，但是又怎么舍得在他不开心的时候不陪着？随即改变了只吃顿晚饭的计划，准备带着他去外滩。

一起来到小区外面的公交站台等车，夏继南这才开口问他：“去哪里？”

“吃饭吧，要饿死了，忙到现在呢。”叶籽笑着抱怨，可一点怨气也听不出来。

“那就饿死吧。”嘴巴突然变得恶毒，有点怪对方没把自己的事全说出来，其实他自己从来也问过呀。

叶籽听了非旦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的哪里惹到你了，看你这脸板的跟白板似的……”说着手不老实地爬上夏继南的脸，想制造出其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