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上——夜弦辰歌

夏继惜点点头问：“你知道他在哪？”

林森摊摊手，把她让进屋来，他只穿着个睡裤，在女生面前有点不好意思，随手拿了件T恤胡乱套上。

夏继惜盯着这个有点邋遢的男人想了很久，觉得他既然和阿南住在一起，应该是熟人吧？就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跟他讲了一遍。

林森听完以后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是太开心。林森说：“就这些？还要钱么？”

夏继惜满面愁容地摇摇头说：“我妈没说……但是在医院里钱就跟流水一样……”

林森听了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向房间走去，一会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张银行卡，丢给女生说：“先拿着吧，你是阿南他姐姐吧？听他说起过你的，果然是个美女。”

夏继惜不好意思地笑笑，并没有立即接过来，只是问道：“你在和阿南交往么？”

林森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保持着把卡递给她的动作。夏继惜这才接过来说：“谢谢，我会跟阿南说的，他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我现在联系不上他……”这种感觉特别的不好，有把自己弟弟卖出去的错觉，但是她现在真的需要钱。

林森摇摇头说：“我也在找他，可是也没联系上，别担心，他那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事的。”边说着边找了纸把自己的手机号写给她：“以后叔叔要用钱，直接打这个电话找我就成。”

夏继惜边说着谢谢边接了过来，想着这个男人其实也不错，最后再没有别的理由留下，告辞离开。

夏继南是在两天之后和叶籽一起回去的，临走之前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做了好几次，最后叶籽气喘吁吁地趴在夏继南身上啃着他的脖子问：“怎么要这么多，也不怕明天车上累。”

夏继南偏过头说：“你不行了？”

原本的啃咬变成了真咬：“你说的冷笑话太冷了……”

一点没有好气地回他：“那你还没冻死啊？”

“我是火山。”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叶籽一句一句地陪他周旋。只是在说到某句话时，两个人都沉默了。

话是叶籽问的，他问：“阿南，你能跟我在一起多久？”

没有回答，过了好久，夏继南说了句似乎和这个问题不相关的话：“那我要是离开，你怎么办？”

没有思考，叶籽斩钉截铁地说：“把你琐在身边，你休想离开我。”说着就把夏继南翻过身来，鼻尖抵住鼻尖说：“告诉你，想都别想有那一天。”有浓浓地威胁味道，夏继南只是扯了扯嘴角，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但是面前的人却让他做不出任何挣扎。

手勾上了对方的脖子，嘴唇主动地凑上去，绵长的亲吻，紧密的拥抱。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纯的你爱我，我爱你。从来没有过这种幼稚的想法，夏继南从很小就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容易。

又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夏继南下了火车就开了机，有很多条未读短信，以及未接电话的提示。叶籽本来要送他回家的，可是被夏继南拒绝了：“你先回去吧，肯定有不少事要处理，我还有点事。”

既然他这样说了，叶籽知道再没反还的余地，就跟他道了别。最后，两个人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夏继南去的是医院，有些事情并不只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他还是需要去面对。以前在打工累极，觉得生活无望的时候，他多么希望父亲在身边，可是现在却得知，亲生父亲即使在身边，但却从没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一想到母亲曾受到过那样的屈辱，夏继南就越来越恨那个人。

夏继南走到叔叔的病房时，站在门口看了好大会，确定里面没有人他才进去。经历了这场意外，似乎他更显苍老了，本来闭着的双眼在听到脚步声时微微地睁开，然后慌张内疚地对上夏继南的，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房间里只剩下沉默，像隔了十几年与旧时光对峙一般。夏继南在心里冷笑一下，觉得这样的情景甚是无趣，良久才道：“以前的事，她跟我说了，那钱就当是给姐姐的，你是她爸爸。别的事，不想再提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男人听了这番话，皱紧了眉头，抬起手想挽留他的背影：“阿南……”

夏继南在门口停了一下，随即快步离开。这几天他已经想通了，那些钱，就当是最后的心意吧。不是一直都很冷情么，怎么会差这一次。

叶籽刚回到家，还没喝口水喘口气呢，阳天踩着点就跟来了。男人似乎真的有事，那副常见的狐狸表情换成了板着的脸，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到叶籽身边就说：“雷宇真他妈的，那车祸是他搞的，拿给那小子五万块钱，就把人给买了，真操！”

叶籽倒没啥特别的反应，听了只是点点头，顿了顿才说：“我知道，阿南是不肯开口向人要钱的，这样倒好，他要是稍错一步，我就有理由出手了。”

阳天心思根本就没再叶籽的话上，手握成拳头往桌子一砸，绷着脸道：“雷宇竟然跟我耍花招，他妈的，这几天光见他跟人上床了。”

叶籽听了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在意他？把他逼到绝路，逼到他只有你，不就好了？”

阳天没再答话，似乎在想事情，后来才问道：“师父那边码头怎么说？”

“一切安排好了，过几天我再派些人过去，这边呢？”

“嗯，楚笑泽那有萧长烨牵制着，雷宇这边，就是个坑，看着他往里跳，对了，那姓林的小子雷宇倒很中意他，这次恐怕会派他出面。”阳天把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全给叶籽说了。

叶籽听完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说：“好，你自己把握吧，雷宇肯定会拿阿南牵制林森，把林森毁了，把雷宇逼到只有你这条退路走。”

阳天听完他的计划，饶有深味地笑了笑：“小叶子果真有几把刷子，你爷爷他低估了你。”

叶籽不说话，只是温和地笑笑：“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夏继南回到家并没有跟林森打电话，他觉得没这个必要，从当初收留他直到现在，一直把他当作兄弟，他想，既然答应跟叶籽交往了，林森还是尽快搬出去的好，他现在也不会没钱找地方住。想了一通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木头，我跟叶籽在交往，你找地方搬出去住吧？”

短信刚发送成功，立马就接到了林森的电话，对方张口就问：“阿南，这几天你去哪了？！又玩失踪么？”

“有点事，对了，刚才短信看到了吧，你要没空找房子，我去帮你找，反正最近也没有事。”夏继南不想详细解释，只说了自己的想法。

林森刚才看到短信时心就有点慌，一听这话立马就说：“阿南，我下回收拾房间还不成嘛，你看我一个人怪可怜的，能去哪？”

夏继南听了沉默一会，才说：“不是我赶你，是我现在跟别人在谈恋爱，这样不方便。”一想到叶籽，心里就甜甜的，不同于以往的恋爱，这次他是真的心动了。

林森语气顿时沉了不少：“就那姓叶的？他哪里好，你又真正了解他多少？你不知道，他家族后面的事……”这几天从雷宇那里拿来的资料让他多少了解了一下叶籽，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家族复杂，别的细节还没有掌握。

“我跟他谈恋爱，关他家族什么事。”典型的夏继南的回答方式。

林森见他倔脾气又上来了，一想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干脆说有事，就挂了电话。

43.喧嚣之前的平静（1）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叶籽给夏继南打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忙了太久，声音听起来有点倦倦的：“阿南，一会我过去找你，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夏继南摆弄着手里刚端起的杯子，嘴边不自觉地勾起弧度：“嗯，一会儿快到了发短信，出去等你。”是平日里怎么都不会有的温柔。

叶籽速度倒是挺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等在夏继南的楼下顺手跟他发着短信：“讲冷笑话的，我来了。”似乎从知道他这个爱好以后，叶籽总会这样叫他，夏继南问起过原因，叶籽总笑笑说：“冷笑话是最悲伤的一种笑话啊……”

收到短信之后，夏继南拖拉着鞋，穿着背心，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往下看，正好迎上叶籽温柔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显得太不矜持，但是喜欢谁又不是件丢人的事。

“啧，真够快的，等我一下，要不要上来坐坐？”夏继南直视着楼下的人说，脸被夏天的热气吹的有点发烫，不经意地抬头往远处的天空望了一眼，落日溶金，真的很让人沉醉。

叶籽摇摇头说：“不了，累的爬不动了，你快点下来……”他刚从堆积成山的事情中脱身出来，实在懒得动，只觉得在这个少年面前不必伪装。

“那等我一下……”边说着边拉上了窗子，飞速地把衣服穿好，下楼时又从冰箱里摸了两罐啤酒。

夏继南走到叶籽面前，把手里的啤酒丢过去，眉毛似乎都能飞扬起来：“喏，不是好牌子，喝点降降温，比冷笑话要管用多了。”

叶籽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来，啪一声拉开拉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只觉得凉意直沁心脾，同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安静，冷清，是自己打小就喜欢的一种生存状态。

叶籽伸过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要不要考虑一下，搬到那个房子里一起住，虽然小了点，不过环境倒是不错的。”

意料之中的被很快拒绝，夏继南想了想说：“我明白的，一回来就跟他说，再住一起可能不方便了，至于和你……谈恋爱就一定要同居啊？有点快吧，再深入了解一下……”说完喝了几口啤酒，也不管身边人听了怎么想。

叶籽被他的这番话说的不知从何辩驳，这个人一向比谁都懂的。总是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总让人觉得他根本不会长久的留在谁身边。

“嗯，随你，你明白我喜欢你就好。”

“谢谢。”对这样的体谅，夏继南觉得很窝心。对他而言，逼的太紧，反而让人害怕。从来都不是依傍感情生存的人，遇见叶籽也不过是场难得的意外吧。

叶籽闻言，温柔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干燥且温暖的大手，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这样的画面，静美的有点不像话，站在远处的林森看着这一幕，手指攥的死紧。手里提的是给他带回来的外卖，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往哪里走。最后，连东西落地的声音也被忽略了。他本来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但却在不知不觉里，踏上了一条不知对错的路。

或许这是男人的共性，自己得不到也许不是过错，但一旦别人得到了，便成了过错。

在没被那两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林森转身离开。他需要酒麻醉一下这种失落感，自从上次挡枪事件过了以后，他是真的把夏继南放在了心里。

林森，大大咧咧、邋遢，但却深情的不得了的男人。

吃过晚饭后，夏继南和叶籽沿着马路散步。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路边上有小商贩摆的摊子，卖些小饰品之类的东西。夏继南被一只手工编制的绿色小青蛙吸引住了眼睛，停下来看了老大会。那摆摊的年轻姑娘看出了他的喜欢，凑过头来寻问他：“喜欢就买一只啦，价钱也合理的……”

夏继南还没点头，叶籽一把拿过来两只，把钱付好。拉起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喜欢？这个给你……”拿起一只塞进夏继南手里，自己把另一只放进口袋里。

夏继南大方地接过来，像是在想什么，顿了顿才说：“我很小的时候，我妈有编过的，后来她去世以后，那只也不知丢哪了，再也找不到了。”不是悲伤感怀，只觉得应该把这个说给他听。

叶籽听了沉默一会才说：“其实我小时候，妈妈根本就没在我身边呆几天，关于她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我是爷爷带大的……”似乎从记事开始，就是在学习各种事务中长大的，没有童年，没有和小朋友在一起玩过耍，以至于现在的他，仍不大会和别人交流。

夏继南好像感觉到了对方的语气里的不自然，拿手捅了捅他胳膊说：“不过我现在也过的很好，人要学着知足的。”

“是啊，其实这些年过的也挺好的，何况现在还有了某个人……”叶籽笑眯眯地瞧着身边的人说道。

夏继南低头笑了笑，然后往他身边靠了靠。

步子很悠闲，似乎连路灯也成了最浪漫的背景。一个是外冷内热的倔强少年，一个是少年老成的内敛青年。走到人少的地方偷偷牵住了手，任谁都不知道会在成长的时光里欠下怎样的债。大概爱情总会让人忽略一切事情，眼里闪烁着的只有满足的快乐。

林森今天喝了很多酒，回到家里就摊坐在了地上。男人似乎在埋怨自己的无用，活了二十几年，如今是第一次觉得过往的时间浪费的太惨。看到叶籽和夏继南在一起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资本真的是那样重要的东西。以前他的人生箴言是：人活着，要痛快，要快乐，想骂脏话就骂，想喝酒就大口的喝……对，之前萧青则曾骂过他的话都对，没有资本，任何事情都难以启齿。

门被打开，之后客厅的灯亮了，突然的强光让林森的眼睛有片刻的不适，他拿手捂住，只留了个缝，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少年的脸看起来很平静，有种知足的快乐。

看着摊坐在地上的林森，夏继南皱着眉头弯腰去扶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男人反抓住了手腕。由于离的太近，酒气立马喷到脸上，林森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大概猜到男人会这样问，夏继南点点头，又要扶他起来，可林森一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夏继南见无用，只有松开手问他：“你要不要喝水？”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自嘲地笑笑问道：“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当初为什么要收留我，为什么会替我挡那颗子弹？”眼前这个人没有刻意地诱惑过他，可就是这种像风一样难以抓住的缥缈感，让对感情从未认真过的他，妄想去追逐，甚至超越了性别的限制。

沉默，等待着他的只有沉默。夏继南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之后，才说道：“大概是因为自己朋友很少吧，或者是因为你长的像一个人。”

林森猜过了他会说的各种理由，却唯独没猜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

“像谁？”林森将身子倚在沙发上，问着蹲坐在面前的人。

“一个朋友，和秦汉和我都很好的朋友，可是在一次意外中离开了。”关于这件事，他和秦汉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过。那是大他们几届的学长，人大大咧咧的，很讲义气，当时他们因为年龄小而被高年级的学长欺负时，很照顾他们。夏继南的跆拳道还是他领入门的。可是人却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去世了，是触电，暴雨中被打落的高压电线。

夏继南想，或许这样的解释会让对方舒服些，接着又说道：“木头，你该找个女朋友的，你本来就不是同性恋。”

“呵呵……”林森喉咙里全是苦涩，他定睛看着面前的人，很多话根本说不出口。

“你抽个时间搬出去吧，就当是为我以前做的事，这样再住下去对你不好的木头。那会子是因为你身上没钱，可现在，你帮他们做事，应该会有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