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下——夜弦辰歌

“哥没事，对了，出国的事……”

“别说了，我一定要等你好了一块走！哥，出国吧，过几年回来就一切都变了，爷爷一定不会同意你们的。”

叶籽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小含，哥问你，这么多年，你觉得哥过的好不好？”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叶含皱眉想了想才说：“嗯？……哥从小对人就一直很温和的，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哥哥，小时候爸妈忙没空照顾我，我一直把哥当最亲近的人啊。”

叶籽笑：“是啊，你从小就一直特爱粘我，其实……这么多年，说不上过的好，以前爷爷布置的事情多，没完没了，这几年还好些……不过现在，连最该保护的人都保护不到，心里也不好受的。”

“是他吗？”

“嗯，他只是表面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心里可能比谁都要深情。这么急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逃走，可见……他还是很在乎我的……”

听他这样说，叶含只能叹气：“但是现在你得赶紧养好身体，哥，看你这样我挺难受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你这样无助。”

“回去睡吧，我也累了，这就睡。”

叶含把他需要的东西帮他摆在最方便拿到的地方，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听着叶含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越走越远，叶籽心里明白，自己是睡不着的，似乎越来越清醒。医生告诉他会损害到神经末梢，难道这么快就真来了？

监狱里晚上吃饭是六点，已经到了秋末，不用再像夏天一般洗澡洗的那么勤，所以吃完饭就被带到那个铁笼子里。饭后的时间是最无聊的，看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地暗下去，无所事事，无能为力。生命在无聊中一点一点地消耗着，夏继南突然想抽支烟，只可惜身无分文。

夏继南知道对面的小孩一直在看着自己，那怯生生的上神突然让他想到自己的小时候，当时父母刚出事，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旧时欢乐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可仔细听却死寂一般的没有任何声音。走到今天这种境地又能怪罪谁？他接触社会比同龄人要早很多，也早就明白，欢乐的背后总是抹不尽的泪水，想得到一分的东西，必须要付出十几分甚至更多的代价。更惶论感情？那

是最虚无飘渺的东西了。

小孩似乎经过了很大会的思想斗争才鼓起勇气跑到他面前，夏继南往旁边靠了靠给他腾出了位置，小孩子慢吞吞地坐下。

“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看你眉头皱成这样……”说着小孩竟伸手去抚他的额头，开始夏继南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后来顺其自然了。

“有什么事可以讲出来跟我听呢，白天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他们……都看不起我的……”

夏继南见他苦着脸，忍不住要伸过手揉他的头发，小孩就跟宠物一样乖乖地任他揉着，时不时拿水灵的眼睛看看他。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小孩突然说：“这里没钱是买不起蜡烛的，从来也没人看我，我身上的衣服还是上次出去狱友送的呢……”

果真，小孩身上穿的衣服肥肥大大的，尤其是裤子，肥的更是不像话，腰上是用绳子系住的，在前面打了个活结。

“不过有的穿就很好了，哥……你要想开点，在外面……我可能都吃不上饭，还处处被人欺负，但在这里……虽然吃不太饱，可也不至于饿肚子……”

夏继南对小孩有些刮目相看：“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会有人喜欢来这里。”

小孩仔细地想了想回答：“在外面可能会……会比在这里还糟糕……“看着他瘦弱的骨架，夏继南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铁窗外已经暗到不行的天色。可能是白天累坏了，不一会，小孩竟然睡着了。

93.监狱生活（3）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小孩迷迷糊糊的斜躺在他腿上，夏继南帮他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式，然后拉过来被子给他盖上。小孩满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的香甜。

监狱里的室友点上了烟，在漆黑一团的空间里明明灭灭。隔壁不知道在哪里弄的蜡烛，微弱的光透过来，其间掺杂着打牌的声音。越是黑暗的环境，一切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此时的夏继南心中则是一片迷惘，不知道前行的路在哪，也不知道要坚持什么，或许成长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关卡，会爱上一些不该去爱的人。不管付出怎样的心血，到最后前行的不过是一个自己。天地清阔，寂寞孤单总难避免。

隔壁的打牌声渐渐消失了，蜡烛也被灭掉，今天晚上没有月亮，黑的特别彻底。不知过了多久，夏继南感觉腿有点麻，下意识地动了动，不想却惊醒了小孩。

小孩睡意朦胧地看着他说：“哥……啊……我竟然睡那么久，腿麻了吧……”秦乐淮感知道自己还枕在夏继南腿上，下个动作便是急忙起身，并担心地帮他揉了揉腿。

“没事。”夏继南任他揉着，黑暗总是隐藏一切的最好手段。

“哥……不好意思，对不起……”说着小孩竟然抽泣起来，抱住他的手臂哑着声音说：“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唔，男孩子这么大不该哭的……可是，嗯，有些难过……”

可能是深夜里太过安静，可能是他太像以前的自己，夏继南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小孩：“别哭，再难也得走下去不是么？”

小孩乖乖地趴在他怀里，又哭又笑的点头：“哥……你说的对，不该哭的……没有人疼我的，如果我再不疼自己……不是更糟糕么……”

夏继南拍了拍他的背：“太晚了，去睡吧。”

小孩磨蹭着没有动，怯生生地说：“今天晚上……我可以和哥哥一起睡么……？啊，不可以也无所谓的，我这就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还没等夏继南回答小孩就要起身，却被夏继南一把拉住了：“在这睡吧，黑，万一摔到就不好了。”

小孩似乎很开心，半夜跟八爪鱼一样地攀在他身上，头一直枕在他胸口，呼吸声很平稳，夏继南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了。半夜的时候伤口虽然疼，可是还能忍的下去。

一觉睡到东方渐白，夏继南的睡眠本来就浅。怀里的小孩睡的很香，流的口水蹭到夏继南的衣襟上，他乖巧的面孔真的很讨人喜欢，他是个长相极其精致的男孩子，活脱脱的像个瓷娃娃。

再过一会儿就是督促起床的电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更显刺耳异常。这种铃声像极了八十年代初学校刚流行起来上下学的电铃声，不免要勾起人怀旧的心思。那样久远的岁月，不着痕迹地一去不复返。中间隔断的日日夜夜，让心也跟着疲惫起来。夏继南突然想到叶籽的怀抱，有几个早晨是在他的怀里醒来的，看着身边的人安静的睡颜，一瞬间只觉得岁月就这样过去也挺好。只是人

始终是矛盾的结合体，已经伤害过了，便再也回不到最初了。以前年少不懂那句话，现在想来却是忍不住要悲伤：人生若只如初见。身边的位置是有限的，有人进来，便有人要淡出。

夏继南望着铁窗外的一角天空，似乎最近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的时光。怀里的小孩慢慢转醒，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哥……”

夏继南低头看了他一眼：“嗯？”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撒娇似的搂住他的腰，整个身子都缩进了他的怀抱，还不忘在他怀里蹭蹭。夏继南不忍推开他，只是任他抱着。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夏继南说：“起来吧。”

小孩点点头，看着早已起来的两位大叔在盯着他们看，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

排队刷牙洗脸吃饭，又是单调的一天，很有规律。以前在电影里看到坐了半辈子牢的人刚出来时的不适应，还会觉得可笑，可是一旦进入这样的体系，就会明白，人真是奇怪的东西，奴性一旦成为习惯，即便心里再抵抗，也很难再改变。

中午吃饭的时候，昨天那几个人又凑过来了。夏继南装着低头吃饭，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身边的小孩有点恐慌地在下面拉住了他的手，夏继南安慰似的回握了一下。

“哟~~~吃的还蛮香的……”哗啦一下，那个把剩下的菜汤全倒进了夏继南的米饭里，还拿筷子搅了搅。

“垮都钻了，当然要吃狗食了……怎么样，吃啊吃啊！味道不错吧……”

夏继南依旧坐在那里，扫了眼不成形状的米饭，一动也没动。

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更好玩的事一般，猛地挑起了他的下巴，猥琐地笑道：“啧……长的还不错嘛。啊，突然想去厕所，走！我们去厕所！”说着给旁边站着几个人使了使眼色，他们一把拉起夏继南就要往厕所走。

监狱长虽然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可是一动也没动。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他心里有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看夏继南被拉扯起来，小孩也怯生生地跟着站了起来：“你……你们放开他……我跟你们去……”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吩咐道：“一起带上！老子不信不能同时满足得了你俩！”

周围的人早见怪不怪，都埋着头各自吃着各自的饭，即使味同嚼蜡，也不敢抬头。

厕所在拐角处的一个角落里，长年没有阳光照耀，里面的气味极其难闻。

“强哥……我们到外面替您守着……嘿嘿，好好享受……”

那个被唤作强哥的人点了点头，一把拉过夏继南按到墙上，手随即色情地放到他的屁股上，流氓地摸了一把：“啧……手感还不错……”

小孩早就看不下去，挣脱了拉着他的几个人扑了上去：“放开……他！”

强哥大手一挥，一个耳光就甩到了小孩脸上：“贱货！不知被多少人上过的东西！”

小孩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响，眼前一个晕眩就要倒在地上。

强哥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小孩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他突然支起身子，朝强哥爬了过来，最后抱住强哥的腿：“求你了……不要伤害他……”

强哥像听到最好听的笑话一般笑了出来：“你说你贱不贱啊，人家还没说话，有你什么事？不要以为谁操了你谁就该对你负责任，扯蛋去吧你！”

强哥给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使眼色，他们七手八脚地就要把小孩拖出去。小孩站不稳，几个踉跄又倒在了地上，他们更加兴奋了，故意地拉小孩的裤脚。

他们的衣服布料本就劣质，这样一来小孩的裤子便被扯下来半个，露出雪白挺翘的臀部。他们下流地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呜呜哭着拼命地往上拉裤子。地上的泥土把他的脸染上一层灰尘。

强哥笑着问正趴着的夏继南：“怎么样？和奸吧？那样都会有快感，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孩哭着嘴里还不忘喊着：“不要……不要……”

夏继南这才转过头看了趴在地上的小孩一眼，又扫了一眼强哥，似乎这些事全与他无关一样。

强哥被他冷冽的眼神弄的欲火焚身，就要猴急地脱他的裤子，可手还没碰到，就被夏继南突如其来的拳头击中了脸颊！

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会挨打，强哥猛地朝夏继南踹了一脚，没想到对方却轻而易举地闪开了，这让他更恼火了，操起一旁的木棍就朝夏继南猛挥了过去！

夏继南本来能够躲开的，他的身手本来就不差，可是秦乐淮却出乎意料地猛地扑到了他身前！夏继南还来不及拉开他，木棍子已经落在了他的背上。

“啊！……”小孩痛叫一声倒在了夏继南怀里。声音惊动了狱警，强哥猛地把棍子丢到一边，威胁道：“好小子！给老子等着，我们走！”

等他们走光，厕所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夏继南望向怀里的小孩，他的脸煞白煞白的……夏继南担心地问道：“没……什么事吧？”

小孩摇摇头，苍白的笑了笑：“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找上你的……哥……对不起……”

夏继南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小孩的后背已经肿了起来，显然很疼，小孩把嘴唇都咬的发白了。

“乖……忍一忍就好了，男孩子要坚强的……”夏继南忍不住的安慰他，他平时极少安慰人，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嗯……”小孩趴在他怀里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乖巧的模样很让人心疼。

94.监狱生活（4）

果然不出片刻，狱警闻声赶到。看着还趴在夏继南怀里的小孩冷哼了一声道：“死不了吧？！不要惹他们，不然……快走快走，在这呆着干什么，还要人亲自来拖你不是？！”

夏继南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拖着小孩就往外走，小孩趴在他怀里，对他苍白的笑笑说：“哥……我没事，他们都这样的，习惯……了就好……”

“别说话，好好休息一会，下午还要做事。”

小孩乖巧地点了点头，手攀住他的脖子，贴进他怀里。

下午的时候和往常一样，这次的任务是打磨皮带外面露出的一些杂物，比如线头或者皮毛一类的东西。小孩被夏继南放在了旁边，他专注地看着夏继南修长的手指来回穿梭。

夏继南似乎发现了，看都没看他，只说道：“你要不趴着睡会吧，你的我来做。”

小孩有些不好意思，脸很快红了起来，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点了点头。

时间是过的很快的，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天黑的越来越早。而且到了傍晚会特别的冷，老房子的阴气会在此时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夏继南把弄好的皮带全部交上去，接着就是晚饭的时间。

小孩硬抗了那一棍子，白天的时候只是觉得疼，但现在却闷着咳了起来。米饭根本吃不下去，夏继南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把汤推到他面前：“别吃了，喝一点吧。”

“咳……咳……哥……你喝，不用不……咳……”小孩弓起身子，咳的脸有种病态的红。

见他这副情状，夏继南伸过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他猜的一样，小孩果真发起烧来。

“没事……哥……你别担心……咳……”小孩对着他安慰似的笑了笑，咳的太难受，让他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

“我去帮你要点药吧。”夏继南边说着边站起来，不顾小孩的阻拦，径直朝狱警走去。

和料想中的一样，狱警的辱骂声不堪入耳，夏继南低着头不发一言。

“喏……催命的！真是一帮犯贱的家伙！”狱警态度恶劣地把两粒阿莫西林递到他手里，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乞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