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下+番外——胤墨

他在岸上不知怎的笑出了声：“变得不过是时间。” 莲花池的莲花从没有这一刻般开得灿烂，开得这样清。就像是躺在它们下面的那个人，清和冷就是他的代名词。

他笑了很久，最后笑得趴在池边，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神那么复杂。

他看着池内躺着的那个清冷的人，怔怔了半晌，才徐徐地叹了一声气：“璃陌，其实我不讨厌你。”  东方家中，东方酱油此刻正坐在书案上批改着家族事务。清风拂过，他停下笔，微微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黎殇。

黎殇面带笑容，眼神温柔，连脸上的伤疤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东方酱油微微笑：“怎么了黎殇？” 黎殇绕过书案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伸手替他抚平自己弄乱的长发，轻轻在他腮边落下个吻。

东方酱油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笑笑，说道：“东方，好消息。”  东方酱油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璃陌那边我们已经下手了。”

“你上次不是说有镜渊在不能动手吗？”东方酱油更加疑惑了。

黎殇笑笑：“这不用管。重要的，我替你报仇了。” 他低头咬上东方酱油的脖颈，细细舔舐。

他不说，东方酱油也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顺从他的动作。

窗外风呼啸而过盖住了屋内满屋的春色……

第二十八章：小甜蜜（一）

清晨的莲池中，莲花依旧摇曳着，莲池中间的白衣静静的飘荡在水中。鱼儿慢慢的靠近，好奇的触碰着璃陌洁白似玉的肌肤，水波荡漾，璃陌的手指微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瞳孔一动不动的望着天。微风吹过，璃陌安静的感受着水的流动，鱼儿的触碰，莲花的摇曳。

一缕淡淡的叹息漫入水中，化为层层叠叠的波纹。

他直起身，慢慢从莲花池中站起，水珠顺着滑下他的发丝，顺着衣袍曲折的弧线滴落回池中。他举步轻移，踏出浅浅水湾的莲花池。

水，并没有沾湿他。

醒来的他周身环绕着清冷的气质，冷淡的面容，冷漠的眼神，冷峻的嘴角，他回来了。

红衣人站在池边，不曾离开过，此时看着他那副清冷的样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恭喜上仙。”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言语，仿佛言语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种奢侈品。

红衣人斗篷后面的嘴角轻轻弯起，果然这才是璃陌上仙。

“镜渊在哪？” 红衣人微微眯眼，不知道璃陌这样问话的用意，难道这次恢复记忆他就不记得自己投胎之后的事了？见着红衣人没回答，璃陌罕见地再次问道：“他在哪？” “冥界。” 话音刚落，才在眼前的璃陌就消失了踪影。红衣人轻声叹息，看来璃陌恢复的不只有记忆。

璃陌没有选择瞬移这快速的方式，彩云在他脚下堆叠，载着他慢慢的向冥界驶去。

身旁的景，依旧艳丽，璃陌静静端坐在云上，微微失神，脑海里闪烁着他投胎人界后，他单方面的与镜渊的相遇，相识，相爱。这宛如是一场可笑的闹剧，从开始到最后被蒙在鼓里的都只有自己而已，若不是那红衣人那自己还要被他隐瞒多久？璃陌伸手轻揉额头，记忆才恢复始终都是有些不适。璃陌看了看从身边滑过的景，最终还是选择了瞬移，快速的来到冥界，他只有速战速决才行。

不然他怕他再也忍不下心来面对他…… 镜渊坐在自己的寝宫，他用食指和中指并着揉了揉额心，近日来的烦恼事不断，一件接着一件，着实让他心烦。更何况此刻璃陌也也不知去了何处，手下的人也总是查不到一丝线索，心情便更加浮躁。

忽然，他似像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神色有些许吃惊。

风入门，携有暗香。

那香清冷，雅淡。

空气中渐渐显现出人影，他一袭白衣，长发及臀，面容清冷。

镜渊看着他呆呆愣了神，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璃陌。” 璃陌看他的眼神写着冰冷与淡漠，全然没有最初那爱恋的温暖。

“镜渊当日我欠你的，东方璃陌已经还清。至此，你我再不相干。”他的声音依然清冷，就像他们在天界那时第一次谈话一样，冷冷的，没有丝毫感情。

镜渊的心像是坠到了寒湖里，除了彻骨的寒还有彻骨的痛。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喑哑：“你记起来了？” 璃陌淡淡看着他并不答话，但那眼神分明清清楚楚了告诉镜渊答案。

镜渊现在已经无暇去想璃陌为什么会恢复记忆，此刻的他想要解释，但是话往往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无声无息地咽回去。

他还是九天上的寒仙，一分一毫都不曾改变。

苦笑在镜渊脸上蔓延开来，变成浓稠得化不开的忧伤。

璃陌看着他的眼神中似有光芒跳动，他的所有想法都掩藏在自己冰冷的防护层之下，谁也窥不到分毫。

璃陌决然转身，镜渊并没有看见他紧抿着的嘴唇与他柳眉下那眼中的痛。

“不准走！”猛然从背后而环上的手紧紧将他锢在他的怀抱中。

璃陌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茫然，有些讶异，弄不懂镜渊此刻的蕴意何在。

“璃陌，你还不清。” 那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只是此刻多了些低沉的意味。

璃陌咬唇不答。

他抱得更紧，头埋在璃陌的颈间，没有给璃陌一点逃开的机会。

“璃陌，我不放手。”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你放手。

“何必如此，我两本就不该有所交集的……”璃陌冷声道，但那声音中隐隐带着长长的叹息，那轻声的叹息传入镜渊的耳里化作一丝希望。

“我想得到你。即使用尽手段也在所不惜。”镜渊微微侧头，深深的在璃陌的颈项吸了口气，感受着这熟悉而又有一点陌生的气息。

璃陌清冷的面上有着一丝动容，其实心底的那一丝眷念如论如何都是掩饰不住的。曾经拥有，曾经爱过，痕迹是擦不去的。

即使他变得如往昔一般，但骨子里，还是融入了东方璃陌的性格和情感。毕竟不论是东方璃陌还是璃陌，都是同一个人。

“镜渊，你爱的是璃陌，还是东方璃陌？”璃陌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毕竟，这是心底深处的问题，东方璃陌想问，同样的璃陌也想问。

镜渊有几秒的呆愣，好似听不懂璃陌的话，半晌才回答：“都是你。不是吗……”也只是因为是你。

有时对爱的明悟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而已…… 璃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是风中的缈烟，从来就没有存在的理由。

“镜渊。” “我在。” “你说你在人间等我，记得吗？” “记得。” “我想回到人界，找一处幽静的地方不再离开。” 镜渊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来，等他明白了璃陌的话时，嘴角忍不住扬起最大的幅度，这是他这一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好的事了。

“冥界事一了，我便与你去。” “好。” 璃陌闭上双眼，将全身的重量加在镜渊的身上，镜渊抱着他。等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璃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璃陌睡着的样子很好看，全然没有平时寒仙的模样，面色如玉，颜如春。

镜渊回到榻上，轻轻的将璃陌放平，合衣躺在璃陌的身旁，静静的看着璃陌平静的睡颜，心里复杂难辨，此时的他终于明白，璃陌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能力，而只是想知晓他是否对他爱与不爱。

第二十九章：小甜蜜（二）

璃陌回到了恢复记忆以前的生活，每天静静坐在房间里看看书，品品茶，等待镜渊的到来。虽然璃陌的性子回到了曾经还是上仙时的清冷，脸上也不再见笑容，但镜渊对于这样的璃陌也乐见其成，或许也可以说镜渊心里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开心，因为这时的璃陌只会对他一个人温柔。（即使是东方璃陌小时候对他的亲人亲近镜渊也不能忍受。）但在这般平静的日子里有时也会出现一些小插曲。

“王妃，王请您去墨莲亭品茶。”

“语嫣，叫公子。” 这个称呼璃陌不喜欢，就算璃陌表面上再平静也因这个称呼紧握双手。

“是，公子，请王妃移驾。” 璃陌紧握书的双手松了又紧，一时间仙力微微外泄，他手中的书就这样悄然化为光点，飘散在空气中。

璃陌正欲使用仙力瞬移便听见语嫣开口道： “王妃请上步辇。”

“不用……”

“王交代，请王妃上步辇。”

“……” 璃陌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握，轻身上了步辇。

他坐在步辇中，闭上眼，感觉有些头疼。

镜渊这定的都是些什么规矩！ 步辇摇摇晃晃，向着墨莲亭远去。

璃陌有些心烦，弄不清镜渊的用意，明明一个瞬移就能到的距离，还要麻烦的去做步辇。

路程有些长，摇晃了老半天也不见目的地，璃陌微微蹙眉，还是忍不住用了瞬移。

那头镜渊正坐在墨莲亭中独酌，淡笑地看着满池开得妖冶异常的墨莲。微风路过庭院，墨莲微微晃动起来，沾染上的水珠滴落池里，发出微弱的声响。

璃陌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他看着璃陌微微摇头，神情之中并无惊讶神色。像是早就料到璃陌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一样。

镜渊放下茶杯，一把将璃陌抱在怀里，璃陌没反抗，顺从地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

镜渊轻轻抚摸璃陌的头发，璃陌的发质极好，又滑又顺，镜渊放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但是那青丝却总从镜渊的手中滑走，就像璃陌的人，明明在怀里了却总感觉下一秒就要离开了似的。

他看着那青丝眼眸深沉，微微叹息从嘴角滑出，缓缓闭上眼，将怀里的璃陌紧紧的镶在怀中。

璃陌感受到镜渊的异样，便没有挣扎，只是轻轻的回拥镜渊。

墨莲池上，墨莲亭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好似拥尽所有年华。

“陌。”

“恩？” 璃陌环住镜渊的腰身，享受着镜渊给予他的那一点温暖，不愿放开。

“陌，你一直想要的那本《佰草集》残本找到了。” 镜渊感到璃陌的不舍，嘴角微微上扬，虽不愿，但还是轻轻拉出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带你去看。” 镜渊带着璃陌瞬移到书房，走到书案前，拿起压在卷案下的《佰草集》。

璃陌看着镜渊手中书页微微泛并有所残口的《佰草集》，璃陌的表情快速转变，从镜渊手里抢过书，一个转身便在一个书架下盘腿而坐。

镜渊无奈的摇摇头，轻笑者坐回书案前，但目光却一直放在璃陌的身上。

璃陌坐在地上，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下坐姿，可总是有一个东西抵着他的腰后，他便起身，寻找那突出的地方，一本暗灰色的书映入眼帘，璃陌弯腰欲将那书推进书架。

“不要。” 镜渊奇怪的看着璃陌反常的举动，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高声阻止并快速的来到璃陌的面前，一把抓住璃陌的手，可惜璃陌还是快他一步，将书推进书架内。

“咔！”  房间里一声轻响，一个独立空间缓缓在那书架前方出现，璃陌眉头微皱，看了看镜渊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再抬头看着微微有点尴尬的镜渊问道： “我可以看看吗。” 笃定的语气让镜渊无从回答，只好松开手，让璃陌进入。

看见璃陌消失在空间口的身影，镜渊苦笑，快步跟上璃陌的脚步。

璃陌的脚步停止在小小空间内的书架前，他似乎对书架上那些黄皮毫无名称的书籍感兴趣，伸手就要拿一本下来阅读。

“别！”镜渊握住他的手腕，语气有些着急。

璃陌眯着眼看着他，从刚才起他就觉得镜渊的行为有些异常，看来镜渊还是有点“小秘密”。

“为什么不能看？”璃陌问道。

“这个……”镜渊说话变得吞吞吐吐，面上的神情也写满了心虚。

璃陌抽回手，镜渊还来不及松一口就见璃陌快速抽了一本书出来。

“别！”镜渊着急阻止，他的手碰着璃陌的手，璃陌的手一时不稳，刚抽出的书立刻掉到地上。随着哗啦一声，书页翻开，摊开的一页内容映入两人眼中。

镜渊心里高呼：不好。

璃陌看着那一页书册，眼睛危险地眯起，不怀好意地看着镜渊。

那书上两个男子正做着相当“激烈”的运动，丹青者的技艺极高，那动作神态都画得极为真切。但是那两名男子的面容，怎么看都觉得是镜渊和璃陌。

“这个……”镜渊的眼神躲闪，不敢看璃陌。

璃陌弯腰捡起书册，指着“春宫图”最下角的渊字问道：“能说说你画这些是为了做什么吗？”

“咳咳~呵呵~”镜渊尴尬地笑笑，夺过书册，重新塞回书架上。

璃陌淡淡扫去，淡淡道：“难道这些都是？” 镜渊没回到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璃陌的脸色冷下来：“解释。” 镜渊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说真话：“我从很久以前就对你抱着龌龊心思，这些是画个我自己看的。” 璃陌挑眉：“有意义吗？” 镜渊上前抱住他，诱惑地说道：“当然有，这上面姿势可多，我们试试……” 红色慢慢在璃陌脸上晕开，啐道：“龌龊！” 镜渊低低地笑道：“我不龌龊，此刻你又怎会在我怀中。陌，我们爱爱吧……” 璃陌斜了他一眼，推开他，离开了小空间。

镜渊面带笑容地快速跟上去。

第三十章：小甜蜜（三）

镜渊坐在大殿上，回忆着昨晚璃陌娇羞的呻吟和那微怒的眼神，嘴角荡起一丝淫笑。

“咳……”判官看着冥王椅上的镜渊，心中滑过无数个冲动，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咳嗽。

听见这一声咳嗽，镜渊顿时清醒，不着痕迹地恢复正常，双手轻轻整理朝服，冷冷的扫视下方，看见判官满眼怒气的看着自己，镜渊坦然直视，开口问道： “判官，你还有什么事？” 判官眉头微抬，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对于镜渊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回王，璃陌上仙来冥界已久，而我们从未为上仙办过一场宴席。”

“恩，理应办一场宴席，今日无事，日子就定在明日吧，至于这件事的其他细节，就交给你了，判官可不要辜负本王的信任啊。” 镜渊将身子微微靠在冥王椅背上，俯视着微微弯腰的判官，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是。” 判官直身应道，低头，微微退后，回到属于自己位置，继续忙活还没做完的公务。

其他鬼差低头不敢看镜渊与判官之间的眼神交流，镜渊隐隐露出的气势让他们微微颤抖。别说看了，连动都不敢动。

“王，无常将明日回到帝都。”影卫悄然出现在镜渊面前。

“恩，正好明日无常的接风宴便与璃陌的一起办了吧。退朝。” 镜渊拂袖离开，来到璃陌房内。看见璃陌依然的侧睡在榻上，丝被只遮住下半身与胸前，璃陌的玉臂轻轻拥着抱着被子的一角，光滑的背部裸露空气中，那光滑如羊脂白玉般的背上开着朵朵“红梅”，在肌肤的衬映下，那“红梅”开得妖娆艳丽。

镜渊上前，双手欲抚上璃陌的背，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了璃陌背得时候，便感受到璃陌的凛冽的眼神，他微微侧头，璃陌正侧着头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