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制造 下——FeelinSophie

周段方看了朱瓷一眼，也不生气，直接拿起托盘上的那倒好的一杯就喝起来。

“喂喂喂，那是我的！”

“你有传染病？……那你急什么？”周段方架着二郎腿抖着，眼睛直视着前方紧闭的房门，嘴巴里不停地灌着酒，杯里的没了，直接去拿整瓶地。“你挡着干什么？TC酒还怕被我一晚上喝完了？”

“小爱是不会允许你酒后驾车的，你信不？”朱瓷抱着酒瓶坐在长椅另一头，一手挡着周段方。“我跟你说啊，你消停点儿，小爱是见自己的朋友，亲人，同类，你这是做什么？怕谎言被揭穿？……即使那个人不是崽，他也是小爱的亲人，同类，你作为小爱的爱人，怎么就那么……那么……”

“那么什么？”周段方猛地站了起来。“你知道什么？我知道小爱和崽的关系，知道他们是亲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之间的联系永远也不会阻断，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担心，控制不了地会担心，担心自己不够好，不能像崽那样无条件地全然忘我地爱他。有很多事，我做了，但不能告诉小爱，我不想他跟着担心难过。担心小爱其实不快乐自己却不知道，担心他是习惯我而不是真的那么爱我，担心我现在对小爱的占有欲有天会伤害他……他是一个可爱的小机器人，朱瓷，你不能要求我……算了，这和你没有关系。”周段方摆了下手，又重新坐了下来，脸埋在手掌里，就那么对着那房门坐着。

“恋人之间，总是会有问题的。”朱瓷靠着周段方坐了下来。“那不是因为小爱是机器人，是因为你们是恋人的关系。……恋人之间，不管你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互相尊重是起码的事，关于崽……我想你应该和小爱说清楚。小爱可能不会怪你，他只会自己在那里难过，因为……他爱你，完全地信任你，这就是小爱，这也是你喜欢他的缘故，不是吗？你见过其他小爱，小爱见过其他人类，可你们还是选择了彼此。……我只是想你珍惜，而崽……崽你就交给我吧。……喂，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想到那里去，我是把崽当作我的朋友，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人类也是很友善地，机器人和人类是可以和睦共处的。”

“我有说你什么吗？”周段方侧着头，笑着看着朱瓷。“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说……你父母知道了吗？”

“我的心定了，一切外在因素就都不再是困扰了，我和小爱，我们……”周段方还想往下说，突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周段方看了眼来电显示。“喂，怎么了？……确定吗？……我知道了。”

“干嘛？”朱瓷接起电话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哪儿玩去了？正事儿呢……对啊，周段方在我身边……你和他说？喂，他现在休假，我是这里的……好了好了好了，我给他就是……喏，尹奥尹监管的电话。”

“尹奥，我是周段方，你说。……你把人带到我办公室，不要让人看到。”周段方将电话塞还给一副“我不关心”状的朱瓷。“三号偷偷溜出来了，现在就在TC。……不相信？负责三号和二号起居的管家先生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三号溜走了。卫苍晋的电话转到了语音信箱，应该是去送卫嵘了。……现在麻烦了。”

“什么意思？卫嵘要去哪儿？”

“卫嵘带着四号去度假，春节后才回来，当然，说起来是出差，卫苍晋说自从荦少爷离开后，卫嵘就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过过春节。……四号去看过三号，他知道他要和卫嵘出去，本来还以为三号没有动静应该是被四号说服了，现在可好，直接跑TC来了，这小家伙据说……脑袋里坏主意可多了，还都是不着边际地。”周段方站起身。“你在这里留着，我去看看，如果小爱出来，你带他去他原来的房间等我。”

“三号？四号的小情人？哈哈，有趣了。”朱瓷笑着点着头。“你去吧去吧，小爱我看着还不放心？”

周段方更加不放心地看了眼一直关着的，都没有什么动静的房门，被朱瓷推着走开了。

房门内，Al I抱着泰迪熊，大睁着眼睛，就在卧室和客厅之间的台阶隔断处站着，望着站在床尾左侧一动不动的Top Ⅱ。谁都没说话，房子外的声音也传不进来，整个房间里静静地，没有一点生气。

朱瓷敲开门进来时，Al I回了下头，再次转回时，视线停在床头那只泰迪熊上。

“小爱。”朱瓷轻声叫了声。

“崽呢？”Al I抹了下眼睛，问道。

“小爱觉得……他是谁呢？”朱瓷指指站在那里和Top I一模一样的人。

“不知道。”Al I摇头。“段方呢？”

“他有点事儿，我先带你去你原来的房间，怎么样？”

“为什么他在宝的房间里？”

“因为这里……不再是崽的房间了。”朱瓷揉揉Al I的后脑。“走吧。”

“等一下。”Al I两步跨上台阶，跑到床头，将那只泰迪熊抱进怀里，转身看也不看Top Ⅱ直接奔到朱瓷身边。“我们走吧。崽不在这里了，熊宝宝也不在，这是小爱给崽的，不是给这个人的。”

“小爱，这个人也是Top，小爱不喜欢他？”

“你也是Top，尹奥也是，卫苍晋，卫嵘他们，还有……嗯，小爱见过的好多人都是，难道小爱都要喜欢吗？”Al I不满地回了下头，抬起下巴。“才不是呢，小爱不高兴喜欢他，小爱不喜欢。”

“是，是，不喜欢，咱们不喜欢。”朱瓷莫名兴奋地揽着Al I的肩头。“走，我们现在就走。”

“去我房间等段方。对了，小爱不住那里，那里还是小爱的房间吗？”

“现在是，小爱回来了，就是小爱的，小爱来一分钟，那里也是小爱的。”

“嗯，好的。”

周段方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到Al Ⅲ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尹奥无奈地拧着鼻梁骨站在边上，见周段方进来，赶紧迎了上去，大有人来接手后自己退出的架势，结果还是被周段方给拦住了。Al Ⅲ有些不悦地拧着漂亮的眉头，直接跳过桌子奔了过来，拉住尹奥的手臂。

“你干嘛啊，我很讨人厌啊？”

“不是，我……我在上班呢。”尹奥露出一个挺官方的笑容。“你想，店长来了，外头管事儿的就是我。”

“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Al Ⅲ有些生气地甩掉被自己抓着的手。“稀罕你。”

“怎么过来的？”周段方打量了下里头还穿着睡衣，蹬着毛头拖鞋，只在外面套了件明显不合身不合他年龄的外套的Al Ⅲ，插入他和尹奥之间，语气平淡地问道。“这衣服是管家的？”

“口袋里有钱，我打车过来的。”Al Ⅲ得意地说道，注意力已经完全到了周段方身上，有些讨好地抱住他的一条胳膊，自己贴上住，紧紧地和周段方靠在一起。“嘿嘿，周段方，TC店长是不，和你商量件事儿，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帮帮我吧，好不？我快给闷死了，而且……嘿嘿，我知道小四四那次的事儿。”

“你想我帮你什么？”周段方问道，手臂自然地抽了抽，反而被抓得更紧。

“我要来TC上班。”Al Ⅲ骄傲地翘起下巴，凤眼一瞟，对着周段方扬了下眉毛，抛了媚眼。“所有小四四可以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还可以做得比他好……你不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表演给你看。”

“等下。”周段方拦住要有所行动的Al Ⅲ。“你要来TC上班？TC现在不缺人。”

“我不是人，我本来就是 TC的机器人，完美的bottom系列机器人。小四四出场那次，震惊四座，对吧？我都知道地，你们不用想瞒着我，我可不是笨笨的一号，贪睡的二号，善良得有些傻的四号，或者苦大仇深的十二。”Al Ⅲ贴在周段方身上绕着他转了一圈，手指在他颈间划拉着。“就当适用喽，我一定会乖乖听话，不给你们找麻烦的，怎么样？要不你给卫苍晋打个电话？一切好商量嘛，好不？”

“为什么？”周段方抓住Al Ⅲ在他身上到处乱摸的手，将他往外推开。“站着好好说话。”

“为什么？哼。”Al Ⅲ撅起嘴，走到办公桌边，转身跳坐在上头，两条腿晃啊晃，眼睛眨了眨，很不高兴地瞪着正对着自己的两个人。“我的小四四现在去陪的客人，是把小四四从这带走的吧？小四四跟我说他要报恩，好啊，要报恩大家一起报，为什么要他一个来？反正我也出来了，会的就是这个，你不让我做，直接把我拆了回炉重塑好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才不要回去那里，我就在这里呆着，直到小四四回来把我接走，如果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后悔了，要和那个人类在一起……我就永远不走！”

“赌气吗？”周段方走到Al Ⅲ身边，和他并排坐在桌子上。“如果你做这个，四号可能会不高兴。”

“那他有想过他做那个，我会不高兴吗？实话告诉你吧，本来被选过来的就该是我。”Al Ⅲ指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才是最好的Al，所有的测试，我的成绩是最好地，甚至十二，都比不上我。”

“所有Al系列的测试要求都是不一样的。”尹奥说道。“没有最好一说。”

“是啊，但我们都是bottom，在这方面，我是最好。让客人高兴，让他们相信……你是爱他们的，让他们相信，他们是最棒的情人，让他们明明知道是一个谎言，也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就是中了蛊一样。”

“其实，三号，是你太无聊了，想要玩儿，TC并不是……”

“给卫苍晋打电话。”Al Ⅲ扯过话筒递给周段方。“或者用你口袋里那个，给他打电话。”

周段方和尹奥对视了一眼，伸手接过话筒，Al Ⅲ立刻又把电话机拿起来捧在周段方面前。

“我知道你们开门做生意，我知道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在努力用某种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既然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只要你努力就有酬劳，我想要试试，我想要自己挣钱，我要养小四四，我要和他永远离开你们。”Al Ⅲ大睁着眼睛，自信满满地望着周段方，黑亮的眸子闪着光，异常坚定和有神采。“我可以做任何人类能做的事情，甚至比他们更好。其实……不是你们制造了我或者小四四，当我们开始自主思考开始，我们的关系也是平等对立地。和卫苍晋说，我也要一份合同，我要属于我的抽成。”

尹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盯着一样吃惊状的周段方。

“人工智能……哈。”周段方看了尹奥一眼，熟练地拨了个号码。“卫总，你好，我是周段方，TC来了一位新的求职者，他是Al Ⅲ。……喂，卫总，你在呢，我以为还是录音，大公子走了？……好，你说。”

Al Ⅲ在桌子拿了张纸，又抽了支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举起展开在周段方面前。

“嗯，是的。”周段方将那张纸扯下来扔在一边，对Al Ⅲ做了个不要乱动的手势。“好，我知道了。”

“答应了？几几开？我什么时候上班，今天晚上吗？我要一个比小四四更大更豪华的开场秀。”Al Ⅲ抬手一直墙壁上所有少爷的照片墙。“我要做TC的NO.1！……不过我不出场，还有，找毕孝旬来，我现在的身体不能储备太多的酒水，这会是我的竞争劣势，还有还有，我才不是那种软弱地只会装小兔子的小受受哦，不过……我要一套小兔子装，就是小耳朵，小尾巴，小手套和靴子，就是上次小四四穿过的。”

“你要求真是多。”周段方不理睬Al Ⅲ，走向尹奥。“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回头把人给朱瓷管，放心，他会喜欢和可爱的小爱三号一起工作的。还有，让人事部打印一份合同过来给三号，所有细节你来和他谈……不要推脱，我不可能让真正的人事来做这件事情的，你明白……三号……机器人……呃……”

“OK，OK，我知道了，你接下来就要说，我派到TC，本质上就是负责机器人这块的，我明白。”尹奥拍了下手，对Al Ⅲ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你跟着我，我先带你去你住的地方，不要乱跑，知道吗？”

“放心，我不会砸了自己的饭碗，除了小四四，谁也无法把我带出TC。”Al Ⅲ跳下桌子，奔到尹奥身边，自然地挽住，甚至是夹住尹奥的胳膊，和他一起往门外走。“来来，不要紧张嘛，尹奥哥哥，我们来商量下细节。我还是叫Al，好不好？我就是回来的四号……那个朱瓷不是管Top的吗？他……行吗？”

Al Ⅲ的声音慢慢消失，周段方大舒一口气，转而又一声叹息，看来今后有的是事儿忙了。

“为什么你要答应三号？你不怕他闯祸吗？”

“如果是三号决定了的，你是无法改变的，除非他不再是三号。放心吧，段方，如他所说的，他会是最敬业的一个。……除了在四号面前，三号，你要花点时间才能了解他，他是一个……淘气的……小妖精。”

周段方将电话机放回原处，扫了一眼那一墙的业绩表和对应照片，揉了把脸，关了灯锁了门离开了。

带Al I回去前一刻，Al I皱着鼻子对着周段方的嘴巴闻了会儿，才允许周段方坐进驾驶室。

副驾驶座上抱着两个泰迪熊的男孩半撅着嘴巴，把脸挤在两个毛茸茸的熊脑袋中间，对为他系安全带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周段方拨开那两颗大熊脑袋，捧起Al I的脸，在他鼻尖和嘴巴上亲了亲。

“段方。”

“对不起，小爱，我……”

“你分不出来是正常的，他们一模一样，不过小爱知道，那个人不是崽。”Al I安慰似的在周段方的嘴唇上啄了下。“我也告诉朱瓷了，他不是崽，虽然他们长得一样，但是小爱知道。段方，不要难过，小爱也知道宝一定还好好地，在另外一个方向，崽……一定会来看小爱的，小爱和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那……我呢？”

“段方是小爱，最爱的段方。”

“小爱，我一定，把真正的崽给你带回来，我一定做到。”

“嗯，我相信你。”

“那……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