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苏徽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陆觉非,仿佛怕他真的会有不良的举动。陆觉非哈哈大笑,“瞧你的样子,哪里像是苏徽苏大医生,分明就是掉进狼窝的兔子。”
“你才兔子呢!”苏徽翻了个大白眼,“短尾巴红眼睛兔子!”
“苏徽,你别急眼,你看一急眼就更像兔子了。”
“你!”苏徽决定不急眼了,他闭眼,眼不见为净。
“欸,怎么又闭眼了啊?刚出生的猪都没你这么能睡的。”陆觉非带着车子拐个弯。
苏徽睁眼瞪他,“你有完没完,到底想怎样!”
陆觉非诧异,“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我以为我的心思早就是砧板上的肉手术灯下的刀亮晃晃的呢。”
苏徽切了一声。
“别切了,咱们这属于王八看绿豆,自由恋爱,居委会大妈都不带能管的。”
“你脑子糊涂了吧!谁和你是自由恋爱啊!有病治病,别老出来咬人。”
“苏徽,你别说,你就不觉得我有这么点不到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就一点机会都不给?”
“磕碜人办磕碜事儿,我一正常大好男青年,凭什么就答应你啊?你哪只眼看见我有意思啦。”
“行,我磕碜。不过啊,你也知道,咱是实在人,绝不做那始乱终弃的事情。说喜欢就是喜欢,绝无二话。你啊,趁早清醒面对事实吧。真的,我都不嫌弃(?)你是直的。你要是觉得大庭广众丢人,那咱回家,你就对我一个人说,我承受得来。”
苏徽气结。这人,这人怎么能……能这么随便就讲喜欢这两个字呢……
陆觉非见苏徽是真急了,也就适时住了口,改了话题。苏徽没多给面子,一路上冷冷地人工制造冷气,一语不发。进了屋后,一门心思上网玩游戏去了。
陆觉非摸摸脑袋,逼急了?不能吧。
苏徽愤愤然地打怪。帮会长老见他上线,M问刚刚怎么了。苏徽也懒得理他,只顾着自己打怪解气。可惜,医生职业攻击力弱,也没有群功能,打怪都得一个个凿,打了半天,手都酸了,也就完成了一半任务。
苏徽索性就不做了,带着宠,骑着小红驴(?)优哉游哉游山玩水去了。这游戏的质量还是不错的,风景什么的做得都很逼真,人物衣带飘飘,还真有那么点遗世独立的味道。走着走着,苏徽不知不觉来到了新手村。虽说他的级数也不算高,但到底算个中级的小医生,不用像新人那样穿着泳装到处奔走,杵在村口还是有点引人注目的。
——苏徽!
正发着呆,突然看见有人居然喊他的名字M他。一看对方的名字,差点没背过去。
——陆觉非,你找死啊!
——哇,我们真有默契,我取这样的名字你都认得我!
那个弓箭手不过一级,一身破烂,吭哧吭哧跑过来,一脸嬉笑。苏徽对空翻白眼。他叫苏不离,对方叫陆不弃,是个人都知道好吧。
——你偷看我的游戏资料!!
——哪有!那不能叫偷看,只是我视力太好,随便一眼就上心了。
——滚!
——除非你别玩游戏了陪我,不然我就只能在游戏上缠着你。你看我俩多有缘,我才出生你就等着我了。
——你!
苏徽一道光下去,那个一级小东西安然无恙。苏徽咬牙,万恶的新手保护系统!
陆不弃依旧笑嘻嘻的,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
——苏徽,我觉得这游戏挺好玩的。要不你带着我吧,怎么样?我拜你为师,咱们执手闯天涯,多好!这名号也好取,就叫不离不弃吧。挺好的。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苏不离默念道符,倏地一下回帮派了。徒留陆不弃一人对着屏幕呱唧。
回帮派后,陆不弃的信息依旧刷屏,苏徽烦不甚烦,直接屏蔽了他。兴致全无,关机下线了。
此时在房子的另一头,陆觉非很正经地思考起了一个问题。嗯,等级相差太大是不好相处,有必要采取非常手段了。网游他在大学的时候玩的凶,工作之后反倒淡了。要是自己一级一级地练,估计游戏崩了都不可能有出息,何况他也没那么多时间。
略想了想,陆不弃很淡定地挑了块石头躺下了。四周都是忙忙碌碌拼命升级的新手。还不到资格拥有座驾,可怜都是一双腿干跑的,一片繁忙景象。
不多时,他果然等到了自己的目标。
——代练,外挂,要的MMMMMMMMMMMMMMMMMMMM死我!!!!!!!!!!!!!!!
这屏刷的。陆觉非笑着加了那人,双方互加了Q,一看名号——黑眼镜。
15、疯狂世界(一)
疯狂世界(一)
——眼镜兄!
黑眼镜看着那人闪闪发光的名号,有点抽搐——反穿内裤追小怪兽……
——你好,内裤兄。
噗——陆觉非喷屏。真实在这哥们。
两个都是效率人士,三下两下就定了事情。陆觉非也没什么苛刻要求,提的价格却非常厚道,黑眼镜想也不想就拍胸脯了。
——您看好吧,一星期过来验收。
陆觉非也是一时兴起,一星期能玩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甚在意。随后就把号给对方随意玩了。不过,陆觉非倒是很坦诚地交代了,这号是追媳妇儿用的,一切行动以未来服务媳妇儿为准则,看得黑眼镜一身冷汗。
——那我看见你媳妇儿怎么办?
——没事儿,估计这会儿他已经把我屏蔽了。我媳妇儿火爆着呢,见了他你不用有什么动作,直接能把你送外太空去。你就老老实实练吧,嗯,离他远点儿。
黑眼镜抹了一把汗。娘欸,这什么媳妇儿这么厉害。
——行,那你告诉我你媳妇儿是谁,我好提前绕道。
——嘿,也好找。哪天看见一人,劈头盖脸就骂,没还口就打的,那就是我媳妇儿。
——……
黑眼镜觉得这人倒有趣,一副闹着玩的模样却又很强势。
——看不出来你还是重口味的,这么厉害的女孩子你也敢要啊。
——谁说我媳妇儿是女的?
……
黑眼镜在经过众多残酷事实的验证之后,终于强迫自己认清了这个混乱世界的本来面目——YY的世界是没有理性的!
这是什么世道啊!!
且不提咱们的计算机小博士黑眼镜是如何迫于生计而奔波劳累替人代练的,再来看看医院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某:无聊了,小小恶搞一下噩梦同学,诸位记得此球(?)吧?
球:滚!你欺负我我告我四叔去!!
方:球儿啊,四叔退隐江湖好多年啦……)
侯半夏的轮班到了小儿科。话说小儿科在年青一代有志青年里似乎不是很受待见。大概是奶妈这种形象和诸位医学帅哥酷冷的人生定义相去甚远吧。作者倒是认为这是为数不多的前途光明的职业。无他,计划生育催生溺爱事业啊。
不过,这种光明的职业也是有难度的。小孩子都还没长全,完全不理会穿白衣服的叔叔们是给治病而不是吓人的,一张嘴一嗓子可以去人半条命。侯半夏举着压舌板,以圣诞老人用糖果骗小孩的表情靠近,然后在小孩子张嘴哇哇大哭的那一瞬间,迅速捏住他的嘴,检查口腔。
十有八九是要让小孩子掉眼泪的,让人很有负罪感。侯半夏暗暗叹气。
苏徽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想起自己当初在儿科时的惨剧来。侯半夏已经算是非常和蔼的一位了,小孩也愿意亲近。尽管不情不愿的居多,被他用话三言两语逗逗,最后笑着走出诊室的家长也越来越多。
好不容易空闲了一会儿,苏徽啧啧称赞道,“不错不错,很有前途。你做一个儿科医生应该也很适合,干嘛要那么想不开去挑战整容。”
侯半夏瞥了他一眼,“师兄你可真闲。”
别说,这半日苏徽还真是难得的清闲。而苏医生清闲下来的唯一乐趣自然就是看别人受苦。
正说着,又进来一大人一小孩和一……球?
苏徽眯眼,看着眼前这奇异的组合,倒是侯半夏先叫了起来,“李群?怎么了这是?”
李群擦了一把汗。娘喵的,那神经病医生居然也在。无视二百五,直接对着侯半夏道,“这是我老板的孙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肚子疼。老板不在家,我带他来看看,别一会儿给耽误出毛病来。”
“俩孩子都病了?”
“不是不是,就他。这个是方馨的同班同学,来帮他补习的。”李群指着那个清秀的小男孩道。
那球,没错,就是教育界的噩梦,方铮驰先生的侄子方鑫一抖一抖地弹了过来。苏徽扑哧一笑,“别看了,吃多了,很明显嘛。”
李群和噩梦同时瞪了他一眼。侯半夏讪讪笑了笑,示意噩梦坐下。“午饭吃了什么?”语气不是不温柔动人。
可惜噩梦怒视前方,一副坚决不与匪军共事的坚贞模样。
病人又不合作啊。侯半夏摸摸鼻子,继续温柔问道,“是肚子的上边痛还是下边痛。”
噩梦撇头。
“方馨……”噩梦的同学也急了,拉了拉他的袖子。
噩梦哼了一句,“都痛。”
李群着急替他讲了个大概,“上午还好好的。后来同学来了,说了几句笑话,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痛起来了,问是哪里,只说是肚子。”
侯半夏郁闷了,这总不能让他自己去探究吧。只好先检查了一下心脏胸肺,并未多大问题,看来很有可能真的是吃错东西了。
倒是苏徽一脸戏谑地开口调笑道,“不知道这家怎么养的,怎么就这么能长肉呢。打个印可以直接给饲料当代言了。”
“你!”虽然李群承认自己很想笑,但面对外敌,最好的法子还是一致对外。
“呵呵,苏师兄的意思是,这小孩长得太可爱了,白白嫩嫩的。”侯半夏赶紧找了个措辞。
噩梦直直地瞪着苏徽,大有用眼神烤焦你的趋势。苏徽摇了摇头,“脑电波对我是没有用的,我从来不看咸蛋超人。喂,小胖球,在学校有喜欢的人没有?”
“诶诶,不要教坏小孩子!”李群握拳。被老板知道了,还不得一顿狠K。
那噩梦眨巴眨巴眼睛,居然没有反对,倒是旁边那小孩儿脸红了。
“这么说就是有了。”苏徽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看你的样子就是为情所困,郁郁寡欢。”
汗!师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侯半夏将凳子后退一步,决计不理这些人。
“小胖子,知不知道你的体型在你的爱情道路上非常劣势。”
“你才小胖子呢!”方鑫怒道,作势要咬苏徽。
“嘿,我说你们走错科室了吧,这应该送兽医的啊。”苏徽退了一步。
“行了行了!别欺负我们家小孩,赶紧开药!”李群上前护住噩梦,心想这医生果然二百五,说出来的话都不能当真。
“小胖子,我告诉你,胖子一般来说呢,受异性青睐的可能性小,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胖子的男性特征较不明显,这很显然在生物竞争中是不受待见的。”
侯半夏叹气,“师兄,少儿不宜啊。”然后顺势帮靠的近的那位小朋友捂住了耳朵,“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反正他以后都是要面对的,早知道早死心么。”苏徽不以为意。
噩梦歪头,“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的……小。”
不和谐的话适时被李群【哗——】音了。“没事没事,他有病。咱们拿了药就走。”
苏徽倒是真的打算要做演讲了,只见他抬手指了指李群,“你看他,胸多毛,这也很不利。为什么呢?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胸毛多的男士易分泌较高的雌性荷尔蒙,使女性怀孕几率较小,会被年轻女子本能地排斥。”
李群忙用手捂住V领大开的T恤,顿时脸成了猪肝色。侯半夏掬一把同情泪,在小孩子面前被指不行,太惨了。
“不过,你也别失望。多毛同时是稳重的表现,所以你还是很受中老年妇女的欢迎的,尤其是绝经后的大妈大娘什么的……”
哗——李群怒掀桌,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侯半夏赶紧拦住他,稳住稳住,破坏公物是要赔偿的。
噩梦异常冷静地看了一眼苏徽,严肃地问道,“性功能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群和侯半夏同时呆住。
苏徽点了点头,“要不然怎么说你还是小孩子呢。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不行等于死刑啊。所以你现在努努力,甩了这一身肥肉,刺激刺激,说不定还能二次生长什么的。不然,啧啧……”
“那,男生喜欢男生,性也很重要吗?”
……
如果黑眼镜兄在此,我呼吁大家和他一起喊一句:这世界怎么了?!
苏徽冷静地推了推眼镜,“当然。这是两性……咳咳,两人关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噩梦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群扭过石化了的头,问侯半夏,“我是穿越了还是被雷劈了?”
侯半夏抚摸了一把,安慰道,“乖,睡一觉就没事了。”
苏徽倒是相当淡定,回头问另一个小孩,“说吧,你们俩干嘛吵架?你为什么不理他了?”
小孩脸一红,“他,他经常不交作业还打架……”
苏徽点点头,又对噩梦道,“你是猪啊!他一三好学生十佳好孩子,要想在一起,你不得对症下药天天向上?不交作业还打架?你就不能想点其他高明点的法子引人注目啊?”
噩梦怔了怔,然后再次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孩倒是没啥反应,因为他……估计都没听懂。
失魂落魄的李群领着意气风发的噩梦和一脸茫然的小同学拿药去了。侯半夏好奇,“师兄,你怎么知道他是感情问题?”
“有很多问题是不能光用医学药理来解释的,这就是你为什么还要学习心理的原因。”就是没想到那小屁孩这么有内容。“跟你讲一个案例,我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有一天值晚班,急诊室来了一对年轻男女。女孩捂着胸口,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她男朋友很紧张地在一旁解释来由经过,说是自己在快餐店正点餐,她莫名其妙就痛了。我立刻给她做检查。”
侯半夏点点头,实习医师特别怕这种没来由的胸口痛,搞不好是各种莫名其妙的心脏病。
“我做了检查,发现没有异常,就让女孩先打止痛针,但是她死活不肯,怎么劝都不松口。我当时有点吃惊,很少有病人在痛到不行的时候会去拒绝止痛针。再看了看他俩相处的情形就隐隐猜到了。”
“是什么?”
“歇斯底里。”
侯半夏沉默了,确实,歇斯底里症会出现各种症状的痛楚。只不过,病人不是因为生理病变而痛,而是……“为了引起对方注意。”
苏徽点头,“没错。世界上很多病痛都不是因为自然的生理病变,而是奇妙的心理因素。我们是医生,只能治疗身体无法触及心理。这是我们的极限,也是我们的挑战。想想,也很有意思。”说罢,他淡淡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