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官员上前,像对待市场上贩卖的牲口一般,从头到脚地检查他们的头发、眼睛、牙齿、耳朵、指甲、腋下、皮肤等等,到最后,甚至连那块遮羞的裹布都要除去……测试他们肢体的敏感度以及有无体臭暗疾等等。
直到查验官点头表示满意,他们才能重新穿上衣服,站到另一边,轮下一位上场,若有不合格的,则当场退回给麒麟国换人。
这些检查过程虽然极具侮辱性,但按照各国的惯例,被当作贡品的人无论在本国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到了别国,便完全沦为奴隶,地位比普通的平民百姓还要低贱,根本没有人格和尊严!
所以,尽管这些男子个个羞得满脸通红,倍感屈辱,却没有一个人做出反抗,均乖乖地听任摆布。
因为他们早在来玉泉国之前,就已经被很好地调教过,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唯有认命一途!
如此盛况空前的香艳场面在哧炎城这种边陲僻地可谓绝无仅有,在场的女人除了爱夜,无不两眼放光,唾液直流,抽气声、惊叹声、跺脚声此起彼伏……
爱夜知道好色是玉泉国女人的天性,丝毫不以为意,但他对这些男子兴趣缺缺,越看越犯困,到后来索性靠倒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事。
很快的,二十九名美男就筛选完了,麒麟大使仍在滔滔不绝地念下去:“最后一位——麒麟国战将封一凛,身高八尺有三,体壮健美,性野刚烈,骁勇善战……”
啊——?
封一凛的名字一出,喧闹的殿堂霎时间寂静下来!
爱夜慵懒的身姿也霍然坐起,惊愕不已!
麒麟国大使没想到封一凛的名字能造成这么巨大的效应,不禁有些得意,提高了音量宣封一凛进殿。
稍顷,封一凛在两名麒麟国侍从的策拥下,缓步登场。
他似乎伤势未愈,在侍从在掺扶下走得极为缓慢。
但不穿盔甲,改穿金龙绣线白锦袍的他少了点征战沙场的杀气和野性,多了点王孙贵族的优雅和尊华,银抹额上镶嵌的蓝宝石璀璨炫亮,与他深黑色的瞳眸相映生辉。
他对满堂惊诧的目光和指指点点视而不见,径直走到爱夜座前,双膝跪倒,恭恭敬敬道:“封一凛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夜瞪大了美目,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几日不见,他竟像换了个人似的,俊美如雕刻的脸庞上,往昔蛮悍狂傲之气荡然无存,大海般深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深不见底,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保护陛下!”
怀亲王和裴逸楼忽然醒悟到什么,不约而同地大叫出声,不等爱夜反映过来,已经拨剑出鞘,护在他前面。
两旁侍卫一涌而上,将封一凛三人团团围住,短刀长矛,一起往他们身上戳。
封一凛安如磐石,跪得笔直,反倒是他身边的两名侍从紧张起来,举高双手惊惶叫道:“陛下……陛下饶命啊……封战将他……已经失去武功了啊……”
见情形危机,麒麟大使也吓得扑通跪下,急切叫道:“陛下勿慌!封战将已经被穿了琵琶骨,目前武功尽失,不会对陛下构成任何威胁的!”
“你说什么?”爱夜闻言更是惊骇,差点从座椅上弹起。
穿琵琶骨,是各国官府,用来废除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武功的酷刑之一,听说这种刑罚极为残忍,受刑之人因双肩被穿透,筋骨剧痛难当,牵一发而动全身,苦不堪言,任你武功再高强,也使不出来。
是一种与“红尘十断”有相似功效,且更不人道的方式之一!
爱夜仔细打量封一凛,这才发现,他额头早已布满密密的汗珠,俊脸上虽然木无表情,两边太阳穴却不住跳突,唇角紧绷的肌肉也不时抽搐着,显然正在竭力忍耐不可思议的痛苦。
为了证明所言非假,两名侍从不经封一凛同意便动手去解他的衣衫。
“啊……”
封一凛发出一声模糊而短促的痛呼,漠然的俊脸瞬间变得惨白,笔直跪着的身躯也激烈摇摆起来。
那两名侍从彷佛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将他歪斜的身子扶稳。
“放开我!”封一凛压抑地低吼,额上凝聚的汗珠涔涔落下来,但那两名侍从已不将他这个战将放在眼里,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剥衣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下来。
封一凛咬唇封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惨叫,本能地挣扎着,但他天生的神力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竟摆脱不掉侍从的钳制。
转眼功夫,繁复华丽的服饰便被一层层剥去,连同染着鲜血的丝白里衣,如蝴蝶褪出的斑斓外壳,散落一地……
赤裸的身躯除了一小块尴尬的裹围外再无任何遮拦,封一凛猛地闭上眼,忍着双肩无法形容的痛楚和内心羞愤欲死的煎熬,直挺挺地跪着。
众人凝眸望去,只见他宽阔的双肩一片狼藉,原先受的箭伤还未痊愈,又有两条赤红色的链状物残忍地穿刺而过,令不堪重荷的肩胛红肿渗血,其状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为了让爱夜看清楚,两名侍从又将封一凛跪着的身姿拉起。
赤红色的链状物原来是一套完整的刑具,前面两条从双肩垂落下来,在胸前交叉后与扣在双手手腕处的铐环相连,后面两条则从背部交叉,再一直伸延下去,与紧扣在脚踝处的镣环驳接,设计极为巧妙,既不会影响平日的穿衣梳洗,又可以限制佩戴者的一举一动。
没有了衣物的阻隔,锁链相互撞击,发出“铿锵”的声响,不似金属,也看不出是由什么东西所铸,沉甸甸的,宛如两条狰狞的火龙,盘踞在封一凛古铜色的健硕躯体上。
麒麟国大使还怕爱夜不明白,在一旁极尽殷勤地解释,“吾王知道封战将野性难驯,怕他误伤了陛下,所以特意用麒麟国的镇国之宝‘降龙锁’将他栓住。这副‘降龙锁’乃是传说中,先祖们用来捆绑巨龙的上古神兵,不但刀剑难砍,就算内力深厚之人也休想扯断,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那么钥匙呢?”爱夜见封一凛摇摇欲坠,痛苦得浑身颤抖,一张原本充满张扬野性的俊脸被折磨得毫无生气,心中不知怎地,竟越来越不是滋味,忍不住厉声打断废话连篇的麒麟国大使。
“这钥匙么……”麒麟国大使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神色有些尴尬的看着一旁的塞冷,因为钥匙在海洋身上!这么残忍的做法除了海洋还有谁会做得出来?
塞冷出列回答:“陛下,钥匙在麒麟国皇帝手上。”
“什么?”爱夜赫然大怒,也不知气从何来,破口骂道:“冷昱到底在搞什么鬼?竟对自己部下下如此毒手?”
麒麟国大使见爱夜发怒,吓地两腿发软,趴倒地上瑟瑟发抖。“陛……陛下……饶……饶命啊……”
爱夜大为光火,几步上前捉起他衣襟,厉声喝道:“朕又没说要你的命,你抖个啥?”
“是是……陛下教训得是……臣不抖……不抖了!”麒麟国大使吓出一身冷汗,连头发也吓白了几根,连连点头哈腰。
爱夜恶心地将他推倒地上,强忍住踏上一脚的冲动,威严道:“你最好给朕说实话,冷昱把封一凛送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麒麟大使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跪好,结结巴巴道:“吾……吾王……要微臣转……转告陛下,陛下与……封战将的洞……洞房花烛夜,定会将钥匙奉上……”
“呃——咳咳……咳咳咳……”爱夜闻言,顿时被自己的唾液呛着,狂咳不止!
在场所有人听到此言,亦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去!
方璇气得完全失了冷静,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就给了麒麟国大使两个巴掌!“你胡说八道!陛下什么时候要跟封一凛洞房花烛了?”
“啊……将军息怒……将军饶命啊……”麒麟大使被打得冠帽都歪到一边,也不敢反抗,匍匐地上抱紧裴逸楼双脚。
爱夜缓过一口气,急忙上前拉开方璇,“先别激动,且听听冷昱弄什么玄虚!”
麒麟大使拍拍胸脯定下心神,偷溜一眼犹自气呼呼的方璇,迟疑半响,方道:“除了二王爷之外,战将封一凛也是本国第一美男子,吾王为了表达对玉泉国臣服的真心诚意,和对陛下无尽崇拜的仰慕之情,特地将封战将进献给陛下,希望他将来能与二王爷一道,侍奉陛下左右!”
爱夜蓦然黑下脸,冷声道:“朕对你们的封战将丝毫不感兴趣,你们将他带回去吧!”
爱夜说完,转身走回御座,经过一直被侍从挟持着的封一凛身边,不由自主地抬眸扫了他一眼。
后者因痛楚而苍白不堪的俊脸上掠过一丝受伤的表情,蓦然将头转开,咬紧下唇默不做声。
不料麒麟国大使却拼命磕头,大声叫道:“请陛下开恩收下封战将吧?贵国有句老话: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吾王既然已经将战将送给陛下,就决不会再让他回去的了!”其实是海洋威胁,如果蟠龙王不要封战将,那封战将就归她海洋所有物了,如果是蟠龙王还好,若是落在海洋那魔头手上,封战将肯定活不了了。
爱夜大怒,霍然回头道:“你这是——非要逼朕收下他不可么?”
麒麟国大使惊慌道:“微臣不敢!”
爱夜美目一眯,恶声恶气道:“朕原本就是要吊死他的,却给他逃跑了,如今你们又将他送回来,就不怕朕再杀他一次么?”
麒麟国大使低垂的眼帘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诚惶诚恐道:“吾王说了,既然将封战将送给陛下,战将的命运也就交到陛下手上了,要杀要砍,为奴为侍,听凭陛下处置就是!”
爱夜听了这番言词,简直哭笑不得,心忖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残酷冷血的皇帝,居然不念一点以往之情,亲手将自己的部下送入虎口,其心肠之狠,实谓登锋造极!
麒麟大使察言观色,已知爱夜心旌动摇,急忙再加把劲,“求陛下发发慈悲收下封战将吧?若不然封战将死定了!”
清新俊逸白衣翩翩的塞冷担心这大使会急的乱说话,这才出声道:“陛下就收下吧!”
爱夜愣怔住,塞冷出声了?仅为了这点小事?其实塞冷的话他都会听的,现在塞冷在他心里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爱夜回神,视线落在始终不发一言的封一凛身上。
后者惨白灰败的俊脸上,有一抹爱夜从没见过的复杂神色,瞬即消失无踪,快得令人捕捉不到什么。
爱夜心念一动,发觉这封一凛也是安静得古怪,以他犟傲刚烈,强悍狂野的性格,即便被穿了琵琶骨,废了武功,也不至于乖乖地听任冷昱摆布,何况他心中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肯屈尊降贵,曲意承欢?
但冷昱似乎铁了心要把封一凛留下,莫非——他们俩已经串通好,另有图谋?
只是封一凛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若棋差一着,便是人财两空,甚至会断送麒麟国的江山!
冷昱如果够聪明,应该不会冒这个险!
爱夜水眸微沉,心思百转——
也罢,就暂且留下封一凛,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
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主意打定,便扬声宣布道:“好吧,朕就把他留下了,不过按规矩,他即使贵为封战将,在玉泉国也形同奴隶,你们休想朕会破例照顾他!”
封一凛闻言,因痛楚而微微颤抖着的身躯猛地一僵,眸中闪过幽沉郁暗的光芒,再抬起头来时,幽黑深邃的双眸的眼底已是冷寂无波。
“呵呵……当然当然,封战将带罪之身,哪有资格要求特殊待遇,陛下肯不记前嫌收留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麒麟国大使眉开眼笑,急忙磕头谢恩。
就这样被决定了命运的封一凛却漠然地垂视着地面,俊脸上波澜不兴,彷佛别人在说着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几名验官立即上前,给封一凛做例行检查。
当腰部仅剩的裹围被揭下,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赞美声,顷刻漾满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封一凛,端的是人间绝品,身材好得简直没话说,比前面那二十九个男子加起来都要出色俊美!
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瑕疵难看的地方,健伟匀称的身躯宛如天神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每一处轮廓,每一丝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男性独特的魅力!
只见他,贲张隆起但恰到好处的胸膛上,挺立着两枚浑圆可爱的黑红珍珠,块块分明的腹肌硬滑如玉石,宽阔厚实的背部曲线流畅,结实韧挺的臀部弧度优美,满富弹性;尤其是修长笔直的双腿之间,那代表着男性骄傲的昂藏,硕大完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怕任何女人看了,都会神魂颠倒,情难自己……
如此天生尤物,验官们纵然阅美无数,也都看呆了眼睛,好半响,才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展开检查。
几百双高温发亮的眼眸,贪婪地在他赤裸的身躯上俊巡,好像饥渴难耐的狼群盯上了丰腴的猎物,等不及地想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剐!
渐渐地,封一凛平静淡漠的神情开始有了变化,那些不断加诸在他身上的羞耻检查,以及四周毫不遮掩的肆虐目光,象一块块打着耻辱印记的烧红烙铁,毫不留情地烙上他鲜血淋漓的内心!
他咬紧牙关,攥紧双拳,饱受屈辱的黑眸涌出一层层薄薄的水雾,又强自忍了回去!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他?
爱夜看着看着,心中忽然不舒服起来,更觉得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非常刺眼!
蓦然站起,挥手道:“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几步走过去,扯下自己的披风罩在封一凛赤露的身躯上,截断所有充满欲望的觑视。
微愠的美眸对上痛苦的黑眸,忍不住讥讽道:“你还真能忍啊?哼,朕就看你能忍到几时?!”
三十名美男连同封一凛在内都被陆续押下去,怀亲王望着麒麟国大使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爱夜道:“皇姨有话不妨直说。”
怀亲王犹豫道:“臣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皇上把封一凛留下来,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爱夜笑道:“皇姨也看出来了?”
怀亲王眉头紧皱道:“臣以为,狄梅尔用美男计又用苦肉计,个中必有隐情,皇上恐防有诈。”
爱夜点头道:“朕也在怀疑,你命人小心看管那二十九名奴隶,静观其动,必要时,给你权利杀无赦!”
怀亲王愣了愣,道:“陛下要亲自看管封一凛么?”
爱夜淡淡道:“这批美男,朕已经决定赏赐给有功劳的女将士了,至于封一凛……他毕竟是是战将,朕就把他带在身边吧。”
怀亲王迟疑道:“皇上……不会真的打算娶封一凛吧?”
“笑话,怎么可能?!”爱夜不假思索地驳斥,但想起封一凛链锁缠身,饱受折磨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烦躁,不耐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朕目前,哪有空管他呢?”
怀亲王知道爱夜心肠软,虽然担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