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使不得啊!”
“……”
众人齐声惊呼,七嘴八舌地劝阻,怎么也想不到尹思涵竟会做这样的决定,爱夜不但窝藏刺客,最后还救走了刺客,他就算不是喋血谷的奸细,也已经严重触犯了江湖规矩和玄武帮律令,岂能轻易放他离去?尹思涵一向铁面无私,赏罚分明,如今这么做分明是为爱夜徇私!
尹思涵挥手阻止众人的喧哗,冷硬地对爱夜道:“趁我还没有后悔以前,你快走吧!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尹思涵别过身去,再也不看爱夜一眼,向来稳如山岳的英伟挺拔背影,竟有丝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爱夜心中大恸,阎仇赶他走,现在竟然连尹思涵也赶他走,他今天怎么这样倒霉啊?犹如丧家之犬被人赶来赶去,放眼江湖,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爱夜美目含泪,哽咽道:“好,我走,我马上就走!可是——能不能……让我……让我见璇儿最后一面?”
“没这个必要!”生性谨慎的大管事西仲连忙接口,方璇品性单纯,做事全凭喜恶,根本不会分辨大是大非,他这两日没见到爱夜,早已经将忘忧阁闹地天翻地覆,如果被他知道尹思涵居然赶爱夜走,铁定又会闹得无法收拾。
爱夜失望地咬咬牙,拖着沉重的步子,摇摇晃晃地往山下走,走了两步,忍不住回身,清清冷冷的声音幽幽然飘入每个人耳际,“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你和璇儿的救命之恩,我抹齿难忘,他日若有机会,一定会还你们这个人情!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爱夜毅然转身,展开轻功奔下山去!
“可爱——”尹思涵仓惶回身,爱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颓然放下伸出的双手,尹思涵脚下一个趔趄几欲跌倒,以他的身份地位和绝世武功,本不该如此失态,但是失去了爱夜,他整个世界也随之崩塌了!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头的苦!
其实,并非他不愿意相信爱夜,而是他的处境迫使他不得不作出怀疑的态度,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象方璇那样不顾一切地信任爱夜,维护爱夜,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恶言和伤害,可是他不能!他该死地不能!他身为一帮之首,又是武林盟主,肩负着武林同道的正义和安危,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就是——高高在上者的艰难和悲哀!
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别人只看到了他表面上的风光,却不知他人后的孤独与寂寞,但是自从爱夜来到他身边,他整个世界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美丽动人、天真活泼、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给他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快乐和欢愉,没有了他,今后漫漫长的孤寂岁月不知如何度过……
爱夜埋头没命地向前奔跑,掠过山,掠过水,掠过草堂山上熟悉的一草一木,也掠过了,这两个月来刻骨铭心的深切眷恋……
爱夜悲痛欲绝,神智不清,跑着跑着,双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泪水放纵地朝外淌。
忽然脚下一滑,竟失足滚下山沟,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就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爱夜才悠悠转醒,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铺满腐叶枯枝的山沟沟里,浑身泥泞,衣衫破损,伤痕遍布,狼狈不堪!
他吃力地爬起来,山沟中阴风阵阵,吹地他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他茫然四顾,忽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夜大人,我可总算找到你了?”一个美艳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爱夜身后,爱夜打量着眼前美艳的女人,有一股熟悉感觉,“你是?”
“我是海洋啊!”海洋一脸惊讶的看着爱夜。
“塞先生,来了干嘛躲起来?”海洋对着空气问了一句,语毕,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生得风流韵致的男子落在他身后。
“哈哈,夜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我是塞先生。”
“你叫海洋?就是海洋大姐?你就是玉泉国的女皇?”
“这个啊,夜大人,其实你才是玉泉国的女皇,这段时间你失踪了,所以,我代劳帮你处理了国事政务,现在找到你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什么?我是玉泉国的女皇?”爱夜陡然一惊,眼睛睁得核桃似的。
一旁的塞冷摸摸鼻子,什么代理处理政务,那是他一直在处理好吧,这个海洋就知道闹事,整个皇宫快被她弄得乌烟瘴气了,现在碰到失忆蟠龙王,就骗他来做这个苦差事。
爱夜马上跳到海洋面前,伸手,“解药呢?”
“什么解药?你中毒了吗?”海洋听得一头雾水。
“夜大人,你吃的变身药丸不算是毒药,只要你恢复全部的功力,那药丸自然就失效了。”塞冷如砂纸磨地的低哑嗓音回答。
“恢复全部的功力?我练得是什么功力,要怎么样才能恢复?”
“嗯……!这个!”塞冷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的袖子遮住了脸,墨发飞扬一脸为难,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需要用男人的精血才能恢复武功啊!”海洋解释道。
“男人精血?”这让爱夜想到吸血僵尸,“难不成要我喝男人的血?”
塞冷俊眉一拧,有些无奈:“估计你如果没有恢复记忆,就永远别想恢复武功了。”
“啊?那该怎么办?你们谁会练这种武功,教教我!”
“这种武功除了无极,估计没人会了。”
“无极?”
“你以前的好友,不过不知道他最近跑到哪里去了!”
“那该怎么办?要不我重头开始学好了。”
“从头开始?”海洋吃惊。
“我看可以,他本身的内功还在只是不懂用,虽然想要恢复成以前那样不太可能,但是能恢复一两层,能保命就行。”
“真的?那学什么最快?”
“你内力还在,可以直接学轻功。”
“轻功?”爱夜想了想,觉得很棒。“我不至要学轻功,还要学点穴!”
“你可以学无形气缚,这个很厉害。”
“无形气缚?”对于武功爱夜很感兴趣。
“它和点穴差不多,但是与点穴却有不同,点了穴道的是全身都动弹不得,无形气缚却是固定双手双脚,就像被铁链锁住一样。”
“好,这个我喜欢!”爱夜的清澈的眸子一亮。
塞冷低着头摸摸鼻子,吹起了他如墨玉一般的黑发,自个儿低语着:“这个你当然喜欢了,因为你以前就常用这个强迫良家夫男。”
“好了,不说这些了,等我们一起回去再说吧!”
“嗯!”
第六十四章:喋血谷谷主
今晚是喋血谷最重要的欢庆宴会,因为今天是谷主的生辰。
喋血谷里成百上千号人在这个夜里都聚在一块,觥筹交错,喝酒赏舞,寻欢作乐。
大红的灯笼,大红的蜡烛,鼓乐唢呐,好不热闹。
阎仇的事情被阎青竹瞒了下来,所以他并没有受罚,但是他现在已经失身了,什么事情他都得注意,不能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沐浴洗澡了,现在喋血谷的人都聚集到主殿去了,所以今夜的喋血谷显得格外幽静。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灯火喧嚣的大堂,便独自一人朝黑暗中走去。
阎仇一个人走在喋血谷的石子路道上,今晚月光很亮,照得地上非常清晰,他顺着一条小路慢慢往前走,路边的草地深深浅浅,朦朦胧胧,月光在上面泛起一层薄薄的冬雾。
终于到了,这里是温泉,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后,才脱掉身上的衣服……
薛旭听见了水声,他抬眼往前看去,觉得前面不远处的温泉里似乎有一个人,但在雾霭氤氲里看得不真切。
于是,他隐蔽了自身的气息,慢慢接近过去。
走进了,他才发现温泉里真是有一个人在洗澡。
薛旭在一棵树后面站定,悄悄看着,池子里的人没有发觉他的存在,仍是面对着他在洗澡。
如墨的长发,修长的身躯,月光给他镀了一层银辉,从湖面散发的雾气里看过去,薛旭平生第一次做出完美的评价。
那一刻,薛旭的眼睛张大了,惊异的合不拢嘴,好漂亮的男人!
池子里的人用手撩开胸前湿漉的长发,薛旭看见他的胸口一朵含苞开放的红色梅花印。
薛旭震撼的时刻,这个人居然已非处子。
“你好大的胆子!”薛旭身上的杀气就已经不受他控制的溢了出来。
“谷主!”
还没等薛旭从树林里走出来,赤裸中的人已经迅速回过神来,披上衣服跪在地上了。
薛旭理了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与以往无异,这才端着还没动一口的酒杯走出林子。
面前的男人低头跪着,一动不动的等候发落。
走到近处,薛旭觉得这个男人更加俊美了,带着一种独特的冷峻。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杀手要戴着面纱,这样绝美的容貌对于杀手来说是极大的不方便。
如果不是他今夜偶然来此,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一个俊美得惊人的男人。
“看着我。”薛旭现在可以一心一意的研究这个男人,他都没有碰,居然让别人碰了,他脸庞却阴沉得可怕,就像有一场阴雨要当头泼下来。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如果被送到炼狱堂,就太可惜了,要不可以先玩玩,等玩腻了,再处理也了行。
他看见跪着的人抬起头来看着他,清澈的目光里,只有对他绝对的服从和忠诚。
薛旭很满意,不露声色的笑笑。他拿起随身的佩剑,挑开杀手的衣服,在他仍然艳红挺立的私处上戳动,“老实告诉我,你的身子是谁破的?”
“谷主,属下不知道。”跪着的人毫不躲闪的任由薛旭的剑鞘在身体上生硬的戳动,眼睛里有的仍只是顺服。
“不知道?你跟谁上了床,你不知道?你好大的胆子,知道失身要受到怎样的处罚吗?”
薛旭收回剑,将手中杯子里的酒泼到他的杀手脸上,然后扔了杯子,抱着胸冷笑。“哼,怎么?你在维护那个女的?”薛旭心里本不快畅,现在对方主动要求受罚,他就更不快畅了。“知道吗?就算你不说,本谷主也有办法知道对方是谁。”
闻言,对方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阎仇。”
“阎仇?你只要乖乖从了我,我就帮你把事情压下来。”
“谷主!”薛旭看见他冷峻而俊美的脸上挂着酒的残液,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动容,在多年来已经深植与脑海的服从中,他俯下身去,低头说道:“请惩罚我。”
“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没过多久,阎仇还没来得及转身,瞬间就被追来的炼狱堂侍卫围了起来。人墙之外一个带着汹汹怒气的低沉声音响起,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阎君穿过人群而来,目光冷冷的看着漠然而立的男人身上,怒道:“带走!”
炼狱堂的大门在阎仇面前打开的那一刻,里面幽森的寒气扑面而来。耳边听到的还是炼狱堂里昼夜不停的刀剑声和受刑人的哀嚎。
一切都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变,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停滞的,永远停在人的痛苦和死亡的时刻。
刑房在炼狱堂最里面,整个房间没有窗户,只用火把照明,人在这里受刑久了,就会丧失时间感和对外界的感知,与世隔绝和无助的感受会使神经的承受力降到最低。
进到刑房后,阎仇没出声,只是默默脱下所有的衣服,浑身赤裸的走到刑架旁边,让侍卫把他的双手和双脚铐到两边的架子上。
炼狱堂的刑房并不是喋血谷用于处罚庄内各种人的公用的刑堂,这里是专门针对杀手设立的,受刑的人不能穿任何衣服,必须赤裸裸的面对各种酷刑。
“我以为你什么都忘记了,看来刑房的规矩你还记得。”
侍卫已经给阎君搬来了凳子,准备了茶水,刑具也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出不了差错。
阎君坐下喝了口水,这才抬眼看着已经被绑在刑架上,赤裸的男人,“刑房的规矩你记得,喋血谷的规矩你就全忘记了?!”
以前受刑时痛苦的记忆开始在这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侵入阎仇的脑海,他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等。
“我问你两个问题,你答好了,接下来就会好过一点。”
阎君放了手里的杯子,走到阎仇面前,“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荡,开始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阎仇沉默了好大一会,竟慢慢答道:“我没有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阎君听见他这么说也不怒,反而还笑了笑,额头上那道深而宽的疤痕随着他的笑容也拉开来,看起来竟像是在笑着的另一张狰狞而恐怖的嘴。
“第二个问题,那个女人是谁?”
阎君目光精明的望了阎仇一眼,问道最后时,阎君的语气已经明显的冷下去,含着浓浓的警告,这个杀手已经对他撒了第一个谎,而他决不允许别人继续对他撒第二个谎。
“……不知道。”
如出一辙的回答,阎君点点头,狠狠盯着刑架上的男人,面色阴冷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对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侍卫说道:“开始。”
刑具架放在阎仇的后面,他没办法转头去看侍卫拿了什么,只听见耳边一阵急风呼啸而过,剧痛之后,从右肩到左腰被割开一道深深的口。
这是炼狱堂的刀鞭,既是鞭子,但抽打在人的身上又能产生刀割过之后的效果,却不会如刀一般伤人性命。
“二十。”
阎君喝了一口茶,简单的报了个数。
收到命令的侍卫很快抽下了第二鞭,割开第二道伤口。
阎仇只是默默地低头忍着,任由刀鞭割裂自己的背部。
这二十鞭只是一个开始,谁知道受过训练的杀手对这种程度的疼痛是完全可以忍耐的,割开他们皮肤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可以在接下来的刑罚中直接刺激他们伤口里的敏感神经而已。
抽完二十鞭,几个侍卫上来把阎仇的双手从镣铐里解了出来,抬了个石台到他面前,让他趴在上面,又把他的手打开来按在石台上铐好。
阎君站起来,走到石台边,摸上那伤口绽开的背部,立刻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紧了起来。
“我还是问你两个问题。”
阎君用手探上阎仇的脉门,用内力去探他的内息,以确定他是否能承得住接下来的折磨。
“你打算改变刚才的回答吗?”
内息还是绵长而平缓的,但偶尔也有断息的情况。这说明他不久前受过内伤,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不。”
阎君又笑了笑,朝手下示意准备刑具,然后又晃荡着手里的银铃在刑房里踱步起来,“你勇敢多了,阎仇,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你还哭过。”
阎君的话让阎仇笑了笑,很淡的一丝笑容一闪而过,如果说到以前,他最想的就是离开炼狱堂,怎么样都好,再也不回来,可是到头来却还是要死在这里面。
刑具没一会就抬进来,一盆翻滚的沸油,里面加了很多沙子,另一盆是烙的发红的铁针,都是用来填在伤口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