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知道此人救他到底是何目的,可毕竟是为了他才受伤,算他不想欠人情,先看看王家宝伤势再说吧。
71、进展
苏青仔细查遍王家宝身上,确定只有一处伤口在后背处,他将伤口附近的衣物撕扯开,吊起的心放下来,还好暗器无毒,只需要包扎止血便无大碍了。
将伤口处理好,苏青便架着王家宝又找到更安稳些的地方。
走了许久来到一处断崖旁,这里地处隐蔽,他猜不会有人查到这里,便坐在一边,思考脱身之计。他身上只有一颗信号弹,刚才用了,现在身陷囹圄,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一低头,便见到侧躺在地上的王家宝正一眨不眨的睁眼看着他,一脸阴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青笑了笑:“第一次受伤吧?”原来好歹也是个小少爷,放着好日子不过,却死活要赖着他遭罪,如今知道苦了吧。
王家宝又密又长的眼睫颤了颤,声音闷闷的:“你走之后有一次比这严重。”他知道苏青又抛下他之后狂性大发险些杀了人,差点被川凯勒一刀砍成两半。
说着他向旁边挪一挪,耍赖的枕在了苏青腿上。
苏青心一软,便被他钻了空子,之后正要将他赶走,突然一阵轻微的踩踏声传来,若非他习武多年耳力了得,也未必能发现。
他向王家宝示意一下,对方便一动不动的静在原地,苏青也当自己是块腐木一般,连气息也放缓下来。
二人本就躲在隐秘之处,王家宝身体埋在草丛中,苏青又一身绿衣倚树作为掩护,二人均被掩藏的很好,过了一段时间,周围搜寻的声音才远去,二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苏青一缓神便发现自己被人搂住了腰,他推了推那个跟孩子一样的人说:“人走了,你去旁边躺着。”
“你是我媳妇,我就要躺在你身上。”
苏青哭笑不得:“你这是何苦啊。”
“你记得在珞哲族时,你曾答应过不抛下我?”
“我那时是在敷衍你……”苏青实话实说,心想这就是自作孽吧。
“可我当真的。”
苏青叹息一声:“你若真是因此才放不下我,那就休了我吧。”说出此话,他不觉嘴角抽了两下,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过怪异,可也不知为何,就这么与小孩子正正经经的说起这种话来。
“我要的东西是从不会放手的。”
“你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手中有筹码就够了。”王家宝说着便坐了起来,站在一边,低头看向自己怀中之物。
他并不如苏青所想那么弱,能坐到川凯勒手下的这个位子,靠的不只是女人。而身上这点伤痛,他还是能忍住的。
苏青看向对方怀中那个青色的方盒子,又加上怀中的空旷感,顿觉不好,石盒不知何时被对方顺了过去。
没想到这小子跟自己拉来拉去,是在分散他注意力趁机夺取宝书!
可却听王家宝又说:“我可以不要这人人争抢的东西,它放在手里只会给我带来灾难,我要用它换你。”说着便将手臂伸出去,将石盒悬在空中,而那下放就是万丈深渊。
“你!”苏青踏出一步,王家宝将手腕一转,石盒便更靠外一些。
“我要你,发誓永远跟我在一起。”
苏青急的额上沁出汗来,他知道青石盒子有多重,对方那毫不在意的动作仿佛随时都可以将宝物扔掉。而王家宝那狠决的眼神绝不是在开玩笑。
难道他从小被先帝培养练习天子剑,惹出诸多蜚语流言,又经历如此多的波折,才终于得到兵书,最后竟要功亏一篑么。
他从前不知王家宝这小子泛起混来与巫晋比是有过之无不及,叹以往真是小瞧了他。可他却真的不知自己有何好的,能令他如此念念不忘,哪怕有一点点值得之处,他也不会如此纳闷不解。
两人僵持不下,王家宝也不着急苏青的答案,望着苏青一言不发,只是提着石盒的手渐渐下沉,像是快忍受不住那些重量了。
苏青闭了闭眼,开除诱人的条件道:“将兵书给我,我可以让巫晋赐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绝对比我值得,我没有哪里好。”
王家宝却丝毫不动摇,铁了心的就要苏青:“你是没什么好,所以让坐拥天下巫晋放弃你,你跟我才般配。”
苏青强压下自己那颗被气得暴走的心,这个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无法说通道理的人。
王家宝对他铁青的脸色视若未见,又自说自话道:“从小到大,我爹娘就教我,想要的东西绝不放手。”
苏青摇摇头,无奈道:“你爹娘对你的教育,是我所见最为失败的。”
再次听见附近有他人动静时,苏青以为是齐寰二国的人。望着王家宝决不妥协的倔强神色,他干脆豁出去了,心想若是被齐国或寰国得到此书,不如就让这东西永远消失。
他突然向王家宝发难,去推那人手中之物,对方却下意识一闪,苏青被脚下藤蔓绊住,身体便要不稳跌落深崖。
王家宝吓得大喊一声,回身便去拉他,也不管自己是否会被牵连下去,伸手去抓苏青,石盒掉落在地滚到悬崖边沿。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却被陌生来人救起。
来人眼生,两人均不知对方来历。
那六人将苏青安置好,还趁机夺过兵书后,才齐齐跪在他面前,将兵书高举过顶献给苏青后,向苏青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六人便是巫晋派来暗中保护苏青之人,自然也是一直暗中阻挠,令王家宝无法近苏青身的人。
这六人武功之高,绝不在当年苏青之下,王家宝一人寡不敌众,便眼睁睁看着苏青跟那些人走了,眼中瞬间盈满湿气。
“苏青!!你又扔下我!下次见你,我要砍断你手脚让你再也走不了!”
苏青没再回头,对于王家宝对他异乎寻常的热衷无法理解。对他来说,大概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巫晋,一个是他人。他人之事他向来极少顾及。
他命人将王家宝的随从引去与其会和之后,便开始询问那六人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也猜到巫晋会不放心他,怎会不给他配备暗卫呢,只是出行当日他与巫晋小吵了一架,没想到在那种情况对方还会为他考虑如此周全罢了。
况且这些人的职责是为了不让王家宝接近他,想来正是因此,巫晋才会吩咐若非紧要关头,不许这六人现身,免得他会因此取笑他小气吧。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巫国,因灵侍还带兵留在齐国,所以谢飞等人没想到苏青竟已经暗自返回。等他们知道时,一切已成定局。
巫王拿到了《天兵行要》,三国鼎足之势再次面临崩解危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更有一些见风使舵的小国开始纷纷向巫国示好。
“既然王家宝与我有恩,你就别对他赶尽杀绝了。”苏青回宫后,无意中得知巫晋还派了一队人去杀王家宝,便赶来书房实行劝阻。
“他差点害我们分开!”巫晋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会轻易放过那个妄图拆开他与苏青的人?
“如果我们会分开,即便无人作梗,也不会在一起。”
“你是什么意思?”巫晋几乎是草木皆兵,听苏青一说便又开始胡思乱想。
苏青皱皱眉,摇摇头说:“我只是举个例子。”沉默一会,他想要伸手去拿巫晋眼前那本泛黄的古籍,还没碰到,便被握住。
他不解的看去,见巫晋不满他逃避的态度,站起身拉过他,将他拉坐在自己腿上,手也向着不该去的地方摸去。
当日他回来后,是巫晋亲自来接,在清凉的雨水中,走前的那些不愉快竟悄然消失,唯剩下月余不见的思念。
巫晋对伤他之事显得比他自己还在意,一直要他原谅,令他再难去揪着不放,况且谁又没有些冲动鲁莽的时候呢?
苏青按住他的手,瞪他一眼:“龙椅上,你想做什么。”
巫晋反握住他那只手,放在自己腿间,引导他慢慢揉压着胯间之物,说道:“你帮帮它。”
苏青猛地抽回手,作势要站起身,从巫晋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人耳垂和露在外边柔白的颈子都已成了嫣红色。那人恼羞成怒道:“巫晋,不许闹了。”
“当是我答应你为王家宝求情的酬劳,”他将苏青牢牢困在自己怀中,见苏青依旧不妥协,他使出惯用伎俩,眨着黑亮的双眼,眉尾微微下耷一些,显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要胀疼死了……”果然很快便见到苏青动摇的眼神。
“不会有人来的,”巫晋趁热打铁,翻身将苏青安放在椅子上,趁那人出口拒绝前亲吻上去,同时去解对方裤绳,“而且你也拒绝不了我……”他含含糊糊的说道。
苏青惊得手忙脚乱的踢他,头脑却越发不清醒,可他清楚巫晋说的倒是不假,他确实永远无法拒绝这个人,无论是在数丈高的树冠之上,还是在偌大的山泉池中,又或者是御花园的石亭里……可这毕竟是书房重地,难道巫晋胡闹,他也跟着乱来么?
苏青抬腿踢他,手也推拒着对方,却被巫晋顺势撩起已被卸下里裤的双腿,分别架在龙椅两侧扶手之上,双手也被反压在椅背后边,身后私、处一览无遗的暴露在外,他来不及羞恼,怒竖眉峰瞪着巫晋,眼中分明写着:‘我看你敢’四个大字。
巫晋敦厚的笑着,身体却毫不犹豫的对准了地方,扶着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的粗热冲了进去。
那之后巫晋果然守信,将派出追杀王家宝的人都收了回来。
苏青将兵书交给巫晋两个月后,齐国寰国开始不停派人潜入巫国,妄图偷走此物,如今越发大胆,已经借着整兵操练之名屯兵于巫齐交界处。
而见过传闻中宝书的除了巫晋,便也只有苏青了。平日这书都是由其中一人随身保管的,两人身边自有无数暗卫轮流坚守,又均有不俗的护体功夫,可以称得上绝对安全。
可是近来苏青发现,巫晋已经不再需要他来保管兵书。至于为什么,他心中隐隐知道答案,却又不想深究。
自从那日龙椅之上与巫晋行亲密之事后,那个人便全身心投入到兵谱的研究当中去,经常整日见不到人。
苏青担心巫晋研习兵书上的战法太过操劳累坏身体,经常带着些上好的补品去探望,可除了自己被当成补品喂了巫晋外,对方倒很少与他分析当今局势了。
又过了一个月,边境齐寰二国军队终于耐不住能够‘所向披靡一统天下’的兵书的诱惑,挥兵攻入巫国。
巫晋却好似毫不惊慌,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挥手便将当日起兵造反时留在南方,后行军至西陲的五万兵马拨了过去,挡住了齐寰二国的进攻。
并非巫晋亲自指挥的军队,却依旧能够以少敌多,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这更坚定了其余二国对兵书的向往,都断定正是兵书所言之法才能令巫晋的八万人挡住了两国的十万人。
于是齐国又调集了全国一半兵力过去,寰国也派出数万援军,两国似乎势要将巫国打压灭亡,也有一方面是唯恐巫国做大,反而吞并了齐寰二国。
可两国联手显然有些晚了。
巫晋点了十五万人军队,用于退齐寰之兵。
但兵马尚未调动,朝中便因将领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呈上来的折子推荐谁的都有。
有人主张严思成带兵,其经验丰富又是一直跟在巫晋身旁的忠臣,行为处事沉稳成熟绝对靠得住。
有些人则认为这正是巫晋亲征的大好时机,一方面可扬君威一方面可收复兵权。
还有人则认为由苏青挂帅,根据其与齐寰交兵状况便可看出其是否有不臣之心,若有则当场诛杀,也免得苏青越做越大只手遮天。
三方僵持不下互不相让,最后在苏青的主动请缨及严思成力荐之下,又有苏青夺回宝书有功一事,使得最后当朝竟有六成人推举苏青。
被迫命人宣读圣旨时,巫晋脸色已不可用阴沉来形容,但他也有私心,为谋大计,此次不得不让苏青带兵出征。
72、归隐
巫国素来兵强马壮,苏青又善于调兵遣将,况且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研究齐国人布兵的弱点,他本身又是寰国人,正是所谓的知己知彼。
三个月,他便大败齐寰二军鸣金收兵,令满朝文武刮目相看。
在接风宴上,按照惯例苏青将兵符呈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与苏青形同一人的巫晋竟顺手收回了兵符,并没趁机巩固苏青的兵权权利,这让在旁众人一阵诧异不解。
按说巫王一直以来的心愿算是达到了,终于稳固了苏青的地位,又派其打了如此漂亮的一仗,更令许多一直对他不满的人也生出钦佩之心,几乎是心服口服,朝中风头一时无二,即便是丞相严思成以后也要对其礼让三分的。
可竟在这种时候收回苏青兵权,这是什么意思呢?
原本和乐的一次宴席就被巫晋这么一个小动作给搅得风波暗涌。
被巫晋一声不响的拿走兵符,苏青也难免愣了愣,心脏被狠狠的敲了两下,他低下头,掩下此时苍白的面孔。
巫晋也终于开始忌讳他了么?后悔给了他相当于半壁江山的兵权?
因打了一场淋漓酣畅的胜仗而喜悦的心情被这一猜测冷压下去,握紧的拳掩藏在袖中,口中佳肴也食之无味,对于前来敬酒的官员还要摆出一副谦逊温和的面孔,他本就不是能应付的来这种场合的人,所以那表情也略显牵强,令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他的勉强。
而从头至尾,他没再看向巫晋,即便那道复杂的视线一直如影随形的缠绕着他。
酒宴甫一结束,苏青便匆匆离席,身后还有数人要与他攀谈,却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边,连身边拂过的树叶也被他身形带动的晃动起来。
他并非视权利如粪土的文人,也不是贪图权利的官吏。可他既身为武将,便难免对兵权在意。巫晋收走他兵权便如夺走文人的笔,如剥了官吏的头衔,更如砍断他臂膀一般,他无法不去在意,何况,这个人还是巫晋,并非他人。
他不会傻到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也许巫晋会在次日早朝再还他兵符。可从来便没有听说过做出这等傻事的君王。收回兵符实乃大事,今日巫晋一个小小的收回动作,恐怕已经在巫京城内都掀起巨浪来。
他更不认为巫晋会让他去做别的事。
这天底下,恐怕也无人不知,苏青此人除了能打个仗,其他便一无所长。
他一直沿着小径步履匆匆的走着,不去在意自己走到哪里,也不想回去寝宫,更不想在如此混乱之时去见巫晋。他不担心巫晋会因找不到他而发怒,他知道这暗处不知有多少人在跟着自己,随时向巫晋汇报自己的状况。
此时他才发现,他与巫晋是永远无法对等的。
他带兵这三月,巫晋可以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甚至一个小小的生活细节都有可能被禀报上来,可他却不知在这三个月之中,巫晋做了何事,做了什么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二人又有什么立场来谈相信呢?他不可能再去相信巫晋,即使相信巫晋对他的感情,可除却感情之外,两人之间还有其他的关系——君臣。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君臣之间大谈信任,只有忠与不忠,况且也只是臣忠于君。
苏青手微微发着抖,他两手交叠,想要压下这种没出息的反应,然而沉闷的窒息感却倏忽而至,令他错觉的以为他已沉入水中。
从前的他,并非如此敏感多疑。可他曾被原来的君主背叛过,他尝过那种犹如被整个国家背弃的滋味,对他来说,那无异于天塌地陷!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尤其那个人还是他挚爱之人。
巫晋不再让他碰兵书,他可以当成对方在为他安全考量,并非对他心存芥蒂;向来不舍他离开一步的巫晋突然干脆的允许他出兵去打一场不知要多久的仗,尽管是他主动提出,尽管巫晋当时确实被朝臣相逼,他可以当成是巫晋无力阻止此事,而不是存心支开他离开朝中一段日子;可毫无准备的收走他的兵权,也未同时递交他其他职责,他还怎么骗自己说巫晋不是在打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