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土地公 上——梳镜

作者:梳镜  录入:11-24

而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就明显不是那么好对付,锐利的金丝眼镜下,一双上扬的桃花眼,水润润的直转,同样灿烂的笑容里怀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狡诈。这让苏唐想起一种动物——狐狸。对,就是狐狸。

苏唐戒备的看着两人,皱着眉头,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躺在床上的郁日,气势汹汹的对着两个人说:「你们是谁?」戒备的样子活像竖起颈子的老母鸡。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小白兔男温柔的说。

「我们只是来讨债的!床上的这个人欠了我们几千万没还,所以我们今天要把他带走。」银光一闪,狐狸男从提袋里掏出了一把看起来相当锋利的小刀,在苏唐的面前晃了晃。

「别过来!你们乱说,恩公……不!阿日!才不会欠人家几千万,你们不要想骗我。」苏唐反身挡在郁日面前,两眼毫不畏惧的瞪着拿着小刀的狐狸男。

「喔!这样吗?要不你把他叫醒,我们亲自来问问他。」狐狸男用桃花眼直直的看着苏唐,柔中带刚的眼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苏唐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有股冰凉的寒意,一步步像自己逼近的狐狸男正用小刀抵住他的脖子。苏唐被逼退了一步,但还是毫无惧色的护住身后的郁日,大声喝叱:「你不要过来!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是了!别为难恩公!」

「小子,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东西收收赶快离开,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你们别过来,小心我报警喔!」苏唐举着手里的鸡排当武器,两只眼睛四处张望,试图找寻逃出去求救的机会。他心里是又急又气,谁叫人家手里有刀,而自己手里只有吃剩的半块鸡排。

「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半歩。」苏唐再次恶狠狠的瞪了狐狸男一眼。

「对你来说,这个男人比你的命重要?据我所知,你跟他非亲非故的,为了他,你这是何必呢?还是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狐狸男笑了笑。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我要护着他你管不着!就算我爱死他了你一样管不着!」苏唐吼了出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怎么说自己虽然是个小官,但总是堂堂的土地公,现在,居然被一只小刀架住脖子,想到这心头就有股气说不出来。

「好!算你有骨气,反正这家伙现在也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还不如带你回去。瞧你细皮白肉,我们老大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你说是吧!杨轻!」刀尖轻轻划过苏唐的喉结,一股战栗的凉意从背脊窜了上来。

「喔!是……是啊!」兔子男的表情有点扭曲,似乎在憋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这不是在讨债吗?苏唐纳闷的顺着被称作杨轻的兔子男的视线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郁日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表情似乎十分的惊讶。

「太好了!阿日你醒了!你有没有好一点?还有哪里痛?」苏唐连跑带蹦的来到郁日的床边,温柔的摸摸郁日被汗浸湿的额头,一股脑的问了一连串问题,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郁日看着苏唐激动的表情,散乱的头发上还有一小根树枝,满头满里的泥土,像只小花猫。一种温暖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一步一步,蔓延到胸口,蔓延到四肢。

真的,是个笨蛋!

郁日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伸出手夹住苏唐的鼻子说:「小呆瓜!我没事!」

「我才不呆呢!如果真的呆就不会抱着你跑到医院来,是我救了你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苏唐得意洋洋的说。

郁日这才发现,苏唐满头满脸的大小伤口,原本细白的柔夷上皮开肉绽的,看起来怵目惊心。郁日不难想像,瘦弱的苏唐,是费了多少力气才将他从洞里救了出来。

满满的心疼与不舍,让他不觉红了眼眶。

「咳——咳!打扰一下两位甜甜蜜蜜的时间。」狐狸男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促狭的笑着说。

「阿日不好意思喔!是我吵着要过来看你的。」兔子男温顺的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苏唐飘动的发丝,温温如水的眼里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你们能过来我很高兴,我没事了!」郁日还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一向冷硬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一丝温情。

「我们什么交情~客气什么!」狐狸男走近病床边,苏唐戒备的瞪着他,手紧紧的握住了郁日冰凉的掌心。

「别担心,他闹你玩的,他们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杨轻跟李景。」郁日拍拍全身紧绷的跟皮球似的苏唐。

「好兄弟是吗?」苏唐不满的挑了挑眉,恶狠狠的瞪了据说叫做李景的狐狸男。

「别瞪了!别瞪了!对不起~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面对杀气腾腾苏唐,李景立刻识相的举手投降。

「李医生就是这个不正经的个性!」杨轻柔柔的说。

苏唐看着笑的云淡风轻的杨轻,顿时满腔的怒火霎那间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映在眼底那宛如蓝天般的轻松自在。

杨轻是个能让人感到放松的人呢!啧啧!跟那只邪恶的千年老狐狸精真是天差地别。苏唐心想。

「呵呵!不过这个小鬼还真有趣呢!阿日!难怪你把他藏得这么好。」李景抓着下巴,桃花眼轻轻软软的扫过苏唐,看得苏唐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阿日,你好点了吗?这花送你。」杨轻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顺手将花放进床边的白色花瓶里。

「谢谢你!」郁日看着杨轻插花竟扬起嘴角,眉眼间好像有说不出来的开心。苏唐的心底扎了一下,像是被利刃划过一样,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杨轻也有别于刚进门时的沉郁,开心的说:「你还记得那一次,骑车经过双溪的野姜花田吗?」

「怎么能忘!那天你很丢脸的坚持田里的花是蝴蝶兰。」

「而且我看到路边卖花的阿婆牌子上写一束三十块,我还很开心的说要买几束给你,结果……」

「那个阿婆说:『少年仔,你是瞎子喔!没看到旁边有个招牌。』。」

「野姜花大特价!」杨轻和郁日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了那个招牌,轻松愉快的声音引起临床病人家属的窃窃私语,只是陷入回忆的两人却没丝毫发现,仍旧愉快的沉浸在回忆中。

「对啊!那天天气很好,而且我们是正中午骑脚踏车,光是流汗就流到没力!回程的时候超惨的,我都想下来推脚踏车。」郁日的眉毛高高扬起,神采飞扬,顾盼之间好像回到的年少的时光。

看着两人愉快的谈笑,还有虽然站在窗边静静的听,但表情明显也在回忆当年的李景。

苏唐顿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他来不及参与他们的过去,甚至完全不了解,这样用柔和的表情谈笑的恩公,对他而言,完全是个陌生的人。

苏唐脑中一片空白,两眼发直的看着医院光洁的地板,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沉默的站在一旁。

「而且那天我们是骑协力车,你后来根本没在踩啊!」郁日愉快的说着那天的回忆,有些甜蜜的埋怨着。

看着郁日说话的神情苏唐有些怔然,这种带着熟悉,却又十分的陌生感觉让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我哪有没在踩,我是这种人吗?你说呢?苏唐」郁日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苏唐。

「你别想转移话题,从小到大都用这招!」杨轻顺手拿起了一块桌上的手工饼干,完全没有犹豫的直接喂郁日,而郁日也毫不犹豫的大口咬下,一气呵成的流畅动作,彷佛已经排练过几千遍了。

也许他们平常就是吧!苏唐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那块被颤抖的掌心捏碎的饼干。插不进去的话题,跟那段填不满的空白一样,即使再努力,似乎都有到不了的地方。

「呵~我那是那种人,苏唐你帮我作证?」郁日冷不防笑嘻嘻的丢来这句话。

再次被郁日的唤声吓醒的苏唐,结结巴巴的说:「啥?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日在跟我开玩笑。」杨轻浅浅一笑。

风扬起了窗帘,窗帘上上下下的翻卷着,碎金般阳光照了进来,打在那两人的身上,模糊的光影,看的苏唐鼻子酸酸的,眼睛也刺刺的。

这样下去不行,我要赶快逃离这里。对!我要赶快离开。苏唐的脑中莫名的浮现这个念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先脱口而出,十分突兀的插了句话:「恩公,你的要不要喝水?还是要喝牛奶?」

许久没有说话的李景冷冷的说:「他不能喝牛奶,一喝就会拉肚子,你不知道吗?」

「这样啊!」苏唐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深深吸了一口气:「喔!这样啊!那我下次会记住。那我先去吃点东西,为了照顾恩公,肚子都饿扁了。哈哈哈~」说着就像小狗一样缩着脑袋夹着尾巴,一溜烟跑个没影。

「你也真是的!没看到他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吗?我去看看!」杨轻轻叱李景。

「我只是逗逗他,我又不是故意的。」李景委屈的辩解。

「我去看看吧!好吗?阿日」杨轻回头望向茫然的看着窗外的郁日,叹了一口气心想:敢情这里面只有阿日完全没发现苏唐不对劲吗?唉!杨轻无奈的摇摇头。

第十三章:变数(一)

夕阳西下,闷头奔出病房的苏唐此时两眼无神的坐在院区门口的喷水池边,看着嶙峋波光发呆。其实也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情怀,就莫名的想一个人静一静。坐在空荡的红砖道旁,两只细腿一晃一晃的,喀的一声,一个小石子被鞋尖踢飞,化成一道弧线,落地,嘎啦嘎啦又滚了几圈后才平平稳稳的停在地面的一个小凹洞里。

「你会冷吗?外套给你!」突如其来的讲话声吓了苏唐一跳。

「喔!谢谢!」苏唐傻楞楞的回答,抬头才发现说话的人是杨轻,一个有着干净秀气的长相,和小兔子性格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那软软糯糯的嗓音,令人感到舒服。

「阿日是个好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骨子里心肠可软了,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杨轻自顾自的捱着苏唐坐了下来,脸上还是挂个那个春风般柔柔的笑容。

苏唐有些楞住了,杨轻这没头没脑是在说什么呢?

杨轻似乎也没有要等苏唐回答自顾自的说起来:「从我有印象以来,我就已经在孤儿院了。也是从我有印象以来,我就老受人欺负,说我胆小就把我骗到小黑屋关起来,因为我爱哭就说我娘娘腔,还老抢我东西,所以我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捱着饿。」

苏唐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男子,斯文清秀的面孔,让人无法将这件事与他联系在起。于是苏唐急切的想说什么,想安慰安慰他,却被杨轻的带笑的眼神给制止了。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阿日是在我八岁生日那天,那天我兴高采烈的捧着我的生日礼物——一个布丁开开心心准备好好享用。可是,回房间的半路上,就让人给抢了。」杨轻脸上泛起微微的苦笑。

「搞什么?这些人就不要让老子遇到!如果让我遇到老子就抓他去沉海!」我们正义凛然的苏唐听的眉头都皱在一起,愤愤的说。

杨轻笑了笑,伸手摸摸苏唐的头说:「这不——我的救星出现了!」

「是恩公~我就知道,恩公最看不过这种事情的,欺负人的坏蛋。」提到郁日,苏唐两只眼睛放光,像只小狗开心的摇尾巴一样沾沾自喜。

「后面的故事很俗烂,英雄出现了,赶跑了小混混,虽然最后那盒布丁在打斗中摔烂了,但是,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阿日在我面前对着我伸出手的样子。」

「恩公的自由搏击可是整个县里最厉害的,得过三届冠军呢。」苏唐脸上泛出一种奇异的幸福光芒。

「是啊!阿日小时候总说,长大了要当警察,要保护所有被欺负的人。是啊~他做到了,他成了县里最有绩效的员警,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他插手的影子,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你看连医师都说他是太累了才会这样。」

听见杨轻的话,忽然让苏唐心里有些过不去,他忽然为他身为土地公却整天瞎混的行径感到一丝丝的不好意思,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烧。

想起病床上郁日那苍白的脸色,苏唐脑袋里就一股热,啥也不管了,就想回到恩公身边陪着他。他站起身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会让他每天睡很多觉,煮很多很好吃的东西给他吃的。我……我先走了……恩公一定还在等我。」

话还没说完人倒是跑的没影了!

好在这份沉重被忽然出现的李景给打破了。杨轻转头正好看到花台上的一丛丛白色的野姜花,像极了飞舞蝴蝶的花瓣,轻盈的点缀在深枣色的花台。

李景顺着杨轻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过去,看到了那一丛野姜花,忽然间笑了出来。

「我有这个荣幸当你的英雄吗?」李景问。

杨轻看着李景身后纷飞的落叶,微笑随着心情慢慢摆荡,缓缓飞舞,视线回到那跃动的喷泉,久久,没有答话。

「阿景,我想出国。」杨轻没有回头,没有回头迎向那双总是期盼的狐狸眼。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狐狸眼慢慢的敛了下来,有些苍白,有些释然。

「阿景!」杨轻轻唤。

「嗯?」

「谢谢你!」

「傻瓜!」李景伸手摸摸杨轻柔软的发丝,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花台的野姜花开的依旧治艳,随着微风,轻轻飞舞。

******

休养了半日的郁日,终于在医生勉为其难的首肯之下,回家休养了。

他大摇大摆的在柔软的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看着全身上下挂满了东西,宛如一只驮兽的苏唐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苏唐随手扔下大包小包,烂泥似的摊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喘气。

「我说……恩公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有你这样虐待救命恩人的吗?我要去申诉!去申诉!」苏唐不满的看着悠悠哉哉看着电视的郁日。

「喔?喔!」郁日挥了挥手上显眼的绷带不置可否的看了看气呼呼的苏唐。

「你——可恶家伙!老子要报复,你给老子等着。」苏唐张牙舞爪的对郁日扮了个鬼脸,挣扎无果,最终还是认命的将东西一一放好。一边收拾嘴里还没闲着,时不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曲韵哀婉如泣如诉,在薄凉的夜色中倒显得有些令人鼻酸。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用没有受伤的手支着头,心不在焉的看着不停重播的新闻台。日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发生的事情太多,思绪乱的有如一团毛线。

总觉得这几天的事情好像一场骗局?对……骗局?郁日皱着眉甩甩头试图厘清思绪。

事件的开端是自己跟苏唐偶然遇到了张佩华和她的宝宝。然后她们出了车祸。再来是张佩华说她觉得最近老被跟踪希望自己帮帮她,所以我跟苏唐就照着时间地点出席酒会。但是却没有找到酒会的地点,反而跌进大坑里,搞的满身狼狈……

关于最后一点,郁日很有把握自己是按着请帖上的地址走,怎么会找不到?想到这里,郁日连忙翻出那张请贴,反覆核对,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等等……如果……这件事情的开端……一开始就不是『偶遇』而是刻意为之……这个想法就像一根银箭一样射穿了迷雾般的思绪,逐渐成型。

没错!初见面的时候,张佩华似乎是直接叫我『警察先生』,虽说很多里民都认识我,但是我那天并没有穿制服,她怎么能如此肯定我的身份?难道……

「恩公~恩公你快看!」苏唐神色大变的指着电视。

刚刚还在『嫌疑名单』的张佩华满脸泪痕出现在电视萤光幕上,一大群记者将她团团围住。

「廖夫人请问一下令公子被绑架了您担心吗?」一名在场的记者问。

「廖夫人听说令公子是在生日酒会上,众目睽睽之下,离奇失踪。能跟我们说明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我……」面对这样庞大的阵仗,张佩华似乎有些无挫,带着泪痕的脸看上身旁穿着西装的男子。男子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六岁,长相平凡毫无特色,身上穿着合身的西服,头发一丝不苟的,颇有几分菁英男子的气息。

推书 20234-10-19 :苏青 下——绫部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