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动之刻(第三集 出书版)BY 护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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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这样站在旁边看着,就可以感受到那一份宁静。

那是种光让人远远看着就很舒服的景色,带着草香的风传遍了所有角落。

接着画面又开始快速转动,草地上开始有人类进驻,崇拜着自然以及黑色的影子们,各式各样的石雕出现了又被推倒,时间不断流逝推进。

视线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教堂,穿着黑色衣服的异国使者领着许多小孩进入那里,那些孩子几乎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没有家庭、被遗弃的,连一块面包都吃不到,于是被游走各地的使者带回。

嘻嘻闹闹的,所有人一起翻土耕地,一代一代长大离开,然后又有新的进来。

他们就这样看着那个不管经过多少年依旧不变的使者照顾着孩子,每个进过教堂里的人,不知不觉间在附近定居下来,即使他们曾经一度离开过这里。

不久之后,使者也发现他们的存在,但是和他们相安无事,那只山羊常常跟在使者身边聊天,遥远的并行身影描绘着过去和未来的故事与梦想。

然后,教堂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焰中,司曙看见了梦里的那张脸。

尖锐凄厉的叫声中止了所有画面,就像有人拔掉插头般,他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黑,人也像是瞬间失去重力一样整个往后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脱了力,有好几秒无法思考。

这是属于都里德的记忆,残破不堪却又难以抹灭。

火焰后的悲哀连观看的他都被感染,切实得让人无力心痛。

「死掉了……」

他虚弱地张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人猿哭的稀里哗啦的丑脸,大大的鼻孔还有两管鼻水,抽抽搭搭地一直哭着,「被杀死……朋友……」

无力地看着对方满是泪水的脸,倒在人猿手上的司曙过了几秒稍微恢复力气之后,一巴掌把猴脸给打走。

「不要拿我的衣服擦鼻涕!」会浪费洗衣粉!

人猿哀嚎了声,倒是不敢放手把人摔在地上,只能发出几个小小的抗议声音。

按着毛茸茸的手,司曙等着晕眩过去一点之后才站好脚步,思索着刚刚看见的模糊片段。首先那应该就是人猿的记忆没错,按照他的看法,那天遇到的那票黑色影子应该是意大利使者的友方……最起码不是会危害人的那种。

遥远之前的守护神吗?

看着人猿粘满鼻涕的脸,他嫌恶地转开头。

「你们想告诉我哪些事情?」

那时候被艾西亚打断了,不知道他们这边想说什么,顶多就是知道要合作之类的……那个沙族女性也说过类似的话,相同的是,他们都来不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为什么?

谁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情?

中央方在掩饰些什么?

「嘎……」

瑟缩地面对人类,都里德发出了好几种语言声音,但都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

看着无法进行太多沟通的人猿,司曙偏着头想了半晌,转身把教室门堵死后往前打开窗户,暴雨瞬间迎面泼洒而来。

「哇啊啊啊——」人猿发出惊恐的叫声,瞬间冲过来抓住了他。

「直接去问知道得比较快。」挣扎了两下拔不出身体,司曙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结论。拐弯抹角地猜想不合他的个性,做人就是要正面杀入才可以直截了当地晓得答案,时间等于金钱,他连一块钱都不想随便浪费。

「哈啰啊……」人猿整个快要仰天长啸了。

「给我放手,我数到三、一、二……」

还没数完,可能已经感受到人类语气中的胁迫,都里德连忙放开手、害怕地看着其实比自己还要瘦小的种族。

拍掉手上的水渍,司曙白了人猿一眼后,看向窗户外面的那些怪异形体,随着对方的移动,暴雨也越来越强烈,站在窗边几乎都快被喷进来的雨水打得睁不开眼睛。

他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也遇过这样的情景。

台风天去拖木板吗?

不,不太像。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记忆中他也曾经遇过这种天气。穿过窗户洒进屋里,小木屋中的地面湿透积水,桌面上翻开一半的地图被暴风卷过,接着摆设凌乱成一团,小东西发出了碰撞声,最后掉落。

黑色之夜。

总是晴天的天空如墨一般黑,掩盖了正在进行中不为人知的罪恶,闪电被黑色的云层隔离开来,轰隆隆的声音顿时变得异常遥远。

那个景色就和眼前的暴雨重叠,迷惘、疑惑、不安。

「危险……」挣扎了半晌,冒着会被殴打的危险,还是觉得人类举止不妥的都里德将怔在窗前的人连连往后拉,退出了被雨水喷湿的范围才停下脚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纸或考卷散落了一地,大半被雨水湿润了黏贴在地上,小部分还随着暴雨吹起的风到处乱飞,教室里悬挂的电灯和电扇不住摇晃,虽然说是白天,却给人一种幽暗不明的诡异感。

然后,他们一脚踏在石砾上。

几乎在同一秒,暴雨中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原本应该无色的雨水在刹那间突然整片被染红,泼进教室的地上充满了暗红的颜色,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短短几秒之内,豪雨以一种措手不及的速度骤然停止,瞬间连一滴都没有再从天空落下了。

那扇大开窗框上站着个女学生,修长漂亮的手指从短短的裙子口袋里摸出了廉价棒棒糖塞进嘴巴里,湿透的制服几乎已经变得透明。

司曙马上把自己的视线给转开。

「活——该——谁准你踏进学校了。」看着窗外,女学生朝已经什么都没有的窗外比了一记中指,曾经海扁过司曙的常岩族女性转回过头,不屑地对地上的血色吐了口水,「敢碰我们常岩族的猎物,就去死吧。」

他认出来了,不用零点一秒就知道,那是叫做安洁拉、差点宰了他的女学生。

按着背包,司曙抽出了刀。

「啧啧,不用紧张,学姐今天可不是来杀你的,其实本来也没有要杀你,谁教你之前不乖乖配合呢,只好先把你修理一顿再说。」抠着不怎么防水的眼线,安洁拉也很干脆地把脸和着水随便抹一抹,浓艳的妆直接被卸在袖子上。

少去了那些锐利逼人的浓妆,女学生的五官一下子变得柔和了些。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司曙觉得对方在说话时,视线并没有放在他身上,反而是对着他旁边的人猿说。

摊了摊手,安洁拉盯着混乱一片的教室,有点焦躁地抓抓湿漉漉又打结的发,「好烦哦,你那个啥护卫的结界让我们捕捉不到也靠近不了你的正确位置,这下你可安心了吧,但是逃不了多久的,趁着学姐现在还不想对你发火前,先乖乖地主动配合吧。这样对大家都好。」这几天他们都被新护卫的结界隔离开了,虽然知道目标一定就在这里,但是就是无法确定位置也无法靠近,连碰都碰不到。

不知他们,其他的种族也都是相同状况,所以暴雨那边才终于开始发难的吧。

看着人猿的方向,其实耐心并没有很好的安洁拉啧了声,很想直接用蛮力打破那层该死的结界。

「……」看着女学生随便踢走倒在一边的椅子,司曙对于刚刚的话直接起了疑心。

护卫的结界让他们捕捉不到位置?是谁搞的鬼?罗德还是纸侍……纸侍看起来不太像会随便动手,那就是罗德了。

居然敢在他不知道时乱动手脚,难怪他觉得这几天特别清静,原来不是这些人死心了,而是自己被放了术法。

「你——到底要不要出来跟我们交涉呢?男人不要只会当只缩头乌龟,给学姐我滚出来吧!」看着眼前的人猿,安洁拉冷笑一声:「不然,我就先抓这只东西当你的替死鬼好了,看看拉出它的肠子,你还会不会继续当没事。」

「叽——」

「都里德,等等。」止住咧出尖锐牙齿的人猿,司曙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的四周。

老实说,他不是很懂那些所谓术法类的东西,当然也不清楚对方眼中到底看到了啥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一号、二号、艾西亚还是极光,他们在使用这类术法时都会有相同的确认动作——

「允许……吗?」

安洁拉转过来,视线对上他。

司曙知道自己猜对了,少了那层障碍之后,女学生准确无误地向他走来,可能因为少了那脸浓妆的关系,对方并没有之前那么煞气逼人,而且似乎也真的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在距离约四、五步时便停了下来。

「你真的很天真耶,学姐我也可能是说假话喔。」拉出了口中剩下的塑胶棒,安洁拉看也不看便随手丢弃,「小学弟,你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吃亏的,如果每个人随便讲讲你就信的话,命会短很快喔。」

「……类似的话也有人讲过。」之前一大早袭击他的不知名种族。

看着眼前的女学生,司曙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是错,只是不打破现状,一直像前几天一样不断重复着追杀、躲藏的戏码,这种无限回圈的感觉真的很差,非常差劲。

总该试着去做看看了。

「因为刚刚那些家伙的关系,现在学校里的学生都被老师集中在礼堂睡觉、保护,不会有人打扰,跟学姐过来吧。」勾了勾手指,安洁拉无视不断散发敌意的人猿,直接踢开了挡在门前的桌椅,砰地一声推开了教室门板往外走去,「都是你害的,不早点出现,害我还要一路杀过来,幸好那些家伙就聚集在你附近,没让我绕太多路。」

看着女学生,司曙又回头看看人猿,后者一脸非常不想要他跟上去的表情,甚至还不断扯着他的衣角发出吱吱的低叫声。

「……我老师曾经说过她是因为喜欢学校才会隐藏身份进来。」看着空旷的教室、混乱的课桌椅以及遍地的满目疮痍,司曙有些茫然了,「既然如此,我想安洁拉应该也是吧,所以听听看她们想说什么。」

他注意到,就算常岩族的女学生曾经把他痛殴过一顿,但倒也没有伤害其他人。

所以,试看看吧。

第三话:交涉者们

他们是从岩石中走出的种族。

那里空荡一片,暗沉的天空以及无尽的荒岩。

一开始是一个,接下来是两个,赤裸的足迹印上了生育他们的荒石大地,冰冷的空气引导着他们清醒,细语在岩石中穿梭着,互相交流连串,成为种族。

慢慢地,生命体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接触不同区域,与沙携手合作,布置不同的世界。

红的、绿的、蓝的以及各种颜色,满满令人欢喜地盛开,聚集在世界的种族们歌唱、跳舞、围绕着庆祝。

然后,总在特定的时候被背叛。

不只他们,每到一个新世界,最后剩下来的总是一片虚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荷宁睁开眼,看着辅导室的门慢慢地被推开来,外面的空气穿透了室内的沉闷,暴雨离去之后,空间里依然还有着挥之不去的湿润感,令人烦躁。

「走掉了吗?」她转着手上的马克杯,轻轻地询问着。其实也不需要多问,从这里她就可以感觉到侵入者的气息已经离开很远了,带着被袭击之后的创伤暂时离开。

「当然——我开始常岩族的攻击手。」率先走进的安洁拉一踏入室内,就毫无顾忌地直接把湿透的上衣脱下来扔到旁边去,接着拆了支桌上的糖果,哼着单音去找替换衣物。

这下子走在后头得司曙反而不知道该不该踏进去了。

低头盯着地上湿答答的制服还有被扔下来的裙子、内衣等,他尴尬地背过身,后面的人猿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不过也跟着他的动作转动。

他听见后面的空间传来某种石头摩擦般的诡异声响。

「你在转什么转啊!」

就在司曙猜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正想问问看好了没有的同时,某股力道一把拽住他的后领,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把人扯进辅导室里,随手丢在地上,把他扔得七荤八素。

一脚踢上门把人猿隔离在外,完全不怎么客气的安洁拉直接把还在地上的人类拖起来,丢在李荷宁对面的沙发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连司曙都来不及反抗,等回过神后,他整个人早已经用很难看的姿势摔在椅子上了。

已经换上新制服的安洁拉咬着糖果,大喇喇地坐在沙发的椅背上,粗鲁得完全没有女生的样子,连走光都不介意。

「……丘隶刚刚跑来找你,他人呢?还有其他同学呢?」揉着被摔来摔去产生的疼痛,司曙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班导师。后者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表情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的脸上隐隐约约带了点哀伤。

「因为刚刚暴雨的关系,学生有点失控了,所以我们用法术把人类全部聚集起来,现在正在大礼堂沉睡,等他们清醒之后应该会忘记发生过的事情,只晓得风雨大了点而已。」李荷宁微笑着,将桌上准备好的茶杯往前推,仍透着热气的茶水表面晃动了下,慢慢地静止。

「反倒是我们,终于可以有个好好坐下来聊聊的机会了……吧?」

试探的语气。

看着前后两名女性,知道自己也不能再逃避的司曙抹了把脸,虽然是自己决定要过来的,不过还是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不过,反正来都来了,只好先顺其自然。「常岩族……你们也像沙族一样是拟态吗?」他可没有忘记那个沙子做成的女人。

「你……很想看原来的样子吗?」坐在后面的安洁拉扬高了声音,很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口气。

「不是很想,谢谢。」该不会也是石头包骨头吧?摇摇头,他甩掉那种活像是灵异片的诡异画面。

「根据大合约,如果我们想在人类世界生活,必须得做这样子的拟态才不会引起恐慌与不必要的交战。竭尽大半力量换来的就是这种外表,像这样的种族到处都是,

不用太惊讶,你应该也见过不少了。」警示了安洁拉一眼,李荷宁简短地解释道,「对我们来说,退去外表恢复原本样子的那天,也就同时是要脱离人类世界的时候。」

他们在人类世界中学习到异类无法融入,甚至会被视为妖怪,所以多数种族的共通默契就是离开时才恢复真面目。

「……」

「上次似乎吓到你了,安洁拉个性很直,真的很抱歉,我们本意不是想惊吓你。」看着眼前的学生,身为导师的常岩族女性尽量释出自己最大的善意,用着以往和学生聊天般的轻松口吻说着:「就像现在一样,我们只想跟你谈谈关于印记的事,那些连中央方都不敢轻易松口的事实。」

司曙眯起眼睛看着对方,知道对方要讲的很可能与最近来找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差不多。他们似乎都知道些什么,但是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要讲时都会被打断。

「你应该已经晓得这个世界的创始故事了,流传在各个种族中、相似却又不相同的各种传说之始。」李荷宁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等着对方的回答挑选适合的说词。

「就是那「世界是各种种族组成的」对吧?」打破了自己短暂的沉默,司曙冷淡地回应着。

「是的,各种种族将力量设置在这里,然后编织成这个世界的起源,直到中央方介入战争之后,世界力量由使者们保管,就像你即将担负的责任。」李荷宁微微偏着头,思索了几秒钟,挑选着比较适合的话语:「但是,中央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诚实,这个世界其实已经开始失控了,但是他们却视而不见。游走在大地的使者们身上的封印开始衰竭,征兆在很久之前就出现了,每个种族都可以察觉。所以种族都想趁使者最衰弱时夺取力量和钥匙,所以就出现了……夺取者。」

听见那个名词的瞬间,司曙突然觉得脑袋一痛,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不过连捕捉都来不及,奇妙的感觉一闪而逝,只留下了淡淡的轮廓。

在梦里,那个使用火焰的人。

推书 20234-10-18 :清梦之胤礽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