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记——沈夜焰

作者:沈夜焰  录入:10-18

那边忙忙活活,这边也不消停。期末考试全部完事,及格万岁,大家都张罗回家。学校有规定,假期可以申请在学校住,但是不能住在原寝室,必须搬到统一的寝室楼里,便于学校管理,每人上交管理费60元钱。

三人收拾好东西,和另一个寝室的男生噼里啪啦打扑克。下午三点的时候,李大妈上来喊人:“封楼了封楼了!没走的快点走啊!”徐春风正摸了一把好牌,俩王四个2两套414火箭,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着什么急?出牌出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们刚打完,一个哥们上来喊:“快走快走,大妈要锁门!”大家也不管一地的扑克板凳,提着行李稀里哗啦往外跑。徐春风一边走一边得意洋洋:“小样,被我收拾了吧,就是厉害,抓的牌就是好,怎么地吧。”

另一个寝室的一撇嘴:“你就得瑟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明天继续,继续。”

到了另一个寝室楼,还是郎泽宁、徐春风和许山岚在一个屋。大家忙着铺床,等徐春风把行李放床上,忽然发现,自己悲剧了——他没带褥子!

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床假期时借给别人用了,床上收拾得那叫一干净,只剩一个草垫子。徐春风枕头、单被、床单、脸盆暖瓶都带齐了,甚至还有蚊帐,就是没有褥子。徐春风正挠头,郎泽宁看他傻站着不动弹,过来问:“怎么了?”

“嘿嘿,忘带褥子了。”

郎泽宁无奈地扶额,这时再回去拿肯定来不及,那边的寝室门早就让李大妈给锁上了。他叹口气:“走吧。”

“啊?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给你买褥子。”

“啊?不用不用。”徐春风连连摆手,“真不用,这也能睡。你瞧——”他把床单铺草垫子上,“更凉快。”

“拉倒吧你,那里全是小虫子,晚上不咬死你。”郎泽宁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让人操心呢,一眼没照顾到都不行,“走吧,顺便吃口饭。”

俩人先到小饭馆吃点抻面鸡架,然后到市场找人做褥子。一问价格才知道,做一床褥子得小一百。徐春风心疼钱,一个劲地拉郎泽宁:“算了吧榔头,没有也能凑合,顶多一个来月,开学回寝室就好了。”

郎泽宁不理他,多给老板加30块:“我今晚就要,你先给我做。”

老板笑得双眼眯眯:“没问题,放心吧大兄弟,今晚肯定能做好,你过一个小时再来取就行。”

俩人漫无目的地乱逛,徐春风嘴里嘟嘟囔囔:“太贵了榔头,那也太贵了。一个破褥子要一百多,太贵了。”

郎泽宁真想冲他喊一声:“那你怪谁?谁让你不带褥子的?!”可一看小破孩憋憋屈屈的小样,心又软了,呼噜呼噜他的头发:“没事,你一个假期能赚回来。”

“啊?可要不买,不是赚更多了吗?”

郎泽宁翻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他。

等褥子做出来,徐春风乐坏了。抱了一路,铺到床上摸来摸去:“哎呀,真不错,这么厚,真好。”还爬上去坐一坐,“太舒服了,榔头,真太舒服了。”他以前睡的是刚上大学时学校发的军用绿褥子,薄得象片饺子皮,哪有自己花钱做的厚实。老板用的布挺不错,又密实又软和,深深吸口气,都能闻到新布料那种干净气息。

徐春风躺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张手张脚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太舒服了太舒服了!”热情劲一上来,对许山岚喊:“许子快过来躺一躺,特好。”许山岚抿嘴笑着摇摇头。徐春风一回头,看见郎泽宁正端盆要去洗漱,他一把把郎泽宁拉过来:“榔头榔头,你试试,多舒服。”

郎泽宁猝不及防,被徐春风一下子拉得躺倒床上。他吃了一惊,慌忙要起来,却被徐春风扑个正着。徐春风生怕郎泽宁没有切身感受到褥子的温馨,一翻身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嘴里还问:“是不?软和吧?舒服吧?”

郎泽宁血都快冲到头顶上了,气急败坏地喊:“你起来,你快给我起来!”徐春风正忙着显摆,根本没理会对方着急的样,还双目闪亮,一个劲地问,“好不?是不是特好?……哎榔头,你脸怎么红了?热的?啊,咱俩躺一个床上是有点热。”

郎泽宁只想狠狠一脚踹过去,双手一用力,把压在身上的小破孩推开。一句话没说,拧着眉毛端起水盆就走了。

“哎。”徐春风总算发觉有点不对劲,纳闷地看着郎泽宁的背影,对许山岚眨巴眨巴眼:“他又怎么了?”

许山岚憋笑憋得很辛苦,拍拍徐春风的肩膀:“没事,榔头就是心里郁闷,他挺悲哀的。”

“啊?”徐春风更纳闷了,抬头看一眼郎泽宁的床铺,他不是带褥子了吗?难道也想做新的?

第25章:制服诱惑(4)

蔡荣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半天时间,那个英语培训班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两天后,武术练功的套服也全都做好了。

蔡荣捧着衣服要给丛展轶送过去,正巧遇到许山岚刚从大门走进来。蔡荣看出许山岚身上的变化,诧异地睁大眼睛。许山岚抿嘴一笑,说:“还好吧?”蔡荣忙说:“好,好。”许山岚扫一眼他捧着的衣服:“这是给谁的?”

“丛先生送给你教的学生的,每人一套。”

许山岚莞尔:“哪能招来这么多孩子,能有两三个就不错了。”

两人边说边走到大厅里,许山岚一看见丛展轶,停住脚步,规规矩矩站好,叫:“大师兄。”丛展轶抬头看看,眉头一动,说:“怎么,把头发剪了?”

许山岚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他们说,当老师就得有个当老师的样子,头发长了不好看。”现在头发剪短,只额前稍稍有一点碎发,果然清爽很多。丛展轶点点头:“不错。衣服做好了,你去试一试。”

以前许山岚每年都要做很多套武术服,全部真丝面料手工刺绣,做工极为精细。那时他经常要参加各项比赛,使用几率也比较高。后来年龄大了,很少参加比赛,因此套服做得也不多,不过两三套而已。许山岚平时练功时喜欢穿运动服,比较随便。这次见大师兄竟然特地做了武术套服出来,皱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吧。”

“既然决定要干,就得干好。”丛展轶不比许山岚那般随性,做事一向认真,“去试试。”

许山岚只好拿着一套衣服上楼换了下来。他穿的是一身深墨绿的套服,小立领对襟盘扣,乳白色的腰带,在腰间紧紧勒了两圈,系了个活结,尾端垂落。脚下蹬着乳白色的练功鞋。

丛展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许山岚穿武术套服,此时看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细腰长腿、耸肩拔背,衬着光滑柔和、飘逸洒脱的真丝套服,愈发显得眉舒目朗,英气勃勃。

丛展轶站起身,慢慢走到许山岚面前,抬手按在对方肩头,感受到冰凉滑爽的布料下,那种炽热的属于青春的温度。在那一瞬间,他的体内忽然涌起一种暴戾的冲动,要把许山岚紧紧压住,狠狠揉搓啃咬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用冷酷的目光看着他在自己怀里哭喊、颤抖直至彻底崩溃!要把面前这个人摧毁、撕碎,再一口一口连皮带肉吞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奔腾的欲望,轻轻拍了拍许山岚,平静地说:“挺好,就这样吧。”缓缓走回自己的书房。

郎泽宁知道刚开始不会有多少学生过来,想了很多办法,联系到附近学校的一个退休老教师。这老教师是个女的,性格很开朗,也很热心,给三个小伙子好好上了一课,如何教低年级儿童,还答应教学生写作文。

有这种有经验的老教师坐镇,郎泽宁心里踏实了许多。星期五晚上开班的时候,居然有五六个孩子过来学英语。而上作文课都是奔着老教师来的,孩子多一些,有七八个。本来是一个孩子每节课7元,一次1个半小时,老师45元。因为郎泽宁还得付租金、水费、电费等额外花销,也得不少钱。但郎泽宁决定把作文课的全部收入都给了那位老教师,而且说好以后一直如此,直到老教师不愿意再做下去为止。老教师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这么会办事,十分高兴,讲课讲得很起劲,也愿意把孩子介绍过来上课。

徐春风刚开始还有点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讲不好。真正登上讲台和在学校听老师讲教育理论,感觉绝对不一样。能够站在讲台上,用最恰当的语言准确表述知识点,并且还得符合学生的年龄特点,让他们听明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爱因斯坦是个伟大的物理学家,但他不一定能教出来伟大的学生。

渐渐地,徐春风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看着一个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全神贯注地听课,或者在学了一段时间之后,争先恐后地发言,踊跃地做游戏,真的很奇妙,也很快乐。

一找到乐趣,又有钱赚,徐春风充分开动脑筋,天天睡觉都琢磨怎么能把下一节课上得更好。编游戏、做教具、买各种小奖品。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非常容易满足,只要一句真心的称赞,或者奖励一个小小的笑脸粘贴,都会高兴得不得了,挺着小胸脯,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还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把孩子带到园区的小花坛边,模拟场景练习简单的口语对话。引得出门遛弯逗狗的老头老太太,全停下来看热闹,哪个孩子学的好,大家一起表扬鼓掌,英语课上得热闹非凡。

不过要说最红火的,还得是许山岚的武术课。本来许山岚就是玩玩,没想弄出多大动静,而且练武都是在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半,又是假期,恐怕很多孩子还在睡懒觉。第一天上课的有六个孩子,许山岚已经觉得很不少了,他给每个孩子发了一套武术练功服。这些衣服都是丛展轶派人订做的,质量上乘做工考究。一律小立领对襟盘扣,乳白色真丝的衣服,大红的腰带,穿上去那叫一好看。

每天早上许山岚先会打一套拳,那是多少年流汗流血练出来的,一招一式清晰明了,动作舒展优美,力道十足。这哪是武术啊,简直就是艺术。一旁看着的孩子们一起使劲拍巴掌,兴奋得小脸发红。许山岚让他们练一些踢腿压腿等基本功,再蹲半小时马步,然后教一套简单的拳法。这些孩子们谁不想出手比划比划,一个一个练得特别起劲,不叫苦不叫累。

没到一个星期,这个小小的练功队伍,就成了园区的一道风景线。每天许山岚一身深墨绿配白腰带,身后几个小豆丁一身乳白配红腰带,或跑步或踢腿,“嘿嘿嘿嘿”不亦乐乎,引得楼上的居民都探出头来瞧。

孩子们都有炫耀心理,那身衣服,穿上了就不爱脱,走在路上昂首挺胸的,神气活现。大家都问,这是哪儿的武术班哪,衣服料子不错呀,然后一个接一个往培训班里送。大人算盘比孩子打得精,这身衣服可是纯真丝的,参加武术班就给一套。要知道交的那点钱,都不够买一条腰带的。孩子早起来锻炼,又能强身健体,有何不好?

武术班、英语班、作文班全都办起来了,孩子家长们互相聊天的时候,又了解一下对方孩子在培训班的情况,互通有无,于是武术班的下课了又来学英语,英语班的学完了又去学写作文。孩子越来越多,郎泽宁要兑现当初小班授课,一班学生不能超过12个的承诺,孩子多了又要新开班。他忙着打广告、扯条幅、接待家长咨询,聘了个高中同学教书法。又把假期孩子托管的名号打出去,下午没事的时候,指导孩子们做功课、打球、玩游戏。园区地方不够,就拉到离得最近的学校里。

真累。徐春风每天至少两节课,多的时候要上4节,再加上下午的课业辅导,准备教具材料。每天回到寝室,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到水房胡乱冲个澡,沾枕头就睡着。相对比较轻松的是许山岚,他教武术没有人员限制,不管多少学生,都同时教,不过选的地方大小而已。

可赚的也是真多。等一个月熬下来,三个人回到自己原来的寝室,郎泽宁郑重其事拿出账本,上面收入合计、外聘老师工资、房子租金、水费电费、三人盒饭费用等等账目,写得一清二楚,条理分明。除去所有开销,净剩结余一万多,平均分到三人手上,每人居然有三千多元钱。

许山岚不在乎这些,看都没看账单一眼,随手扔一边。徐春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接过红彤彤的钞票,双手直发抖。三千块钱哪,等于家里三年的总收入,自己一个月就能赚到了。他看看郎泽宁,又看看许山岚,说:“这么……这么多……不是算错了吧……”许山岚抿嘴笑,郎泽宁也笑,两人都不回答。

徐春风仰天大笑,纵声高呼:“老子发财啦!”他十分迫切地想要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站在床上,把手中钞票一挥,雪花似的漫天飞舞,纷纷落下,自己就闭着眼睛躺在这钱海中,这种场景简直太牛掰了。只可惜,他现在睡的是上下铺,还在下铺,就算把钱扬起来,也绝对不会漫天飞舞之后落在床上,要么就是被上铺挡住飞不起来,要么就是全飞到地上,还得弯腰捡。

徐春风不无遗憾地叹口气,还是乖乖把钱收好,挥着拳头:“哼,明天老子就去半个银行卡,每月存它一千块。”郎泽宁不得不摆事实讲道理:“这是假期,能赚的多点,眼看要开学,孩子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上课,咱们也不能开那么多班,每天能上一节就不错了。”又对许山岚说:“学生开学后,可能早上起不来,你的武术班估计不会再有这么多人。”许山岚无所谓地耸耸肩:“要不就停了吧,反正我也得开始在早上练功了,不见得还有时间教学生。”

徐春风嘻嘻一笑,说:“你还练什么功啊,已经很不错啦。依我看,咱不只教小孩子,也可以教教大学生啊,我就挺想学。”边说边分腿沉腰扎了个马步,对许山岚一扬下颌,“哎,我这姿势怎么样?够标准吧?”

许山岚走过去绕着徐春风走一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还行。再蹲得深一点,大腿保持与地面平行……嗯,对了……腰挺起来,好。”

徐春风按要求一一摆正,觉得有点不对劲,皱着眉头问:“许子,我这姿势对吗?怎么这么别扭呢?好像,好像和你不太一样啊。”原来许山岚扎马步极有根基,已能使上身和大腿的角度近乎垂直。就像普通人双腿分开坐在椅子上,椅子突然被抽走,照样坐姿不摇不动,那就是功夫练到家了。可徐春风不行啊,大腿蹲平,为了保持平衡,上半身不由自主往前倾,要不然非坐地上不可。这一往前倾,屁谷撅起来了。其实刚蹲马步的都这样,包括那些小孩子也这样。但小孩子人小腿短,看不出来,徐春风他人高马大的,屁谷一撅老明显了。

还没等许山岚回答,郎泽宁噗嗤笑出声来,说:“是不太一样,照你这么练下去,功夫不见得能练好,屁谷倒是能见大。”

“呸,你才屁谷大!”徐春风一听就不乐意了,跳起来扑过去,“咱俩比比看,究竟谁屁谷大!”郎泽宁连忙躲,可寝室一共能有多大地方,他又不能真生气跟徐春风叫板,到底还是让那小子狠狠摸着一把。

徐春风居然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嘿嘿一笑,总结一句:“还是你屁谷大,你就承认了吧。”郎泽宁捂脸,这日子没法过了。许山岚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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