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动之刻(第七集 出书版)BY 护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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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

即使如此告诫自己,罗德还是无意识地移动步伐,最后甚至用最快的速度,踏进了满地白花,猛然在破碎的缺口前停下。

原本背对着他的青年几乎是在同时转身。

「你……」对方的笑容几乎与记忆相叠,如果不是见证过那时的死亡,罗德简直以为对方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回来了。」青年开了口i,一如往常的语调。

「搞、搞什么鬼……」罗德完全反应不过来,震惊得脑袋一片混乱,然后他想起来了,那个小鬼神神秘秘地跟他借走花球,「小、小鬼呢?」对了,这一定是小鬼搞得什么恶作剧,那他的球乱弄。

他要先揍那个小鬼一拳。

太吓人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啊!

青年微笑着让开了身体,罗德看见的是伏在床板上挣扎想起身的人类,还有满床。满地的血,像是廉价颜料版泼了那个小鬼全身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撇开那个恶作剧,嗅到了浓浓血腥味的罗德努力忽略身体涌起的渴求反应,踏过了血冲到床边,扶起那个脸色异常灰白人类,「该死,小鬼你怎么伤成这样!」他才让这家伙偷跑一点时间,就那短短的一日,再看见时竟然搞成这个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

触及到的身体是冰冷的,让罗德打从心底不安了起来。

「……罗德?」

过了好半响,人类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出现,非常的虚弱吐出了两个字。

「吵、吵死了,本公爵马上带你回去治疗。」看见他身上有个大洞,血液不断地涌出,罗德连忙先使用不怎么熟练的治疗术法,但是完全止不住血,最后他只能生气地扯破血红的床单,先用力的把那个伤口扎起来。

司曙被对方的动作震到,又慢慢地开了口:「你的球……」

「球?本公爵的球不就是被你这个小鬼拿走的吗?那个曦——」破口骂到一半,罗德愕然了。

他转头,那个神族的幻影异常真实,连脚下都有了影子。

「你的使者,让我重新复苏了。」曦微笑着,看着吸血鬼,发现自己记忆中形象几乎已经随着历史墓地消失,眼前的人竟然有点陌生,「我一直都在。」

罗德这次真的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在那之后,他根本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度看到对方。

那些过去的事一口气全冲上脑袋,还有无尽的悲伤,全部混成了一片,他就这能盯着青年,深怕一转移视线对方又瞬间消失。

不在意对方的震惊,曦取回了透明的弯刀,拿起生命之坠,「我,有该做的事情。」说完,他再度看向仅存部分意识的人类,勾起了唇,「刚刚还未向你说明完,为何我会需要你拿生命之坠,原因在此。」

语毕,没等其他人回过神,他脚下出现了优美的术法阵,手上的坠石打出了强烈的光芒,远比刚刚人类使用时的力量还要强大。

「被剥夺的生命的亡者,能透过生命之坠赋予暂时的重新回归。」

曦张开了手掌,只这样告诉他们。下一秒,坠石发出了某种声响,瞬间爆开,粉碎的细末笨哦卷出了屋外。

啥那间,白色的花海重重地。震荡了一下,被那股气流连根抽出飘散在天空中,花叶离枝漫天飞舞,像大雨般冲刷着空气与地面。

接着在空气中猛然出现的,是数量非常庞大的人群。

大多是金发、透出淡淡身族气息的形体,各色的眼睛却毫无生机与情感,空洞着直视前方。

「那么,再见了。」

曦深深地看了曾和他同在的灵魂一眼,带着那些从花回归的躯体,瞬间从罗德与司曙面前消失。

残存的花瓣掉落在地面。

罗德这时才像从梦里惊醒,看着原本开满白花的庭院,现在只剩下狰狞不堪的土地,这些全在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曦复苏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刚刚那个人非常有问题。

罗德转过身,再度打开了医疗术法安在人类身上,「小鬼,本公爵等等就回来,一定带你回去,只要等一下就好了。」

他不能让曦就这样走掉。

没有等到人类的回应,直接追着神族的脚步离开。

充满血液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某种微弱的花香。他看着。

风再度传来了脚步声随着术法被解除,匆匆自海族赶来的人一脸惊慌,「晚来了一步,已经跑掉了,老人家怎么会忽略曦已经醒来的可能性……乖孙啊,你还撑得住吗?」

其实他眼前早已发黑,看不太清楚了。

当然,也不可能点头。

全身又冷又痛,连发抖的力气也没有了。

「要出大事了,阿公先去拦人在说,乖孙你忍着点,马上就会有人来帮你了。」

然后,他又听到脚步声匆匆地离开。

啊啊,就跟那个时候一样的吧。

他想起来了,幼小的自己坐在孤儿院的台阶前,不明白自己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是怎么样想破头,都想不起来关于自己的任何事。

已经忘却面孔的院长看到他,讶异地伸出手,将他带了进去,日后却怎样也无法查到与他相关的资料。

之后,带着白色护卫的老人某一天出现在自己眼前,灿烂的对着他笑,就像其他同伴陆续被收养,现在也轮到自己了。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曙吧,司、曙,很不错的名字吧。」

原来,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名字吗?

「我呢,就是你的阿公,司、平、安。」

那时候,他真的很高兴,就算情感比别人来的淡薄,但那时却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因为他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终于有家人了。

他想起来了,将他放在孤儿院前的,是同样温暖的这双手。

眼前一片黑暗,连痛楚似乎跟着知觉开始慢慢退去,也有可能只是自己再也不想感觉到了。

移动手指,拿出魔族送他的石头,闭上了眼。

他想回家。

第十话:红与白之华

他睁开了眼睛。

先感觉到的是极高的温度,接着是各种物体燃烧后的焦臭气息,包括从自己身上传来的,某些部位被烧伤后发出的味道。

那种味道一点都不陌生,似乎最近也闻过。

「小乌鸦,你醒了?」

有点惊喜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他本能的皱皱眉,没想到对方会与自己如此接近,几乎是压在上面了,而且重量还蛮沉的。

「虽然很想马上出来给你看,不过有点不方便。」

阿汗转动着脖子,在知觉恢复后,立刻感觉到身体不同部位的痛感,以及自己躺着的地方相当黑暗。手掌下摸到的是土壤的感觉,但是却热的烫手,像被烘烤过一样的高温,压在他上面的人反而还冷些。

他们在土里。

几秒后,阿汗才意识到被震晕前发生的事。

巨大了雷火从天而降,和他之前在使者会议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这次夹着威力更强大的天火,瞬间贯穿了保护结界,冲击到了所有使者与护卫身上。

他记忆中自己没有和南方使者站在一起,他的位置应该更偏后,和蕾亚。安站在一块儿,雷击时他原本要就近保护身边的人……他想起来了,就在他要保护对方时,某种黑影往他身上扑来,接着雷火爆开,之后便失去意识了。

承载自己上面的使者动了几下,接着上方落下不少一样烫热的沙子,他本能的移动自己的手挡在脸上,从指缝中看见了光,从使者肩膀后破开了更多的亮光,同时也让他看清了南方使者现在的摸样,并不是那个肉色脱衣的人形,而是在铸造时才会出现的化外之民。

一口气从土里冲了出来,觉得这次真的太吃力的莫西一下子也没办法搞笑了,一翻身便趴在地面上喘气。

等人离开之后,阿汗也跟着支起身体看向外面。

连同房子在内,整片土地已完全消失,就像之前见过的只剩下凹陷的焦土一片,他和莫西就被埋在巨大焦洞的某一处里。

没多久,另一端也开始有了动静,一大片焦土又被翻了开来,出现一个巨大身影。

「真是要命,俺错估了夺取者和第一部队的力量。」他有感觉倒几道气息被埋在土里,但是已经没有莎莱的联系感。

像是应和着他的话,几处不同距离的地面纷纷翻开了土,老太太坐在原地咳了几声,保护着蕾亚的老先生慢慢地走回去扶起自己的使者,接着是大仪、小仪各自从土堆里冒出来,发出叮叮当当的急促声音。

重新回复身体后,莫希有点讨赏地凑去黑色使者旁边,「小乌鸦,你没有伤到太多对不对?」

阿汗眯起眼睛,看着南方使者,突然一拳揍了下去。

「咦?欸?」被打到莫名奇妙的莫希怔住了。

阿汗冷瞪了对方一眼,扯掉了脸上残破的布料,重整了兵器之后马上跳开,传向了坑外。

莫希捂着脸,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走来的巴邦。

「你啊,不要保护俺的使者。」巴邦皱起眉看着友人,「你这样伤到阿汗的自尊心。」护卫本来就是保护使者的,阿汗是因为深知他的能力才会愿意按照他的吩咐行动,莫希自己也是使者,却想也没想就去保护别人的护卫,这样会严重伤害到护卫的存在。

「有什么关系嘛……」莫希揉揉脸,还是觉得被打得有点冤枉。

巴邦摇摇头,然后转身也跟着跳离深坑。

焦土之外,有人替他们撑起了第二次防御术法,半弧形的巨大空间覆盖在被毁掉的土地上,挡住了夺取者和第一部队的再次攻击。

先上来的阿汗看见的就是这样子的状况,以及那个让他们暂时逃过攻击的人。

「哟,你们也昏太久了。」

站在边缘的呼珥弥冲着持续上来的几个人招了下手。

看见了第二部队的队长穿的不是制式的黑衣,而是某种古代的祭服,莫西和陆续上来的人也跟着愣了愣,「欸,该不会第九使者……」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呼珥弥,中立系的使者。」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阿汗,呼珥弥稍微笑了笑,抽出了一副让南方使者看起来异常眼熟的长短剑。

「这是大狐狸要我帮他订制的另一套武器嘛!」莫希指着那套剑,声音也大了起来,接着看向了巴邦。

「俺本来这是借你的使者名义,曝光了没关系吗?」看着呼珥弥,巴邦有点忧心地问着。说第九使者来是个幌子,因为对方执意不想被拖下水,他原本也想尊重对方的意思。

「嗯,算了,既然和阿汗、白雨有关,那么也只好这样了。」呼珥弥耸耸肩,语气还是相当一贯,「但是这件事与第二部队全然无关,我已经御除了中央方的身份,第二部队队长由曼维继承,以后我不能再插手中央方的事情。」他一直不想让自己的手下被这些事情牵连,但是现在已经得到白雨在历史墓地的消息,那也只能这样了。

「所以你和小乌鸦、大狐狸……」莫希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黑色护卫,又转向莫名变成使者的第二部队队长。

「我是深山神社所供奉的山神,算起来是古老系的绿色种族,白雨和阿汗都是在我那边修炼的朋友喔。」看了一眼结界外正在奔腾的雷电和火焰,呼珥弥想了想,顺手又加上一层法术,让里面的温度不至于升得太快,「出去旅行回来之后,他们都不见了,没多久就捡到个快死掉的使者,说什么体质好可以续任就把使者资格都转给我,后来中央方来找,就去第二部队。」

「俺也只只跟他接触了几次。」巴邦很老实地跟其他几个人说道:「要保护使者身份,所以俺就没有申报记录上去,另一个也一样。」

「哎呀哎呀,原来如此,我们的确不会想到使者会是中央方的队长呢。」在老先生的搀扶下,老太太还是语调平和地说着:「但现在状况这么危险,可连累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了。」

「算了,不顾我还是坚持中立,你们那些正义的什么我不干涉,使者该做的事情也不是这些,只是我也不希望阿汗因为这样有太大的危险。」呼珥弥抽出了长剑,把玩了一下,「巴邦,我和白雨虽然不能劝止他担任护卫但是有些事情起码还是做得到的。」

「别这样。」阿汗看着友人,淡淡地说了声。

呼珥弥耸耸肩,看着已经承受不了雷火与天火而开始崩裂的结界,「总之,有什么话撑过这场之后再说吧。」在部队那么多年,他知道第一部队的人不是那么简单打发的,「就在刚刚,曼维告诉我,和第一部队达成合作协议的种族也开始凝集过来了,大概想一口气把使者都灭掉吧。」

话说完后,结界上方发出了碎裂声,然后与外面的火焰同时爆裂消失。

第一个看见的是散落在地面的尸块,已经被烈焰焚烧过,几乎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摸样,只勉强维持着焦黑的人形,爆裂引起的风一刮去后,全粉碎成土。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那是谁的尸体。

站在外围的夺取者抬起手,新增上四枚印记。

如果可以的话,那时候死掉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还没死,是因为某种声音围绕在他身边,要他不能这样一直睡下去。

但是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那些女生们说得什么时光倒流,如果真能那样就好了。

回到几个月前,他就像平常一样睡在床上,大清早天还没亮也还没起床,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打开房门的声音。

接着拖着拖鞋,缓慢地走下楼下,打开了瓦斯烧热水、热锅,准备弄些早餐;锅碗盘的声音从门缝下传进来。

那是他最平稳的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些记忆有点模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最先感觉到的是有点冰冷的空气,气温向当低,低的快让人窒息,全身麻木没有知觉。

「啊拉,阿书先生醒了?」

是熟悉的孩子声音。

虽然可以从印象中知道是谁,但是他没什么力气转头去看,而且也完全不想再去看了,最好什么都不需再知道。

「二号,快点去告诉他,说阿书先生醒了。」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看见有张熟悉的脸在视线中转动,还伸出手挥了好几下,接着疑惑的自言自语,说着怎么又好像没醒,没有反应啊之类的话。

接着他又闭上眼睛,听见了几个脚步声,几秒后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搬动他,冰冷冷的手和身体都比孩子大很多。走动了一会之后,更重新把他放下来,这次他感觉到温度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冰冷了。似乎是在谁的床上,还有人帮他拉上了被子。

空气很熟悉,混着庭院泥土的味道,还隐约有一种食物的香气。

就像以往在家里的感觉。

「醒了应该是伤势稳定了,炉子里有温的粥水,请去弄一些上来吧。」

「好。」

蹦蹦跳跳的声音消失在楼梯间。

他再度睁开眼睛,这一次望入的是非常美丽的湛蓝,这让他瞬间害怕得全身都紧绷起来,胃部感到一阵恶心。

那个颜色带来了强烈的恐惧感,不再像以前是那种迷人的美丽了。

「没事,没事的。」

拥有蓝颜的人伸出手,轻轻地摸着他的额头,隔着棉被拍拍他的胸口,「这里很安全。我们组织了另一个保护术法,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回来,请放心,不会再有东西来伤害你了。」

声音很温柔,慢慢地意识到那个湛蓝不是一双,而是「一只」。

然后站在那个人身旁的,是个白衣服的小孩,还是与先前一样一脸淡然的表情,接着捧着汤碗跑上来的,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孩子,笑嘻嘻地奔进房门。

他还看见了他的房间、他的书桌还有窗户,应该被砸掉的床的位置有着另一张他没看见的大床,软软的,躺着就让人发晕。

不在家的时候,已经有人出钱添了新床吗?

「啊拉,果然醒了,一号没有看错啊,阿书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来的时候你的血都快流干了,好危险啊,所以只好把这里完全降温,让你先进入冬眠庄太哟。」将汤碗拿给坐在床边的青年,孩子咧开大大的笑容,「还好二号的方法有效。」

「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昏睡几日了。」青年和另一个孩子拿了其他枕头过来,拉着他垫高身体,「失血很严重,幸好藉由土地的力量补充了失去的那部分……恩,这些话等你复原后再说吧。」

推书 20234-10-18 :徐福记——沈夜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