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欲求——夕姬

作者:夕姬  录入:10-12

于是到头来,分在一组的还是他们这群原班人马。改编任何小说作为期中报告的剧本与演出,自然包给了在营队演出甚有默契的学生会活动小组,抱着恶整两人的念头,汤尼选了约翰与马丁,改编的工作交给竟然毫无异议的张纪凯。而书中贯穿每一篇小说的同性恋人,约翰与马丁,则交给张振豪与曲书瑞饰演,当时曲书瑞只是轻微的表达了抗议,当然抗议无效,尚未分手的安雅淇也只是笑着说很期待,没想到剧本才刚写完,还没通过期中考,两人就已经分手。

「我们开始吧。」曲书瑞说。

张振豪看看手上列印出来的剧本,点头。

「再告诉我纽约的事,马丁,跟我说说纽约的事。」他选了不需其他角色,只有他和曲书瑞的对手戏那幕开始,张纪凯很聪明地把书中片段式的短篇小说用回忆的方式串在一起,让每一对彷佛平行世界的约翰与马丁能经历从少年时相恋、逃亡、遭受羞辱到马丁得了爱滋病死去,即使曾互相伤害,却也保留跨越性别的爱情真正的美好。

「我今天非常累了。」曲书瑞的声音也非常疲倦,沙哑而低沉。

「拜托,我睡不着,我好几天没睡觉,都快疯了。」张振豪顿了顿,假装自己正跑向镜子,在镜中端详自己苍白浮肿的脸,又从书架上拿起假装的格列佛游记,掏出藏在书页间的零钱,「这里有好多钱,我们现在在纽约了,那些男人可以大方地和其他男人在路上接吻。」

「约翰。」曲书瑞平静地说,靠在墙上,学小说中的马丁一样闭上了双眼,「我没有玩假装游戏的兴致,我也厌倦了谈纽约的事,那让我觉得恶心。」

「不,马丁,我求你。」他伸出食指,假装自己像剧本写的一样,抵在马丁的唇上,阻止他的拒绝,「我需要这个纽约的故事,是我唯一还能相信的故事,那些他们教你如何成长的故事,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了,但我至少需要有一个故事。」

曲书瑞眼神明亮,他逐渐靠了过来,跨过床栏爬到他的床上,直到张振豪的食指真的能抵住他的唇,接着曲书瑞握住他抵住自己嘴唇的手。

「得了吧,约翰,你不需要故事,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曲书瑞把手探向他的短裤,似乎想把手伸进去。

「喂!」他大吃一惊,反射性地挣扎,曲书瑞却抬起头,眼眶下面有重重的黑眼圈,眼神充满渴求。

「你不是喜欢我吗?约翰也喜欢马丁,在书里,就像这样。」

张振豪愣住,看着曲书瑞充满恳求的眼神,想起书中描写的大胆片段,心跳狂乱,反过来抓住曲书瑞的双手慢慢地放松了。

曲书瑞直起上身,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仍然用颓废又渴望的眼神盯着他,然后,送上自己的唇,给了他一个不同于营火晚会之后那种蜻蜓点水,而是真正黏腻湿热的亲吻。

「唔……」曲书瑞显然相当习惯于接吻,舌头熟练地卷着他的,忘我地吸吮着,张振豪想推拒,但曲书瑞抱得很紧,在亲吻时身体不断往他身上蹭,让张振豪的下身不受控制地反应起来。

只是接吻而已,身体就充满感觉了。

曲书瑞也发现了他的变化,带着得逞的笑意放开他,隔着他的裤裆,慢慢抚摸着逐渐隆起的形状。

「自己打的时候,有想到我吗?」

他胀红了脸,没有回答,曲书瑞又是低低一笑。

「也帮我?」曲书瑞只穿着一件四角裤,裤裆里也有了反应,在他的要求下,张振豪下意识地就照着做了。

很快地普通挑逗性的爱抚已经无法满足,曲书瑞干脆拉开他的裤裆,也把自己的四角裤脱了下来,双脚打开,跨在张振豪大腿上,让两人的性器紧密地贴在一起。

「你也一起,来……」没等张振豪的手伸过来,曲书瑞已经难耐地动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快感从贴合的分身和曲书瑞的掌心一波一波袭来,刺激得向来都是自己单调地自慰的张振豪差点昏死过去。

「很舒服吧……」在曲书瑞的摩擦下,两人前端都渗出透明的液体,混在一起逐渐沿着柱身流下,淫靡的景象和直通脑门的快感,让张振豪本能地也把自己的手包覆在曲书瑞的分身上,一起套弄了起来。

「这边、用力点……」曲书瑞垂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人粗重的喘息混在一起。

「嗳,你想插进来吗?」当张振豪正加速手上的动作,曲书瑞突然问。

张振豪不由得呼吸窒了一窒,看向曲书瑞。他的室友此时染上一层情欲的双眼细细眯起,脸颊布满红潮,胸口上下起伏,看在张振豪眼中比A片现场更充满诱惑力,于是曲书瑞又问了一次,让张振豪不禁低声呻吟,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时已经和曲书瑞同时射了出来,喷得两人小腹都是白浊液体,曲书瑞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喘息未平的声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啊,居然这么快。」

说着沾了一下刚才射出来的东西,恶作剧地就往他的小腹上抹。

张振豪脑中仍然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揽住了靠上来的曲书瑞的腰。

「算了,我也没跟男人做到底过,只好下次再试了。」

「你,之前也?」被曲书瑞的话震得回神,张振豪愣愣地问,抓住曲书瑞正在他身上恶作剧的手。

「类似,好久以前了。」曲书瑞挥挥手,不想多谈的样子,「喂,约翰……」

「嗯?」他反射性地回应了,曲书瑞全身无力似地倒向他的枕头,握住他的手。

「我累了,一起睡?」

他没有答腔,满脑子想的只有要先去浴室再洗一次澡,曲书瑞也该去洗一下,但曲书瑞没理他,迳自躺在他的床上,长长的眼睫毛合上,真的安详地睡着了,眼眶底下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深深的阴影。

叹了口气,张振豪替几乎是赤裸的曲书瑞拉好薄被,收拾了散落在一旁的剧本,就要爬下梯子,末了鬼使神差地看了曲书瑞一眼,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他觉得站在寝室的任一角落都可以清晰地听见。

如果曲书瑞想藉此忘记失去女友的痛苦,再来几次都可以奉陪。

反正都是男的,就算只是单相思,一起发泄欲望也不会少一块肉。

他认真地这样想着,在心底默默背诵刚才未曾顺完的那幕戏,约翰与马丁会像每一次进行「假装到了梦想中的纽约」游戏,用少得可怜的钱搭车、去酒吧玩乐、在雨中发现最后的钱甚至不够让他们回到旅馆,于是约翰再一次承认他们只能留在污秽而充满羞辱的现实中。

那时张振豪还不知道即使下定决心,陪曲书瑞几次都无法治疗他的痛苦,不断的失去又重新来过,恋人的反覆无常、他们永远不会像约翰和马丁,受尽劫难仍然只有他们两人。

他只是在心里背诵着那幕最后约翰的独白,后来上课时听说有几个外系女生为他们的演出哭了,即使只是普通的大教室,没有舞台灯、没有道具和精致的化妆,在教授和同学面前的二十分钟剧本当然也不可能有书中赤裸的床戏。

但曲书瑞用他失恋过后绝望而不可理喻的痛苦演好了疲倦又尖锐的马丁,而张振豪也用曲书瑞绝不知道的心情,把自己变成了失去恋人之后,试图和陌生男人上床,要求对方用枪进入自己并扣下扳机的约翰。

『今天他躺在床单下睡着了,苍白的身子从绿色的毯子下伸出来,好像被海水漂白的骨头缠在海藻里。但接着我又想,他是我最俊美的溺水尸体,我会为此将他再一次清洗擦亮。』

他虔诚地觉得自己就像约翰爱着马丁一样爱着曲书瑞,只可惜曲书瑞并没有被他拯救,一次也没有。

注:这次豪哥和阿瑞演戏的剧本来自“John and Martin”这本书,引用的台词也是出自书中。

07

经过兵荒马乱的期末,昏天暗地的排练和几乎让工作人员全体留宿学校的前置作业后,寒假开始了,营队也在一个年初常见的阴雨早晨揭开序幕。

由于干部们都不是第一次参加,也不是第一次办营队遇到下雨,所以大家看起来都没露出什么紧张的样子。

营长张纪凯带着队辅组在校门口迎接高中生们,将他们带往预先分好的小队,而曲书瑞和张振豪,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在副营长赵子威的带领下,坐着第一辆车一起在稍早抵达营地。

营地在外县市的山区里,得开过一段蜿蜒的山路,和去年突发奇想在农场举办的不同,今年张纪凯很保守地选了适合办活动的营地,随着车子越开越高,雾气在山顶凝结成一片朦胧视景。

「等下到了先去放东西,小队员们中午才会到,汤尼带活动组去勘查场地,然后拜一下土地公,阿沈带生辅组去确认便当跟吃饭场地,阿廖去拿晚上要用的器材,嗯,纯纯要联络下午上课的老师确认他要不要一起吃便当,苹果你们布置一下活动大厅,十一点集合准备欢迎小队员!就这样解散!」赵子威一连串的指令流畅确实,虽然平常和汤尼一样吊儿啷当,但认真起来还是足以交付大事的人,所以张纪凯才会选赵子威当副手。

曲书瑞于是和张振豪一起,跟着汤尼放好东西,就拿着一包香,准备先勘查场地再拜土地公。

「哎,上次场勘看过场地了,直接去拜吧?」汤尼抓抓头,笑着说,「不然鞋子都要湿了,很烦呐。」

说完就被调来帮忙的吴爱伦敲了一记。

「痛!」

「上次来没下雨啊,你不去看看营火晚会场地的状况和作为备案的礼堂吗?」

汤尼做出哀怨的表情,弯下他惊人的身高,用一双大眼恶心地看着娇小的吴爱伦,「我现在就是要去拜土地公公,希望他老人家快把雨停下来,营火晚会不能亡啊!」

「的确,在室内不能点火,好多节目都要砍掉。」

「你才知道吼,快点我们拿这些饼干去拜土地公公,事不宜迟啊!」

在吴爱伦的叫嚣下高大的汤尼被狠命拖着往营火晚会的场地走,曲书瑞和张振豪则和其他活动组的学弟妹一起跟在后面。

「可恶,脚都湿了啦!」

「活该爱踩水嘛,幼稚鬼!」

雾气朦胧的山中,雨水也没那么容易被排掉,虽然他们抵达时雨已经停了,但土壤仍然饱含水分,吴爱伦听汤尼抱怨,正转头嘲笑,自己的雪靴一个不留意,就也陷在了泥土里。

「呜哇!」吴爱伦用力一拔,但刚才一脚踏得颇深,所以只抽起了脚,靴子还牢牢卡在土中。

「噗,短腿居然也可以踩这么深啊。」曲书瑞笑着,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走上前,弯腰替吴爱伦拔起了那只雪靴,像献给公主一样微微躬身,双手递到吴爱伦眼前。

「我在寻找穿得上这只鞋子的女孩,你愿意试试吗?」

「这么巨大,明明就是恐龙的脚印啊!阿瑞!」

「不要饥不择食啊!」汤尼和学弟们哈哈大笑,曲书瑞只是优雅地耸耸肩,看着吴爱伦鼓着脸颊却很开心似地穿回了鞋子,他才笑着继续往营火晚会的场地前进。

吴爱伦和大家都处得很好,所以才会互相吐嘈,而因为跟曲书瑞更好,所以曲书瑞宁可不和他们一起吐嘈,也会在尴尬时刻帮吴爱伦一把。

张振豪走在一旁,看在眼底。

他也很乐意为女孩子服务,不过反应总是没有曲书瑞快,或许谈过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吧,只有喜欢上一个人,才开始懂得温柔,对他们这样的男生来说总是如此。

幸运的是营火晚会的场地并没有被弄得太糟,由于地面并不是泥土,只要到傍晚前都不下雨,就能够顺利举行。

汤尼绕了一圈,在堆放木材的架子旁边跳了跳,对大家张开双臂。

「土地公公我们爱你!」

说着又跳过来,重重拍了他们几个的肩膀。

「晚上加油了!兄弟们!」

「谁跟你兄弟啊。」

「唔那,冲吧!我忠实的仆人们!」

「嗯,我们还是去检查别的场地吧。」

「早点拜完就去帮忙拿便当吧,我饿了。」

「喂喂你们干嘛无视我啦!?」

一行人几乎绕了营场一圈,终于回到营本部时,队辅们已经带着来参加营队的一百名高中生一起抵达,工作人员列队欢迎时,汤尼边拍着手,边对曲书瑞和赵子威悄悄挤眉弄眼。

「这个妹不错正呐!」

「我喜欢第二小队那个高的,身材不错!」

「女生好少,我看也都还好而已。」

「就知道你曲少爷眼光最高啦,那你不要对高中女生出手哦!」

张振豪站在一旁,没加入他们的讨论,但赵子威自己凑了过来。

「豪哥都不讲话默默观察的啦!」

「哦,豪哥不是喜欢高中制服吗?有没有中意的?」

「哎,她们都穿便服啊,不合豪哥的胃口吧!」

「先承认制服控的其实是你自己吧!」

在损友们长久的训练下,张振豪也回以吐嘈,四人继续避开张纪凯的目光,偷偷嬉闹起来。

营队初始的欢迎会与下午的课程都相当顺利,在高中生们听着特别请来的系主任乱七八糟的大学教育震撼第一弹时,活动组与器材组已经在汤尼和阿廖的指挥下,布置好营火晚会的场地。

虽然空气相当潮湿,但已经不再下雨,确认营火能顺利烧起后,其馀有表演节目的组员,则各自带开,进行最后的练习。

张振豪和沈若瑜以及同样负责蛇舞的球队学长们待在一起,蛇舞负责人是系棒的副队长范裕伟,学长身强体壮,肌肉结实,但几个鲤鱼打挺和后翻的动作练得两人半死不活,张振豪还记得表演前一周和沈若瑜一起偷偷练他们总是起不来的鲤鱼打挺,摔得腰酸背痛,一起躺在软垫上喘着气,沈若瑜却双眼发亮,好像掌握了武功密笈一样凑过脸来,对他说:

「要是像学长一样练起来,腰力大增的话搞不好就轰得出全垒打了耶!一起加油嘿!」

张振豪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棒球狂室友,痛心地爬起来,让沈若瑜自己再翻个五十趟。

眼看地板还是湿的,范裕伟也不强迫大家先下去滚,只是要学弟们先好好休息,注意热身,晚上别扭到腰,说完人便消失不见,多半是躲到哪个角落抽烟去了。

张振豪和沈若瑜一起拉了筋,看向场地另一边,曲书瑞和汤尼、赵子威及其他学弟一起,正在做火球和火棍的练习。曲书瑞握着童军绳,两边各绑了一个加水的保特瓶,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甩着。

「那个好酷喔,怎么我们就被迫跳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小瑞明明也是棒球队的人啊!」

似乎注意到张振豪的视线,沈若瑜出现在他旁边嘟囔着,「但汤汤说他们才上火练一两次而已,到时候不会烧到自己和高中女生吧?」

「你也是制服控?」对于一向潜心棒球的沈若瑜,张振豪意外地问,沈若瑜立刻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我是很担心高中女生没错啦,但要是小瑞那张小白脸烧到了,身为室友,哎,啧啧。」

「跳蛇舞的六个人默契要好,身体素质也不能差太多,曲书瑞那么瘦,当然是组不起来!」消失许久的小范学长突然又出现在两人身后,衣服上带着淡淡的烟味,似笑非笑地抓住两人后领。

「有时间担心你们寝室的室花是吧?与其在那边瞧不起蛇舞,不如再回来做二十个鲤鱼打挺。」

两人垂头丧气的蹲在一旁拉筋,听着当过童军的小范学长一面碎碎念着蛇舞是男人对肉体极限的挑战,却听见曲书瑞的声音,开始唱起了团康舞中,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强迫学会的山地舞之歌,由曲书瑞清亮的声音唱起来,彷佛为了克服紧张一样,很快地,围在曲书瑞旁边的火舞组成员都一起用力唱了起来。

「喔喔喔喔喔喔,喔呴依唷喂哈嗨,喔嗨嘿呀……」

沈若瑜和张振豪对看一眼,仍旧维持蹲在地上拉筋的动作,然后开口加入了山歌的行列,包括两人身后的小范以及其他学长,也跟着唱了起来,顿时高亢热情的歌声响彻了整个营地。

「喔呴依唷喂哈嗨,喔嗨嘿呀、喔嗨嘿呀……」

张振豪的目光不知不觉飘向了曲书瑞,曲书瑞仍然握着绳子,保特瓶垂到了地上,因为运动的关系曲书瑞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短袖上衣,虽然上身非常的瘦,但在球队仍然练出了基本的线条,显得纤细又结实、柔韧又脆弱,加上曲书瑞带头唱着山歌时专注的表情,让张振豪一瞬间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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