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的天空+番外——公子苏寻

也许只是妒忌心作祟，但小一从来都是一个任性的人。

那晚，星汉璨烂的夜空下，河堤上，小二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原来声音也可以那么的甜那么的香。

小一抱着小二的头，对准他的唇狠狠吻了上去，恍惚间，小二听到了小一略带喘息的声音在耳膜上带动一连串的音符，

“磊磊，我不后悔。”

那之后，小二与小一展开了属于他们的生活。

高考前，小二出柜了。但他没有后悔，因为小一说他不想再持续这种像过街老鼠的生活。所以，小二要把他们的爱情向全世界告白。

结果是，两人都没高考就被遗弃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小二紧紧抱着小一，道，

“我不后悔。”

一如当初小一的信誓旦旦。

小一并没有回应。

两人开始在陌生的环境里努力适应着，并寻找生存的捷径。刚开始，小一兴致勃勃，蹦蹦跳跳地跟着小二到处奔波。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也许是厌倦了，又或者不适应这种穷困的生活，小一像是进入了从少年步入老年似的状态。一天比一天恹恹的，毫无生气。直到一次路经某个中学时，小二看到了小一眼中的渴望。

后来，小二花掉了所有的积储把小一送上了学校。

由于路程太远，小一住宿了。即使几乎隔了半个城市的距离，但小二依然深信着分不开他们的爱情。

他并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得彻底。

小二是个生意奇才，半年时间，竟然被他在商业界里闯出了个名堂。那天，小二兴兴冲冲地骑着那辆当时跟小一一块买的二手自行车找小一，下午三点整到达。怕打扰到小一，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等到傍晚。

有一句话叫，人生如戏。原来，当真如此。

等来的不是拥抱，不是热吻，而是，视而不见。

小一亲吻着身旁的女孩，嬉笑着从小二身侧带走唯一那丝凉风。

夏天的空气浓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汗的酸臭味从四面八方涌逼过来，好像每个人每秒钟都不停地流着汗。

小二坐在河边，身边有至少三包烟的烟头散落一地。

烟头像是破碎的玻璃，怕被那些被看成玻璃碎片的烟头伤到，小一踌躇地站在烟头圈外，小心翼翼地看着小二。

最终，他们还是和好了，因为小一总有很多理由，

你能跟女生谈过恋爱，为什么我不能。

小二总是纵容着小一的一切。

后来，小一越来越放纵，身边的女朋友一个换一个，最后，竟被小二当面撞着他跟别的男人亲热。

谁也没说分手，但两人的关系已经支离破碎。

再后来，两人就散了，各奔东西。

只是到了最近，小一又回来找小二了，小二并没有接受小一的复合要求。

故事就到这里，接下来的也许刘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或者刘岩不想说下去了。反正故事到了这里，刘岩就抽着烟，不说话了。

但蒋飞也没在乎，现在他的脑子里正忙着把故事的情节与自己的疑惑接轨。

然后，所有的问题都找到了它们所属的答案。

蒋飞明白了顾磊为什么能对一个仅相处了一个月的半截路人找房子。

明白了顾磊为什么能打开蒋飞的心脏密码。

明白了顾磊为什么从来不到学校探望蒋飞。

因为，蒋飞是钟乐的影子。

然后，那个暑假里，那晚后，顾磊再也没见过那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了。

刘岩才把门打开了一条裂缝，房子里发霉似的臭味已经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了。叹了口气，在阴暗的房子里巡了一圈儿，最后在阳台的死角处找了那个醉生梦死的人。

提脚踹了他一脚。挪了挪屁股，又睡死过去了。刘岩没法子，又总不能把他当蟑螂一样一脚踩死，只好憋着一口怨气把顾磊扔回房里。

至少，让他死在床上，也是一种美德。

过了会儿，门口处响起了拉开铁门的声音。随着着两个不同步伐的脚步声靠近，刘岩似乎看到了混浊的空气正被一阵清淡的香水味缓慢而强势地逼退着。

那香水是属于女性的气势。

门从外面轻轻地被推开，露出了蒋飞那张越发成熟并同时近乎于明星的扑克脸。然后，下一秒在他一米七八的个子后面，蹦出了个拥有精致的脸的女孩。

那是蒋飞的女朋友。

刘岩看着蒋飞面无表情地解开顾磊的衣服，然后用热毛巾仔细而专注地擦拭顾磊的身体。甚至连那里也认真地擦了两回。

把顾磊安顿好后，就开始收拾房子。从顾磊的房间开始到阳台最后到自己房间，整个过程一个小时，刘岩感受到自己从地狱升上天堂的过程。不可思异。

又看了眼一直在房子里探索似的女生，刘岩突然有点烦躁，

蒋飞你他妈的在想什么！

时间倒流到那晚。

刘岩沉默着抽了会儿烟，突然问蒋飞，

“飞儿，顾磊是你的什么人？”

蒋飞不说话，片刻后才慢悠却肯定地回答，

“很重要的人。”

“像亲人一样？”

“不像。”

刘岩一愣，明显没想到蒋飞这么回答，

“那像什么？”

蒋飞没看刘岩，

“顾磊什么都不像，因为没有能和他的位置对等的东西存在。”

微凉的夏风吹过，带走了沾黏在毛孔上的汗渍。

当时刘岩以为自己懂了，也认为蒋飞已经揭开了那层面纱。

但现在蒋飞转头就交女朋友了是怎么回事？

第十三章

顾磊醒来后，看着出双入对的蒋飞两人，没说什么。只是，话比以前更少，烟抽的更多罢了。

傍晚后，蒋飞的小女朋友就被刘岩半拖半跩地送了出门。刘岩坐在阳台上，抽着烟，静静听着厨房里传出的炒菜声。恍惚间，似乎又回到那时宁静而美好的小日子。

半响，蒋飞就陆续端出几味香喷喷的菜到阳台。

菜，出奇的丰盛。

顾磊苦笑了下，该走的还是要走。

两人坐在小木桌前，默默无语。但谁也没先动筷。等菜都快凉了，顾磊才蹦出了句，

“吃吧，都凉了。”

然后，自顾自地起筷夹菜。嚼了两口，笑了，

“想不到你这小子出去了半年，手艺倒好了。”

蒋飞还是面无表情，在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顾磊。顾磊脸皮再厚，在吃饭时被人一眨不眨地盯着，怎么也会受不了。

放下筷子跟蒋飞对视，

“我哪惹着你了？”

蒋飞不说话瞪着顾磊。这时的蒋飞执呦的像得不到玩具的孩子。顾磊叹了口气，

到底谁才是赔钱又赔心的人啊。

“那天的事，有点复杂，反正你回来就变成那回事儿了。至于，性向问题，这是我私事，对你影响不大……”

蒋飞打断了顾磊，

“你疼吗？”

顾磊瞪眼，

“什么？”

蒋飞把身子探了过去，隔着小木桌，把右手按在顾磊心脏的位置上，

“被最爱的人背叛了，这里疼吗？”

下一秒，小木桌被整个揭翻，蒋飞依然淡然看着把自己压倒在地的顾磊，似乎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顾磊紧紧盯着蒋飞的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沉默。

大约一分钟后，蒋飞缓缓开口，

“晓静是我女朋友。”

是今天来后就一直盯着顾磊的女孩。

身上的压力又增加了些许，蒋飞依然是事不关己的摸样。

顾磊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狂暴的情绪发在身下的小子身上，尽管他在挑泮着自己蹦的死紧的神经。

蒋飞似乎没发现顾磊咬牙切齿地隐藏着的情绪，继续道，

“一天的女朋友。”

顾磊蒙了。

蒋飞伸出一直随在两侧的手，攀上了顾磊的背，慢慢收紧力道，直到两个身躯间再也没有一点的空隙。脸颊贴着顾磊的偏凉耳朵，语调毫无起伏，

“我不是钟乐，所以我把一切有可能的借口在向你告白前，全部消灭掉。”

小一和小二之间的感情最终走向破裂，直接原因是第一个借口的产生——‘你能跟女生谈过恋爱，为什么我不能。’所以，蒋飞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顾磊，这个借口已经不存在。

同样的话语，顺着相似的感觉脱口而出，

“后悔吗？”

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蒋飞反压上顾磊，手肋顶着顾磊的喉结，只需轻轻一压，顾磊的生存几率几乎为零。背着白光的蒋飞，像只即将战戮的幼狮。语气阴冷，

“我不是钟乐。”

与其说这是陈述，它更是一种警告。

良久，顾磊笑了。

依然是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抬起手，覆上那小子后脑勺柔软的头发，轻轻按在右肩上。静静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是那么的，温暖。

然后，在这炎炎夏日里，在蔚蓝的天空下，在蒋飞看不到的角落，下了一场雷雨。

番外一

“喂喂！晓静快看快看！那边有两个帅哥！”

顺着朋友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个淡黄淡黄下的傍晚，林晓静看到了自己的真爱。

至少，她自己认为那是。

想尽一切的方法接近那个人，最终却只得到一个冷漠的眼神。

并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琴棋书画自己样样在行，而自己又是舞蹈学院的系花。每天的追求者多不胜数，可为什么那人连看也看自己一眼。

有人说过，那人的眼睛深处藏了一个影子。

她不信。

四处打探，甚至动用了私家侦探。结果依然是没有，只知道他有一个形影不离的朋友，叫钱家辉。还有以前有过一个同居人，叫顾磊。那人除了跟这两人有过接触以外，几乎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更别说，身边有任何的女性朋友出现过。

刚巧那时《恶作剧之吻》那个电视剧闹得轰轰火火，她学着湘琴那股劲头，千方百计地认识他，至少让他记得自己也好。

终于，那个下着雷雨的晚上，在那人的宿舍下，她看他撑着伞慢慢清晰的身影，笑了。

那时，林晓静以为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结果，那人看着外面的雨帘，淡淡道，

“你会找到更好的。”

“轰！”

一个响雷撕裂了墨兰色的夜空。

林晓静咬了咬下唇，看着那人被黑夜染成墨色的瞳孔，颤声问，

“为什么？”

下唇的牙印似乎出了血。

蒋飞没有回应。

“为什么？”

声音变得尖锐。

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寂静，林晓静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是那么的快，那么的绝望。

良久，林晓静像是找到了希望般，慢慢抬起头，看着蒋飞道，

“你没有喜欢的人，是吧？”

在那一瞬间，林晓静看到蒋飞的瞳孔猛然收缩，然后在很深很深的湖底处刹那像昙花一现般绽放出一个身影。只是一瞬间，林晓静就看到了那身影，并不是林晓静的眼力有多好，而是蒋飞眼中的那个人藏得太深的同时，也太清晰。仿佛那人就在蒋飞面前的倒影般。到底需要牺牲多少灵魂才能刻进这么一个身影呢，林晓静不知道。

蒋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林晓静面前。只是，隐形的屏障却一直隔在他们中间。

沉默，是比死刑更残酷的一种处刑。

一个世纪的时间后，

“朋友。做朋友，好吗？”

蒋飞看到了那女孩眼中的渴望，像在沙漠中濒临死亡，渴望着水一般。然后，下意识地轻点了下头。

与其说那是喜悦，林晓静更觉得是巨大的悲伤。因为，在蒋飞点头的那一霎那，自己仅剩的心脏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原来自己喜欢上他，是正确的。他是个好人。

只是，代价是，朋友。

连找个借口恨他也不行。

暑假里的日子以快乐的形式悲伤着。每天每天跟朋友出去玩，只是那人的脸竟随着日子的过去越来越清晰，清晰得可怕。

那天，跟朋友去茶楼吃早饭，人海茫茫中，唯独看到了那人的脸。当时，唯一的感觉是想哭，毫无理由。

从未见过那样的蒋飞，像失去了灵魂般的木偶，却又那么的悲伤，仿佛整个世界崩塌了那样。

后来从谁谁的口中听到了他的事，她在茶楼员工宿舍找到了他，

“让我做你女朋友吧，一天的。”

他摇头。

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场景，

“为什么？”

其实，她是知道答案的。他在保护她，以朋友的形式。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因为林晓静说，

“我想帮我朋友。”

跟着蒋飞来到一座老旧的出租屋前，在开门前，林晓静看到了他的手在抖。

终于看到了那个叫顾磊的男人，即使光线那么昏暗，那个男人当时那么的落魄。从第一眼开始，不可否认的事实，顾磊很帅，帅得一塌糊涂。

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展现得一览无余。

林晓静也看到，蒋飞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在这个狭小的房子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位置。完全被排出了属于他们的世界。

后来，被那个叫刘岩的家伙强硬拖走了，在昏暗的楼梯里，林晓静蹲下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为了告别自己的初恋。

很久以后，林晓静抱着自己一岁多的孩子，看着某某世界级的爱情片，她依然觉得是那么的枯燥，因为，在她花样的年华里，她曾看过一段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甜言蜜语，甚至没有结婚证的，真爱。

像哑剧般，却那么的让人从心底里，感动。

第十四章

一眨眼的功夫蒋飞白色衬衫的扣子已经全被解开，露出了偏白的胸膛。顾磊顺势吻了下去。蒋飞在情事方面还是一臭屁小孩，意思就是毫无经验可言，顾磊的一点技巧已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顾磊听着头顶上包含情欲的喘息声，笑了。

手无声无息地滑入了牛仔裤内，隔着内裤握着已经抬头的性器或轻或重地抚摸着、揉捏着。

在即临高潮前，耳边响起了顾磊低沉沙哑的声音，

“今天就做到这里。”

蒋飞忍着下面灼热的疼痛，半眯着眼寻找顾磊的脸。

操！

顾磊最受不了蒋飞半眯眼的摸样！活像只妖精。

你说顾磊他妈的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闷头闷脑地爱上一直男，还是条冰棍儿。行！自作孽不可活，顾磊正打算让这狗屁爱情深埋着，让它见鬼去。结果，那小子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告诉自己他要向他告白。得！他妈的眼泪都出来了，有什么办法呀，谁叫自己就是爱上了这小子！

心念这小子还是第一次，忍着身下灼痛的，为他服务。结果，刚想离开，那小子竟撅起屁股，用那双情欲未退的眼睛看着自己，

“做下去。”

靠！他妈的天塌了顾磊都不管了，这都还不上，算什么男人！？婆妈得像个屁！这不是顾磊的作风。

那晚谁也不知道到底做了多少次，做到多晚，只知道，他们回归到了野兽的时代。最后已经筋疲力尽了，手也抬不起来。反正，第二天醒来时，蒋飞已经做好了早饭等顾磊起床。

关系变了，生活的模式却没怎么变，依然是粗茶淡饭，平凡而幸福。

三天后，蒋飞就要开学了。那天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里。刘岩看着不远处并肩站在火车轨道边缘，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连绵起伏的山的两人，抬手看了眼银色的手表，嗤了声，

“这两人他妈的在干嘛？都半个小时了，一句话也不说！”

心里却替那即将分离半年的两人着急得紧。

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嘟！

火车即将出发的长笛声在苍穹上久久盘旋着。广播不厌其烦地重播着‘火车即将出发，未上车的乘客请及时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