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下定决心以后自己过活,想不到见到他后,反倒有害怕失去,感情这种事情果然是谁先放下颗心,便是谁受苦多点。’
端木哲的风衣薄薄的,却也暖和,只这脸被寒风刮得有些疼,头也一阵眩晕,按了按头部,一股脑的钻进了车内。车内的温度高很多,可头还是晕得很。驱着车子,开了电台。
“……所以说要注意保暖呢,同城气温九月创下历年新低,感觉就像K城变了脸色一样,不少的同事在这次骤降中感冒流感,上班时间进了电台大楼,一路上都听到咳嗽和擤鼻涕的声音,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浓厚的鼻音,使我还像往常一般的置入其中都感到庆幸……不过总会有回暖的时候,我相信……下面就为大家放一首洛予的《暖》,同时进一小段广告,还请大家继续关注每天21:30由我,笒姜主持的《每日一二小事》……”
这叫笒姜的主持人风格活跃,想必是一位年轻人,还蛮有渲染力的,洛予亦是自己比较欣赏的歌手,那《暖》也的确适合在这样的寒冷天气来倾听。
似乎……精神是好了一些。
约自己的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只是气场不同,所以一向都不怎么合拍。吴越将自己约在“留荷”,那里,野猫曾为自己弹奏过……只是可惜了,糟蹋了……
到了门口有人便引了自己上二楼。
宝蓝色的琉璃天花板,透视这夜晚,竟无一颗星星,深邃的可怕,吴越坐在窗边,仰视着,不由叹气,所以说深邃的东西向来是最可怕,是要防的,因为它实在太可怕。
“吴老板好阔绰,竟将留荷第二层包下。”端木哲一见吴越便似笑非笑。
吴越本以为这这样一种胜负分明的环境,这端木哲必是春风得意,没想到居然像这样稳重,心头再次对端木哲刮目。这人,从自己认识后就知道他深邃的很。
“哲少近日繁忙,还诸多叨扰。”吴越起身迎坐:“晚来打扰,实在抱歉。”
端木哲笑了:“晚了吗?我倒却没想到会这样早呢。”说着身躯稍稍向前,确认到:“好像是早了点呢。”
吴越本是张扬的个性,现下却无奈得只得忍气:“不管早晚,还是赏脸吃宵夜吧。”
“谈正事吧,工作诸多,我抽身困难。”端木哲拉了椅子坐下:“这二楼环境真好,当时令狐坚持在靠窗周围绘制荷花,果然是对的,哪日有空还得他过来继续弹弹琴呢……”端木哲笑着喃喃。
这自言显然说到了吴越的脉门。他:cat;弹琴:谈情……这端木哲竟如此逼人!
接二连三的话锋令吴越招架不住,只皮笑肉不笑的镇定住了气场,见端木哲软的不吃,又不敢来硬的,便开门见山,直接了当起来。
“哲少,好大的面子,纵然我千错在前,也得警示几句,如今请出了鱼即,吴楚年少不更事……毫无预兆的连连送了几分‘大礼’,未免……”吴越抬眼看了端木哲。
“吴老板未免高抬我,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何能招来这样大的……‘厚礼’掷于你?只怕是吴老板平日里本来树敌众多。”
“我虽狂扈了些,但哲少这一回马枪似乎杀得太狠了吧?”吴越咬牙,这端木哲口舌之绝,原先竟然没发现。
“回马枪?”端木哲淡笑,不知这词语从何说起。
吴越狠狠吸了口香烟,看向窗外:“虽然当初知道你迟早会知道,但终究不会知道你会这样气恼……让cat假扮王嘉慰是我这里错,可是哲少……”
原先恢复了一些好精神,顷刻间灰飞烟灭,端木哲脑袋有些空空的,吴越后面的话似乎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狐狸只觉得脑内萦绕的是嗡嗡的声音。
cat假扮王嘉慰?
cat假扮王嘉慰!
cat假扮王嘉慰……
第三十六章
cat搅了搅锅子里面的甜汤,想着是否会甜的过头,手机忽然便响起了,呵呵,这个是端木哲为自己新买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端木理。
“喂,理少?这么晚打过来有什么事?”
“小哲人不在家吧?我想同你聊聊,我们似乎好久没说说话,你同吴越的事情,我大抵是知道了。”
“……”野猫下意识的将火关掉,“……什么事?”
“太多事,cat你知道我一直疼你,众人说你无法无天,但我知道你很乖的,怎么会……跟着吴越一起骗小哲?你们竟都瞒我……”
“……我……我都知道我错,走至这一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很后悔……”
“cat,没有用,你不知道我弟弟有多憎被人欺骗。”
“……我知道。”
“cat你不知道,越是纯粹的人,越害怕被欺骗,他憎欺骗是因为害怕,你不知道他的纯粹。”
“……”
“昨天吴越打电话我,说小哲找他麻烦,请我出来做中间人,你告诉我怎么办?cat你跟着他掘坟,让我很心酸……”
“这么说,端木哲已经知道了?”
“大抵吧,你最好期望他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去找吴越被后者告知的。”
“可是……我感觉会是那样呢……”
“……”
“理少,我也很伤心呢,爱上了自己应该去欺骗的人,下决心想要说出真相,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什么?!cat你竟……”
“也许我是蠢的,终究不能知道被人爱是什么滋味。”野猫按下了结束键。
‘我突然发现我竟不憎吴越,我只憎我自己,蠢的无可救药。’
‘我伤了他,还配去热爱吗?’
‘栗烈,你完蛋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野猫已然出了门,有回声一样,房间里都是张耀祖的歌,是那么抒情!
“哲少似乎脸色不好。”吴越望向端木哲。
“最近有些疲惫,可能生病了。”端木哲挤出了笑,“得回家吃几颗药,告辞了吴老板。”
“哲少这么快便要告辞?可否考虑收手的事项?”吴越随之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早已说了,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端木哲正欲转身,吴越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了去路。
“端木哲……”吴越咬牙:“我已然这样低声下气。”
“吴越,你比我年长,何苦让我挑明一切?”端木哲已没了微笑,抬眼看向吴越:“我让你难堪,是因为你粗暴的对待了我……的恋人。而你以为是欺骗了我所以才得罪我的吗?我纵使憎恶欺骗,但会原谅他,因为我爱他。”
吴越愣在那里,张口想说什么,又只感到惊讶堵塞了思维。
“我会爱上他,让你吃惊了?”端木哲恢复了笑容,凑近了吴越的脸,凝视了一会儿,“你可怜的样子,真难看。”
吴越不甘心,就这样看着这满带胜利的背影直至消失,狠狠从背后擒住端木哲。
端木哲回过头,“怎么,吴越竟欺负起病人来了?”
“端木哲,你以为你可以扳倒我的地位吗?”吴越朝着端木哲的肩膀使劲一拉,端木哲便被拉至转身,见吴越恶狠狠地说到:“我也是你扳得倒的?!”
按了按额头,端木哲只觉得头昏脑胀,似乎有些无奈道:“我,我没想扳倒你啊,你未免太抬举我了吧?”
吴越松手,想通了什么似的,愣愣到:“你想……把我从K城娱乐业抽出?”
端木哲亦有些惊讶,继而笑了:“吴越,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吴越看了端木哲的眼睛,便别开了,这端木哲诚服极深,甚是可怕,在诸多纠缠,怕是有害无益,只说:“原来便知道你不好惹,但现在才知道你是惹不起。”吴越摆摆手:“阿占,送客。”
端木哲驾车行驶去沐耀盛世,一路上只觉天旋地转,伸手都能感到那额间的滚烫。
路过沿边的风景,十分陌生,陌生到自己都不识得究竟自己是否还在K城,从未感到这样陌生,这城市……街边的旋影霓虹只刺得这双眼生疼,来来往往的人,百千种动作以及表情,到头来只映现出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人心之间的距离被着突兀的秋天冷风吹得更远。
头痛,晕……无力!
栗烈想即可走出沐耀盛世,无奈这地盘是在太大,不知不觉天空竟然下起雨来,本不大的雨,野猫想着便是这样淋着走出去吧,却未料到这雨越下越大,竟到了自己招架不住的境地……野猫起初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将雨伞带出,后来想一想,也只觉得自己好笑,所谓在端木哲家里自己那点东西,有哪一件不是那男人赠与自己的呢?
将钥匙卸下放于玄关,卸下了曾经满载希望的钥匙,只唯独那银色狐狸的钥匙扣,怎么也舍不得,曾经开玩笑问这男人这钥匙扣做工如此精致细腻,肯定很精贵吧?男人只笑,足够在K城繁华区开一家规模不小的花店了吧?
‘花店……是啊……我的梦想至此全然落空,只这一个了,只剩下这一个了……’
雨下的实在是太大,野猫有些承受不住,这秋雨是在冷彻沁骨,四处张望,一股脑的冲进了社区一家便利店,好冷啊。身体还是被淋湿了一些,冷不丁的又开始接了起来,买了杯面大口的吃了起来,看着街边被淋湿的花草树木,雨中的沐耀盛世,都只有撑伞匆匆走过了几个人而已。
已经很晚了,天色全然暗沈了下来,想去丘谦那里,恐怕又会引起尹家少爷的怀疑,到头来却也只得自己一个人。
‘这么走掉,实在是太过差劲,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了解真相的他,为什么不能早点说出来呢?’
乘着雨伞匆匆向这便利店走来的人,越来越清晰的映射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外,等栗烈反应过来想要逃走时,已然在门口被堵住。
“你究竟是要做什么?”端木哲牵了栗烈便向外走去,力道之大,令野猫手腕生疼:“无法无天亦该有限度!”
栗烈对这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措手不及,8cm的差距,让野猫仰视,他不敢看这男人的眼睛,他对自己的恩将仇报感到自卑,他无法直面,深深的愧疚让他抬不起头来。
“我……到丘谦那里。”栗烈低下头,小声说道,只怕这男人一见到他便感恼火。
“吴越,端木哲,丘谦……你究竟还想纠缠几个人?”端木哲的愤怒丝毫无遗的便从眼光中射出,看上去十分慑人,使劲拉着野猫:“走,回家!”
家?!
野猫别过头去,“我没有家!”
伞沿下滴下的水,略略侵湿了栗烈的头发。道路两年的人已无,夜已深透。
“不要……不要莫名其妙的说出消极的话!”端木哲沉沉道,只又拉了野猫向前走去。
‘我不配,他这样的对待。’
“……别管我,”栗烈猛的抽回了手,挣扎中,雨伞早已失去了作用,两人均被淋湿,“不要管我了。”
端木哲顿时恼怒,抬手掴了栗烈一个耳光,这力度不大,却吓得淋湿的野猫麻了半边的脸颊,整个人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做money boy,要什么自尊?当初尹若诗自杀,吴越要保王嘉慰便叫我假扮,这种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的蠢办法,我怕是怕,却还是渴望得到他的感动,我要什么自尊?”栗烈却是自嘲的笑了:“你对我很好吧?我这样期满了你,你还拉着我‘回家’,可是……我却想要,最后的那点自尊,端木哲,其实我是在乎的!”
“……所谓你在乎的这个,我不在乎!”端木哲重新抓住了那刚失去的手。
栗烈只觉覆上自己这手的那手,好暖。他以为这温暖来自男人的即时情绪。舍不得,却还是再一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请给予我,最后的一点自尊吧。”栗烈轻轻抱住了端木哲,彼此的衣物早已湿透,但这男人的体温却高得惊人,街灯仿佛也暗了吧?“我知道我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栗烈将食指不轻不重的指向了端木哲的心脏,“在你这里,究竟是 处于什么样的位置,现在越来越明了。”终其不过第二顺位,原先千丈第一顺位的觉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磨灭的呢?
将头缓缓靠向男人的肩膀,野猫笑道:“你好像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的吧?其实我,多想听到……反正,似乎大家也就知道我叫cat,好像没有别的名字了似的……”
‘因为原来我所知道的那个名字,你所代替的那个名字,不过是承受了难听的流言蜚语的代名词,我不忍心用那样的名字称呼你。’
似乎最后的一点可以支撑的力量的耗尽了,端木哲顿时无力倾下,栗烈本能的搂住了这个男人。
“栗烈,我病了,扶我回去吧。”端木哲无力的笑了。
肯定是得生病的吧?连日的忙碌,工作,照顾自己,在K城B城之间飞行,找吴越,参加电视节目……频频夜行着凉,是否心力交瘁?是似也只记得了他时刻神采奕奕的样子了吧?
端木哲躺在床上,栗烈伸手试探了他额间的温度,骇了一跳,“你衣服湿了,我帮你换睡衣……对了,体温计在哪里?”
男人只拉了野猫的手:“陪我说说话。”
“要不要去医院?”
“我只要你陪我说话。”
“至少吃点药啊!……你不吃药,我是什么也不会陪你说的。”
端木哲笑了:“真是孩子气呢。”
“到底是谁啊?”栗秋辰有些不满地瞪了端木哲一眼,“上次你给我吃的退烧药,还在要向里面的吧?”
端木哲摇头:“我不记得了。”
“就是药瓶是英文的,白色颗粒的……我前几日发烧,你拿给我吃的那种,我记得是放在药箱里面的。”栗烈拉了被子为男人盖上。
“大概是吧……”端木哲倒是淡然,悠闲的躺在床上,出了稀薄的汗,额间的头发被汗渍沁黏在一起,样子看上去却是显得性感。栗烈找了一会才找到了药,扶起端木哲喂了下去。
“很温柔……”端木哲笑着喃喃。
栗烈将他额间的头发撩起,用湿巾擦拭汗渍,“你很辛苦吧?”
“还好……”
“屁……”栗烈顿觉心疼:“故作轻松。”
男人只笑。
栗烈把那额间的头发又往上撩了几分,说到:“你的额头很好看,为何不把它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