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就算会遭受更为残酷的对待就算因此而魂归黄泉他也要同那个男人摊牌大声地告诉那个男人要他放自己离去!
没有用情投意合的爱意来维系两个人怎能走向长久?
答应怜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不过是遵守对怜的承诺。
人早在三年前死去这个承诺也早就做不得数。
直到今夜同落华抵死缠绵了一番后被这个男人撞破他才想明白。
方才钱元瓘的那一声怒吼喜儿清楚地听入耳中。
万喜儿!你做的好事呀!不甚牢固的房门被大力撞破怒气匆匆飞奔进来的钱元瓘手中提了喜儿方才与落华欢爱过的鸳鸯锦被。
喜儿轻抬眉角端着优雅的步子迎向钱元瓘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王上这做的是什么呀?臣的被子怎的到了王上的手里?喜儿偏偏拿钱元瓘最为介意的东西来挑开话头。
钱元瓘因他的这番态度怒火更甚。
你倒是快活!寡人一夜没宠幸你你便勾搭起别人来了!早知如此昨夜寡人就该把你往死里做今夜也决计不放过你!将手中的那床鸳鸯被狠狠掷向喜儿的面门钱元瓘握拳靠近喜儿脸上的神情如同索魂的恶魔反正今夜还很长不如让寡人补上先前没有对你做过的?
喜儿无惧于钱元瓘这满身的煞气推开迎面而来的锦被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来:我要离开你。
我~要~离~开~你~
这不轻不重的五个字在钱元瓘耳边不断回响放大让他的动作一滞。
狠狠地掐住喜儿的肩膀钱元瓘不断地摇晃着他拼命追问:你说什么?!你那是什么意思?!眼中涌现出深深的恐惧。
王上守着我这个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人你真的觉得幸福吗?喜儿坦然面对钱元瓘的质问不答反问眼中的目光诚挚而热切。
钱元瓘有一瞬的迟疑随即他的眼中渲染上血红的色彩。
怒极已成狂。
钱元瓘从灵魂中发出一声嘶吼尖声质问: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落华吗?你已经移情别恋地迷恋上了那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人了吗?
啪——
我对莫怜的爱此生都不会变!请你不要侮辱这份爱!
三年来无论是讨好他、还是折磨他他都只是逆来顺受乖巧得像只精致的布偶。
这是他第一次反抗了他却是为了维护自己对另一人的感情。
钱元瓘捂着隐隐作痛的面颊怔怔地望着喜儿眼里的哀伤和悲痛将寒冷的秋夜点缀成极寒的深冬。
第五十五误:魂魄不曾来入梦
如果不曾遇上这个人就不会只为他一人牵肠挂肚了。
如果只是迷恋这个人不曾爱上他心就不会三年如一日地这般痛楚了。
如果爱着这个人这个人也能接受我的爱心就不会每时每刻如同置身炼狱了。
钱元瓘鞭打在喜儿身上道道痕迹深刻而绵长。
没有人瞧见这执鞭之人的手明明是抖得厉害偏偏还是用一副凶残的面孔狠狠地抽打着吊在房梁上的喜儿。
而喜儿身上虽是痛极心中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呵~说清楚了就好说清楚了即使到了黄泉遇上怜也能安心了说清楚了也便不会觉得自己亏欠他了。
喜儿心里如此对自己说。
看着他明明已经痛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嘴角却犹自挂着笑钱元瓘一阵心悸。
那笑是出尘的释然仿若他的心中已没了对人世的牵挂。
这个人这个人是不打算活下去了吗?
这个人这个人是想要去黄泉寻他心中的那个人了吗?
钱元瓘慌忙丢下鞭子扑向喜儿手抚着他的面颊颤声着出口:喜、喜儿你、你真的舍得抛下我吗?
喜儿微微地抬起低垂的头迷茫的眼神对上钱元瓘那双惊恐哀恸的眸中漾起淡淡的、歉意的、幸福的笑:咳咳~对不起王上。那个人从我遇到他时我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黄泉之下他定是我这就陪他去了。您的深情厚爱万喜儿此生难以回报就让我来世先遇上您吧。化开眼眸中重重迷雾他的目光绚烂得如同初升的朝阳。
不!我决不允许!急切而慌乱地解开捆绑在喜儿双手上的链条钱元瓘将他狠狠地抱在怀里只想把他揉成粉化在自己的骨血里从此后不离不弃。
现实中他却只能眼看着喜儿瘫倒在他的怀中陷入昏迷中。
喜儿——
如同痛失伴侣的孤狼般的悲痛哀嚎从钱元瓘口中爆发出来。
他的这一声哀嚎恰将昏暗的夜幕打破东边一道曙光为这冰寒的大地带来一丝光明与温暖。
不久之后原本人丁单薄的丞相府变得忙碌而热闹一拨一拨的人在喜儿的房内进进出出。
他怎样?会不会有事?瞧着这资深的老御医为喜儿把好脉后一脸的凝重钱元瓘拦住他即将收回的手臂担忧地问。
王上万丞相这身子再这么被折腾下去恕草民无能为力了。草民这把老骨头可是早已告老还乡了要是再多看几眼这惨不忍睹的景象草民就能陪着万丞相一起下去咯。老御医捋着自己那一把的胡子摇头叹息这一句句话中都在劝诫着他的王上。
这个王上是他一直照看着长大不论是年幼时被其他的王子欺凌、被其他宫的娘娘谋害还是长大后用着血腥而残酷的手段一步步登上这帝位老御医都陪在他的身边。
对于这个王上老御医比对待自己的子女更为上心只盼着他能够幸福。
他人都极力反感王上对这人的宠爱老御医却将王上对这人至深的用情看在眼里他不希望王上以后会后悔如此对待这他深爱的人。
呵呵~槐老教训的是。我松开手钱元瓘苦涩一笑想要向这个他敬重的人做下不去伤害喜儿保证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他早已对喜儿作了无数次的保证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背离自己的初衷狠狠地伤害着喜儿。
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的帝王却是难以对自己的爱人遵守承诺这可真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哈~无法宣泄出来自心中的无力感钱元瓘扶住胸口趔趔趄趄奔至门外请槐老好好医治他吧我去上朝了。
只有借着这样的借口离去他才不至于在老御医面前失态。
年轻人望了眼离去的王上老御医叹息着低头为喜儿医治。
昏迷着的喜儿深锁着眉口中喃喃地叫着:不要离开我——
在他的梦中有白衣男子渐渐离他远去他极力地伸手想要挽留却只沾染上一手的虚空。
那一颦一笑的温柔中有着极致的残酷。
喜儿不要过来了。我早已有所爱的人了你下来也不过是为我徒添烦恼。
哈~原来、原来我不过是你的累赘!
喜儿闭眼长笑一声再次睁开眼来眼前却已经没了那即将淡去的白色身影而是头顶那一帘淡青色的帷帐。
~真的没死!原来真的是被怜嫌弃着呢三年前如此这回又是如此。
喜儿自嘲地想着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失落和悲伤。
终于醒了!耳畔传来老御医如释重负的叹息声喜儿侧过头怔怔地望去。
是槐老!又麻烦您了。喜儿抱歉地报以一笑。
哎!老朽只盼着你和王上不要再折腾我这把老骨头我就烧香拜佛了。老御医摇摇头转身吩咐随侍着的丫鬟哝这个是单子按着我上面的熬药去吧。
是。
待那丫鬟接过老御医手中的药单领命离去后老御医锤锤泛酸的背脊道一声:老朽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央人来寻我。便推脱掉丫鬟上前的服侍独自迈着迟缓的步伐慢慢向门外踱步离去。
第五十六误:此恨绵绵无绝期
今日里没见那佞臣来上朝这王上的神气也变得不对劲。
原本端坐于龙椅上一股威严尊贵之气浑然天成将众朝臣镇服今日里眉宇间笼罩了一股阴煞之气只把朝臣们震得浑身胆颤。
有些被钱元瓘身上的阴霾之气震得全身发虚的人已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快些下朝再不下朝保不定自己就要当场软倒在大殿里为人笑话了去。
更有甚者平日里处处与喜儿作对、今日里却是巴巴地盼着他来上朝这王上一见着他可是什么阴沉脸色早就统统的没了。
当太监总管高亢的一声退~朝~响起众人已是迫不及待地山呼万岁比往里日更为勤勉地齐齐逃出殿外。
将满身的阴郁向这些唯唯诺诺的臣子们撒掉了些后钱元瓘收拾起心情急急赶往丞相府去见那个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伤势如何。
喜儿却在这时强撑着身子来到后院中只余一池破败残叶的芙蕖池边静静地欣赏着朝日缓缓东升将萧条的池面蕴育出一片温暖祥和。
风吹散喜儿一肩长发。
钱元瓘寻到后院见到的正是喜儿伫立风中舒眉远眺的模样。
那一身飘然欲仙的风姿与他初见喜儿时的情景重叠钱元瓘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倒是喜儿早就察觉到来自于钱元瓘身上那万分熟悉的气息缓缓地开口:王上您这是要在那里站多久呢?身子微微地转了过来。
~寡人~还未反应过来的钱元瓘一时口拙。
不曾见过他这番滑稽的模样喜儿不觉间已是掩嘴轻轻地笑开来。
那如水莲花般的娇笑直教钱元瓘身形一滞微启的唇便那么开着忘了出口亦忘了阖上。
从相识到如今他可曾见过喜儿这番开怀的笑意?
喜~儿~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满腔的情意钱元瓘将喜儿紧紧地拥在怀里。
喜儿如此心无芥蒂地同我笑他这是已经接受了我吗?
虽然觉得太过突然但是钱元瓘却是盼望已久一旦得到便是死也不撒手。
咳咳~王上
喜儿的咳嗽声将钱元瓘惊醒了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无形中又做出了伤害到喜儿的事情。
对、对不起。钱元瓘惶惶地松开手。
喜儿一边为自己顺着气一边惊疑地望着他小心地开口:王上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只是太开心了。钱元瓘的反应像是少年郎初次向自己心仪的女子表露心迹娇羞而踌躇。
开心?喜儿眉头一皱心有不悦却不清楚这不悦从何而来王上既然您已经想通了那么现在是否能放我离去呢?
才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不可自拔入耳的竟是这一番将他从云端摔下谷底的话语钱元瓘眼中的喜色刹那化作惊恐上前一步摇着喜儿不甚宽厚的肩膀急切追问:你、你说什么?什么放你离去?你不是已经接受了我吗?
接受你?喜儿蹙眉怎么可能?
那简单的七个字将钱元瓘满心的欢愉打碎一并将他身上的暴戾之气激出。
他扬手便是给了喜儿一巴掌揽住喜儿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声地质问:我究竟是哪里比不过那个死人?你告诉我!除了放你离去你要的哪样东西我不给你?你为什么会如此的铁石心肠?我真的想挖开你的胸膛看看那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心在!
暴怒的呵斥间钱元瓘一手撕裂喜儿的衣襟一片留有数道鞭痕的暴露在晨曦之中。
钱元瓘顿觉血脉贲张口干舌燥。
他埋下头便在那些伤痕上啃咬了起来。
在这已近深秋的晨曦中钱元瓘在这芙蕖池边闪着晶莹露珠的荒草上再次以残酷的方式一遍又一遍侵犯着喜儿强弩之末的身体。
直到东升的朝日变成西落的夕阳钱元瓘才从这种发指的欢爱中抽身出来将昏厥的喜儿抱回屋内。
他没有立即将人抱到去也没央人去请老御医前来只把光裸着身子的喜儿吊到房梁上等着夜幕降临后另一人的到来。
在钱元瓘的心中万分认定喜儿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自己定是那个人唆使的。
他想要会会那个改变了喜儿心意的那人生的究竟是什么样貌更想知道那个人在见到被自己折磨成如此的喜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不是如自己这般痛彻心扉却罢不了手?!
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叫做落华的竟然便是那个夺去了喜儿全部心神和爱怜的人——莫怜!
当认出了这人的真实身份后钱元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中已经看到了喜儿牵着这人的手离自己远去。
当那个人因喜儿而昏倒过去后他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这份惊恐。
这两个人原来是两情相悦着的!
怪不得今天喜儿会朝着我真心地笑原来他们二人早已相认只把我这个傻瓜蒙在鼓里!
很好!很好!万喜儿、莫怜你们如此耍弄我我定会让你们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爱愈浓恨愈深。
第五十七误:一帘幽梦碎柔情
喜儿不知被钱元瓘折磨得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的自己何时已经真正地晕厥过去他只于一道白光中见到了三年前那场让他撕心裂肺的景象。
站在芳草萋萋的悬崖上望着那个血染一身白衣的男子那时的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
公子你不是已经躲起来了吗?为何会落得这一身狼狈?刚升为吴越国两浙观察支使的喜儿颤抖地出声相问已然忘了身旁这个两浙节度使、五王子殿下钱元瓘才是那个应当与那白衣男子交涉之人。
呵呵~喜儿恭喜你当上了两浙观察支使。从此后你便可平步青云走向光明之路。白衣男子不答反是感慨道。
哼!你莫要同我岔开话题!你明明告诉我你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叫我走自己喜欢走的路。我还打算着等我功成名就便将你接来与我一同生活为何不过数月不见你却落得如此境地?喜儿急红了一双眼欲要上前去追问却被立在他身旁的钱元瓘紧握住手。
白衣男子看了眼他们二人交握的手露出释然的笑来:喜儿既然现在的你已经洗刷了你父亲的冤屈也做出了一番成就便好好把握自己手中的幸福吧。
喜儿从白衣男子的眼中瞧出了歉意与诀别。
他这是
不要公子!喜儿极力地去挣脱钱元瓘想要伸手抓住那个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挽留。
那个人却冲着他身边的钱元瓘吩咐着:钱元瓘我把喜儿交托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他。
我自是知晓。钱元瓘淡淡地、却是极为认真地许诺。
得到了钱元瓘的允诺那人展颜一笑飞身跃入悬崖下那滔滔的江水之中。
滚滚的涛声之中传来白衣男子的道别:别了喜儿——
接着便是一直护在那人面前同样负伤不轻的黑衣女子握剑作别:喜儿我下去陪公子了。你保重!
这郑重的作别之后黑衣女子亦是纵身跃入江中。
这苍茫的天地间喜儿顿时觉得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留在这凉薄的人世间。
自己最亲近的这两个人都将他抛弃了。
不——喜儿嘶吼一声。
待动了动酸涩的眼眸时他恍惚地听到耳边有谁在低语:六年前助那李晔(齐王)将梁朝军打得溃不成军却于五年前联合求心郡主杀了李晔。现在又依靠起了莫家堡莫不是打得《情有误》的主意?莫怜你又打算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莫怜?
原来你真的是莫怜。真是讽刺当你是枯叶蝶莫怜的时候我得不到你。现在成了落华你却用如此方式把自己给了我。真是好笑得很!
莫怜莫怜你既然做得这么绝便休怪我狠毒了!
喜儿微勾起讽刺的唇角凉薄一笑已然感受不到那只掐着他精致下巴的手。
这一帘幽梦之外的现实如一把利剑狠刺入屋内这二人的心中将他们曾有的柔情化作了层层冰寒。
一帘幽梦碎柔情柔情已逝弥留恨。(风凌竹出品)
将心中的悲凉和怨恨埋藏入心底后喜儿缓缓地睁开眼来朝钱元瓘灿然一笑:王上~
钱元瓘却没有因他的醒来而欣喜若狂只端坐在喜儿面前轻蔑地笑:万喜儿你的心上人可真是没用居然没勇气将你从我身边夺回呢。哎!不过也是明明他早就把你卖给了我他还有什么借口把你要回去哪。说话间他细细地观察着喜儿的脸色。
果真如他所料般喜儿并未作出任何的惊讶之色只刷白了脸晃动着束缚着他的链条追问他:你、你说什么?他把我卖给你?你给我说清楚!
你真的想知道吗?钱元瓘笑得恶毒顿了顿道那么如你所愿。
原来在那一场巨变之前莫怜早已找过了钱元瓘。
被亲近之人出卖行踪的莫怜身负重伤在他的影卫青莲的护卫深夜里潜入钱元瓘设在西府(今为杭州)的府邸寻求他的庇护却是在无意中撞见了钱元瓘与喜儿的情事。
钱元瓘喜儿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将钱元瓘引出府外的一处隐蔽荒宅中莫怜开门见山地质问钱元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