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臻紧张的凝神静气听那边的动静,然后就听到那边两个人吵架,好像在说开着窗湿气进来很冷,反驳的则说要看看夜色里的浮江,听说会有很多冤死的鬼魂之类的。他一边听着,一边转头看着身边的建筑物,窗户朝着浮江的建筑一共有五个,楼内会有钢筋铁块的是哪一个呢?
“小娘们,你的相好很紧张你哟!”忽然,那个男人猥琐的声音又响起。
“呸,你去死吧!”这声音一定就是秦静的,陶臻差点要热泪盈眶了,他在这边大叫着:“小静,小静,能不能听见我?”
“你别来,他们是骗……唔,唔呜!”
秦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陶臻急的大叫,那头却干脆把电话掐断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状态了。
陶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停下,偷偷地钻进第一栋窗户朝江的建筑,进去搜了一遍不仅没看到人,连铁质的东西都没有。然后又依次看了后面的四个,都和这个一样。
奇怪了,难道是他猜错了?
他回到车里,把他所掌握的线索一一梳理清楚。可是太乱了,似乎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越用力想越想不通,而且还越来越困。
他眼皮闭上一会,想眯一下再起来想想清楚,但很快就接到一个电话,那人冷笑着:“睡的很香嘛,已经快五点了哟。”
陶臻一个激灵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他这一闭眼居然就是四个多小时!
他抹了把脸,把车开到银沙滩那里去。
江边水汽弥漫,像下了很大的雾一样,人眼看不了两米以外的地方。
陶臻迟疑着下了车,站在车边防备的看着四周,但是白茫茫的他就像个睁眼的瞎子一样。
“沈睿,事到如今,你还要我说什么吗?”沃夫冷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陶臻不理会,叫道:“秦静!小静,你在不在?”
“她当然在。”沃夫说,“我让你听听她的声音好不好?……臭丫头,还挺倔!”
陶臻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只凭着声音判断,知道他们在对秦静动粗,他忙叫道:“不准你们欺负她!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你如果早说这句话,用得着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吗?”沃夫笑着,“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肯好好把握,处置叛徒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陶臻打断他:“你先把秦静放了,其余的再说!”
沃夫相当不高兴:“被人宠坏了吧?居然敢对我用这种口气,欠操了?”
“放秦静!”
“你爬过来我就放人!”
两方就这样对峙了起来,为了逼陶臻就烦,沃夫让身边的人对着秦静打耳光,直到陶臻愿意放弃尊严爬到他脚下。
终于,陶臻噗通跪了下去。
秦静对他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她是他这一世为人结识的唯一一个新的朋友,她的存在能证明沈睿以陶臻的身份活过。
她是他第一个女性朋友,这个女孩热情有活力,在最开始的时候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愿意为了救她而做出任何牺牲。
没有什么比她活着更要紧了,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至少秦静的记忆里,是一个叫陶臻的沈睿。
一步一步的爬过去,反正也不是没有做过的,只要能救秦静就好,换个身体一样能做得俯首帖耳。
沃夫刺耳的笑声全部传进他耳朵里,可他就当没听到,计算着自己距离他们还有多远,少一步秦静就安全一分。
“停下!”沃夫出声。
陶臻便乖乖的跪在原地不动。
沃夫让手下的人松开对秦静的钳制,说:“我说话算话,放了她了,你可得守信用,爬回来继续做我的宠物。”
陶臻直起身看着秦静慢慢的走过来,她跟他四目对视着,擦身而过的时候被沃夫的人用力推了一把,她踉跄了一下。
陶臻张口要对她说什么,却突然发现不对劲,秦静站不稳,又一声细小的机械音,她摇晃的更厉害了,他终于明白过来,站起身往她身边跑,但是因为跪的有点久,腿脚有一瞬间的不灵便。
就这么一点延误,沃夫便举了枪朝着秦静开了一枪。那声音甚至是有点清脆的,却又是嚣张的,连消声器都懒得用,故意在他面前将她射杀。
陶臻扑倒的瞬间,秦静的身子也软倒,子弹穿透身体带出来的血溅了他一身,他连忙伸手接住她,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小静,小静,小静你不要吓我!”
“原来死……就是……这……种……感……觉……”秦静眼睛一闭,手无力的垂下去。
陶臻张大口,瞪着眼睛,半天才歇斯底里喊出来:“秦——静——!”
沃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悲愤绝望的他,呵呵笑着:“我知道你在乎她,所以一定要让她死在你面前。哈哈哈哈哈哈!!”
陶臻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眼前就黑乎乎的倒地了。
卫亚铭拿着一根棒球棍站在一边,说:“沃夫先生,你答应我的,把他给我。”
“我要他的时候,你保证把人送来。”
“你说过不会对他做那种事!”
沃夫皱眉:“这种烂货我才不要,我是说处罚他的时候。”
“请您手下留情!”卫亚铭急忙说。
沃夫不耐烦的摆手:“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按规定执行的,到时候再说!把他弄走!”
陶臻醒过来,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他没出声,一直等着有人出现在面前。
他看着卫亚铭一时还有些疑惑,忽然想起早晨的事,心里就明白了很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的等着陆希晨的援救,希望阿锋不要误事才好。
“小臻,你醒了?”卫亚铭欣喜的问道。
陶臻默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了,现在你在这里就是安全的,再没有人会伤害到你了。”卫亚铭柔声说。
陶臻还是不说话,把头扭到一边。
卫亚铭叹口气:“沃夫先生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你不肯加入泰格,惹得他大怒,才会做出这些事,算是一种惩罚。以后你在我身边,也算是泰格的人了,自然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你的。所以我说过,你跟着我才是安全的,是不是?”
陶臻瞪着他,白了他一眼,闭上眼就再没睁开。
卫亚铭讨了个没趣,就讪讪的坐在一边,他用手指梳理着陶臻的头发,见他没有反抗就端详着他的脸,继续轻柔的梳理。
“小臻……”他才开口叫了一声,就听见电话响了,他不爽的起身去接,听到声音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沃夫说:“带他出来,要拍照。”
“拍什么照?”
“这不是你该问的,明天下午,带他到摄影室。”沃夫说完就挂了。
卫亚铭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空的。
过了半天,他才走回卧室,坐在床边柔声说:“小臻,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出去一趟。”
陶臻没有任何反应,围着被子好像真的在熟睡一样。
卫亚铭俯身亲他,见他还是不动,便很开心的脱了鞋子上床,搂着他躺在一侧。
陶臻蓦地睁开眼睛回头盯着他,恶狠狠的,看仇人一样。
卫亚铭有点被吓到了,连忙保证说:“我,我就是抱抱你,什么也不会做的,真的。”
陶臻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阴鸷。卫亚铭无奈只好收回双手,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中间却还有一个人的空间。
63.
陶臻一直躺在床上,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手机自然也被人拿走了,他连偷偷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陆希晨有没有来找过他,他只能伺机逃跑。
中午卫亚铭端了饭菜给他吃,他嫌恶的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看到那张脸他就恶心。他真想不通,好歹他们也是兄弟一场,何况他还喜欢着陶臻,居然能够做出出卖兄弟的事情,这种事之后他还希望能跟他重修旧好,让陶臻接受他。他是傻子还是脑袋被驴踢了,陶臻难道没骨头没血性吗?
更何况现在控制这副身体的是他沈睿,接受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除非他变成傻子!
卫亚铭为难的端来晚饭,一整天,陶臻都不肯看他,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点,但是他都是因为爱他,想跟他在一起。再说,跟他在一起沃夫就不会再发布那些新闻伤害他,这也是一种解救不是吗?为什么他就不能够试着理解他一下呢。
是,裴幸宁对他很好,简直百依百顺,但是他能做什么,裴家的财势和泰格比根本就是蚂蚁和大象的距离,他能帮到他什么呢?这好几个月过去了,无论是裴家还是陶臻倚靠的μ家,都没有做出实质的反击,始终是泰格更胜一筹,陶臻难道就不失望吗?
现在他帮他脱离那些丑闻的包围,为什么却连一点感谢都没得到。
还是说,那个小丫头真的在他心里有很重的分量?
一天过去了,夜色无可避免的降临,卫亚铭站在床前说:“小臻,起来,去洗澡。”
陶臻充耳不闻,躺在那里就跟死了一样。
卫亚铭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他本身就不是脾气很好的人,耐性也很差,今天接二连三的碰壁,已经让他忍耐到极限了。
他上前拉开陶臻身上的被子,拽着他的胳膊非要拉他起来。
陶臻恶狠狠的看着他,怨毒的眼神任谁看见都会不寒而栗,卫亚铭却一心只想着把他拉下床。
“你不要让我恨你!”陶臻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卫亚铭正在气头,没好气的回道:“能让你恨我也好,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陶臻用力抽自己的手,另一手看准机会朝着卫亚铭的眼睛一拳捣过去。他没有什么功夫,但是一些简单的急救手段还是知道的。
卫亚铭吃疼松开他,跳到一边去,一边揉着一边愤愤的说:“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陶臻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这里是个独立的庭院,他现在在三楼,这里周围方圆一公里都没有人烟,他白天趁着卫亚铭不注意都已经看过了,想逃跑太难了。
不过卫亚铭说他明天会带他出去一趟,不知道是去哪里?也许他可以趁着那个机会偷偷逃走。
唉,他现在有点后悔白天不吃饭了,没有体力他明天怎么逃跑呢。
卫亚铭没有宵夜的习惯,他只能等到明天早晨再吃了。回床上躺好养精蓄锐,等着明天。
陶臻现在睡觉特别警觉,一点点声音就会立刻醒来。他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水流的声音,等等了一会闻到喷香的饭味,就知道是卫亚铭起来做早餐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等下他端了饭来给他吃,一定不再拒绝了,他要吃的饱饱的,攒足力气!
但是听着盘子碗筷叮咚的声音,响完了又响起然后再没响起,但是就是不见卫亚铭进来。
他觉得奇怪,难道是他以为自己还没起来?那要不要发出点什么声音来让他听见?
纠结着,他终于决定下床去卫生间。
才把门打开,卫亚铭就推开房门站在他面前,伸手拦住他,声音几乎没有情绪的说:“别去了,我们急着出门,换衣服到了那里再说。”
陶臻动了动嘴,没出声。
卫亚铭把衣服扔到床上,没有离开,陶臻看着他不动,他就靠上前伸手扒他的衣服:“大少爷不能自己更衣是不是?没关系,我来伺候你!”
陶臻觉察到卫亚铭今天的不对劲,护住自己的衣服不让他得手。
卫亚铭几次没有成功,就摊手耸肩,笑道:“不想换?喜欢那身衣服就穿着吧,一样出得了门。”说完就拉着陶臻的手使劲往门外拖。
陶臻光着脚踩在门口的大理石上,冰凉刺骨,身上只有单薄的一套白色棉布睡衣,冬天的冷风一吹就透,他哆嗦个不停。
卫亚铭就跟对待个陌生人一样,推搡着让他上了车,对司机说:“走吧。”
陶臻透过车窗往外看,盘山公路上几乎没什么景致,他转头看着卫亚铭。
卫亚铭讥嘲着笑问:“怎么,得失语症了?”
陶臻坐正了闭上眼睛,已经这样了,他不能再给自己找无谓的气生,他得找机会跑掉!
车开了很久才到山下,又开了一段时间终于能看到人烟了,渐渐的就到了市区的地方。陶臻看着外面,却是十分陌生,这里他从来没有来过。
卫亚铭闲闲的说:“别想了,就算你跑掉又能去哪里?”
陶臻黯然的垂下头,他说得对,就算跑了又能怎样,身上没钱,连御寒的衣服都没有,怎么能找到回家的路。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卫亚铭说的地方。
卫亚铭下去把他拉出车,拽着他进了一个房子,看着很大的一个地方。走到最里面的一间,他看到遍地的电线,还有照明灯,摄像机……像是一个摄影棚。
空旷的室内除了这些就只有一张床,黑色的床单,床头有个箱子,床的四周有几条黑色的皮带。
他立刻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卫亚铭带他来这里居然是要……
他宁愿死都不要被拍卖!!!
泰格处置逃跑者最极端的手法,不是处死,而是出卖。
给他拍下全身各种角度各种部位的照片,拍下他被操的录像,然后在圈子里面发售,有意的人会来看实物,看准了买回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并不知道,但是被卖的那些人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既然这是比死更痛苦的,那一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得跑,就算是被一枪打死都好,他如果不能回到裴幸宁身边,就已经生不如死了,现在还要雪上加霜,绝对没有苟活的可能!
陶臻拔腿就跑,只有一个出口,他一定要在卫亚铭反应过来之前跑掉。
才跑出两道门,就听到后面有人追了上来,他一边跑一边大叫:“我求你了,放了我吧!”
“你回来,拍完照就能回去,别跑!”
陶臻体力不济,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迸发出全部的潜力,眼看着就到门口了,外面忽然进来两个男人,他们戴着墨镜,高大健硕,一下就把门堵死了。
卫亚铭终于追上来,喘着气说:“他……丢进去……”他几乎说不出话,用手指指了指里面。
两个壮汉就一左一右架起陶臻的胳膊,将他悬空提起,走到那个房间就把他扔到床上了。
陶臻爬起来,对着后面跟进来的卫亚铭说:“我们好歹兄弟一场,你不要这样对我,你放我走吧!”
“拍几张照片,我们很快就回家。”卫亚铭安抚他说。
陶臻绝望的摇着头,眼泪就流了出来,他知道了,卫亚铭根本不清楚这是要做什么,他还没有爬到泰格的中层,这些惩罚手段他根本就不清楚。
卫亚铭给他擦眼泪,哄着他说:“别怕,很快就完了。”
一声清咳,卫亚铭松开了陶臻,转过身去说:“沃夫先生。”
“嗯,给他吃了吗?”沃夫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壮汉。
“还没有。”其中一个回答,然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另一个上前固定住陶臻的脑袋和身体,他将瓶口对准他的嘴巴,捏住下颌灌了进去。
卫亚铭担心的问道:“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没你的事了,站在一边。”沃夫朝着他摆了摆手,“工作人员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