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出岔子?」饭桌上,李父还是多问了。
「不会,我派了人跟着一起押人。」李昱泊在车上安排人员跟着把人送出去时好几次都忍不住气想揍夏时季,瞒着他胆大包天,真是欠抽!
「你曾伯那边我会处理。」李父皱了眉,吃了几筷子饭之后又对着他们说:「以后给我低调点,闹这么大像什么样,都忘了平时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知道了。」
「知道了。」
李昱泊跟夏时季各自应了声,尤其夏时季还讨好地朝李父笑了一下。
李父看着儿子那心肝宝贝,训斥说:「胆子不要太大,你看你……」不好接着再说下去,转头对着儿子说:「管着点。」
夏时季在旁边急了,还管,管成这样了还要管,那可还了得,「伯伯……」
「吃饭。」李昱泊不悦地阻止了他的话,同时手边手机又响了起。
见他接起谈事,夏时季闭嘴,转头看向李父,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李父也接起了他也响起了的手机,跟着他那边的人解决这阵子的闹剧。
夏时季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见着他们站起来跟另一间小客厅聚集着的人说着话安排他们出去办事,到最后,脑袋跟着转着烦了,闷着头自己吃起饭来了。
其实泄完气,心情也并不好……可能一直都是顺途,真没受过什么伤,李昱泊的那事过去到至今,他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老是下意识地骇怕人会再次不见。
只一个晚上,李昱泊就查出了夏时季雇的什么人,把刚拿到手的资料挥到床上,散了满床的纸,冷笑着说,「出息了啊。」
李昱泊一晚上都没回来睡,夏时季睡不安稳,本来就没睡饱心情抑郁得很,一大早还要被李昱泊撒气,当下那脾气也起来了,拿着枕头就砸向床边站着的人:「滚蛋。」
李昱泊闭眼,忍下怒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挤着说:「以后什么事,事先跟我说了才能去做,那些危险的人,是你能联系的吗?」
夏时季心里冷哼了一声,什么是我能不能的联系的?他妈的只许你什么都做,我就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他翻个身打算重新入睡,哪想,翻了身也不安稳,干脆就坐起来冲着李昱泊大吼了一句:「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说着就往浴室走,打开冷水就想往身上冲,可一触到冷水就发抖,又跳到一边等热水出来。
房间内的空调也只有二十来度,夏时季那裸白的身板在这光景中显得更单薄,李昱泊胸中是又怒又躁,走过去抓着夏时季的脸,不太用力地在脸上抽了他一耳光。
他这么一抽,夏时季想都没想,眼泪很干脆地流了出来,哭嚎着说:「你欺负我……」
李昱泊见着他脸上三岁孩童的指责神情,满心不悦地说:「让你听话,让你听话,你哪句听了我的话?」
夏时季听了,大力地把他往门边推,流着泪哭着说:「你走,我不要你了……」
这边夏时季还在跟着李昱泊闹,城里李妈妈打了电话来,说是双胞胎当夜高烧不止,现在还没退下来,哭闹不休。
当天上午他们就往城里赶,他们到了医生时才知情况严重。
上午的时候双胞胎发烧到了医院,下午连着夏时令也高烧了起来,而李贝贝和李威威两小孩已经浑身绯红,噪子都哭闹到了哑了,医生本来商量着要不要喂点镇定剂,可又因为要抽血检测不能吃药,只能放任他们难受着,两孩子哭得脸蛋都紫红了也歇不下。
完全不知道小孩为什么是这情况,儿科医生一时之间也弄不出个说法,见另一个稍大的小孩也紧跟着高烧了起来,怕是什么传染病,紧急隔离。
于是,家属也按要求隔离了起来,李父带着人到的时候,妈妈们跟着孩子隔离在了隔离房里,哭得已经不成样了。
「怎么回事?」夏时季慌张,迅速联想到了最不好的事情上头去了。
「少乱想……」李昱泊把人抱到怀里安抚着他,同时冷静地回答着医生问的问题。
因他们也是最直接接触到孩子的第一批人,刹间也被隔离。
当天两家人心惶惶,全部出动,在城里所有能来的亲戚把走廊挤得水泄不通,所来之人过多,多得把场面弄得更是慌张。
还好抢救措施下得及时,第二天孩子们的烧退了下来。
当天请来的一批老专家说原因是天冷带着孩子在户外活动,本身就容易感冒,又因为龙峡谷森林其中某种树叶的叶子能引发皮肤感染发炎,这样一感冒一敏感的,很容易就有生命危险,还好发现得及时,治疗得及时才脱离了危险。
两家人一阵后怕,夏时季看着弟弟妹妹们心疼不已。
而两家父母亲却因孩子们的意外吵起了架。
李爸紧张了一夜,平时本来就不太好的脾气此时更是暴躁了起来,说李妈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李妈本来因孩子的事心力交瘁,一听丈夫那么说,优雅全部殆尽,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出去,说孩子是她生的,没他的份……
李爸哪能答应,这架于是就这么吵下去了,吵得夏时季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嘴也不敢插,头转向了另一边。
可另一边,夏父夏母也在吵架,不过情况倒是与李家的不同,这边是夏母指责夏父,说她们在家呆的好好的,非得带她们出去,夏父除了是个严父之外,对妻子实质上是百依百顺惯了的,听着她这样指责也只是冷着儒雅的脸听着,到最后听到老婆越说越过份时才反嘴,可他这一反嘴,夏母更生气了,说话的声音更大声了。
除去他们这些当事人,父母亲双方的亲戚在旁边看着看着也跟着吵了起来,自家人帮着自家人说着话,噪门大得快要震破天。
这几天完全没有休息好,昨夜根本就是一秒钟都没闭过眼的夏时季看着他们直把医院当战场吵得翻天覆地,真真正正地傻了眼起来。
碍着他们的身份,又因他们把隔离区这边都包了起来,负责治疗的医生护士也不好说他们什么,在旁快步走过,直把这群人当傻子。
夏时季被他们吵得头疼,看着过往医护人员要笑不笑好笑的眼睛,靠着墙壁就打起了呵欠,看着走廊楼梯边跟下属说事情的李昱泊,暗想着他们以后决不能在别人面前争吵什么叫人看了笑话去,要杀要打回了家关门再说。
李昱泊一回头,见着那庞大的吵架军团挑了下眉,走到夏时季身边,「你回去睡去。」
夏时季摇关,见李昱泊还要说话,开了口,「你不在,睡不着。」
李昱泊听了皱了下眉,「毛病。」
说着,打开旁边的空着的病房,想让他上床去睡会,又觉得医院晦气,心下不悦,从里面拖出一张椅子出来,「坐着,看他们吵。」
说着,看了群吵架吵得热火朝天的亲戚们,摇了下头,去了另一边请来的专家们现在呆着的会议室问接下来的情况。
许百联因十五在城里有演奏会,去了场地适应了一会,中午偷了空出来,到了医院通过保安的层层关卡到了隔离区正好看到这幅盛况,在旁傻眼看了半会,慢吞吞地走到夏时季身边……
夏时季挪出半边椅子给他坐,挺疲惫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许百联身上。
「不会打起来吧?」许百联又看了一会,挺担心地问。
「要是真有人动手了,架就停了。」夏时季毫不担心那群吵得唾沫横飞的人群,问许百联:「是今天晚上?」
「嗯。」
「来得及吗?」
「是独奏,钢琴是家里早就调过送过来的,没什么问题。说到自己的演奏会,许百联情绪有些低落,「我还是不太喜欢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卖身一样。」
「你就这点出息。」夏时季不以为然。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就只想有着几个朋友,有块土能种瓜果,养条狗,有幢漂亮的房子,只要有这些我就能过一辈子。」许百联戳了戳夏时季,叹口气说:「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夏时季伸出手揽住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许百联也不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看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吵着架,其实亲戚吵架什么的最有趣了,自家的什么丑事一吵起来就在负气之下全暴露出来了,能听到不少内幕。
第三十五章
夏时季面不改色地听着亲戚们相互吵着,吵着吵着,父母们总算不吵了,从吵场退了下来,退到夏时季这块没被波及的风水宝地,默默听着亲戚们之间相互揭对方的老底,听到哪家的儿子撬了哪家的儿媳这种劲暴的事时,在心里也在惊叹着那家儿子撬人墙角的能力……
尤其当父亲们知道李昱泊跟专家谈治疗方案时,当即放心地留了下来,跟着老婆的耳朵一起听着八卦,好回去无聊时拿出来讨论一翻打发点时间。
吵到真动起手来了,两家家长只好上前劝架。
这边劝架,这边李昱泊出了来,跟妈妈们说了一下情况后,把事情交给她们,带着夏时季回家。
顺带送许百联去剧院时,许百联被挑得八卦情绪奋起,一不留神把话给说了出来,「别看我们镇子小,藏着的事可多了,像我表哥暗恋夏时季,这事要不是我碰巧在他那本英汉词典里看到照片,这事有谁能知道啊?藏得可深……深……」
他本是得意地说着,瞬间觉得不对劲闭了嘴,连忙转头,正好看到夏时季僵硬地看着他。
许百联勉强地扯出干笑,勉强地硬着头皮往前头开车的人看去,从后视镜里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神。
「你哪个表哥?」李昱泊问,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没哪个。」许百联结巴,欲哭无泪。
「裴然,裴非,裴闲,裴西西,翡汪洋?」李昱泊把许百联的表哥们的名字一个不落地说了出来。
许百联紧紧地闭上了嘴,绝望地看向了夏时季。
夏时季迅速撇过脸不看他,完全的置身事外,一派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模样。
「哪个?」李昱泊说着,带着强烈的命令口气。
没出息的许百联瞪大了眼,缩下身体,往夏时季身后藏。
夏时季一点关系也不想沾上,连忙推他。
许百联拼了命躲,夏时季拼了命挣扎,许百联眼见躲不掉心急,抓着夏时季的衣角恨恨地说:「我帮过你那么多次,你不能见死不救。」
夏时季听了没好气,眼神一带,看到了李昱泊冷酷的眼神,当下心下一凉,对着呆得令人发指的许百联就是一爪子,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他就是个能活动走动的醋缸啊?去你妈的。」
许百联呆到令人发指,但李昱泊的醋劲还是十年如一日不变。
回到家,夏时季洗完澡出来看着他盯着手机按号码时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寻思什么了,于是没好气地上前坐到他身上,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没好气地说:「要是都说喜欢我,你一个一个计较得来吗?」
李昱泊没理他,不发一言地把他从身上拉下,把被子帮他盖上,让他睡觉。
夏时季困得很,又不想李昱泊出去丢他的脸,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跟以前那样太丢份了,「你给我也睡。」
他抢去李昱泊的手机,瞄了眼号码,正是跟裴家那几兄弟玩得好的李家那边的人……他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旁边,抱着李昱泊睡起来了。
他们回纽约那天,夏时季跟李昱泊又差点吵了起来,夏时季什么都不想带,本来一般如果要吃什么的话,航寄就成,但母亲们塞的东西有点多,李昱泊一样一样地寄运,根本就是不厌其烦。
夏时季却嫌麻烦,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些事情,这没做的比做的更耐不住气,如果不是旁边还有过来帮忙的人看着,他去打李昱泊的心都有。
「这个箱子就不要了,要这么多干什么?」夏时季见他还在跟海关的人在说话,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气地上前把人给拖离了几步。
「老实坐着。」李昱泊看他一眼,指了下凳子。
夏时季想发作,但又不想失态,只好去了一旁坐着。
要换以前,他掉头离开的可能性都有。
他从来都不排斥给李昱泊添点麻烦,只是那事过后,他心境要平和了一点起来……无论怎么样,人在眼前就是最好的事。
等他们下了机,回到一个半月没有回来公寓,夏时季帮着李昱泊有模有样地打扫房子,只是干到半途嫌枯燥就又爬到床上去睡了。
睡到半路做了恶梦,在书房找着了正在整理书的李昱泊,也没去打扰他,自己躺到旁边的沙发上就又再次睡了起来。
夏时季睡一会就会睁开眼睛来看他几眼,然后再闭上眼睛接着睡。
李昱泊改不了他那习惯,只是在他睡时过个几分钟就去亲亲他的脸,头发什么的,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夏时季平时炸炸嚷嚷得跟他吵架,说讨厌他也好,不想见他也好,这些都是些不重要的话……李昱泊从没想过用自己的离开去觑探自己在夏时季心目中的重要性,对他来说,这个人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与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死的那天,他也必定在自己身边。
他以前就这么想着,一直这么想着,以后也会这样想着。
他否认不了自己离不开这个人。
他爱着这个他只会磕磕碰碰走路时就已经抱在怀里哄着他的人……有多爱谁都无法知道。
所以,谁都不能堵在他们中间。
李昱泊的工作一开始就很忙碌,晚上夏时季不得不去他的办公室睡觉,他一个人简直就没法睡着,不得不采取下策。
所幸李昱泊的沙发一直以来都挺让人想在上面睡觉的……不过沙发再舒服,夏时季这个睡胚有时候睡到半夜起来看着他家男人还在工作,也会轻轻叹几口气再接着睡。
他要是不睡好,脾气不好,也是件给李昱泊添麻烦的事,所以他一般在处理好他手头上的事后,自己就睡自己的。
只是这样过了将近两个星期,夏时季这天刚睡不到半小时,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去办公桌那头拉着李昱泊,说:「睡不着,你陪我睡会。」
李昱泊在看新的投资报告,没有时间,看着报告嘴上说着,「把毯子拿过来。」
夏时季撇嘴,不过还是拿了羊毛毯过来。
「这样呢?」李昱泊用毯子把他裹紧了抱在怀里问。
夏时季亲了亲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在李昱泊翻页时,他开了口,说:「你要有多大的成就,爸爸妈妈们才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
李昱泊没有说话,在看过一小节的段落后才正眼看着夏时季,他说:「不是我要多大的成就,爸爸妈妈们才让我们在一起……而是我要做什么,才能担负成我们两个人的生命,我要给你最好的,那就必须要去付出一些东西,我一直都能做,所以我一直拥有你,我无法想像没有你的那一天,你也不能,是不是?」
夏时季点头。
李昱泊笑了笑,亲了一下的脸,随即又回到了文件上面。
而夏时季靠着他闭了会眼睛,突然说:「这辈子你照顾我,下辈子,就让我对你好吧。」
「好,下辈子。」李昱泊笑了,嘴角勾勒出深刻的弧度。
日子相对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夏时季却在其中显得有些病态了起来,他甚至于在没有见到李昱泊的情况下就会吃不了东西,连喝口水都勉强。
李昱泊忙,他完全不想把这事告诉他,所以他自行安排了心理医生去排解。
但,医生说得再多再好听,他还是改不了。
其实事情首先没有暴露时,情况完全没有显现出来。
学校与华尔街并不远,早上他是跟李昱泊一起吃的,中餐他们也是一起吃的,晚上就更不用提了,他们是一起用的餐。
只是在五月中旬,李昱泊与其它几个经理被派去指导分部,要前去一周,也就是在那段分开的时间,夏时季才明白自己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不过托他善于欺骗别人的脸孔作祟,与他一道修课的上图书馆的罗伊都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劲……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想法,对于夏时季把李昱泊做好的各种点心与零食都给他的慷慨劲,他除了觉得夏时季一如既往的大方之外,他根本就腾不了别的智力来判断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