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天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一杯酒,站起来,走到中间,道:“各位,天朝边境一直以来都是依仗各位保卫,靳天感激不尽。但是,此一役以来,我军伤亡将士万余人,此乃忠义之魂,在此,这第一杯酒先敬英魂,以表缅怀之心!”
说完后,朝着门外的方向,将一杯酒慢慢洒在地下。其他的将领们也效仿,将这第一杯酒敬英魂!
“好,各位将士们,自便!请!”靳天回到主位,对那些将士们说道。说完后,就开始相互敬酒,直到酒过三巡,也就渐渐随意起来,都在大厅内左右穿梭起来,找相熟识得开始攀起酒来。
王铮也在这里,见大家都随意以后,赶紧挑个空出了大厅,去找谢絮飞去了。
谢絮飞与李言在原来先锋队营里面与其他兄弟对饮着。
“来来,李兄,看你那次真是威风啊,一箭就射中了那将领,厉害厉害,来来,我敬你!”一个士兵说起李言战场上射杀敌将的事情,不由佩服起来,嚷着要敬酒。
“哪里,要不是大伙儿,我们今日也不会在此庆贺!”李言忙举起杯子,一口喝下去。
絮飞坐在李言旁边,一边吃着菜,一边心不在焉的,别人找他喝酒,他赶紧端起杯子就喝,被大家笑话了一场。
“王兄,快,快!”张龙见王铮过来,赶紧喊道:“兄弟我想着没你来,喝酒就是觉得差点什么似地,快快,喝一杯!”赶紧递过一杯酒,就要王铮喝。王铮也不推辞,一口喝完!
“好!再来!”其他人也起哄,纷纷端起酒杯要找王铮喝酒,不一会儿,王铮酒喝得不少了,脸色微红,看起来憨厚得紧。
笑嘻嘻地挨着絮飞坐下来,絮飞也不理他,撇过头不看他,王铮碰个冷钉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着又冲絮飞傻笑。
絮飞见他那样子,白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王铮端起杯子,对絮飞说:“那个,那个絮飞,来,我们喝一杯!”
“好,好,喝一杯!”张龙等人在旁边起哄,李言在絮飞边上笑着看他,絮飞不情愿地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就喝下去。
“好好,再来!”酒意正浓,一帮人在一起喝了不少酒,王铮和张龙后来居然拼起酒来,二人都喝醉了似地。一群人中,只有李言和絮飞稍微清醒点,其他人巴不得就地打滚了。
夜深了,酒席都散了,李言浑身酒气,头脑也混混的,就往靠近山的那条小溪走去,想去醒醒酒。
“哎,混蛋,重死了!”絮飞拖着王铮,跌跌撞撞的往营里去。
“啊!”终于把王铮摔在床铺上,絮飞也累得够呛,浑身没力的摊在地下喘着气。看见王铮闭着眼睛,舒舒服服躺在那里,心里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过去,可惜上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混蛋,哼,醉死你!”
踹完后,絮飞站起来,也想往床边走过去。可他刚起身,就被一个人一把拉到床边,整个人噗通一下跌在床铺上。
“啊……”絮飞吃惊,仔细一看,就看见王铮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那样的眼神,哪有一点点醉意!
“啊你,你,你装醉,混蛋……”絮飞急忙去推他,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可是王铮紧紧抓住他,就是不松手!
“絮飞,絮飞,你,你听我说啊……哎呀……”王铮一边叫,一边解释着,絮飞也不是个软柿子,几个空手劈也是打得王铮哎哎叫。
“不听,混蛋,你,你放手,放手!”絮飞打定主意不理他了,不断挣扎着。
“絮飞,是我的错,哎呦,那,那我道歉,你,呀,好疼……”絮飞再来一掌,碰的拍在王铮的胸口,王铮手一松,整个人顺道跪下床铺,“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絮飞躺在床上理理衣服,就要起来,可是却见地下的人一动不动,也不吭声。不由狠狠瞪一眼,就要离开。可是刚迈开步子,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这王铮喝得醉了,又被自己死命拍了几掌,该不会真的受伤了吧?
犹犹豫豫的走到他跟前,用脚尖踢踢他,问:“喂,喂,怎么啦?”
可是地下的人还是没反应,该不会真的受伤了吧!这下絮飞上心了,赶紧蹲下来,翻过它,摇着他肩膀喊道:“王铮,王铮!你起来!”
“王铮,王铮,你醒醒啊!”这下把他吓坏了,急急忙忙趴在王铮身上不停叫他。
王铮心里好笑极了,偏偏又不能说话,这要是一出声,免不了又是一顿暴打。可是躺在地下并不舒服,还被絮飞拼死的摇着,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啊,你,王铮,你好!哼!”絮飞正急着不知如何是好,差点就要去找军医来看看了,突然听见王铮笑出来,气得发抖。腾地站起来,顺脚就踢过去。王铮一个鲤鱼打挺跃身站起来,一把抱住絮飞,赶紧哄着:“逗你玩呢,絮飞,别生气!”
“放开,你,呜……”
“絮飞,我,我爱你!”王铮紧紧抱着他,堵住絮飞不停说话的嘴,不断地亲吻着他。絮飞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身体也就渐渐松懈了。
王铮轻轻离开絮飞的嘴唇,胶粘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一手环住絮飞,腾出一只手抚摸着絮飞的脸颊,细语:“絮飞,我太怕失去你,对不起!”
谢絮飞看着王铮的面容,视线细细描摹着,从额头到眉眼,从鼻梁道刚毅的薄唇。这才发现,经过这次战役,王铮明显沧桑了很多,眼角处深深地纹理,下巴处冒出的青须,甚至连头发都在灯光下显得灰暗。不知道那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想着想着嗓子就发干,带着生硬的声音想起来:“为什么,你,你不……”
“絮飞,我不要你去,我,我只是想要你能好好活着。迂回敌后很难,要是不慎被发现,可能那几千余弟兄都有丧命的危险。这次,靳天也是兵行险招,不破不立,我没办法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也许是我自私,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絮飞听着他的解释,呼吸就有点不稳了,像要哭出来似地,轻轻靠在他怀里,很久以后,慢慢道:“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王铮听着这话,想起靳天的条件,怕是以后再也脱不了他的掌控了。不由得紧紧手臂,像是要把谢絮飞藏起来一般,不要别人碰,不要别人看。
李言穿过嘻嘻闹闹的军营,往溪边走去。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也是混混沌沌的。风吹在面颊上,凉凉的,酒后倒是觉得格外舒爽。
溪水比较以前急了点,蜿蜒往下,遇到阻碍哗哗作响。李言在溪边立定,看着清澈的溪水,蹲下来,弯下腰,掬一把溪水泼在面上,发热的脸碰到冰凉的水,李言只觉得精神一振,清醒了不少。
胡乱就着袖子擦把脸,轻轻呼出一口气,找块草地躺下来,看着天空。今夜天空星辰不多,隐约可见几颗从黑幕里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
李言看着天空,开始思索自己以后的人生,正如靳天所说,自己并不适合这里,这次完全是一腔热血,脑袋发热。但是经历了战场之后,看着自己满手满剑的血迹,深深地罪恶感包围着自己,每次睡觉前,总会想起死在自己剑下的北蛮士兵。缓缓把右手抬起来,在夜色里细细观察,回想着眼前的手,曾经握着剑,杀死了一个又一个……
越想越是不安,盯着那只手,只觉得手里有满手血迹,赶紧爬起来,走到溪边,搓揉着这双手。
“原来你在这里!”慢慢的,有个人影踱步走到溪边,居高临下看着正在洗手的李言。
李言看清来者何人,站起来甩甩手,道:“你怎么来了?”
“今夜高兴,想找个人喝点酒!”说完,背着的手伸到前面,手里拿着一坛酒。
李言笑着看他:“怎么,在城楼里,庆功酒没喝好?”
“这不一样,庆功酒,在于我是形式,而这个,”说着还摇摇手里的坛子,道:“才是真正的喝酒。”边说着边坐到地上,拍开泥封,示意李言坐下来。“来!”把坛子递给李言,李言接过来,咕了一口酒。
“爽快!”靳天接过酒,也仰着脖子喝了一口。
“靳兄,有件事情我很奇怪,不知道当问不问?”李言犹豫着。
“哦?”
“靳兄,一般而言,两国签订条约,总是时间越长越好的,这对双方都有约束力……”
“你是觉得十五年太短?”靳天接过话,笑着道:“其实,现在而言,北蛮算是元气大伤,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怕是不敢与天朝对战。不过,我猜,以北蛮人的性格,以后还会再次有冲突。”
“那,那怎么不加期了?”李言不懂,既然北蛮可能不死心,怎么不签个五十一百年的。
“哈哈哈,李言,所以说你不懂啊!”靳天大笑道:“你也算是读过书的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道理你该懂啊。若是我们签了长久的契约,给足够的时间给北蛮,那时候,北蛮励精图治,而我们依赖于那一纸契约,可能会疏于防范。要是北蛮翻脸,那时候代价可就大了。”
李言被他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真是深谋远虑啊,居安思危。自己也有点明白,夺位之战中王贵妃胜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靳兄,佩服!”李言笑着说,也不再多话,直接灌了口酒。
靳天笑笑,接过酒坛子也喝一口,道:“李兄作何打算?”
“正如你说,我真的不适合这里,还是离开吧,继续游历,天大地大,四海为家!”李言长吁一口气,随意躺在地下,把手搁在头下面。
“李兄还正是豁达啊。”靳天将酒坛放在一边,就着李言身边躺下来,转过头看他,轻轻道:“那,那以后,我们就不能再见了。”
李言一惊,心脏像是被人捏住,烦闷得紧。只觉得那时,自己一定会失去很多很多,包括身边的这个人。
18.凯旋回朝
欢腾的一夜过去,军营里开始了正常的防守。这时候,一队人马自南边而来,进入城内。
“圣旨到!”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霎时打断了军营内的正常活动。只见一对人马拥着一个着宫装衣服的男子来到高台旁。那男子上到高台上,手里托着一个明黄的卷轴。
“恭王接旨!”那男人对着台下众人,高声喊道。
靳天也登上高台,在那男人面前单膝跪地,高声道:“微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恭王靳天,抵抗北蛮有功,擢,召回京都!先镇北将军张远,结党营私,勾结北蛮,罪证确凿,特免去镇北将军一职,交刑部判定。又经恭王举荐,先锋队长王铮,率众迂回敌后,功不可没,特破格为镇北将军,代天朝百姓守住北疆。此一役,众将士劳苦功高,每人赏赐黄金十两。钦此!”
“谢万岁!”台下士兵们激动异常,高声答谢。
靳天自台上站起来,上前接过圣旨,道:“有劳王公公!”
“哎,王爷这就见外啦,老奴也就是跑跑腿,皇上说啦,还请王爷明日就回京里,二皇子的满月宴希望您回去一趟。”那公公也好说话,赶紧传达皇帝的事情给靳天。
“哈哈哈,本王离京不过一载有余,皇兄就又添了个龙子,真是可喜可贺啊!”靳天听说靳雷又喜得一子,心里也是欢喜得很。
不过想想废太子的事情,还是问了一下:“不知圣上如何处置靳龙?”
王公公叹口气,小声对靳天耳语道:“王爷,这事吧,还真是不好办,怎么说那也是先皇血脉,可是偏偏又扯上通敌的罪行。到底如何处置,皇上也在犯难,这不,召王爷您回京也是要打个商量的。”
“好,公公暂且在这里休息一宿,待我交代完事之后,明日同公公一起回京!公公请!”靳天伸出手,指引王公公下高台。
“王爷请!”
入夜,靳天在将军殿招来了各个将领。
“皇上圣旨,本帅明日回京,现在,此处各种军务,交由镇北将军王铮处理。”靳天看着王铮,示意他出列。
“是,谢圣上隆恩!”王铮其实还是有点迷糊,怎么自己就成了镇北将军。
“好了,以后,各位统领都要听从镇北将军指挥,不服从者,军法处置!”靳天说着,声音一沉,威严之至。
“是!”各个统领一同回答,声音高亢。
“很好,再过几日,便有朝廷的赏赐及军饷和粮草过来,你们要打理好。镇北将军留下,其他人回吧!”
“属下告退!”一帮人得令出了将军殿,只留下王铮与靳天两人。
王铮见人走光了,率先道:“不知元帅有何吩咐?”
“呵呵!”靳天轻笑道:“怎么样,现在你就是这里的将领了,以后,可要拿出将领的派头来,替我好好看着北蛮。知道吗!”
“是,末将遵命!”
“还有,就是你那絮飞的事情,给!”靳天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王铮道:“这是以后一年的解药,这一年里他算是无事了,当然,以后每年,只要你好好的,本帅自然会给你解药。”
“是,多谢元帅!”
“那就好,你要是不能回京,我便差人送来,你大可放心!”说到这里,靳天话锋一转,问王铮,道:“将军这下可知道以后该听谁的命令了吧!”
王铮一震,难不成靳天有意要取而代之?
“是,末将全听元帅吩咐!”
“很好,希望我没有看错你。你下去吧!”
“末将告退!”
靳天慢慢踱到案台前,手指轻轻抚着桌面,心里也是得意得很。权利这东西,是男人都想要,即使自己要的不是帝位!
李言在营前踌躇着,想要去见见靳天,可脚总是不听使唤,刚跨几步就回来了。絮飞倚在帐口,好笑的问:“李兄,你这是怎么啦,好像有事啊?”
“哦,絮飞,恩,这样的,”李言,走到絮飞跟前,有点为难道:“你也知道,今日圣旨下来,靳天就要回京了,我,我想跟他到个别什么的!”
“道别,你不跟着回京?”絮飞倒是有点吃惊,问道。
“啊,为什么跟他回京里?”李言也被絮飞弄得莫名其妙。
“哎,我多心了!总觉得那靳天待你与旁人不同,你没发觉,有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的,嘻嘻……”絮飞笑着道,可也不往下再说什么。
李言心里也是一慌,想到今天快走了,自己要是离开军营,一个在朝,一个在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不对劲,他,有什么不对劲啊?”
“啊,”絮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自己和王铮是那种关系,难不成也要把李言和靳天凑合着。无奈之下也只是模糊说道:“嗯,就是不一样,很不一样,你在他眼里是特别的。”
李言听着这回答,还是云里雾里。
“王铮,回来啦!”絮飞不再看着李言,直直的迎王铮去了。
“李兄!”王铮过来,和李言打声招呼,李言抱拳,笑道:“哈哈,在下见过镇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