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无冬夜

说“路安则，你好啰嗦”？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抑或是“很喜欢这里，很喜欢森林”？

“好冷。”最后说出口的只有这样简单的两个字。

路安则笑着说：“我再拿衣服出来好了。”

其实，殷格原本还心惊胆战地以为路安则会强行把他抱住呢……

在上面翻翻找找半天，路安则那恶趣味倒是没把衣服拿出来，手里只多了个MP4。

“我们来看电影。”也不等殷格说什么，就把被子打开（卧铺），先裹住殷格，再钻进去。

“……”殷格有些郁闷地觉得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应该会丧失掉人类最基本的语言功能，开始了苍白无力的反抗，“你很挤！”说完用力地推着某人。

“可是这样不冷了啊~”

无耻。

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去和路安则玩这种推来推去的奇怪幼稚游戏，不仅被动手动脚，连口头上的便宜也被占了不少。

“殷格，这么主动啊～”

主动你个头啊，明明是在推你好不好……

“给我闭嘴。”

……

最后变成了路安则从自己床上把被子搬进来，各自裹着各自的看着电影。

电影讲述的是一对苦情的法国夫妇历经磨难抗战的故事，男女主角的演技不错，仅仅几个眼神就把内心中的苦闷，还有相互扶持的鉴定情感给表现出来。

殷格已经懒得去管路安则究竟是怎样通过还算结实的被子搂住自己的了。在那对夫妇为了救一个小孩而双双遇害后，殷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路安则一只

手挑起殷格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

“还以为你哭了。”

“……”完全不可能的事。

Chapter 53

火车上最怕遇到什么？

贼肯定在其中，但列车销售员却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存在。

特别是那些超级能干的。

第二天早上路安则和殷格从餐车回来，就看见一个穿着乘警制服的男人坐在路安则的床上（两人都是下铺）。

“我看你们都走了，就帮你们看会儿。这年头贼很多的，到处都偷。不过像现在这种世道啊，‘偷’都有些抬举他们了，其实大部分都是用抢的了，上次有个贼把一个人给捅了好几刀啊，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所以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轻易走开啊。还有像你刚才提到的伙食味道，在火车上也不要强求了嘛……”

知道恐怖在哪儿了吧。

话痨！

路安则坐在殷格的床上，靠着墙恹恹欲睡，殷格甚至已经睡着了……可惜那无比尽职加善良的销售员还在不知疲倦地讲着。

“哦，对了，你们需要这个吗？可充电手电筒，按一按就能充。你看看这个，冲得好快呢，又节能又环保，除了声音有点大，但却标志着我们伟大的祖国买向绿色未来、科技未来的第一步呢。”他打开身上背的一个棕色布口袋，嘴也没停，从里边又拿了几个出来，“这个是绿色的，还有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这个是限量版哦，银灰色，还有点金属质感！我手里这套是普通款，如果你们感兴趣，休息室里还有小猪造型，小狗造型的~不过还是这种普通矿老少皆宜，深受大家喜爱……”

殷格略微抬起头，眼神无焦距地扫了下仍停不下来的对面，打了个哈欠，又倒了下去。

路安则摸摸殷格柔软的发，倒是哭笑不得。

“你们要庆幸今天遇到的是我，独家哦~独家！”又开始翻包，“看，这是我特制的灯管，轻轻一按，普通手电就能瞬间变为合一照出不同造型的创意光束的神奇小法宝了~有小鹿、桃心、十字架，为了迎合一些小众口味，还有骷髅头的，不过……看两位都挺健康积极向上的，这个也不重点推荐了，但如果你们真的感兴趣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有个小秘密哦……配送红色灯罩。哈哈，是不是看起来更有恐怖气氛啦，万圣节的时候用用还是很不错的。之前提到过的那个桃心，还有粉红色灯罩哦，和情人相处的时候可是气氛浓浓啊~~”

于是一个上午过去了。

路安则也不知是该感谢那位还是该……虽然因为他的缘故，自己得以赖在殷格床上还可以抱着他睡觉。

Chapter 54

r

到加格达奇的乘客基本上都是去大兴安岭游玩的旅行者。

他们很快都找到了各自聊得来的伙伴，约定好结伴去什么地方。不过被销售员弄得快要崩溃的殷格已经彻底进入了生人勿进的状态。作为唯一认识的人，路安则自然是心满意足地充当起调节气氛的角色。

下午的时候，火车总算到了终点站。

天气冷得吓人，居然只有10度左右，完全让人忘记了这还在是夏天。

路安则拖着行李，找寻着最近的旅店，开了间客房。

直到殷格洗完澡坐到床上擦头发、看电视，路安则从进门就开始的电话还没有结束。

“12点以后会没有热水。”殷格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某人。

路安则笑着点下头，电话依旧继续。殷格抿了下唇，继续看电视——爱洗不洗……冻死活该……

“殷格，明天去呼中自然保护区。”

“……”

“过几天去漠河。”

“哦。”

“以后……你每次放假我都带你出去玩好么？”

每次放假？

路安则，你是想这样待我……多少年？

这样喜欢我，多少年？

已经有父亲的先例，那样的痛苦……

路安则，我已经被你弄得很不安了。

比预期的还要不安。

Chapter 55

也许是因为地处全国最北边，阳光的辐射无论怎样挣扎都很艰难到达此处。

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整，殷格还算勉强适应了这儿的温度。

其实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六月飘雪嘛，都随便了。（嘴硬的某人）

“我同学已经到楼下了。”路安则颇有些兴奋地开门，然后被寒风弄得哆嗦一下。

两人到了楼下，果然看见一个穿着亮红色连帽套衫的男生。

“嗨~安则~”那个男生大力挥手，以吸引这边的注意。

“云疏盟。”路安则突然凑到殷格耳边小声嘀咕，“喊他小萌萌就好了……”

“……”殷格无辜地看向远方，难道路安则是指望他喊出……这样的外号吗？

好在云疏盟似乎也挺习惯路安则偶尔的行为，无所谓地等他发完神经。

路安则于是颇有些不爽地清清嗓子：“咳咳，小萌，路线都规划好了吧？”

“当然，我先带你们去吃早餐，这位是……”

“殷格~”路安则故意从背后搂着殷格的脖子，挑衅地看着云疏盟。

“拜托……路安则，就算我也是gay，也不会对朋友的情人下手吧……”云疏盟苦笑不已， “再说我有女朋友的……”

所以说路安则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还有，自己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

……

云疏盟开的越野吉普已经被他停在了餐馆门口。

“新车？要你得瑟……”路安则不满地嘟囔着，拉上殷格坐进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温度也慢慢升了上去。

其实现在这个月份已经是这里最暖和的时候了，白天能达到20度，晚上的温度也还算可以接受，如果实在1、2月份，晚上可是能到零下五十度。

过了售票点，到了停车场。

“手机都开机，充好电了吧？”云疏盟停好车，从车厢里翻出两个大包，和路安则一人一个背起来。

“嗯，昨晚你不都说过了。”

“谁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殷……殷格，存一下我的号码，XXXXXXXXX，你的呢？”

“XXXXXXXXX”

“明明打我的号码就够了！”

“万一走散了呢？”

“小萌萌，让你来当导游就是怕走散，不然你以为干嘛要让别人来打扰我们二人世界的。”

“切，我还懒得过来给你当车夫呢。”

“要是迷路了……萌萌你可等着瞧……”

路安则装模做样地威胁完，扭头却发现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身边的殷格不见了！

“我们先走，跟紧。”

不远处，云疏盟正亲切地牵着殷格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殷格：……（你们两个都太古怪了，太古怪了。）

云疏盟：……（要你啰嗦，气死你。）

路安则：等等我！（啊，云疏盟你个死人，怎么可以随便把殷格拐走，居然还牵他的手……）】

Chapter 56

森林。

殷格一直都没什么机会离开生长的城市，更何况临近的小树林完全无法和这样的庞大数量相比——放眼望去全是树，有着粗糙树皮，带着古老清香，随时能感觉到叶缝见透下的光束触到脸庞上，还有并不算冷的清爽威风划过。

有些沉醉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就好像……世间再无一人，就连自己也只是山林间的一片小小树叶。

“现在这里歇会儿。”路安则提议。然后，便是关切地递给殷格水壶：“想吃什么吗？”

摇头。

眼角的余光扫至闻言停下的云疏盟，后者正侧身面对这一棵古老的松树，修长的手指顺着树干上的纹理轻抚。殷格虽然有些奇怪他有些过分地专注，但也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

树林总是让人感到分外地静谧，就连路安则看上去也安静许多。

背包放在脚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同样也靠着一棵树，不过更随意地将头后仰靠着树干，双眼微眯着。

在殷格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却睁开眼，让来不及转移视线的殷格被逮个正着，然后莫名其妙地觉得脸有些发烫。

“呵。”路安则几乎下意识地抬手揉了下殷格的发。

掩住了阳光，却带来更温暖的热度。

“呼……休息够了吧，两位？”云疏盟把背包捡起来，丢到路安则身上，“把里面相机拿出来，你们不会真的只是来爬山的吧？”

“肯定不是。”路安则拿出相机，首先却是拍下殷格的样子。

“路安则，你够了。”云疏盟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三人整理好行装，又开始上路。

相机转移到了殷格手里，用路安则的话说，就是“特浪费地拍那些毫无意义的花花草草。”

“你是想说和你拍照就有意义了吧……”毫不客气地点破路安则的潜台词，然后翻看着殷格的成果，“嗯，这几张光影效果不错……嗯？这是刚刚地上的那只小鸟，你也拍下来了？手还挺快的哈哈~”

云疏盟和殷格之间的互动

……还真是让人意外地……不爽啊。

特别是……

“要照吗？”

殷格居然似乎心情很好地问云疏盟要不要照相？！自己都还没这待遇啊！！！

云疏盟你小子要是答应了——

“好啊。”

我要你死。

Chapter 57

云疏盟一路上唯一执着的事便是推荐着林区深处的一处湖。

殷格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如果要去那湖边，则需要绕一大段远路，这一点让路安则有些不满。

走了也有大半日，从他们的对话中，殷格也大概知道，云疏盟是X市人，再就是路安则对云疏盟为何对这里如此了解颇为费解。

“从前来过很多次，山上山下都走遍了，当然就知道了。”

而在向湖进发的路上，山上冷风阵阵，吹得人发抖。

最后总算在天黑之前到了湖边。

“晚上就在这儿扎帐篷。”

“我说……萌萌你还记得回去的路么……”

云疏盟没有回话，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原本带着些玩笑意味的话，却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冷场。

……

当初还只是有个游玩计划雏形的路安则，纠结了好几天就连是去南方还是北方都没有想好，云疏盟便出来提议去大兴安岭。他说他对那一带很熟，而且今年也要去一趟，正好可以当当导游。

所以也就有了今天。

没有人能看透殷格究竟在想什么。

坐在湖边，没有看那月光下的湖水，却是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湖边的几株新长的树苗上。

也没有人知道路安则现在心烦意乱，隐隐地总有些不安，因为潜意识感觉到会发生些什么。

不过没有人在意他。

自从到了这个湖，云疏盟就想完全变了一个人，沉默得可怕。

深山似乎把所有人都变得莫名高深起来。

天越黑，温度就变得越低。

“我去找些柴火。”殷格看了一眼两人，就拍拍裤子上的草屑钻进树林。

路安则侧身从包里翻出生火的引子、打火机等工具放到地上，云疏盟懒懒地舒展了下筋骨，开始扎帐篷。

“安则，这次你是认真的么？”

“嗯，真的。”路安则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哼，当初……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云疏盟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下次，又会是谁？”

“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路安则才开口，“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我只想找一个人，这么安定地过下去，不用那么累。”

云疏盟没有回话，眼神平静地继续手中的活。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萌萌。”

“没关系，不用道歉。”本来当初说好了只是玩玩。

再次变为漫长的沉默。

找不到话题再谈下去，或者说是根本懒得去找。

手机忽然想起，路安则疑惑地问向那头：“殷格？”

“……嗯。”

“怎么了？”

“我……我……”

“怎么回事？”路安则看看表，忽然有个不好的猜测，“迷路了？“

“……嗯。”

“电话别挂，我们马上来找你！”

Chapter 58

路安则在心里一个劲地自我责备——居然让一个路痴去找柴火！

这下倒好，这深山老林的，还这么冷……殷格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你有没有受伤？”

“没。”电话那头传来树枝的摩擦声。

“走之前是朝哪个方向？”云疏盟颇为不耐烦地从路安则手里抢过手机。

“左边，面向湖的左边。”

“中间有没有变过方向？”得到答复，立刻拉着路安则奔向左边树林。

“不知道……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