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曾记否 下——何不语

吃完豆腐后，秦制片心情大好，便接着骂道具组：“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如果让我发现小念拍戏时因为道具的原因受伤，你们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我说到做到。”

意思是别人受伤就活该无所谓吗？道具组的小伙子觉得秦维贤根本就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深沉冷峻，刚才那副样子，明明就是更年期猥琐大叔的泼辣蛮横不讲理，毫无风度可言！

“啊，秦，你在流血……”李斯睿完全沉浸在秦维贤刚才跟鞭炮一样的脾气里，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本想上前安慰几句，无意中看向秦维贤的手，发现血顺着手指淅淅沥沥的滴下来，惊呼出声。

这一提醒，秦维贤才突然觉得手上甚至连着胳膊都一阵阵剧痛，接着便又想到，自己刚才不是用这只手摸的小念吧？看到小念依然干净白皙的脸脸庞，这才放下心来，影帝的待遇自不必多说，立刻呼啦啦在秦维贤的周围围成一圈人墙，医生扛着备用药箱，突破重围，为秦维贤检查，只有道具组的小伙子瑟瑟发抖，刚才还没发生状况秦维贤就咆哮成那样，如今伤的是秦总本人，虽说看起来就是演戏太过擦破了手，但在秦维贤看来，得是“重大流血伤亡事件”了吧？

小伙子慢腾腾的挪到秦维贤面前，吸着鼻子一脸灰败：“秦……秦总，对不起。我们……”

不待他们说完，秦维贤便挥挥手，一脸和气：“不碍事，我没那么娇气，你们再去检查检查道具吧，下场戏小念要拿枪跟“袁晓”对峙，我可不希望出现小念背心上的出血电路按钮坏掉，你们能保证小念身体里流出来的是川贝枇杷膏＋食用色素，而不是货真价实的血吗？”

“……”就算我想让胥克念真的出血，也得莫景行拿的枪给力才行啊！道具师腹诽道

但还是依言去检查一会儿小念穿在外套里的道具背心了。

待人群全部散去之后，胥克念这才慢腾腾的挪到疼的不住吸气的秦维贤身边，用很轻很慢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啊，害你受伤。”

其实胥克念为该如何说困惑了很久，本来想说“你痛不痛？”但接着想到，秦维贤当时整个将自己压在身下冲出汽车，手是一路擦着马路滑行了好远，十指连心不痛是假的，自己问这种话无异于废话，于是便选择了陈述句，毕竟秦维贤的受伤确实是因为自己，自己从未拍过危险的动作戏，经验不足，拖累了他。

“没……没事……”仅仅是一句话，秦维贤手上的痛便仿佛真的飞走了一般，秦维贤也想着自己或许是有些矫情，不管小念问不问，疼痛就在那里，不轻不重。但人的心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就因为胥克念这种连安慰都算不上的只言片语，就让秦维贤的手只空余了一些痒和麻。秦维贤又用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胥克念的头发，胥克念本想避开，但看着秦维贤一副“不吃豆腐不罢休”的坚毅模样，也只好任由他摸了摸。

“我只是不想你受伤，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我还是希望你日后拍戏将危险场面交给替身。”

胥克念撇了撇嘴，不说话，只看着他。秦维贤知道这是小孩儿又闹情绪了，以前也是这样，“庄烨”每次懒得跟自己辩论，就撇撇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常让秦维贤又爱又恨，揍他吧，舍不得，不揍吧，不甘心。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鄙视我呢。我刚将你压……压在地上，后背蹭着地面滑出去好远，可曾伤者没？”

“没，里面有穿防护服。”胥克念坏心眼的捏了捏秦维贤包扎好的伤口，调侃道：“维贤哥还是管管你自己吧，手都被包扎成北极熊掌，后面的戏该怎么拍啊？！”

秦维贤忍着痛，无奈的看着他，就这样咯，水老师是小念心里的床前明月光，但自己却是跟他相守一生的饭粘子，人看不到月光大不了心情不畅，但若有一天没有饭吃，可是要命的大事。

《灰色》的拍摄过程中并没有严格的限制采访，所以秦维贤在剧组大发脾气的照片第二天照旧见诸各娱乐媒体：

秦影帝片场发飙，冷峻小生化身喷火大叔！？

副标题是：胥克念是灭火器？！

附送截图两幅：一副是秦维贤对着剧组人员发火，一副是眼神温柔嘴角带笑的跟着胥克念调侃。旁边还有呆若木鸡的活背景——被秦维贤骂的道具师。

至于网络，则直接贴出这段视频。当然这不是记者采访得来的，而是剧组里不知名的同志发到微博上去的，不过注解颇有些诡异：

“秦兽变秦圣？！渣攻变忠犬？还记得《松柏常青》里的渣兄华如松和《遣怀》里的渣攻太白兄吗？！如今，渣攻转好不是梦！”

后来的拍摄日子里，时不时的总有些花絮出现，当然这些花絮都在《灰色》大热之后，被当做“一部影片从拍摄到上映之必要宣传手段”的经典案例，和乔桐著名的“明星安全出柜指南”一起，成为娱乐策划人的必修课。

但其实很多花絮是经过扭曲的花絮，比如后来被媒体宣传成为“三剑客”的莫景行秦维贤胥克念，其实并不像媒体所宣传的那样“同门情谊，互相照拂”。

“师哥，你给我对对这段戏吧。”在拍戏间隙，莫景行经常这样粘着胥克念，每当这时，秦维贤便过来加入：“这场戏里也有我的份啊，来来来，小师弟，我帮你……”转而又对小念温柔道：“去休息会儿吧，到你的场次时我会叫你……”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在对只需要两个人出演的场次。然后媒体报道称“《灰色》剧组其乐融融，师兄弟共忆校园情。”

“师哥，来，吃饭了，我上午没事干，在家里做了你喜欢的虾仁炒饭。”说罢，献宝一般打开给胥克念看，晶莹剔透的虾仁卧在黄澄澄的米饭上，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秦维贤出言讥讽道：“剧组里大家都吃盒饭，就你给小念带了加餐，你这是真的关心啊还是置小念于风口浪尖之上啊？显得他不会做人？只知道自己享受？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知道该说你脑残好，还是脑残的好心办坏事好……”

“……”莫景行刚想反驳，但两人都同时噤了声——

胥克念捧着虾仁炒饭发呆，看着看着，便有些水渍糊从眼睛里涌出，眼里棕色的小痣仿佛一颗玛瑙沉入一汪清泉，盈盈秋水间，脉脉不得语。

水老师已走了一年了，这一年里，自己迎来了入行以来第一次被黑，拍了第一部动作片，第一次脱离了那个让自己安心耍赖撒泼无所顾忌的胸膛，第一次独自一人，面对雨雪风霜。

胥克念吸了吸鼻子，将不争气的泪水擦尽，但泪水似有自我意识一般，扑簌簌的争先恐后涌出来，如何都抑制不住，脑海里又浮现出水老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一副“大妈”姿态忙忙碌碌的样子，不由得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水老师做的豌豆苗瑶柱虾仁汤，可是一绝啊……”

作者有话要说：拍枪战片时，演员在外套里穿一件道具背心，背心上有电路按钮，对手开枪时，受害者自己按下背心上的电路按钮，然后背心里就会自动喷出 “血”来，所谓血，就是川贝枇杷膏＋食用色素＋水，水用来稀释，调节粘稠度，川贝枇杷膏很甜……可以吃……（你个吃货……）

43.天为谁春

秦维贤和莫景行看他这幅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已经剧组员工找了诸如“来拿东西”“来问问题”“来看看三位需要点什么”等各种借口前来围观，莫景行只好赶紧道：

“师哥喜欢吃那个什么虾仁汤？我下次做给你吃啊？”

“不用……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水老师，刚刚失态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水老师也很喜……挂念你。我比你晚毕业一年，他经常在我们班上提起你，每次都眉飞色舞的，跟提自家儿子似的各种炫耀。”

“呵呵。”胥克念不再接话，擦干净眼泪，他一向将自己跟水长东的关系定位为“亦兄亦父”，所以，从不曾将自己和他的关系往其他的感情上靠，而且，若不是那天自己喝醉跑去水老师家里胡闹，估计水长东就打算把对自己的这份心思深埋于心，不为人知。

其实胥克念也曾后悔的想过，若是能救回水老师性命，就算跟他相守一生也是值得。不过，水老师也定是想到这一点了吧，那个倔强的老家伙，宁愿一无所有的去死，也不愿要一份掺杂了同情的相恋。

《灰色》的拍摄结束后，便是奔赴各地的宣传，胥克念很讨厌宣传，他最喜欢的状态就是拍戏，拍完了歇着，然后邵游给他挑剧本，挑好了接着拍下一部。宣传什么的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情，看似去过很多城市，但因为日程满满，又怕被狗仔偷拍，于是很多旅游景点都不能去，还得在宣传时努力营造一种热闹的气氛，绷紧了神经面对提出各种各样刁钻问题的记者，在面对乌泱乌泱的粉丝时明明身心俱疲还要面带微笑，应付签名，合照，稍有不慎，便会被指责“耍大牌”“坏脾气”。

但是，水老师说过，粉丝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无论何时，面对粉丝，需要做的就是微笑，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就是沉默。沉默和微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化解各种尴尬场面的必备利器。

比方现在，胥克念被一群姑娘们簇拥在一起，各年龄层次都有，胥克念甚至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妈，大妈较胖，被年轻力壮的姑娘们挤的气喘吁吁，但还是举着牌子，使劲的想更靠近胥克念一点，胥克念不落忍，从人群中将大妈拽出来，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签上自己的名字，还画了个笑脸，示意保镖让出一点缝隙，从夹缝里将手帕递给大妈，高声喊道：“大姐，天热，您别挤啦，这上面有我的……”

话还没说完，手帕就从中途被截走，霎时在人群中造成哄抢，人潮迅速找到了保全之间的缝隙，蜂涌而至，有的手已经拽到了胥克念的扣子，个子高的姑娘踮起脚尖在胥克念的肩膀上乱拍，保镖只好重新围成人墙，意图将胥克念重新护在圈内，却不曾想某位保全在挤进来的过程中不甚推搡了一个姑娘一下，姑娘立刻倒地，哇哇大哭，嘴里还喊着：

“胥克念打人啦！！”

胥克念望望自己跟姑娘的距离，起码隔着5个人，无语的盯着姑娘看了一眼：

“……”

姑娘也发现了，胥克念实在离自己太远，除非他的胳膊跟孙大圣的金箍棒似的任意长短，否则，怎么样也“打”不到自己的，于是又换了个调调大声喊

“胥克念”，小声喊“的保镖”，再大声喊“打人啦……”

声音听在远处的秦维贤的耳朵里，就是“胥克念——停顿（‘的保镖’声音太小）打人啦——”

秦维贤料定小念不是会动手的人，但看着远处的记者还没走光，随手都有可能发现一个“大新闻”，然后冲过来，不问事实的就把胥克念“批判一番”。

秦影帝纵横圈中多年，搁哪儿都跟巨型LED灯似的，歘歘歘的四处放光。秦维贤只带了两名保镖走到胥克念附近，于是围绕在胥克念身边的粉丝，果断分流一部分拥挤至秦维贤这里，刚才还在苦恼的小姑娘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跟离弦的箭的一样秒射到秦维贤的附近，高声喊道：

“秦少我永远支持你，最近媒体对你的报道不利你不要在意，都是胥克念那个贱人……”

胥克念和秦维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姑娘是秦维贤的粉啊。跑到胥克念那里玩儿无间道去了。

这时候，尚未散尽的记者也发现了这边聚集着的一帮人，于是也纷纷跑过来凑热闹，秦维贤大致打听到出了什么事儿后，往人群里扫了一下，看着记者的录音笔照相机什么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悠然说道：

“媒体也好粉丝也好，给在下提的意见，有的我认同，有的不认同，但不管如何，我都会虚心接受，毕竟你们捧我也好，黑我也罢，都是看得起秦某。不过，小念是我师弟，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实现理想，圆自己的梦。还希望大家心存善念，不要太过为难于他，关于刚才的事情，虽然是出于对那位大姐的关心，但毕竟还是他年纪小，考虑事情不太成熟，这样，一会儿我请保镖把在场人数统计一下，奉上我跟小念的亲笔签名致歉，大家看如何？”

“……”胥克念看着围着的这一大圈人，不由得在心里后悔自己刚才的“手贱”！因为一个手帕，挑起这么大的事端。哎。

好在在场的除了记者，大多都是二人的粉丝，本来此行就冲着远距离观望下偶像，现在还能得到两位的亲笔签名，不能说不划算，于是都接受了这个提议。

接着整个下午，就是胥克念和秦维贤窝在宾馆里，买了几百条手帕，辛辛苦苦的在上面签名。

胥克念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的失误，却连累到他。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看那位大妈在人群里被挤的太可怜了……”

“没事，小念，维贤哥永远不会怪你，不就是签签名吗，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明星这种东西呢，就是要有那种处在云端的神秘感，你可以偶尔亲民，可以偶尔卖萌，甚至可以偶尔玩玩叛逆，那叫风格百变，前面两个比较保守，叛逆风如果运作的好，反而能聚集更多的粉丝，人都有一种“救赎”情结，你本来大众形象就是个“乖乖牌”，突然叛逆了，大多会有种“这孩子一定是受挫了我们的温暖一定会将原来的那个小念召唤回来”的感觉。但如果你一直在粉丝面前亲民的跟邻家男孩一样，主动去关心照顾示好，那结果就是今天这样，要么就满足所有人，要么就得罪所有人。”

秦维贤放下笔，看看小念那边也签都差不多，便抓起小念的手，轻轻的给他揉搓着，打着按摩的旗号怀揣着吃豆腐的心。

“今天那个大妈的手帕没给成也是好事，给成了，过段日子媒体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给个大妈呀？你跟那大妈什么关系啊？胥克念的性嗜好趋向于年长？……”

“什么呀……我就送个签名，哪儿那么多事儿啊。”胥克念不满道，尤其最后一句，让胥克念微微的红了下脸。

“哼，怎么不可能？！这世上最不缺脑补的人了。”

秦维贤手下微微用力的捏了捏胥克念的爪子：“咦，你脸红什么？难道你性嗜好真的指向年长？”秦维贤看着小念的脸红彤彤跟洞房里的红烛似的，不由得出言调戏。

“我还年轻，当然会向往成熟款，反倒是你，年纪一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维贤哥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感怀青春不再，转而开始在性嗜好上变态了？萝莉控的猥琐大叔？！”

“不是萝莉……”秦维贤低声道：

“你维贤哥啊，是个不折不扣的gay，而且这辈子，早早的便爱上一个人，不打算再变……”

然后趁胥克念不注意时，猛的起身，在念的嘴唇上迅速的啄了一下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