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时的周玉塘,上一秒还安安静静地走在大街上,下一秒,被四个人一组团团围住。这四个人周玉塘是认得的。那条街有很多酒吧,自然也组了不少乐队。自从非典事件开始平息,大量被非典困在家里得不到身体与思想都得不到解放的人们逐渐开始穿梭与各种声色场所,各个乐队就如雨后春笋般活跃起来。周塘他们所在的栖舍生意大大的好转,这对他来说真是件莫大的好事呀,至少,这大半年来,他们乐队开始出名于各大酒吧,说他们运气好也好,说他们只有长像技术很烂也罢,他们就是红了。
而此时这几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吧。听说他们以前,可是整条街里,最红也最拽的组合。看来今天,是免不了打一场了,已很久没运动的他,混身热血都在沸腾。
周玉塘低头不语,对方一人发话:“兄弟,毕竟大家都只是出来混口饭吃,没必要做得太绝,只要你承诺让许放带着你们乐队离开玉华街到别处去混。兄弟现在就当是没看见,今后大街上遇见了,我们的人也都乖乖绕边走。你看怎么样?”
“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让许放走带人走,他就会带着大家逃跑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肯了?”
“哼哼,你们是单个上还是一起上?还是一起上吧,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好逛傲的口气,也不知道呆会被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时,呵,逛不逛得起来,呵呵呵呵……”
那边的人都在笑,有人还想出来说上两句,周玉塘不想和他们费话,以齐心讯雷不及掩耳之速一脚踢过去,正中刚才说话那人的肚子,那人顿时蹲了下去。那边有人喊了声:“妈的,他敢偷袭,兄弟给我上!”几个团围起周玉塘打成一团。
旁边有几人观战,虽然有帮战的意思的到是一个人都没有。有两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拐脚处,暮色刚好将他们隐藏在高楼的阴影里。矮一点的男人问到:“雪哥,你看中间那人能赢吗?”
旁边的男人扬起削薄的嘴唇一个冷笑道:“他,已经赢了。”
周玉塘的确已经赢了,打架从来不爱拖泥带水的他喜欢的下二三下便把对手打趴下的感觉。看了看时间,四个人,三分钟,还是太慢了呀。
看了看趴在地上说不出话的四个人,也不理周边围观的众人,拍了拍双手再插进兜里,面无表情的走开。矮一点的男人想去追,被身边的高个子一口叫住:“阿彬,让他走。我还要再观察观察再做决定。”
周玉塘回到宿舍,什么也没说,收拾东西准备去酒吧。阿放叫他别放在心上,小美过几天就好了,还有就是小鱼儿说话一向很直,别介意。周玉塘笑着点头,自己也的确没放在心上。
离过看越来越近,周玉塘没有回家的意思,莫锦年一个人坐火车回家。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周玉塘随便说了句回去也没做么事,还不如呆在这儿呢。
“那你呆在这里过年才一个人,我回家也只有一个人过年。唉,真的不回去吗?”
周玉塘笑着揉揉他最近长黑了一些的头发,摇摇头说:“不回去了。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你一来我们就搬房子。搬到只有我们两个人住的地方去,你说好不好?”
莫锦年笑着抱了抱他,提上行礼上了火车。
过年时莫锦年很无聊,因为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到处串门,然后领一大把压岁钱。他每天都在数着开学的日子,度日如年,就连整天都在打麻将的他妈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了,追着他问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还问女朋友是什么身份,家里条件怎么样,长得好不好看,最后才最了句人品怎么样。
莫锦年无奈地摇头,说:“妈,是你想太多了好不好,哪有什么女朋友,就那些个女的,你还真别说,我一个都看不上。”
听他这么说,他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面忧心自己将来会有个怎么的儿媳妇,一面忧心儿子眼光这么高将来怎么找儿媳妇。
他老爸听了冷哼到:“莫去给我想那些,好好读书才是硬道理,读出来怎么的女人没得。现在自己都还没长大就跑去交女朋友,简直是幼稚。”
他点头称是,反正他爸说什么都很有理。
而周玉塘那边,众人在年三十那夜狂欢,他也在狂欢,只是心里总是有些堵,老想着趋空档溜出去给莫锦年打电话。
刚好那时大家闹得正欢,看好像没人注意到他偷偷跑去阳台打电话,小美站在屋内看着他的背影低头也没追出去。大家看着他俩便拉着小美继续喝酒,连平时沉默寡言人木头也多说了几句话,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可又都不忍心说穿了它。
过年后,莫锦年早早收拾东西来学校,学校清静得像个巨大的欢笑的坟墓,就连平时守门的凶神恶煞的大叔也都只无聊得在打瞌睡。看见他来看了看他的学生证,唠叨了两句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家里玩,现在来学校一个人也没有,便放他进去。莫锦年笑了笑,没答话。
第二天周玉塘就带着他搬进新租的房子里,那时他才看到,里面床呀被子呀都准备好了,把他高兴得大叫。
周玉塘搬出来之前才把要出来住的消息告诉大学,小美问是不是她的原故,是不是故意躲着她。
周玉塘说不是,只是因为这里住五个人太挤,而且自己表弟住宿舍也住不习惯。
小美说:“那好吧,我也去你们哪儿。这儿是好让他们仨住,他们也不用打地铺了。”
“那怎么行,我是说那里就我和我表弟两个人,你去也没地方住呀。”
“那你们两个住一个房门吗?”
“是。”
“我去打地铺。”
“小美!别任性了好不好。”
小美仰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始终还是没掉出来,她点点头说到:“好吧,你走吧。”
周玉塘说了句对不起,拖起他一大堆行礼走了出去。阿放说:“我帮你吧,看你那么多东西。”
周玉塘说:“不用了,一会我表弟会来帮我。”
就这样,他们的同居生活总算是开始了。
第6章:幸福的小日子
那便是2004年的春天,莫锦年在他们的新租的房内高兴得像个孩子,周玉塘喜欢把莫锦年看作孩子,虽然他知道他早已过了十五岁了。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周玉塘的生活与常人有颠倒黑白的时差,莫锦年整天没事跟着他瞎混,自然也染上了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的毛病。
也是那时,大家才知道周玉塘他表弟原来叫莫锦年,起初介绍他时,张钰还问了句:“这名字怎么听上去怪怪的,要不你加入我们乐队吧,这样你的名字和我们整个乐队都算是交相辉映的。”
莫锦年说:“好呀,我来帮你们端茶送水搬东西,呃除了这个我啥都不会。”
周玉塘一把拦住他的肩笑到:“得了吧,你小子连端茶送水都不会好不好。”
和他们混熟之后的莫锦年,自然又恢复他混世霸道的性格,本来周玉塘是他们四个没事玩斗地主呀升级呀,自从他来了之后周玉塘光荣沦为端茶送水的了。可惜莫锦年打牌有多臭周玉塘早就知道的,他忧心地看着和他打对家的小鱼儿暗想,鱼儿呀鱼儿,你要是死了,我们也只好把你煮来吃了。
果不其然,惨败的记录让张钰再也不想和这衰神一边了。这让莫锦年很是郁闷,他不笨呀,他要是笨的话也不会考上这么好的大学,难道是老天注定好他这辈子没赌运的又或许是他妈太厉害了把他的运气也用光了。反正经过那次以后,再有机会玩扑克呀,打麻将呀周玉塘身边就会一边坐一个观战的,通常是小美坐左边莫锦年坐右边。这样的情况让莫锦年很不爽,有时候他会偷偷想,为什么她老是坐到周玉塘身边,不是还有三个吗,怎么她也不轮流坐坐。虽然再次见到荷塘美人让他小小兴奋了一下下,可也让他感觉到危机重重呀。
毕竟在一起玩的时间是少数的,除开吃饭睡觉工作自然没什么空闲时间。而大多数时间被他俩拿去调情去了。之所以是调情,自然是因为一直还没做到最后一步。比如说:
莫锦年心情好的时候,会买一大堆菜回去,可他会的菜并不多呀,索性把所有菜叶子加叶子,茎加上茎地吵,一大堆菜炒出来也只有两碗。周玉塘硬着头发吃下去,还得昧着良心地一个劲地夸呀夸,嗯好吃好吃非常好吃。唉,吃完就拉肚子,除了嘴上还能调戏调戏莫锦年外什么都没力气做了。
可他会吸取教训呀,从那以后,周玉塘开始自己作饭,他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卖像不佳,可怎么说人吃了也不会拉肚子吧。
他会想尽办法把在厨房边哼歌边切菜忙得不亦乐乎的莫锦年拖出去。莫锦年的刀功那是没活说,一堆他切菜里面可以找出任何你说得出说不出的形状来,那是一个五花八门。
周玉塘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再在他耳边吹口气:“锦年,我们今晚吃什么呢?”
莫锦年手手肘托了他两下,“去,没看到大爷我正在忙么。要吃就闪一边去等着,一会儿就好。”
周玉塘耍赖呀,“可是我不想吃红烧土豆,我想吃别的。”
“没有,我就买的土豆,我就会烧土豆。不准挑食。”
“我想吃你。”
周玉塘清楚的看到莫锦年在听过这句话之后迅速将头埋进肚子里,脸上红光飞速上窜,比西红柿还红。而且每次都是屡试不爽,他那个暗爽得呀,吃他家锦年的豆腐比吃海鲜还舒服。每当此时周玉塘都会拉他莫锦年逛吻一番。然后拖出厨房。
吃饱喝足后,自然想干点别的什么,所谓温饱思思那个啥,大家也是知道的。
莫锦年说:“不行不行,我刚才吃太饱了,动不了了。”
周玉塘说:“不用你动,你乖乖躺着就好,一切都交给我吧。”
莫锦年说:“不行不行,我怕痛。”
周玉塘说:“不会痛的,相信我吧,我会很温柔的。”
莫锦年说:“不行不行,你看现在大白天的,我们两居然在屋里不干正事,这让人知道都会鄙视咱们的。”
周玉塘说:“嗷,咱干什么关他什么事,再说,这种事白天不干难道还留着晚上干。大晚上的我们都在干活呀。”
莫锦年还说:“不行不行……”
“又怎么了,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呢。”
“我怕,我真的好害怕。”莫锦年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睁得死大死大地盯着周玉塘,一副楚楚可怜。多让人不忍呀。
周玉塘叹气,唉~
在他白白净净的小脸上亲了两口,揽在怀里。轻笑道:“那咱就不做吧,等你不怕的时候再做。你才那么小呀。”
2004年或许发生过很多很多大事,可过久了也都忘了,惟独一件事,莫锦年想,也许再过几辈子他也忘不了,那是一件关于承诺的事,而那件事,在很多年后发生之时,许下承诺的人,却再也不见了了。
2月12日,莫锦年开学的前面一段日子,美国旧金山市开始向同性伴侣颁发结婚证书。他一个人站在电视前望着那条新闻傻笑,新闻一般都很短,通过几十秒钟就过去了。周玉塘走到他身边时电视里的画面早就变成一起车祸事故的报道了。周玉塘问他笑什么,他倒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说到:“小塘儿,你说咱们国家什么时候也能同意给咱俩颁发结婚证呢。”
周玉塘听了一拍他的脑袋:“你小子就做梦吧你。”
“离北京奥运会时间越来越近了,你说08年的时候咱一越去北京看奥运会怎么样。”
莫锦年说“我要做志愿者,我要把英语练好,到时也方便去骗骗那些老外。”
周玉塘笑,握着他的手说:“好,咱一起去。”
第7章:灯光下如此璀璨
周玉塘把莫锦年到带一个偏高偏暗的位子,说:“这位置不错吧,我观察很久了,这里是全场观看舞台效果最佳的地方,又很少有人来,以后你就可以坐这儿安安静静地看我表演了。”
莫锦年说:“嘁,谁来看你的,我是来听阿放唱歌的。”说完找了个地势较好的位置坐下,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周玉塘无奈地笑,这个莫锦年呀,在嘴上可是不会吃半点亏的。“是,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不看我就算了,反正看我的一大堆呢。你好好呆着吧,我先过去了。”
莫锦年拿鼻子哼了声,不理他。周玉塘一路走一路招手和微笑着大家打乎,一群女生在大叫着:“小镇~~我爱你~~小镇~~~你好帅~~啊~”见他渐渐穿过人群,和乐队会合。
想到周玉塘之前给他讲过:“小镇谁叫都没关系,可小塘儿那种变态的称呼,除了你谁都不能叫,明白吗?嗯?”说着还托起他的下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想到这儿,莫锦年竟一个人呆在那里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傻笑。
到了后台,阿放见他带了说了句:“到了。”
“嗯。”周玉塘答到。
小美不满地说到:“你对你表弟也太宠溺了点吧,还专门给他找位子。”
周玉塘笑了笑:“他个子太矮,站在人群中看不到。”
阿放说:“好了,快准备吧,马上该上台了。”
大家也没再说什么,前后陆续走上台,台下尖叫声一片,有的叫他们乐队的名字,有个叫他们个人的名字,大部分男的是在冲小美吹口哨。
摆好乐器阿放向前一步,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众人六即安静下来,拎起麦克风未语先是冲台下侧笑一脸,又引来一片大叫。气势做足后方才说到:“感谢大家来参与今晚的秀年华活动,从今晚十二点到凌晨二点期间一切酒水免费,大家想喝什么喝什么,想喝多少喝多少,不过数量有限,想要借此机会大醉一场的朋友可得努力了。废话少说,下面让我们迎接,”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闭上眼仰起头张开双臂寓意着展翅飞翔,下面全场粉丝们是平整中又夹着激动的大喊:“欢乐魔法时刻来临!”
说着先是一阵鼓声敲响了声个舞台的节奏,首先献上的是一首nirvan的beenason。带着无框眼镜看似斯文却暴发力十足的主唱,娇小玲珑美得不可方物的旗袍美女鼓手,一笑便迷倒千万观众的吉他手,整天笑个不停的可爱包子脸的贝斯手,再加上一个冷漠不语的键盘手。这是一个奇异的组合,当时的前辈们都说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乐队。
大家都说听锦年华的唱歌,就像是看到自己曾经走过或是将要走过的年华一片繁华似锦,像是能让人忘记所有的悲伤,歌声乐器声一响起,就像是施了一个能让人充满欢乐的魔法,即使虚假,人们也愿意选择片刻的沉醉。所以歌声响起之前,大家都会到起叫上:“欢乐魔法时刻来临!”像是迎接欢乐,更像是在乞求老天施舍点欢乐。
一个人独处的莫锦年仿佛是被人群隔离起来了一样,不远处如此浓烈的气氛都没感染到他身上来上,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安安静静地看远处舞台上耀眼的光灯下那个抱着吉他挥汗如雨的青年,他知道他看的那个人不是那几人中最优秀的那个,但他却是他心中最优秀那个,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过如此。
原以为自己可以清清静静地看完这声表演,可这时偏偏又上来两人,刚好来到他身边。一高一矮,看不清长像却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凌厉之气,这种气势能让人大大热天里无故地发冷,他曾经见周玉塘身上便发出过这样的气息。尤其是高一些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