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离诺尔亚帝国的首都还很远很远。在这漂亮的城市里,高耸大楼的某个房间,窗口盛开的鲜花映衬着蓝天白云,美好的像是一幅油画。
当然,前提是如果我们可以撇开这个房间中的汉密尔顿将军。
汉密尔顿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执着拐杖顶端,抵在地上。他已经老了,可正因为如此,他见过太多的人和事,识破过太多的人心,却独独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看走了眼。
“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对我的孙女做了什么!”
亚历山大笑笑。“珍妮特小姐有哪里不好吗?她一切都很好。您多虑了,将军。”
汉密尔顿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眼睛不怒而威。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已经想明白了,当初绑架珍妮特的,不是巴美尔帝国的细作,而是你,是不是!而你现在为了彻底控制我,又给我的珍妮特服下了古怪的药物!”
“我还是那句话,将军,您想太多了。现在正是春天,也许珍妮特小姐对这样的气候有点不适应,所以会显得有点异样。可是一切都还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等过了这个季节,她迟早会好的。”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我要见你背后那个人。”汉密尔顿忽然说道。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年轻人虽然聪明,可当他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内心里绝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和担当,不足以做出当时的事情来,他的背后必定有个人,在操纵这一切。
亚历山大的回应则是按下内线电话。
“来人,送汉密尔顿将军出去。”
“你——!”
“将军,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您耐心等候,您就会得到您想要的结果,我保证。”
等汉密尔顿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亚历山大冷笑一声。
见卡俄斯?真让他见着,怕是珍妮特连着他自己这条老命都留不下。毕竟,他还有什么谈判的筹码呢?真是糊涂的老家伙。
不过,说起先生——
亚历山大想了想,拎起电话,拨通了一个远方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兰帕特。五天前,亚历山大将他派往了蔻安城。蔻安城是座中小型城市,是最为靠近边境的城市之一。而将兰帕特派往这样一个城市的理由,则是因为卡俄斯一行人并没有回到昆坎城,他们越过边境后,就停留在了所能抵达的最近城市中。
这次可不是因为什么观光旅游,而是因为卡俄斯与霍克特两人的情况都不怎么妙。
“先生怎么样了?”接通的一瞬间,亚历山大便这样问道。
“现在有所好转。”兰帕特谨慎的回答。
如果说从诺尔亚帝国前往巴美尔帝国,还可以是不为人知的潜伏,劫持死灵部队的消息传出去后,回来的路上自然可能再平静无波了。卡俄斯当然不会往枪口上撞,但总有一些关卡是避不过的。
而当他们最终抵达蔻安城时,兰帕特并没有看出卡俄斯的异常。他从车上下来,看上去一切都很好,如果不是他身上尚未散去的硝烟味,你几乎会以为他刚刚从什么高级宴会上回来。他在地上站定,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返身从车里抱出了另一个人。
兰帕特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位已经陷入昏迷,脸色灰败,仿佛随时会断气的重症病人吸引了。从先前的联络中,他当然知道霍克特情况不妙,但没料到会这么糟糕。
所幸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医生、护士,任何可能需要的医疗设备,将这栋小别墅的三楼变作了一间高水准的医院。
卡俄斯把霍克特抱到楼上,安放上床铺,看着医生们立刻忙碌起来。
“先生,亚历山大先生希望您安全抵达后,能立刻和他联络一下——!”兰帕特趁着这个空档凑了过去,但这话刚说完,最后半个字还在嘴里时,就见卡俄斯的身体往下倒,他仓促之间连忙伸手去拉,凑得近了心里不由就是一惊。
很重的血腥味。
卡俄斯统共重了五枪,身上缠满了止血绷带,射入身体的子弹,方便拿的已经取了出来,而有一些无法快速处理的,仍旧还埋在他的身体里。在查看过他的伤势后,医生们的脸上都露出惊叹的表情,没人可以想象他是怎么用这样的身体一路从巴美尔帝国闯回来的。
兰帕特知道卡俄斯是克罗那人,他不敢让医生用人类的药,只让他们先把子弹取出来,包扎好伤口。他决定如果三天内卡俄斯不醒,那不管什么药,他都往上用了。万幸的是,卡俄斯在昏迷两天后醒了过来。而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入了霍克特的房间内。这一关,就是两天两夜,等卡俄斯再打开门出来时,他的状况是没什么好转,但另外一位一身致命伤,血管神经里还满是诡异药物作用的病人,呼吸和脸色都正常了不少。
再过一天,这位病人也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方便通话吗?”亚历山大问。
“这个——我替您去找一找,您稍等。”
兰帕特捧着个电话,在整栋小别墅里绕了一个圈,也没见到卡俄斯,倒是在后花园的紫丁香花架下,见着了霍克特。他正坐在小桌前,拿着只勺子对付一碗鱼汤。他仍然很虚弱,那些不知名的化学药剂就好比毒品一样,在失去供给后,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虽然他的情况已有了很大的好转,他的手脚仍然没有力气,容易感觉疲倦。
兰帕特凑了过去。
“请问,您见着卡俄斯先生了吗?”
霍克特没说话,也没抬头,只是朝他的对面指了指。兰帕特一抬头,可不,他找了一大圈的卡俄斯先生正坐在那里,兴许是这瀑布般倾泻的紫丁花遮掩了他的身形,总之兰帕特方才一点也没察觉这里除了霍克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卡俄斯的面前只放着一杯红茶,手里则翻着一份报纸,他披了件晨衣,头发松松的绑着。他的穿着很随意,坐姿也不端整,但他那种骨子里的优雅,不因任何姿势或穿着而改变分毫。
“先生——。”兰帕特把电话递了过去。
把报纸翻过一个版面,卡俄斯的手指顿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那个电话。他其实并不想接这个电话,因为他几乎可以想见亚历山大要说些什么。所以把电话放上耳朵后,他只放了半分心神在耳朵上,好半天,终于敷衍着挂断了电话。
兰帕特接过电话,退下了。
卡俄斯的目光终于从那些乏味的半真半假的新闻报道上移开,晃晃悠悠的看了一眼霍克特。
“你那碗鱼汤已经见底了,人类。”
霍克特干咳一声,把勺子扔回到碗里,终于不再试图与扁平的碗底作斗争。
“我们是怎么说的,嗯?在你花了半小时喝完这碗汤后,我们该干些什么了?”
霍克特捏着帽子的前沿,把帽子扯到脸上,然后长叹。“今天能不能……不玩那个了?”
“很遗憾的告诉你,恐怕不能。”
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卡俄斯丝毫不意外霍克特的问题。从早上九点一直到中午十二点,这人类总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一件一件的往外冒——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小战术,在卡俄斯这儿是行不通的。毕竟在有些时候,他可以非常的耐心。
霍克特整个人都挂在了椅子上,他身下那把精致的藤椅发出轻微的抱怨声。
霍克特的不情愿是有理由的,因为他们即将做的,是最近他们常做,但他始终不擅长的事。
他长出一口气,把帽子从脸上拿下来,瞄了一眼卡俄斯,从领口能看到一段白色的绷带边。可是霍克特知道,那只冰山一角,卡俄斯的胸膛连着整个腹部,都裹着大段纱布。他曾经看过一次这家伙换药,简单的很,只是拆了纱布,再换上一层止血绷带罢了。他不能用人类的药物,伤势也好转的很缓慢,比起霍克特那碎裂的肩骨腿骨、断掉的肋骨,无数大大小小的挫伤和骨裂,以及几乎毁掉他神经系统的药物戒断作用相比,这五个枪孔的愈合速度实在太缓慢了。
缓慢到霍克特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这种奇怪行为所带来的治愈效果,都扔到了他身上。
霍克特盯着那绷带边看了一会,终于放弃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行吧,我们上楼吧,陛下。”
三楼房间内,窗帘拉的严实,中午正好的阳光被挡住,只在窗帘上洇进了些昏黄。空气里起伏着低沉而浅淡的喘息声。霍克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汗水四散,其中一滴顺着结实的腹部往下滚淌,消失在皮带下。
“……上帝。”他把右手盖到脸上,喃喃低语道。
“你呼唤上帝做什么呢?”松开覆盖在他脖侧的手掌,卡俄斯低头在那覆盖住动脉的皮肤上印下一个吻,“你应该呼唤我的名字。”随着他的动作,松散开的头发倾泻到霍克特的胸膛上,又被汗水沾湿,于是有那么几缕便蜿蜒着依附在了上头。
霍克特心里有点不忿,这家伙,还要占他这种口头便宜。他伸出手指,从那几缕头发中挑起一缕,放在指间碾开。
这见鬼的意识交融。他想。
他的身体中还游走着未及散去的强烈刺激,这鲜明的与性高潮极为类似的感受,像是在他的脊椎神经里打上了一个闪电般的烙印,这个烙印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其他的感官仿佛都陷入了沉睡,整具身体唯一能感知的,就是这眷恋不去的余韵,它们好似退潮时的白色波涛,一阵阵打在岸上,一阵比一阵弱些,波涛中不时卷起一些细碎的浪花。
他的皮肤变得很敏感,他甚至能感觉的到滑过后颈的汗水。
“我还是更怀念你昏迷时的两天。”一边把霍克特额前的黑发慢慢向后梳去,卡俄斯一边说道。
“怎么,陛下觉得现在的我和昏迷床上不能动弹时有区别?”
霍克特吐出一口郁闷之气。他可不觉得有任何区别,一样没有还手的余地,一样像只被抽了筋软绵绵的兔子,只能任人捉住了长耳朵,一遍遍进入他的意识中。不论是清醒还是昏迷,在这所谓的意识交融中,他完全占不了上风。一次二次就算了,三次四次他就纯粹当享受了,但次数再多……
见鬼。霍克特再次暗暗诅咒道。
卡俄斯知道霍克特在不满什么,他这头皮毛漂亮的野兽这次受了不少罪,折了牙损了爪,再遭一些压制,就要开始不悦了。所以他低头轻啄他的唇角,并低声安慰他。
“你的精神力很强,你只是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和精力,并掌握一些方法。”
“方法?”霍克特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陛下不如传授给我知道一下?”
“恐怕你得自己去领会了,人类,自然而然的,你会知道怎么做的。”用手肘撑住身体,卡俄斯的胸膛与霍克特只有一线之隔,他微笑道:“我很乐意你主动进入我的意识,你知道,我总是等在那里的。”
一派胡言,霍克特想。他向上抬起一些身体,伸手按住卡俄斯的后脑,用嘴唇封住他的唇。这张嘴总是说些与事实相反的好听话,还很擅长敷衍人,咬上去的触感却是一流,用嘴唇或牙齿去肆虐,总是能令人迅速的升起某种欲望。
这样亲密的距离,令两人的身体完全交叠在了一起,随着亲吻的动作,紧贴的胯下不由自主的互相摩擦,隔靴搔痒一般的快感和透过几层衣物渗漫过来的体温,就像挠在心尖上的羽毛,令人不由绷紧了脑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略抬起一点身体,卡俄斯的手指落上了霍克特的皮带,要解开这道障碍很容易,因为它早就在方才的意识交融中,被松开的差不多了。失去了束缚,早就剑拔弩张的家伙从衣物中弹跳出来,正好打在卡俄斯的掌心中,随即便被那温暖的掌心包住了,他的手指从下到上的抚弄着,来到顶端时,便在那停留一会,用指尖掐玩着它的顶端,硬是逼得它吐出两滴白露。
霍克特仰头喘过两口粗气,一把攥住卡俄斯的手腕。
“陛下,你这么玩可不公平。”
公平——卡俄斯几乎要叹气了。看吧,这人类只要睁开了眼睛,有了点力气操纵他的舌头,他就要开始难对付了,所以他才说更怀念他昏迷时的乖巧模样。
可是能怎么办呢?既然他是自己最珍贵的独家收藏,那么他的愿望总是要倾听的。于是卡俄斯只能先松开手中的玩具,略略坐上霍克特的腹部,用手指彻底挑散了自己的晨衣。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皮肤隐隐泛出光泽,如同上好的丝绒,霍克特不禁微眯了眯眼。
他的手指沿着卡俄斯的下颚线条,一路滑到他的胸膛上,再滑过他胸膛和腹部包裹的大段纱布,缓缓的落入他两腿间。卡俄斯的性器很漂亮,笔直修长,就是尺寸很惊人。霍克特把它握在掌心掂量了一下,不由干咳一声。他从卡俄斯手中接管过自己被玩弄的眼泪汪汪的兄弟,然后用宽厚的手掌把它们包裹在一起。在霍克特的掌心中,它们彼此摩擦,彼此抚慰,长年握枪的茧,偶尔带来些刺痛,却反而让快感更为强烈。
卡俄斯发出轻不可闻的叹息声。
如果说意识交融时的强烈快感,像是一道道直接劈打在神经上的闪电,那么肉体上的纠缠所带来的快慰,则像是一张网,它细细密密的包裹上来,温柔的,不动声色的,却能够抵达灵魂的深处。
霍克特单手撑起身体,咬上卡俄斯轻喘的嘴唇,随即便被控住下颚,深深的吻住了。这是一个缠绵不断的吻,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交合的嘴唇流淌下来,他们互相吸咬着对方的唇舌,随着快感的不断累积,动作越发凶猛而纠缠。
直至高潮来临。
唇舌的动作停止了,他们在彼此口中静静喘息,然后极慢的松开对方。
第五十八章
霍克特倒回床上,好让他虚弱的身体能缓一下神,接着他从床上翻身起来,顺手拿起旁边的烟盒。他走到窗边,拉开一半窗帘,阳光顿时照射进来,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下午两点的强烈光线让楼下的花园明晃晃的,有些刺眼。霍克特不禁眯起他的眼睛,为这只有一半的视野仍旧感到不习惯。他被撕裂的左手臂已经安上了一个新的,但眼球这么精细的东西,却没有类似的替代品可用。
说到眼睛……
霍克特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没有抽,放在指间把玩了一会。
“你的眼睛还在他那里。”
这是两人从巴美尔帝国回来后,第一次谈论相关的事情。虽然霍克特没有说那人是谁,话题也提起的突兀,但卡俄斯只是好整以暇的移动一下身体,好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我知道,他从你脆弱的眼眶里取出来时,我就知道了。”也只有到了那一刻,霍克特的生存受到威胁时,力量已近干涸的卡俄斯才终于有能力感应到他的精确位置,也才能立刻赶过去。而这个倔强的人类不仅不主动求助,他甚至在自己赶去的途中一再拒绝自己的靠近。
唉。
卡俄斯觉得有点无奈,但这种无奈,又让他的心脏体会到一种奇异的柔软。
“没关系么?”没有抽烟的心情,霍克特把烟放回了烟盒内。
“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喜欢就让他先留着吧。”
再说卡俄斯也只能让他的眼球暂时留在杰夫康迪那儿,他现在无法动用力量,别说他的力量早已是干涸岩石上的几滴露珠,即便它们丰沛充盈,他也不能随意的使用。
否则,他就等着看这人类的身体彻底崩溃吧。
卡俄斯从床上起来,他走到霍克特身后,双手揽上他的腰。“在想什么?”
霍克特单手撑一把窗框,免得卡俄斯把他压的贴到玻璃窗上,然后他冲庭院里的紫丁花架扬一扬下颚:“想起陛下刚才接听电话时的烦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