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对不对,这事有点不对劲。”简三生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只觉从陵墓跑过去叫他们开始,这事就透着一丝古怪。慢慢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人的动作语气神态,貌似都没有什么不对,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对的地方。
“二哥,咱们先去找北哥他们,说不定就是他们在逗咱们玩儿呢。”简无争努力冷静的出声安抚,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那三人是绝对不会脑残到用这种事整他们的。
未等简三生点头,帐篷帘子又被掀起,进来的三个人让简无争几人顿时目瞪口呆,只见刚刚还带他们进了这帐篷然后莫名其妙消失的凌墓阳,此刻正站在北哥旁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二爷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干嘛来了?”凌墓阳指着他们,奇怪的问道,那表情和语气仿佛他刚才并没有见过他们,或者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霍三儿急了,冲上去按住凌墓阳,嘴里发狠的说:“你小子,还敢问我们,不是你把我们拽过来的么,这么一会儿就开始装傻充愣?!”
对于霍三儿的话,不止凌墓阳,就连北哥和郭大头都觉得莫名其妙。北哥伸手拨开霍三儿的手,说道:“三儿你扯什么蛋呢又,陵墓一直跟我们一起呢,我们仨刚才在侃大山,结果听到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闹鬼了,就跑过来看,谁想到是你们几个。”
霍三儿一脸不相信的看向郭大头,希望对方能给出点儿不一样的回答,却没想到他也是奇怪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证实北哥说的没错。
看到简三生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凌墓阳知道真出事儿了,便拍了拍霍三儿的肩膀,看着二爷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们四个神神叨叨的。”
简无争看了他一眼,将刚才的事情完整叙述了一遍,凌墓阳听完之后思索了一阵,然后猛的惊醒一般,扒开帘子就冲了出去。众人见此情景,也赶忙跟在后面。
凌墓阳冲到他和北哥郭大头一起住的帐篷,掀开帘子一看,果然自己的背包已经被翻开。他快步过去,蹲下身拨弄了两下,最后失了魂一样瘫坐在地上。
“陵墓,你这是……”简三生看他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忙出声问道。
凌墓阳转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二爷,不管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是人是鬼,总之他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偷东西。”
“偷东西?”简无争疑惑不解,继续问道:“他偷了什么?”
凌墓阳看着简无争,一字一顿的说:“我的罗盘。”
简三生皱了皱眉,然后恍然大悟般说道:“偷你罗盘,是不想让咱们找到那膛子?”
“没错。”凌墓阳微微颔首,解释道:“而且我是咱们这伙人里和你们相处的时间最短的,估计他装成我的样子,就是为了迷惑你们,把一切推给我,打碎我们之间的信任,让咱们更找不着地方。”
“那现在没了罗盘,咱们明天怎么走你心里有个数么?”简三生却似乎并不在乎这里面的阴谋阳谋,只皱眉问着剩下的路程。
简无争也看向凌墓阳,他知道二哥之所以不去怀疑凌墓阳是因为太相信北哥和郭大头这两个手下,既然刚才那个陵墓是假的,那这个就必定是真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北哥三人全是假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活生生的凌墓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明白简三生并没有怀疑自己,凌墓阳不禁松了口气,说实话在可可西里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他真怕出点儿什么岔子让二爷把自己扔下。而且自己一代偷盗高手,如今却反被人偷,这叫他彻底明白了以往被自己偷的人的感受。
抹了把冷汗,凌墓阳表情凝重的说道:“识路辨向是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没了罗盘要麻烦些而已,估计那人并不完全了解我的能力,没了罗盘我凌墓阳还是凌墓阳,他们想偷的东西其实都在我脑子里。”
见陵墓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一脸完全不在话下的模样,简三生也放心的点点头,然后招呼众人道:“那就别在这儿待着了,收拾收拾都去我那个帐篷,挤一点就挤一点了,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容不得我们再分开行动。”
其他人也都明白二爷的意思,纷纷蹲下帮忙收拾。他们现在很明显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个人或者这伙人,不但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且非常了解他们的内部关系,这是最糟糕的状况。
心事重重的回到帐篷内,简无争正准备分一下几个人休息的地方,就发现谦子在背包旁边翻找着什么,这才想起他是在自己之前进来的,于是急忙走过去低声说:“怎么了?”
王子谦夜空般的黑眸中闪过狂怒与狠绝,声音却依旧冰冷如常:“他拿走了胜邪。”
后面进来的几个人一听这话,全都惊的一愣,就连被偷的万分凄惨的凌墓阳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由开口问道:“他偷我罗盘还可以理解,偷你剑是为了什么?”
“卧槽还为了什么,就算他拿着没用,那东西卖给老外也能赚不少票子呢!!”霍三儿一听谦哥的古剑也被偷了,一下就红了眼,嗜钱如命的本性立马暴露了出来。
简三生也觉得他们今天晚上实在是栽大了,这剑的价值绝对在那辆路虎之上,刚想开口骂几句,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凶猛的咆哮声,声音非常耳熟,感觉好像不久前就听到过。
不等众人反应,王子谦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等到其他人打着狼眼手电找来的时候,却看到他正蹲在一只黑色的巨獒旁边,细长有力的右手在那獒的背上来回抚慰着。
简无争几步走过去,惊讶的说道:“谦子,这是之前那只藏獒?它怎么会在这里?”
王子谦转头看了看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后轻拍了藏獒一下,站起身说了句:“你们在这等。”便头也不回的跟着藏獒朝远处跑去。
看着一人一獒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简三生走过去伸手按上自家三弟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让他去吧,没准能把那贼抓回来,否则弄丢了那把剑,他今天晚上估计是睡不着了。”
没有开口回答,简无争默认了二哥的话,他也明白谦子对自己的东西有多固执,这次被人偷了,那家伙表面虽然没什么,但心里绝对是翻江倒海的闹腾着。忽然有点希望那小偷别被谦子抓到,不然恐怕直接就给打死了。
众人窝在一个帐篷里,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王子谦和那只黑毛藏獒才终于一身是雪的赶了回来。
简无争走过去边帮王子谦把身上的雪掸掉边皱眉问道:“没抓到?”
跟王子谦一起回来的藏獒进到帐篷里以后就开始抖身上的雪,直甩的霍三儿等人一脸雪渣,几个人很想上去给这只大狗几脚,却碍于它曾经只身弄死一只大马熊的光辉战绩而敢怒不敢言,只得一面听着王子谦说话一面狠瞪这只恶犬。
“让他跑了。”王子谦一点不在乎裤子被藏獒弄上雪渍,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背蹭了蹭仍有点湿冷的脸颊,淡淡的说:“不止一个人,往湖的西面去了。”
简三生正抽着只烟,闻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坐下休息,然后问道:“他们有枪么?”看到王子谦点头,又继续问:“开着车呢?”
“……没有。”王子谦回想了一下,低声答道。
“那怎么没抓回来?”简三生惊讶不已。
“有人帮他们。”王子谦说着,慢慢看向简三生,那漆黑的双瞳里此刻蔓延着无边的猩红。
而今晚同样被偷,一直沉默的凌墓阳也在此刻插话道:“是白虎。”
“怎么说?”简三生瞬间皱紧了眉头,暗自思索着这之间的关系:“一个不知名的人偷了咱们的东西,然后白虎帮他们摆脱谦子?那白虎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帮他们?”
“我只知道挡了青龙的人可能是白虎,其他的……”凌墓阳似乎也很头大,这其中的弯弯绕是他如何也算不出的,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只有他的罗盘被偷,那还能说是白虎仍然揪着以前被他偷过的事不放,而现在王子谦的胜邪也被拿走,就表示这里面的事完全没有那么简单。
叹了口气,简三生觉得实在是折腾够了,便挥挥手说道:“看来今晚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先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好赶路,现在东西都被人家偷去了,要是再让他们抢先进了地宫,那二爷我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在可可西里了。”
众人听闻此话,都乖乖的躺进睡袋,拉过厚厚的毛毯盖上,却都是一副憋屈的脸色,被人欺到这个份上,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舒坦,何况是他们这群天天撂狠斗凶的穿山鬼?
那藏獒仿佛也感受到了帐篷里人的心情,没有再发出什么动静吵闹,反而乖乖的横躺在帐篷门口,用那强壮的身躯替大伙守夜。
第二天一早,简无争睁开眼发现除了凌墓阳的位置空了,其他人都还在熟睡。悄悄坐起身,尽量不吵醒旁边的王子谦,他穿上外套,慢慢走出帐篷。
过了一晚,那漫天的大雪已经悄然减小许多,可可西里的腹地之中完全被绵延的白色覆盖,广袤无垠的荒原上圣洁的一如初生的婴儿,灰白的苍穹偶尔飞过几只秃鹰,为这沉寂的世界增添了一丝生机。
帐篷外,凌墓阳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插鱼用的木棍画着什么,他旁边是那只黑色的藏獒。藏獒蹲坐在雪地里,歪着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显然是觉得十分有趣。
“你在画什么。”简无争走过去,看到地上是一个圆形的阵图,上面那些歪歪斜斜的符号他完全看不懂。
“这叫绘、星、阵。”凌墓阳嘴角勾出一抹痞笑,手上却一刻不停的继续画着:“你想想,星星都能被我绘出来了,那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吹牛吧你。”简无争笑笑,也蹲下仔细看着这个阵图,发现上面有一些是八卦中代表阴阳的符号。
“嘿嘿嘿,吹不吹牛到时候就知道了,他们不是偷我的罗盘想比咱们早到么,我就让他们知道四兽中的朱雀也不是好惹的。”似乎是觉得昨天晚上的事实在太丢脸面,凌墓阳牟足了劲想把这局势扳回一局:“北斗司喉舌,东方领搢绅。持衡留藻鉴,听履上星辰。独步才超古,余波德照邻。天狼破,九州殁,贪狼现,四海戬,七杀出,六、合——殃!。”
随着口中念出最后一个字,凌墓阳将那木棍狠狠插进阵图的左上角,然后拍拍手一脸得意的站了起来:“这星象风水,从来就没有人比的过我,跟我斗,哼哼。”
简无争忍无可忍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怎么,大湿您又算出什么了?还是想靠这些什么阴阳风水整死那帮人?”
“怎么可能。”凌墓阳尴尬的挠了挠头,贱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咱这小身板儿,能保命不被别人整死就不错了。”
“那你是想怎么着?”不紧不慢的插入两人谈话,简三生边裹紧大衣边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简无争和凌墓阳的说话声虽然不大,但在这空旷的荒原上却显得尤为突出,直接把浅眠的二爷吵醒了。
“二爷。”凌墓阳笑嘻嘻的叫了声,随后一脸神秘的说道:“我虽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我有办法能让咱们……饶到他们前面去!”
第八章
“这倒是个好主意……”简三生笑咪咪的上下打量着陵墓,眉毛悠然的挑了挑,然后挥挥手说道:“行了,赶紧去把他们几个叫起来,时候不早了。”
唉了一声,凌墓阳乐颠颠的就去了。看着他那个猥琐的样子,简无争无奈的勾起嘴角,然后瞬间想起什么,眉头紧皱,快步追了上去,嘴里还低声叫着:“等等陵墓!别叫谦子!”
可惜小祖宗提醒的太晚,只听帐篷里突然传来“哎呦”一声惨叫,那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荒原上空,惊跑几只藏羚羊。
由于昨晚被小偷惊扰,几个人心里都不舒坦,所以被凌墓阳一叫就都醒了,不过大多数是被他那声惨嚎给活生生吓醒的。
收拾好装备,众人穿戴整齐的跟着凌墓阳穿越了一个小山谷,行程路线果然不再是之前定好的那个。
此时暖阳当空,雪也小的可以忽略,凌墓阳顶着一个熊猫眼蹲在地上,在湖边从牧民的帐篷里拿的那根插鱼的木棍仍被他握在手里比比划划,一副与早起时有些微不同的阵图逐渐显现在大家面前。
简三生摸着下巴站在旁边看,虽说他接触过不少明器,对星象符号略有所知,但是这样的图形却完全没有看到过。
简无争站在王子谦旁边,回头望了一眼一直跟在后面不远处的黑色藏獒,说道:“谦子,它怎么一直跟着咱们?”
王子谦也回头看了看,然后淡淡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霍三儿等人听到简无争的话,也都惊奇的看着那只神态威猛的藏獒,心想这免费的保镖来的真容易,这下也不用怕那些大马熊和野牦牛了,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帮他们捉点野味回来,吃了好几天压缩食品,肠胃几乎都要罢工。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凌墓阳没注意其他人在说什么,而是站起身看着阵图所示,一脸正如我意的点了点头:“二爷,接下来咱们只要穿过前面那个冰洞,就能找到地宫的入口了,那帮人拿着我的罗盘,肯定不会走这样险恶的地方,所谓顺风顺水,那罗盘上显示的只会是最容易的道。”
“嗯。”简三生觉得这样正好,便拍拍凌墓阳的肩膀说:“不错,能赶在他们之间进去,再危险的地方也值得闯一闯,而且咱们这几个都是最机灵的,倒也不怕这些小坎坷。”
招呼了大伙继续前进,简三生也回头望了望那只藏獒,发现它停在冰洞入口不远的地方就再也不往前跟了,而是蹲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一行人走入洞口,那神态老实忠厚的就像在家等待主人归来的宠物犬。
简无争也发现了这点,就对二哥说道:“等咱们出来,我想把它带回北京。”
闻言简三生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两手一摊,说道:“我说小祖宗唉,咱别圣母了行不,那么大只,你也敢往回领,就算弄回去了,你伺候的了么,它在这高原上野惯了,你突然给它弄到一个不能跑不能跳的地方去,你也得想想它受得了受不了吧。”
被简三生挤兑的很没面子的简无争忍不住狠瞪了对方一眼,心里却也知道二哥说的没错,便不再开口说话,跟着队伍安静的往前走。
整个冰洞内部极为宽阔,而且有的地方非常整齐,似乎不是天然形成。地上厚厚的冰渣踩下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回响在冰洞内,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洞壁上一层一层的冰覆盖了原本的内部,形成一个个奇怪的形状。偶尔几个冰笋倒垂下来,不小心就会刮破衣服。
走着走着,简无争忽然发现右边的一面冰壁上隐约有些奇怪的图案,他拽了拽王子谦,便转身走到那面冰壁旁边。
王子谦自然跟在后面一起走了过去,其他人发现两人没有跟上,就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简无争伸手摸了摸那个奇怪的图案,发现那图案其实是被冰盖在了下面,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便扭头对王子谦说道:“谦子,把你的太阿剑给我用下。”
简三生听到简无争要太阿剑,便也走过去,看着他用古剑把洞壁上的冰一点点挖下来,然后说道:“怎么,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