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无争看到谦子捂着右肩面色苍白,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担心是被那雌蟒咬到了深处,就赶紧把王子谦按坐在地上,然后从背包中翻找出酒精绷带和云南白药等等急救用品。
慢慢把谦子的衣服脱掉,简无争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处,不时小声的问两句疼不疼。而王子谦则一直皱眉强忍着,只在对方询问的时候淡淡的摇两下头表示没问题。
一旁的霍三儿看到两人融洽的样子,想起之前多亏了王子谦拖住两条蟒蛇,否则自己的小命恐怕早就完蛋,不由一边将手上的太阿剑递过去,一边说道:“还好把太阿带了回来,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谢谦哥。”
北哥看了看那剑上沾染的鲜血,又看了看正在接受包扎的王子谦,接茬道:“那两条蛇真的这么厉害,居然能把人弄成这样?”
霍三儿知道北哥口中的人特指王子谦,因为一般来说能让谦子伤成这样的,搁别人那铁定早死了,而现在北哥这么问,就是在说为什么王子谦受了伤,他反而没事。叹了口气,霍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北哥你就别损我了,谦哥那手就是替我受的伤,不然现在我都到下面问候我祖宗去了,哪儿还能在这跟你们闲扯。那两条蛇跟人一样精,配合的特别默契,要不是谦哥先把小的那条钉在地上,搞不好现在咱们都死了。”
“你这笨小子,不会就拖后腿了吧?”简三生眼见还没进墓,就先伤了一员大将,心里不禁产生一丝不快,瞪着霍三儿骂道:“早知道还不如就让谦子一个人过去,说不定还不会弄到这种地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不然这胳膊可就废了……”
“二哥你少说两句成么。”简无争额角蹦起青筋,狠瞪了简三生一眼,然后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应该不至于,要是真伤到骨头什么的,他刚才就没力气拽我了。”
说着顿了一下,扫了其他人一眼,又道:“其实这都怪我,要是我没过去他也不会被蛇咬到肩膀。”
闻言简三生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闹半天你和三儿是各有其功啊,我这最得力的手下就是让你们俩间接搞残的。”
这次不等简无争开口,旁边的凌墓阳已经先忍不住,嘴角抽搐的说道:“二爷你有点儿神经成不成,你有时间讨论这个,还不如想想咱们下面该怎么办。”
跟这帮人相处了这么久,凌墓阳终于发现,他们基本上是在什么时候都能插科打诨,绝对一群标准的地痞无赖,从领头的到最底下的苦工,没一个是好东西。自己这只纯洁的小白羊,不知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狼窝。
听到凌墓阳的话,郭大头默不作声的扔过来一个“你迟早会习惯”的眼神,而简三生则挑起眉毛,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陵墓啊,似乎这路是你带的吧,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起码得负一半儿责任。”
“我……”凌墓阳被噎的不行,气短的说:“我也不知道这会有那两个玩意儿啊,不然怎么可能往这带……”
话说了一半,凌墓阳忽然停了下来,表情古怪的看了二爷一眼,然后一下子跳起来,跑到旁边用木棍开始在地上比比划划。
简三生见凌墓阳行为颇有些奇怪,忙问道:“怎么,你又想到什么了?”
而蹲在地上画着星阵的凌墓阳则闷声闷气的回道:“二爷,你不觉得这里的空气有些不对劲么?”
闻言简三生吸了吸鼻子,说道:“不对劲?谁放屁了?”
“我去……”被简三生这种脑残的回答气的没辙,凌墓阳只好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是古墓啊老大,咱们现在……恐怕已经进到墓里了。”
“什么?”凌墓阳这么一说,简三生也不再跟他斗嘴,反而一脸严肃的站起来走到旁边看了眼那阵图,问道:“你怎么确定咱们已经到了?”
指着自己画的星阵图,凌墓阳一点一点讲解:“我之前不就说,咱们穿过这个冰洞就会找到地宫入口,正是因为我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里的地势十分独特,属于难得的风水宝地。北面有蜿蜒而来的群山峻岭,南面有远近呼应的低小山丘,左右两侧群山环抱,重重护卫。前端地势宽阔,整个构成一个后有靠山,左右有屏障护卫,前方开阔的相对封闭的环境。正所谓藏风纳气循环天命,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
“就是说这里肯定埋着王陵?”简三生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如果你说的没错,那么咱们会碰上那两条白蛇就不是没有原因的了。”
点了点头,凌墓阳赞同的说道:“没猜错的话,那两条正是传说中的镇墓神龙,应该是苯教所供奉的神灵之一,聂赤赞普如此推崇苯教,会选用它们来看守自己的陵墓也没什么奇怪。”
霍三儿这时候听出了门道,便搭茬道:“二爷,就是说咱们已经进到膛子里了?这家伙,这种进墓的方式还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简三生笑了笑,转头看到简无争已经处理好谦子的伤口,就说:“无争啊,谦子那伤也弄的差不多了吧。”
简无争帮王子谦把衣服穿好,头也不抬的答道:“嗯,可以走了。”
“那行,那就别再耽误了。”简三生大手一挥,招呼众人:“赶紧都把家伙拿出来,速战速决,找到主墓室拿了东西咱们就走。”
几个人一听忙站起身,把装备都带好,狼眼手电人手一把,武器都挂腰上,一个个生龙活虎整装待发,就差拖只黑凶过来练练手了。
简三生见众人弄的差不多了,就带头向前走去。
这门后的通道由于是在冰洞之中,所以有一种与普通墓穴完全不同的阴寒之气。通道越往深处走,两边墙壁的修葺越是规整,并且渐渐能看到一些雕刻朴素的经文壁画。
指着一边墙壁上的经文,简三生说道:“这藏王陵中,恐怕多的是这样的东西,就是不知道那主墓室中是不是也只有这个,古代帝王经常有把这种象征精神依托的东西视为珍品放进棺椁陪葬的。”
“应该不会。”熟知玄武习性的凌墓阳解释道:“除非玄武脑残了,和她老板一起耍着咱们玩儿,不然按照她那个个性,这里面绝对是有什么意义非凡的东西,才会让她心甘情愿赶尸千里。”
有了凌墓阳的保证,简三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早在从北京出发之前,大哥就已经单独和他说过,这次下地,远远不止为了拿那个所谓的“钥匙”这么简单,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些不便对简无争他们说的事情。
众人沿着通道一路前行,除了两边墙壁上所雕刻的经文与壁画,就再也没看到其他东西,正奇怪这样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墓室,跟在队伍最后的霍三儿却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僵硬,腿脚完全不听使唤,想要开口说话,才发现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难道是着了什么道?霍三儿眼见其他人走远,心里不由一阵惊恐,心说不会是这墓里有什么有害气体,那岂不是连其他人也要遭殃。
正想着,霍三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正在偷偷的接近他。心脏猛跳了一下,完全不能动的霍三儿后背瞬间湿了一片,下意识的想到自己这种情况可能就是身后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弄的,不过无论是什么,用这种方式接近自己,那目的绝对是想弄死他。
原本走在霍三儿前面的北哥无意中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后面,这才发现霍三儿竟然没有跟上来,连忙回头看去。在看到呆立在几米外一动不动的霍三儿,和他身后那道黑影时,便二话不说的几步跑过去,迅速的将他拉进自己怀里。
与此同时,那道黑影竟然高举起手中的长斧砍了下来,目标就是霍三儿刚刚站立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听到声响,也都发现了不对,郭大头见有人跟在后面偷袭,举起枪就是一梭子子弹扫过,而北哥也趁机把霍三儿拖回队伍中。
终于缓过神来的霍三儿看向差点杀了自己的黑影,赫然发现那竟是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黑红色的藏袍,身上挂着年代古远的饰品,赤脚走在地上,而它的头颅,已经完全干瘪的不成样子,只有两颗眼珠是全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子弹打在它身上没有一点作用,只是没进肉里,或者直接从身体穿了出去。
“是守陵人?!”凌墓阳惊叫出声,心里暗道居然在现代还能看到真正的守陵人,真不知道该说是他们的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
一旁的简三生也拿起枪对着那守陵人猛打,嘴里还应和道:“没错,这活死人就是劳什子的守陵人,他娘的又是一不好对付的主,二爷我最近是不是撞了邪了,怎么总是碰到这种玩意儿。”
“没事,这守陵人也是属于僵尸的一种,我这有专门对付它的……”陵墓边说边拽过身后的背包开始翻找,翻到一半却突然停下不动,话也不继续说了。
察觉到不对,简三生不由伸手推了他一把,问道:“你他娘的怎么说到一半不说了,什么专门对付僵尸的,赶紧拿出来啊。”
被推了个踉跄的凌墓阳惊恐的看了简三生一眼,然后伸手指着位于众人斜前方的一只小小的尸虫说:“二爷,你看到那只奇怪的虫子没,我的直觉告诉我,除了这个守陵人,还有个活人隐藏在咱们周围。”
“活人?”简三生观察了一下,发现守陵人的行动非常缓慢,便挥手招呼其他人边打边退,然后思索着凌墓阳的话,脑海中突然跳出在卢家村的时候,霍三儿因为一只行为奇怪眼冒绿光的大老鼠而不省人事的事情,不由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白虎?!”
看到凌墓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简三生心下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难不成这守陵人也是他整来的,次次都坏二爷我的好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不是为了来跟我算账就好……”抖了两下,凌墓阳心里隐约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直觉又告诉他,那白虎可能就是为了他而来。
还没幻想完自己的未来有多惨淡,就听到旁边简无争突然焦急的叫道:“二哥,谦子不见了!”
“什么?!”闻言,众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简无争,惊讶的发现一直护在小祖宗身边的王子谦竟然真的不见人影。
可是在这种时候,谦子应该是绝对不会离开他们的,要让他离开,那只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认为必须由自己去解决的事情,而那事情往往都是极为凶险,连他都没有十足把握的。
第十一章
“这混蛋东西到底跑哪儿去了?!”简三生咬牙骂了一句,看着前面越靠越近的守陵人,脑中快速思索着解决办法。
简无争心里惦记着王子谦的去向,已经顾不上眼前的情况,只说了一句:“我去找谦子!”便转身向后面的甬道跑去。
“回来!”简三生伸手去抓,却没有抓到,只能气的一跺脚,狠叹了口气,骂道:“这俩怂玩意儿!”
一旁的凌墓阳见此情景,脑中突然想到什么,便也二话不说的跟着简无争消失在甬道深处,留下简三生带着北哥三人和几米外的守陵人大眼瞪小眼。
好不容易追上简无争,凌墓阳马上拽住对方的手腕,大喘了一口粗气,说道:“小祖宗唉……你这跑法真是……要我老命了。”
简无争一脸焦急,被陵墓拉住更是显得十分不耐,却也懒的赶对方回去,说了一句:“边走边说。”就想转身继续去找王子谦。
用力死死拖住简无争,陵墓知道不能再扯皮,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没准人还没找到,你就先把自己搭进去了……我跟你一起去,保证马上就让你见到人。”
听到这话,简无争立马停了下来,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问道:“还能找人?你这风水大湿还真挺无敌的。”
嘘了口气,凌墓阳抹了把脸,然后抬起简无争的左手说道:“那是因为有你在这,我才能有把握找到青龙,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们俩,就知道你是他命中的人,这种天命有的是生来注定,也有是后天形成,我虽然不肯定你们俩是哪种情况,但是只要有其中一个人在,我就能找到另一个。”
看到简无争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陵墓猥琐的笑了笑,继续说:“这招很简单,用手相就能确定,你们两个一生之中有无数命线交错,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所以我只靠你手上这根线,就可以找到青龙那家伙。”
“命线交错……”简无争低下头,和凌墓阳一同看着自己的左手,半饷之后却皱紧了眉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让他离开……我现在有很不好的感觉,咱们必须赶紧找到谦子。”
在简无争的左手掌心点了几下,又掐指算了算,陵墓点点头,认真道:“好,咱们现在从这边走,不久就能找到人。”
说着,凌墓阳拉着简无争拐进了一条墓道,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人那微微暗淡的眼眸。
传说中,聂赤赞普本是天神的儿子,后来降临到人世之间,在山南境内的羌脱神山,被十二个放牧者看见了。这个小伙子的言语举止与本地土着不同,放牧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清楚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年青人,便派人回到聚居点报告。长者派出十二个颇为聪明的巫师教徒上山,盘问小伙子从哪里来,聂赤赞普不说话,只是用手指指头顶的苍天。
这伙人便以为小伙子是从天上来的,是“天神之子”,格外高兴。十二人中为首的伸长脖子,给这位“天神之子”当轿骑,前呼后拥地把他抬下山来。聚居在这里的人们纷纷前来,拜见这位从天而来的小伙子,这就是后来叫做“吐蕃”的部落的第一位领袖——聂赤赞普。
但其实,传说中的那十二个放牧者,都是苯教教徒,聂赤赞普靠他们成为了领袖,其自身必然也是十分崇尚苯教的。
正是由于这点,聂赤赞普的墓中有许多刻画苯教神灵的壁画。
凌墓阳和简无争走在墓道中,狼眼手电橙红色的灯光打在这些线条简练的壁画上,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密脸四女神……五主空行母……”凌墓阳一边喃喃念叨着壁画上神灵的名字,一边说道:“看来这位聂赤赞普,是苯教最忠实的教徒啊。”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妖魔鬼怪?”简无争跟在陵墓后面,也奇怪的看着这些壁画。
“不是妖魔鬼怪。”摇了摇头,陵墓低声说道:“这些都是苯教的神灵,与佛教的神差距非常大,佛教的神看起来都和颜悦色,而苯教的神,在普通人眼中更像妖怪。”
张了张嘴,简无争想再问什么,却突然被陵墓伸手制止,看到对方噤声的手势,简无争便也静下心来细听周围的动静。
只听黑暗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喘息声,那声音非常非常低,但是简无争还是马上就听到,并且激动的想要跑过去。
站在旁边的凌墓阳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却没有和简无争一样妄动,反而眼疾手快的拉住对方,低声说道:“别过去,现在不是时候!”
简无争刚要开口反驳,凌墓阳急忙把他拉到一块巨大的石板后面,自己先伸头出去看了看,然后打了个手势说道:“你来看,小心点别闹出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