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别到来（第一部）——北燕帷幄

秦阳专情，也许吧，次数多了我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担心莫晨最后受伤害。

他有的时候就跟子轩一样，对亲密的人从来不设防。

大一最后一个学期结束，暑假我没有回a市，而是在中阳做了两个月全职，周大哥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回去，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挂电话之前周大哥说了句。

“你自己在那要小心，还有那个秦阳，最好不要再接近他了”

听了这话我有些紧张，周大哥看人一向很准很透彻，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周大哥，你觉得秦阳那人怎么样？”

“不是简单的商人，你以后还是少与他们联系，还有那个叫莫晨的，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还年轻，不要被表面迷惑就轻易相信”

我认可周大哥对秦阳的怀疑，至于莫晨，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样单纯的人，怎么可能不简单。

第八章：工作

在中阳担全职代表着我必须每天和正式员工一样去公司报道，幸而中阳的待遇还不错，办公室很大，每个人的位置被隔开，像我这样的大学生，也可以与正式员工一样有台装备先进的电脑。

中阳的员工都比较年轻，与他们相处起来很是轻松，工作也不是很难，我这样的新手最多处理些小问题，至于复杂些的，中阳高手多得是，人家三下五除二完成，也轮不到我。

“李楠，一起去吃饭吧”

中午下班后张佳跑到我座位前，笑着说，露出深深地酒窝。

我把资料压在文件夹里点了点头。

张佳现在算是我的同事，也是放假不回家的大学生，比我高一级，但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她长得挺漂亮的，也很可爱，在这呆了一个多星期就发现有好多男孩子喜欢她，偏偏张佳连理都不理人家，有些无奈的是，有人居然说她对我有意思。

中阳的员工餐厅不错，宽敞，干净，饭菜也很好吃，价格还算合理，我和张佳随意买了些东西找了个角落的坐下。

“李楠，这个给你吃”

张佳把她盘子里的鸡腿夹到我面前，脸上红扑扑的。

“你自己吃吧，我这些已经够了”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看看你这么瘦，再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个子都不会长高了”

“啊……我不是说你矮……”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谢谢”

夹过鸡腿放在碗里，可能是我的穿着和平时的生活习惯让张佳以为我很穷吧，简单朴素的衣服，平日里没有买过什么奢侈品，其实是懒得去买，她一定不知道，我银行卡里的金额都超过六位数了。

两个人吃着饭，张佳的脸一直很红，吃饭的样子也很拘谨，一点也不像在办公室时那样活泼大胆。

“李楠，你女朋友回家了吗？怎么没见你和你女朋友联系过”

张佳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我有些手足无措，继而回答道。

“我没有女朋友”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是说，我认识很多美女哦，可以给你介绍个。”

张佳好像轻松了很多似地，一双大眼紧紧盯着我，期待的神色真让人觉得很无奈。

“张佳，我没有想要找女朋友，我自己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

“有些女孩不需要男孩花很多钱啊，你要是担心这个问题的话就放下心来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听不出来这是个借口么。

“李楠”

她有些别扭的看着我，脸上更红了。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想，我们可以试试吗？”

我没有什么惊讶的，张佳这几天对我与对比人明显不一样，我不是榆木脑袋，或者像子轩那样智商高情商低，这点还是看的出来的，本来还想着能拖就拖，到了大二我们都上课了以后也没什么联系了，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提出来，这么直接。

“张佳，我……”

我实在是没有做好准备，连说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对老三可以拳打脚踢一顿狠狠拒绝，但他是个男生，脸皮厚，再怎么狠也没什么，张佳不同，她是女生，我都找不到什么借口能在拒绝她的同时不伤她的心。

“你现在不用那么急的答复，我可以等的”张佳打断我的话。

“我喜欢的是男生”

终于还是找了个最烂的借口，说完后我都后悔了，张佳一脸不可置信捂着嘴好像这样才可以不尖叫出来。

我下了下决心继续说道。

“对不起，你很漂亮也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你，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喜欢，我有男朋友了”

我略带歉疚地说。

“你骗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放下筷子跑了出去，全餐厅的人都看着我，估计在想小两口闹别扭闹到公司来了，真是有苦说不出。

那天后，张佳再也没有和我一起吃过饭，有工作上的交流也是通过别人，实在是躲不开了才说上几句话，没有任何私人话题，都是关于工作的，语气淡漠。

我想这样那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在她没有陷得太深之前解脱出来对我对她都好。

周一到周五上班，到了周六就去找莫晨，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在f市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要好的朋友，大学的同学几乎只在教室里才能见到，其余时间虽然老三他们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什么的，但都尽可能不再联系。

尤其是老三，每次看到来电显示上是他的名字，我都有种害怕的感觉，怕他又扯出什么话题来让我招架不住。

转眼八月份到了，天气更加炎热，大家的工作热情都有些消退，总是无精打采的，相比来说，我还是不错的，晚上有充足的时间休息，白天也就精神些，所以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太重要的工作，老员工们就都交给我做，我也乐得长些经验。

发薪水的那天有点兴奋和激动，这毕竟是我全职工作后第一份自己亲手挣的钱，当时给莫晨打电话，他也是很高兴，聊了一会儿他说。

“你要给我买礼物啊”

“凭什么我发拿薪水要给你买礼物，不是应该你请吃饭为我庆祝么”

我跟他开玩笑道，这时候张佳正从我身边走过，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有些出冷汗，她一定是听到我们讲话了，估计莫晨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我告诉过她我有男朋友，但我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个烂借口，这次估计她真的要误会了。

“莫晨，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生日啊，八月十七的，记得给我买礼物哦，不用太贵，心意到了就好”

在礼品店转了很久最终还是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对情侣杯，画着两个熊猫对坐着吃竹子的图案，很可爱，莫晨应该会很喜欢，其实挑这件礼物还有一个原因，希望他们两个人能永远爱彼此甜甜蜜蜜不要分开。

莫晨的生日是在一个酒店里过的，秦阳定了豪华包间，很大，却只有我们三个人，因为莫晨不喜欢太热闹，我问他你难道就只有我一个朋友吗，他点点头说，朋友很多，但是好朋友只有你一个，听着这样的话每个人都会觉得高兴自豪，但我没有完全信，那天晚上，莫晨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不是短信，就是电话，几乎清一色都是祝福的，好像还有几个想来庆祝的被莫晨拒绝了。

事情透着一股诡异，到底哪里奇怪却说不出来，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周大哥的那句话，莫晨，与秦阳一样，也不简单。

第九章：退学

似乎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越是表面上看着单纯的人，心里就越复杂，因为他们懂得如何在人前隐藏自己。

这句话看得很早，但明白它的深意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天我没有回家，而是和秦阳一起陪着莫晨，因为他喝醉了，没想到平日里那么优雅的人发起酒疯来也是如此壮哉，又哭又闹又笑，跟疯子没什么区别，我有些同情的看着秦阳，他一边制住莫晨一边跟我说。

“莫晨平时不喝酒，今天可能是有些不开心”

生日会不开心吗？难道他二十几年来每次生日都闹这么一次，难以想象，今晚我是回不去了，于是在原来住过的房间暂休一宿，这次是秦阳给我找了睡衣，是莫晨的，但不是原来穿过的那件，说了声晚安就去抱莫晨回房间。

“秦阳，我喜欢你”

刚要关门就听到莫晨在那大叫。

“嗯，我知道了”

“我爱你”

“知道了”

秦阳一副敷衍的口气，显然碰到这样的醉鬼很让人头疼，让我是秦阳的话，说不定早就把人扔了自生自灭了，难得他有耐心。

“你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莫晨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像个小孩子，七零八落。

“我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好了吧，你醉了。’

耳边响起关门的声音，我也早早睡了。

第二天早起，秦阳眼睛下面有些黑，显然是昨晚没睡好，莫晨也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过看起来精神不错，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我送的情侣杯，看到我出来笑道。

“昨晚睡得还不好？这件礼物我很喜欢哦”

我点点头。

“店里推荐的，希望你们……一生一世”

莫晨捧着杯子看了许久扭头问秦阳。

“你说我们会一生一世吗？”

言语里掺杂着严肃和玩笑，到底哪个多哪个少，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阳把饭碗摆好瞥了他一眼。

“那要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我顿时察觉出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说话间都有那么一股子火气。

昨晚难道发生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了么？

“哼，说的好像我多不愿意似地，难道咱俩分了责任就都在我头上了。”

莫晨难得的有点讽刺。

“我去上班，你们两个吃饭吧”

“秦阳，你别走”

莫晨突然严肃起来，叫住他，冷笑。

“这些天你晚上回来那么晚，都去哪了？”

秦阳看了我一眼，拿起衣服穿上径直出门了。

我看着莫晨滑坐在沙发上，很可怜。

“李楠，秦阳外面有人了”

莫晨闭着眼，轻轻的说，眼角流下一行泪滴。我走到他跟前蹲下握着他的手。

“没有证据千万不要乱说，秦阳很爱你”

虽然我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三个多月前的事情又在脑海里浮现，去我家的那天晚上，秦阳没有回来。

“他好多天不回来，晚上也是，一定是喜欢上别人了，李楠，他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莫晨握着我的手紧紧攥着，手心出了许多汗，我知道他很害怕，我也想安慰他，但是，秦阳这样的做法，连我都开始怀疑他对莫晨的感情，想了许久甚至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话来让他安心，只得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我真的喜欢他，你知道吗？很喜欢，我连心都给他了”

“我知道，莫晨，他也爱你”

我不相信秦阳那天与我说的话只是一些场面话，那天我问他时，他明明说过。

“我爱他，很爱很爱，我们见了第一面后一个月就在一起了，三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就算不是爱情了，也还有亲情”

他们之间，可能只是误会吧，我安慰自己这样想。

我以为，只有秦阳和莫晨的感情会有低潮期，却没想到，我的运气有时候也是差到了极点。

大二开学，所有人的脸上都有迎接新学期的笑容，大一新生相继报道，整个学校又开始热闹起来，但是，这些繁华景象却不是我的，相反，它恰恰成了我的灾难。

直到后来我都不知道那些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只知道有一天突然有人上前搭着我的肩膀，声音流里流气。

“哦，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学校里有名的优等生”

我不动声色，把他的手臂放下去淡淡道。

“谢谢夸奖”

随后就想离开，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没见过世面的大一新生，也不知道家里塞了多少钱才进来的，学校也是，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要呢，大学也开始商业化了吗？

“神气什么，杀人很了不起吗，切”

一句话让我顿住脚步，我扭过头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听不懂吗？说你是杀人犯啊，喂，要不要跟着我们混，刘超的爸爸可是f市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另外一个男生说道，依旧是欠扁的一副嘴脸，我的身体不住的发抖却还是告诫自己要镇定，他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的，那个消息，早就被封锁了不可能再有人知道。

“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要乱说，再说这种没根据的话，不管你们是谁，我都会把你们告上……”

一张照片把我的话堵在嘴边，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白的吓人。

那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阴暗的深巷，橘黄灯下，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躺倒在地，旁边一个人抱着膝蹲在那，一脸彷徨和恐惧。

那是我。

杀人的现场。

我疯了似地去抢那张照片，被那人躲开，拉扯中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就那样与几个新生打起来，等到学校领导过来，我们几个人都挂了彩。他们几个倒是没事，站在那与领导解释，道理狗屁不通，事实颠三倒四，领导们一边听着一边愤怒的看着我。

而我，被揍了好几拳蜷缩在地上起不来。

生活就是这么狗血，没有调查，没有解释，三天后我接到了退学处理的通知。

送处分书得老师对我说，退学对我最好，因为那些学生不想善罢甘休，如果我还在的话他们会把那些照片贴的满学校都是，老师跟我说，他们势力很强，连学校领导都要让三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笑，笑这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笑这世道真是世态炎凉，笑我自己，，有委屈说不出，只能混着血吞到肚子里。

我曾经向往并为之付出所有努力的大学生涯，就这样葬送在我自己的手里。

第十章：聊天

我想哭，想喊出来。

他们一点都不明白，我根本就没有错，那次如果不是自卫的话我就会被强暴，我的身体会永远肮脏，不洁，到死也不能忘记。

他们一点都不明白，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杀人，只是一个单纯大学生的本能反应，任何一个人在那种场面，都不会全身而退。

他们一点都不明白，我以前是那么期望着大学生活，有可以玩在一起的好朋友，拿到奖学金后老师的赞扬，毕业时穿着博士服照相，也许还会考研究生，考博士生。

他们一点都不明白，我的一生，已经被毁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时间不会重来，所有发生过的都不可能骗自己没有发生过。

我的一生，永远有杀人犯这个污点，我的档案里，永远的封存下退学处理的字条。

没有人会同情我。

上帝，把我遗弃了。

走出f大校门的那一刻，望着天空，好像看到了父母在天堂的样子，那么失望，那么忧伤。

我以为再也不会比这更倒霉了，却没有想到，有时候，一个人真的会在倒霉圈里出不来。

离开学校的事情莫晨知道了，那一天他没有安慰我什么，只是晚上秦阳突然打电话说是要找我喝酒。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也许我也在潜意识里想用酒精这种东西来麻醉自己，这样才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

我记得那晚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边哭边说，秦阳坐在对面，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

等我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赤裸着，腰上，腿上，还有后面，都疼得厉害，身边还有一个人，是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