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别到来（第一部）——北燕帷幄

不对，两个人都没有说实话。

我有些冷汗涔涔，秦阳也在骗我，如果他没有什么不为人知事，警察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一个卧底在他身边呆了三年，如果他是清白的，为什么在看到莫晨拿着优盘离开时要追出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莫晨，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在他身边潜伏着。

一时间，觉得自己被卷入了巨大的阴谋中，所有人都神秘的藏匿着，只有我一个人暴露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离开，没有告诉秦阳，逃一样的离开了，什么都不管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以后，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是非，所有的真相或者虚假，都与我无关。

我该安安静静的生活，平平淡淡的工作。

直到后来才发现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早在我们认识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就分不开了。

又是一个假期，周大哥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去，本来是说还要工作的，但是听到他那边隐忍的咳嗽声，话到嘴边转成考完试就回去。

我现在活得有些神经质，与每个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错，尤其是周大哥，谎话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多，都不知道到最后该怎么收场，安静的时候悔恨自己，为什么会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怨恨命运，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这么难堪的命运非要加注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只有在我死后才是尽头。

离开前最后一次去中阳，因为又要一个月不能工作了，手头一些剩余的还是要处理交接的，张佳看到我早已不是以前那样冷淡了，学会了礼貌疏离的微笑，转到尽头，我们成了点头之交，其实这样也好，起码，她成熟了，以后再面对感情，就不会像和我那次一样，受伤害了。

那天，心里一直在想着什么，思绪怎么都无法集中起来，到了下班时间，还有一大半工作颓废着，同事们一个接一个离开，黑夜渐渐笼罩着这个城市，深入中阳大厦，整个大办公室里，只剩下我敲键盘的声音，清脆，宁静。

张佳收拾了东西也准备走了。

“还不下班吗？”

她这样问，我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或者是受宠若惊，几个月来，这是她与我说的寥寥数语中最关心的话了。

我抬头尽可能对让语气温柔。

第十三章：喜欢

“还有些东西要弄，你先回去吧”

张佳点了点头拿起包走到门口忽然转头跟我说回了一句话。

“李楠，你懂什么是感情和暧昧么”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留我一个人呆呆愣在当场，感情，和暧昧，这两者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是我做了什么让她误会了，仔细想想，以前似乎是与她联系最多，打过电话，平时一起吃饭，偶尔她闹点小病关心一下，这些，男生关心女生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对的，还是继续处理我的工作吧。

心静下来，工作起来就顺利的多，把该翻译的东西翻译出来，又检查一了下，把语法错误和不太通顺的地方修改了一下，到最终结束，我看了一下时间，居然晚上九点了，关了办公室的灯，出了门才觉察到整个中阳大厦里只还剩下我一个人，走在黑暗安静长廊里，只听得到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幸而电梯是运作的，不然，让我从十七楼一层一层下去，尽管有手机可以照明，还是会觉得阴森森的吓人。

按下一楼的按钮，开着手机无聊的翻着短信，脚下意识的踢着电梯墙壁，哔哔吡，刺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紧接着电梯的灯灭了，晃动了两下停了下来，手机掉在地上，我静静地站在那，时间好像静止了，周围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想如果有光的话，一定可以映出我的脸白的死灰一样，封闭的空间里响起低低的呜咽声，我一点点靠着电梯墙壁滑下来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又回到那个场景里，熟悉的身影在摇曳昏暗的灯光下挣扎，血顺着脸滴下来蔓延了一地，那个人看着我血染的眼睛在说着什么，又像是在嘲笑我，电梯又晃了一下，我紧紧贴在墙壁上大声哭起来。

脚下响起铃声，我手忙脚乱拿起来看，是秦阳，那时候什么都没想直接接过来。

“喂，秦阳”

我的声音有些颤动，带着哭腔，好像每次与他通电话都会出一些小故障，现在的我实在是有些怕了，我不怕死亡，只是怕死之前那种对无知未来的恐惧感，黑漆漆的密闭空间了，似乎能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有熟悉的声音笑着，对我说，跟我走吧。

“李楠，我在你家外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秦阳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我在中阳大厦，电梯坏了，秦阳……”

那边的声音有些抖动，好像是秦阳跑步下来，踩在木质楼梯上吱呀吱呀的声音。

“秦阳，……你会来救我吗？”

拿着电话，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我说的小心翼翼。

发动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现在过去了，你不要害怕，李楠，我现在要先挂电话找人去维修，一会再给你打”

“好”明知道他看不到却还是点了点头。

挂掉电话后我看手机屏幕数时间，觉得一秒秒这样过去居然如此漫长，身边空的有些恐怖，耳边有些细微的响声，像是电梯的外围墙壁在摩擦什么。

我又想起来那次在监狱里，低着头默默地自言自语，秦阳，就算是你不来，我也不会怪你，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一分钟后电话打了过来。

后来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是暖暖的，那一天晚上，秦阳一直跟我讲着话，耳边不止听到他的声音，还有路上车鸣笛和车子拐弯打滑的声响，一声声点在心上，好像是太阳一样照亮了我心底那点点黑暗的隐藏。

那一天我知道秦阳拿着电话一层一层往上走，每一层的电梯口都敲敲门问我在吗？

直到维修人员把门打开我冲出来抱住秦阳哭的淅沥哗啦。

“秦阳，我害怕，我怕你不来，像上次一样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连人都找不到，我怕电梯掉下去，呜呜呜……”

秦阳抱着我不住的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到了家，秦阳去放热水，我拉着他的衣角。

“我去放热水，你要洗澡”

“我和你一起去”

我垂着头，脸有些发烫，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他离开身边一刻，就好像我的生命与自信都是由他支撑着，心底的声音告诉我，现在只有他还能保护我。

他只能带着我去浴室，站在门口，看着秦阳刷浴缸，放热水，勤劳的样子好像居家的丈夫在为自己的妻子帮忙家务一样，心思里阵阵幻想，这样的好男人，莫晨真的一点都没有动心吗》

“好了，把衣服脱了吧”

秦阳把洗浴用品一一拿进来摆放在浴缸旁边的小柜上，又出去拿了一套睡衣，是我上次穿过的，被秦阳放进柜子里，叠的整整齐齐，洗的干干净净。

我不喜欢男人，但是那一刻被他感动了。

有多少个强势的男人，可以放下身段为自己的家庭考虑方方面面，内外事务都要操心劳累，甚至是对待一个带在身边三年的卧底，都那么细心周到。

莫晨，或许，作为警察那是你无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你确实失去了一个，也许是最爱你男人。

“李楠，不脱衣服是没法洗澡的”

秦阳微微笑着对我说，我的思路一下子回来，脸上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把外衣裤子脱掉后，手指在内裤边缘滑动，才猛然觉察到秦阳还在旁边站着。

“那个，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我帮你吧，以前莫晨洗澡都是我帮忙的，你们啊，自己洗澡就会偷懒，要不就是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说着莫晨以前的糗事，不知为什么，听到他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说道莫晨的名字，心里就会突然堵得慌，有些羡慕，还有些，嫉妒，我是不是病了。以前看到他们在一起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甚至莫晨离开后我还在希望找到他让两个人和好，现在。居然会嫉妒，会突然出现一个念头，秦阳，不要再提莫晨了。

“你不要总提他”

话顺着脑子里想的出来，我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说出来了，秦阳虽然还是淡淡的表情，但却掩饰不住刚刚那一丝惊讶。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有些嫉妒，莫晨能得到这么好的男人的真心，又那么残热的去伤他的心。

“抱歉，我没有想到你和莫晨不一样，我先出去，有什么事叫我”

“秦阳”

我叫住他，心里有股子怒气，很莫名其妙。

“你忘不了吗？打算以后就这么过了是不是？”

莫晨，他与莫晨，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难道是想这样一辈子怀念着吗？

“李楠，你想说什么？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秦阳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哑口无言，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莫晨曾经是我的朋友，我现在这样说，是在告诉秦阳忘了他吗，可是，这样不对吗，莫晨不会再回来了。

他是卧底，卧底，在到达秦阳身边的时候就没有付出真心。

而我，好像有些，喜欢他了。

第十四章：吵架

喜欢这个，有些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男人。

或许是很早之前的潜意识了吧，他对莫晨的好，对莫晨的关心，全部看在眼里，有事情会给他打电话，希望他来救自己，会和他发脾气，会觉得他对不起自己，会嫉妒莫晨。

只是因为，在我的心里，一直希望着，有一个人，也能这样对我。

就想周大哥对子轩那样。

“我喜欢你”

还没来得及反应话就这样出来了。

秦阳微微扭过身，淡淡的看着我，面无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说错话的孩子，无所谓相信不相信。

我跑过去抱着他，身高的差距让我只能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抱着他的瞬间，我明显感到秦阳的身子又那么一下子僵硬随后又放松下来，他摸了摸我的头发。

“李楠，你现在精神不太好，需要睡一觉，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

“不”

我抬起头，拉住他的衣服。

“现在说，秦阳，我没有糊涂，也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吓傻了，是真的，喜欢你”

我想那时候，是把所有的勇气都用上了，破釜沉舟，期待着秦阳也能回应。

只是他轻轻推开我的身体，淡淡的语气让我失望。

“你还小，同性恋这条路不好走，不要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

“我不小了”

“李楠，不要这么不懂事，你以为喜欢这个词可以随便说说的，还是你觉得自己很懂感情，可以在一瞬间就确定自己的感情”

秦阳的话语开始冷漠起来

“你现在年纪小，爱情这种东西，还是以后再说吧”

咬咬牙我的声音尖锐起来。

“秦阳，你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小”

这次换秦阳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与我瘦小的身材相比异常高大。

浴缸的水热了变凉，湿润的水汽打湿了我们的衣裳，但是，谁都没有动，就那样直直站着，两两相望。

突然他一个倾身抱住我下一秒脸在面前越来越近，两片湿润的嘴唇贴过来，滚烫的四瓣唇吻在一起，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忘了呼吸。

“你会喜欢这种感觉吗？和一个男人接吻，甚至是做爱”

秦阳放开我的身体，冷冷的说。

大口的喘着气，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想跟他说，这种感觉我并不讨厌，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是真的，可是他的眼神让我退缩了。

那么冷冰冰的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的告白是个错误，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个可笑的傻瓜罢了。

秦阳打开浴室的门，我在后面小声的说，很像自言自语。

“我真的……喜欢你”

第二天醒来，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对着镜子叹息，我一定是昏了头了，居然整夜不睡坐在床上哭，哭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就算是哭死，他也不会关心的。

秦阳，秦阳。

回了趟家，拿了行李打算去火车站，摸摸鼻子锁好门，这次再不会有人送我了，反正，以后也会如此，就当是学着适应习惯吧。

下了楼，看到一辆宝马车停在路边，秦阳坐在里边。

我一手拎着包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一辆出租车走去，身后传来车门开关的声音，我知道秦阳出来了，脚下加快了速度，却还是被从后面拉住。

大街上，出租车司机好奇的看着我们，我拎着行李，秦阳拉着我的胳膊。

“我送你”

“不用了”

有些忧伤，或许我并不懂得爱情，但是，我知道，一旦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唯一让自己快乐的方法就是再也不见到他，再也不听他的消息。

“不要任性”

“我怎么任性了”

甩开他的手，我有些恼羞成怒。

“秦阳，我不就是喜欢你吗？难道这样就可以任由你践踏我的感情，我的自尊，我是小，但是我并不是幼稚，我不是莫晨，带着目的接近你，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可能，那么请放开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对你对我都好”

我的声音有些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看着我们，好奇，疑惑，秦阳似乎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把把我抱过去扔进车子里，我也没闲着，一口咬在他手上不松开，等到他掰开我的嘴，都红了一大片，两排鲜红的牙印印在他手上，他微微皱眉，我得意的笑着。

车子发动，秦阳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要去开侧门，手碰到把手的时候秦阳早已拿起遥控器给门上了锁。

瞪了他一眼我上前抓他扶着方向盘的手，车水马龙的大道上，我与秦阳在车里抢着方向盘，车子歪歪扭扭的前行着。

“李楠，不要闹了”

秦阳生气的在前面说，一只手紧握方向盘掌握方向，另一只手去捉我的手。

“让我下车，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我一点不退步，就不信他这样还不放我下去。

后来想想那时候真的很任性，那么危险的路段，还要与秦阳闹脾气。

“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如果假期回来还是坚持的话，我会试着与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真心的或者是只是为了敷衍我让我松手，但那个时候我真的放开手，可是，秦阳没有想到，手上仍旧用力着，车子在惯性下驶出行道，我看着前面冲过来的卡车大喊。

“秦阳，车”

下一刻，有一个宽阔的肩膀抱住我，我看到秦阳放开方向盘用身体挡住了我，卡车撞上来，眼前有些模糊，耳边听到了玻璃船被击碎的声音，还有秦阳隐忍的闷哼声。

意识渐渐脱离了身体，隐隐约约的我听到有人在大喊，在打电话，救护车来了，有人把我抱起来，不是秦阳，他不会这么粗鲁，我想告诉他们，秦阳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救救他，但是眼睛睁不开，话也说不出来。

醒来后，目光所到处都是白色，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帮我们打了医院的电话，要不然，估计我们要死在路上了。

稍稍坐起身，身体有些疼，头也疼，对了，秦阳，秦阳呢？

慌忙中下了床，手上疼了一下上面有个瓶子掉了下来砸在头上，玻璃碎了一地。

第十五章：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