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很幸福——月光船

以往想着乔睿的时候，总是甜蜜里带着不安，因为害怕对方有朝一日发现自己的心思，远离自己。现在，他可以痛痛快快享受这份甜蜜，乔睿是他的了。之前每天乔睿接送他去医院然后就分手，现在乔睿会在周末的时候留下吃饭，也会跟着江看护或刘看护一人一边给他做按摩，当然，司徒许文最喜欢时不时的亲亲抱抱，乔睿力气真的很大。

不仅在哥哥姐姐面前不加掩饰，去复健时，吴令水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他和乔睿之间的亲密，暧昧地恭喜了他一下，他就忍不住得意炫耀起来。吴令水呵呵笑了两声，闲闲地问：“你是打算玩玩呢？还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

吴令水的一句话，成功打击了司徒许文。

是的，他的情况明显与常人不一样。司徒许文看过一些爱情故事，恋人们可以手牵手逛街，一起搜寻街头巷尾美味的食物，下厨做饭时腻在一起挨挨蹭蹭，接送上下班，变天时候送把伞送件外套，喝酒时互相挡酒，唱KTV时对唱情歌，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自己的身体以及性别在这里摆着，他能做到哪一样？

情绪变差的时候，突变也随之而来。

“咣”的一声，复健室两扇大门突然打开，走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时下流行的长靴短裙格子外套，双肩背着大包，顺直的长发，妆容淡淡的，整个人看着非常清爽，眉眼间虽然疲惫但是目光极为锐利，在场中一转，直直走到司徒许文面前：“你就是乔哥的现男友？”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一两人脸色变了变，掩饰住了厌恶神色。

司徒许文没工夫关注别人的态度，完全愣住：“小姐，你是哪位——”一说话分心，身体失了平衡，幸好袁治疗师就在身后，用力将他抱住。

女人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毫不客气上下打量：“你的残疾很重，治不好吧？不能自理吧？除了等死还能干什么？”

——正中死穴。

尤其在司徒许文正纠结着的时候。

“我、我……我不能自理又怎么样？我是他男朋友就行了！”司徒许文很想努力跟她吼，但是第一从小情绪不能激动没吵过架，第二肺活量也确实没那么大，所以声音其实只比平常大一点儿。

“行了？小弟弟，你毛还没长齐吧？是你主动纠缠乔哥的吧？每天乔哥光照顾你就够了吧？你能同居吗？你能照顾他吗？你能满足他吗？他心软才答应的，你根本配不上他。”女人口气连轻蔑都没有，只平淡地挑明了事实。

“你……是谁？”

“我比你合适，奉劝你一句，赶快退出，不然后果自负。”女人并不理会他的问话，潇洒一旋身，长腿啪地一蹬——响亮的一声过后，那供扶手使用的、小臂粗的、钢制平行杆中间，深深凹了下去，带得固定在地上支撑平行杆的两根柱子也歪到一边。

好大的力气，好快的身手。

不止司徒许文，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女人看司徒许文的眼神平淡无波，甚至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收腿，恍若无事就往外走，惊喜地叫了一声：“乔哥？”

匆匆赶来的乔睿看她的眼神同样平淡无波：“沈彩？”

“乔哥……”

“你弄坏的东西，要赔。”沈彩刚刚叫了个名字，乔睿就打断了她。

沈彩微微一愣，立刻眉开眼笑：“这点小事我一定会赔。”

“那就好。”乔睿径直走到发愣的司徒许文面前，对着袁治疗师示意，一伸手就把司徒许文抱住了。

怀里的身体一如既往的沉重，对方并没有立即回抱，只那么低着头软软靠着。

“乔哥，”沈彩站在乔睿身后，“他不过是只小绵羊，不适合你。”

“这是我的事，你回去。”乔睿有条不紊地给司徒许文往下摘支具，全摘完了，将人打横抱起往外走。

经过沈彩身边时，司徒许文忽然努力抬起手，搂住了乔睿的脖子，堂而皇之在乔睿下巴上印了一个吻，示威般地，斜斜瞥了沈彩一眼。

第六章：家长关要过炮灰关更要过（二）

沈彩的话和动作，对司徒许文并非没有威慑力，但重要的是乔睿的态度不是么？

司徒许文很明显知道什么才是重点，他的乔哥没有表示出不喜欢他，这一点就够了，别人关他什么事？

不得不说乔睿也很喜欢他的勇敢和直接，因为接下来乔睿马上调整姿势，吻上了他的唇瓣。

这个互动终于成功激怒了沈彩，她一跺脚，恨恨地道：“司徒许文，你会后悔的！”

司徒许文来不及回应更没空回应，根本没看到沈彩的阴暗眼神。

“乔哥——不，睿，我们交往快四个月了，我能不能和你……同居？”司徒许文试探着问，他才不要跟别人一样叫“乔哥”，乔睿是他男朋友，那么叫得亲热一些也没有关系，“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我可以努力自理的。”

乔睿深黑的眼珠定定望着他，看得他低下了头，讷讷解释：“刚才那个姐姐说我没办法照顾你，你给我机会试一试，好不好？”

乔睿笑了：“阿文，你以为我没想过么？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家不远处有栋两层带阁楼的小别墅，最近两个月一直在装修？”

“是啊。”司徒许文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睿买下的？”

“没错，一切设施都是按你现在房间设计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提前知道了也没有不好，明天我就带设计稿来，你看看想改进什么地方。”乔睿亲他额头一口，“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要管外人。”

“好，今天一起回家吃饭？大哥最近加班次数太多了。”

“当然。”

“还有，睿，她说我不能满足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沈彩？她还没走。”

乔睿将司徒许文放上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赶紧找借口岔开话题。

“这个姐姐是睿以前的女朋友？”

“绝对不是。”乔睿沉声道，“只是认识而已。你等着，她吓你的这笔账，我会跟她讨回来。”

听到这么斩钉截铁的话，司徒许文彻底放了心：“她的功夫很厉害，睿你不要和她打，就算挑衅也不要理她。我没关系，反正她说的是事实，而且对着一个连动都不能动的人，她下不去脚。”

“阿文，怎么办……”乔睿打着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回头苦闷地看着司徒许文。

“什么怎么办？”

“你这么关心我，我突然又想吻你了……”乔睿欺身向前，够到对方唇瓣。

“唔……”

——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吻，已经在各个地方上演了无数次，司徒许文一开始还觉得害臊，后来次数太多，几乎是习以为常，他也非常喜欢这样亲密的动作，也会动不动去讨吻，所以两个人用司徒嘉的话说，就是两条“接吻鱼”，只要见面就一定会嘴对嘴。

江看护非常自觉地扭头不看。

摇到一半的车窗，将这一幕忠实展现给特意擦肩路过的车子，车里的沈彩，面沉似水：“……竟然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司徒许文，我提醒过你了，别怪我不客气。”

“袁大哥，”次日司徒许文做复健时，看着还没有修好的平行杆，想起昨天忘记问的事，“我能问个问题么？”

“阿文，你尽管说。”袁治疗师顺着司徒许文的目光，也看向平行杆，心想昨天那女人讲话难听又用武力威胁，结果好像没起任何作用，这少年真是很坚强。

“昨天，那个姐姐说我不能满足乔哥，是什么意思？”

袁治疗师给他扣支具的手稍微滑了一下：“呃……大概就是满意的意思。”

“恋人之间，要怎么满足？”司徒许文求知欲一向直接，尤其涉及到乔睿的事，更是重视。

“这可是恋人双方之间才能知道的，问别人没有用，你还是让你的乔哥去解释吧。”插话的一旁闲逛的吴令水，一边说话一边怪模怪样地做鬼脸，“就像我家的老袁，可是让我很满足呢。”

“阿水！”袁治疗师怒瞪了吴令水一眼。

“乔哥也让我很满足，但是我怎么满足他呢？”司徒许文不解。

吴令水哈哈一笑，一看司徒许文就是童子鸡，他才不会解释此“满足”非彼“满足”呢。

眼看复健结束，乔睿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进来，司徒许文本来想一见乔睿就问问题，现在爱人没来，他便驱动轮椅出了复健室。

刚刚走出门口，就见从电梯间方向，乔睿急冲冲走来，衣服有些狼狈，一脸的不快。司徒许文刚扬起笑脸，就见乔睿身后跟着怒气冲冲的沈彩，衣服同样有些乱，头发也散了。

司徒许文吓了一跳：“睿，你们不会打架了吧？”

乔睿勉强笑笑：“没有，我们回去吧，我正好去看房子的装修，能不能多去你家蹭几次饭？”

“好啊，正好大哥最近太忙了，家里就我和姐姐两个人，做菜都把握不好份量。”司徒许文大部分食物都是专门规定的特制营养餐，司徒嘉又是女子，饭量不大，所以司徒让不在家吃饭时，两个人会剩很多菜。

可是乔睿一来就不一样了，司徒许文才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大胃王，一顿晚餐起步是三碗饭，有时候可以达到五碗，看着乔睿的好胃口，往往餐桌上的人也跟着有食欲。更妙的一点，乔睿不挑食，真正是有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都夸好，吃饭时基本不说话，消灭食物的速度相当快，往往是司徒嘉一碗饭没吃完，乔睿这边已经两碗下肚了，其间不算给司徒许文剥虾挑鱼刺夹菜盛汤动作若干。

两个人说说笑笑猜测着今晚菜色，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沈彩。

“对了乔哥，我昨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嗯？什么问题。”

“就是我有没有满足你……”

乔睿两根手指把司徒许文小嘴按住，脸上神色变幻，“这个问题很隐秘”的答话就在嗓子眼儿还没冒出来，沈彩已经嗤笑起来：“司徒许文，你不会连做爱都不知道吧。”

乔睿猛转身：“沈彩，我只是不跟普通人动手，你不在这个范畴。”

“哼，你的绅士礼节还不能主动出手呢，我又没有先动手。”沈彩不以为然，“他除了陪你说话，还能干什么？赛车、滑雪、冲浪、攀岩、射击，哪一样我都可以奉陪到底。”

沈彩每说出一项运动，司徒许文心里就咯噔沉上一沉。

乔睿毫不在意她，摸摸司徒许文的头，问：“阿文，哪天我们去玩攀岩好不好？”

“好啊！”要是在平时，司徒许文至少要犹豫地问问“可以吗？我行吗？”之类，但是现在这种场面，他当然不能弱了气势。

沈彩冷笑。

＊＊＊＊＊＊

“大姐，什么叫满足？”临睡的时候，司徒许文想起来，又问了一个人。

“怎么了？”

“我能满足乔哥吗？”

乍一听如此劲爆的话出于小弟之口，司徒嘉噎住了。

司徒许文为难地说：“我是觉得很满足，可是我怎么知道乔哥是不是满足了？然后有人说这个和做爱有关，晚上我又查了一下做爱，结果没有关于同性之间的具体说明。大姐你是医生，是不是可以告诉我？”

面对着自家半开窍没开窍的小弟，司徒嘉带一点咬牙切齿，忙问：“阿文，难道乔睿要求你和他……做爱？”——天，这才正式交往了三个多月，就打算把小弟吃干抹净了吗？那男人真是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司徒许文摇摇头：“他没有提过。我一开始没想到同性之间也能……但是应该可以吧。姐，我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我也想满足乔哥，你有什么方法么？”

“乔睿他……一次也没有要求过和你做爱？”司徒嘉继续咬牙切齿——还说是恋人，有拉拉手亲亲嘴就满足的恋人吗？乔睿是拿自家小弟耍着玩吗？可、恶！

司徒许文继续摇摇头：“大姐，你是觉得他提出要求好还是不提要求好？”

“这……”司徒嘉语塞。

司徒许文依然是没有得到答案，第二天没睡好，江看护见他的样子，自然晓得是怎么回事，犹豫了一阵，打个电话，过了一个多小时，阿兵挤眉弄眼地送来只盒子。

江看护把盒子交给司徒许文，指指电脑：“借你看。”说完又到外间去了。

司徒许文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张光碟，分门别类标注着“青春校园”“成熟诱惑”“角色扮演”……这些是什么内容？

随便挑了一张，打开光驱，播放。

屏幕慢慢亮起……

五分钟后，司徒许文手忙脚乱直接关了主机电源。

十五分钟后，重启。

二十五分钟后，偷偷看着屏幕。

三十五分钟后，忍不住皱眉，好疼！

四十五分钟后，聚精会神，脸上带着红晕。

五十五分钟后，皱眉，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第七章：天时地利人和不H没天理（一）

“睿，马上就要圣诞了啊，可不可以让我布置房间？”看着大街小巷电视网路铺天盖地一片红衣裳白胡子，连医院门口也不能免俗地立了一棵圣诞树，司徒许文有些感叹。

“好啊，一切由你安排，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乔睿应了一声，“我们二十三号在自己家里过，二十四号在你家过，怎么样？”

所谓的“自己家”，就是乔睿新买下，已经装修完毕的小别墅。因为设施都是按照无障碍标准配置的，所以司徒许文得到两位家长的允许，偶尔可以留在那里过夜——当然，一人一床，非常的“纯洁”。

“睿，我想和你在家里过圣诞夜，我们可以邀请哥哥姐姐过来吃大餐。”司徒许文道，“这里是我和你的家，我不想你自己留在这里，也不想我们两个都在哥哥姐姐家住，毕竟，我们还是恋人呢。”

乔睿并没多想，横竖两家离得很近，步行也就十几分钟，只要人齐了，在哪里并不重要。而且司徒许文愿意接下布置的任务，他又不用操心，只要执行就好，那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其实想想，司徒许文只是身体不方便，平时行动要小心而已，少年的脑子很快，许多主意和安排，他都做得不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与配合，无论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都相当好。所以现在的乔睿更加放心，只提出自己一些情况，就让少年自由发挥：“那好，我去订一只生火鸡还是烤火鸡？”

下厨这一项，两人都是短板。

“生火鸡。我家阿姨会做火鸡大餐，我们可以借用。”司徒许文坏笑，“可惜大哥最近太忙了，不然叫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