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文尔雅的君子。
这评判自然不是凭空捏造而来。伊桑醒来那天的晚上,当调查处的调查官上门录取口供的时候,身为主人的普苏一直
从中周旋。不着痕迹地提高受害人的优势,步步渐进地向调查官施以压力,堪比谈判专家的交涉技巧的纯熟到了令人
惊叹的程度。
这份敌意从何而来,答案不言而喻。我倒也不是以貌取人,但即使是撇开相貌,普苏和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也是怎
样也配不到一块去。
也是今天,医生有要事一定非出门不可,才把送饭送药的事情一并交待下来。千叮万嘱的警告之中,俨然把房间里那
个伺候得犹如太子一般。
我对他的斤斤计较嗤之以鼻,倒是有些不放心我们的安全。毕竟才受到过袭击,很难说那些暗杀者会不会趁虚而入。
普苏回应说道:“尽管放心,他们不敢的。这四周你看不见的地方,到处都是抓捕他们设下的陷阱。”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不是在说谎。
给伊桑送进午饭去的时候,一眼看见他坐在床上,面前架着小型人工智能,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十指如飞地敲打
着键盘,竟颇具几分精英气质。
伊桑非常投入,甚至连我给他端了午饭进来也丝毫没有发觉。
“喂,吃饭了。”
“好的,放桌上就可以了,谢谢。”
我端着餐盘的手放下来,转过头看着他。
许久,终于注意到我怪异的眼神,他从屏幕里抬起头。
“怎么了?”
“你是伊桑?杜尔吗?”
伊桑从键盘上抽回手,一脸困惑:“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
“……没什么。”我把餐具递到他手里,“你被普苏耳濡目染了,刚才有礼貌得简直都不像是你。”
伊桑挠着脑门,呵呵一笑:“是吗,老被那个家伙说粗俗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还是在这儿多待一阵吧,我以后也能跟着受益。”
伊桑嘴巴里塞满了饭菜,立刻恢复原样,鼓着腮帮瞪眼睛:“那个家伙烦死了,我恨不得今天就回家。”
难得有个说话的机会,我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悠悠然支起二郎腿。心情不错,我决定逗逗他。
“你还嫌普苏烦,亏他那么喜欢你。”
“噗──”伊桑口中的饭菜统统招呼了面前的显示屏,一时不慎呛入气管,咳得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缓过劲,他难堪地别过脑袋:“你……你胡说什么呢。”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你可别说你不知道。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当真是一株芳草插牛粪,可惜,
可惜!
伊桑轻轻地放下饭碗,表情小心翼翼的,迟疑地开口:“你、你在吃醋?”
“笑话。”好无聊的联想,“除了上床,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有什么醋好吃的。”我会跟别人吃醋?还是为了一个
丑陋的乡下男人?!天大的笑话。
“是吗,哈哈。”他重新端起碗扒着饭,只是眉宇间隐约显出几分失落。
他也不再说话,一个劲埋头吃饭。我一时间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就傻兮兮看着他吃饭自己发呆。
一阵微风从窗口吹进来,清清凉凉的。不知不觉,已经和这个人在一起三个多月了。
“伊桑,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他停下咀嚼。可能是看我一本正经,知道是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你要买我回来?”
伊桑眼神顿时闪烁不定起来。
“……生孩子。”许久之后他小声但坚定地说,“我想尽快有个孩子。”
“这么喜欢孩子?去领一个不是更快。”
“那怎么一样!”伊桑急急地说,“而且,哪来的孩子让我领,图尤人的新生儿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贝,能有个孩子生
下来,整个家族都是无上的荣耀,要狂欢庆祝的!谁会把孩子扔掉……”
他偷偷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而且,我也不单是因为喜欢孩子才想要。我们图尤人有个规矩,有了孩子才能从家里
独立出来。”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看看这男人老大不小的样子,也应该了。
“你父……呃,父母也来地球?”
伊桑摇摇头:“没有,他们都在图尤大星上。等我这边弄好以后,我准备把我母亲接过来住。”
我听出些值得探究的东西:“那你父亲呢?”
伊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竟然显出些许怨愤来。
“他不是好人。”果然,他冷冷地说,“所以我才要摆脱那老家伙!”
说这话有点像叛逆期的小孩,显出几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稚气,看得我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他火大地质问。
“没什么。”我忍了下来,绝不能告诉他我在笑什么。
伊桑呆呆地看着我,忽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的。”
他揉着眉心靠到床背上,看着我说:“你没有以前扎人了。”
我收拾起餐具,失声而笑:“我一直都很听话的,你不要诽谤我。”
他指了指脖子上的淤青:“听话?那这是什么?”
那晚我确实是比较失态,招呼过去的拳脚都没有留力。伊桑的身上至今残留着淡淡的罪证。普苏也百思不得其解,缘
何高压激光会导致皮肤充血这种症状的出现。
“你要翻旧账的话,我应该算是被你赶走的人,我们没关系了。”
伊桑瘪瘪嘴巴,说道:“我说不过你,你真是会惹人生气。”
明明是你心眼太小,我在心里暗暗说道,却听见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呃,刚见面那晚,可能我做得过分──”
“吃完了你就继续工作吧,我还有事要做。普苏留了一大堆事情下来,我不做完晚上肯定会挨他骂。”我飞速地拿起
餐具,转身就走。
“我不是故意的!”伊桑直起身板,朝着我转身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那时我也是气急了,而且,那时不也是不认
识么……”
我停下脚步,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他急切而慌乱的神情。
“我知道自己没有提要求的权利。”我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调告诉他,“只是如果你还有一点好心肠的话,请以后不
要再提。”
关上房门时,房间里那个沉默下来的人,终于黯然地低下了头。
这是谁都不能碰的一道疤,揭开了,就是止不住的脓水。
26
5月17日 多云
“脏死了。”跨进家门,伊桑皱着眉头抱怨说。
一个星期不待人,地板家具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灰,肉眼看不见,伸手一摸就原形毕露。
“怎么灰尘这么大,这得收拾多久啊。”伊桑抹了一把餐桌,瞪着黑乎乎的手指头说。
反正也是我来收拾,你操什么心。我不禁腹诽,这人是故意讽刺我吗?
门外的司机跟着进来,朝四周打量一番:“也没有乱到哪里去嘛。杜尔你这两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其他事就交给他好
了,还有什么事的话,就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伊桑朝他点点头,下一秒就开始赶人:“这边没事了,你就回去吧。这次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普苏哼了一声:“我可真是廉价。”
伊桑呵呵笑着,将他送出家门。
我忍不住问傻傻目送医生远去的男人:“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我没跟你说过吗?”伊桑拍着脑袋说,“他跟我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学习比较好,后来考取了国都的医学院,当了医生。加入移民的报名那次正好遇到,就一直保持联系了。出门在
外,难得碰到老乡。”
“算是青梅竹马嘛!”难得调侃他一下,“他果然是对你有意思。”
一提这个伊桑就急了:“胡说八道,我们只是好朋友罢了。”
“说起来也是,怎样都是你高攀不起的人。”我恶劣地幸灾乐祸。
伊桑面子上过不去,涨红了脸说:“你别看不起我。普苏和我是换帖的好兄弟,我有事找他帮忙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如果他有困难,我也肯定会倾力相助。普苏是好人,他才不会自己发迹了,就忘了以前的老友。”
“所以我说,你们俩回去结婚算了。”我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给他支招,“至于孩子什么的,你能想到用钱买我回来
,肯定有办法直接弄个娃娃回来。早点放我走算了。”
“你!”
伊桑跺着脚,言辞笨拙的他被我一顿抢白驳得一句话说不上来。
“你想都别想!”
许久,他大嚷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开去。
伊桑打开房门走进来时,我正靠着床沿看书。书是在架子上随意抽的一本,看到现在不过寥寥数页,都还没进入正题
。
用余光看见那个人犹豫着走到床前,神情有些尴尬。
他刚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袍,脑门上还在冒蒸气,热气腾腾的像个刚出笼的大包子。
我合上书本,大咧咧地和他对视。
“呃,那个……”他吞吞吐吐。
“要做吗?”
他被我的直白吓到了,也可能还没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
“那就做吧。”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润滑剂丢到床上。然后利索地脱了裤子,在腰下塞了个枕头,背朝着他跪在
床上。
一系列动作,我做得云淡风轻,平常得就像是去到厨房做顿饭,端到他面前让他吃一样。
“你稍微注意点,我今天不想出汗。”回头朝他交待了一句,我翻开书本继续刚才的阅读。
等了有一分钟,身后丝毫没有动静,我没耐心地催了一句:“你到底做不做啊,我这样很冷啊!”下身暴露在空气里
,我都冷得起鸡皮疙瘩了。
这才听到身后响起了窸窣的脱衣声,然后那人温热的身体慢慢贴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也许是害怕多日未用的地方会受不了,总觉得这次的扩充他做得相当耐心,而最后进入也极
为小心翼翼。
进入之后停了几秒钟,他一只手扣在我腰侧,开始浅浅地律动起来,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伸到前方,抚慰我的下体
。
“说了不想出汗,把手拿走──嘶~~你干什么!?”
下体被恶意抓了一把,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怒目而视,这么男人今天究竟哪根筋不正常了!
回答我的是狠狠的一记顶撞,疼得我眉毛瞬间皱成一团。
那人长臂一伸,抓走了我面前翻开的书,隐含怒气的声音同时从背后传来。
“你最好认真一点。”
都撅起屁股让你操了,你还想怎样,我低头愤然抱怨了一句:“我已经够配合了!”
说话间,他的动作幅度亦是越来越大,前面也在他不遗余力的逗弄之下抬起了头。
许是久违性事的关系,渐渐地我竟有些支持不住地喘息起来。前面的快感和后面偶尔掠过的刺激加诸一起渐渐攀高,
我慢慢攥紧了拳头。
说什么不想出汗的,结果不到一半我的额头也沁出了汗水。
扶在我腰间的那只手这时钻到了衣服里面,用力一掀直接把我的睡衣掀到了手腕。后背上早出了汗,碰到空气觉得愈
发地凉,下一秒却被火一样的体温贴住了。
灼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背上,我能感受到他的头游弋在我的后颈和肩胛。这陌生的触感吓到了我,我不知道他今晚怎么
了,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卢睿……”
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陌生得恍如初见,我顿时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那陌生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在喷气。
“……”
“我们……只是在……生……孩子……”
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呢喃,每说一个字,都伴随一次有力的挺动。
我咬着牙应着:“你不是说废──”
“我不会道歉的……”他小声喘息着,突兀地打断我。
没有头,没有尾的几个字,我却清楚地明白,他在说什么。
“……欠你一条命,我也没忘。”
只是没有精力去回应,我咬紧牙关迎接着高潮的到来,右手亦是不由自主地覆上自己,和他合力套弄起来。
伊桑把额头抵在我的后颈上,逐渐加快的抽动和愈发频繁的呼吸说明他也快要高潮了。我突然好有一种转过身去的冲
动,想要看清楚被情欲浸透的那张脸,究竟会和平日里有多大的差别。
半晌,我哼了一声,率先射了,身后那人又持续了一阵也射了出来。
慢慢平复着呼吸,忽然身后的男人在我背上一推,飞快地抽身而去。我不明所以地回头查看,只见那个赤裸的身影闪
身进了卫生间,干脆利落地反锁了门。
相比以往,他这次确实比较激动,可是有必要激动成这样吗?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趴在床上头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要具体地抓住某件事说叨,却又说不上来。只是有种感觉,伊桑?杜尔这个人在一点一滴地改变。
也许是一开始我主观地把他看扁了,回想那个伊桑开着破车在枪林弹雨的马路上飞驰的镜头,我总也有些难以接受。
正想着呢,那人就从卫生间出来了,脸色很不好,抿着嘴唇爬上床。被下裸露的肌肤一接触,我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一
眼。
“你冲冷水澡?”
伊桑翻了个身,没有吱声。
“为什么啊?”
“……伤口才刚好,做多了伤身体,你少说废话,快点睡觉!”他烦躁地抱怨了一句。
我讨了个没趣,便要准备睡觉,愈发觉得这人性子里的另一种霸道开始显现。只是在睡意朦胧中,隐约意识到一个问
题。
做爱跟洗冷水澡,究竟哪个才更伤身啊?!
27
5月25日 晴
“伊桑,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很意外地在企图滚到床中央时受到了阻碍,我打了个哈欠,碰碰另一个人的胳膊问。
男人尚在熟睡之中,被我吵醒了很不悦地皱起五官嘟哝:“完工了还上什么班,我昨天差不多通宵,累都累死了,你
别吵我睡觉。”
这么一说,这人好像确实是天快亮了才溜进房间。
我伸个赖腰,揉着眼睛去卫生间洗漱。天气渐渐转热,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早。对于睡懒觉,我沉睡已久的罪恶感终
于开始泛上心头。
当然如果床上还躺着另一个人,及时抽身更是太明智的选择了。
我对着镜子慢吞吞地洗漱,镜像中的人头发乱七八糟,眼睛也不太有神,不过气色倒是不错。捏了捏肚皮上的肉,也
长了一点回来。
和伊桑定下不平等条约之后我整个人都心情畅快起来,有点从家奴变农奴的可怜进步。又发现其实以前根本是自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