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甜蜜的笑意。
「婉儿,你那儿到底行不行?」他轻声附在茔凄婉的耳边,还吐出一个茔凄婉从没听过,脸色发白,头皮发麻的称呼
。
茔凄婉倒咽下口水,挣扎着想坐起来,怎样都好,他以为自己刚才是幻听了「那儿是…那儿?」
「你这娘娘腔,那儿就是这儿。」菱扇轻叱一声,整只手探到茔凄婉的腹部以下。
茔凄婉张大了嘴巴,眼神不敢直视菱扇。「菱扇,这儿…人多。」
「人多人少有什么分别?也不是要在这儿干什么。你只答我行不行就可以了!」菱扇不满意的掐住他的鼻子,看他滑
稽的样子。
「嗯…行吧。我想…大概没问题的…」说起如此私密的问题,茔凄婉一张脸都不安的绯红了,音量压得低如蚊蚋,也
不敢直视菱扇。
菱扇的经验怎么说也比他多…
「守哥!他说那儿完全没问题,还说很强健!」菱扇听到后笑逐颜开,大刺刺的呼叫起来,还拨动手臂。
这下不止守娆争,全草地或坐或站的士兵们都听到了。至于「那儿」是那儿这个问题,没有人会像茔凄婉般多此一问
。
而茔凄国的二王爷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想不到本该感人肺腑的重逢如此令人又爱又恨,哭笑不得。
守娆争翻开马车的帘子,一臂挂在马车外,眸子渐上笑意「菱扇,你叫我?我听不见。」
他不知在忙什么,忙得脸色红润,心情很好。话没说完,马车里又传出杀猪般的悲叫。
事实是,燕端望狠踢车厢泄愤,刚巧准确无比的踢中了潭库头部,害阑雪没问到什么他又昏死过去。于是,阑雪和守
娆争联手抓了燕端望进去整治一番。
把死命挣扎的燕端望拖进去后,就是酷刑的开始…
「阑雪,他太吵了。」守娆争把头钻进车箱内。
又一声巨大哀嚎从马车传出,以后没了声音。
***
「菱扇走了…」守娆争心底有些不舍得,也没料到菱扇如此洒脱,说走就走,只留下几句再见。
不过,悲伤的道别反而不适合菱扇的性格吧,想来他与菱扇、燕端望三人一路上也是吵吵闹闹,没半刻安宁,要求菱
扇哭着分离也很勉强。
燕端望一手覆上肿得跟红包似的脸庞,不大想搭理刚刚耍弄得他很惨的守娆争,还从鼻子发出哼声。「他没还我的天
青。」
守娆争掏出领子里的黑耀石,在阳光下闪耀「倒是还我的黑耀石了。其实菱扇心地不错。」
嚣狄长袖脸容扭成一团,表示同情的拍拍守娆争的肩膀「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这是兄弟爱!送走了菱扇如此可爱的
弟弟,你很难过吧…」
被他这么一说,本对「守哥」两字没什么感觉的守娆争,也有些伤感怀念起来,像失去了半个弟弟。
不过可爱这形容词,他有保留。「长袖,菱扇的难搞之处你未见识过。」
「争,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当哥的怎可以如此说弟弟,即使他们故意捣蛋,也只是撤娇而已…」嚣狄长袖的眉心皱起
来,开始喋喋不休的说教起来。
什么捣蛋?菱扇早过了捣蛋的岁数。而且,他实在觉得长袖可以去编书了。
「不是「我们」当哥,是你与燕端望当哥。」
「要你体会我的心情也强人所难了,你知道,现在离棻律越来越近,我的雀跃笔墨难以形容…」
守娆争翻开马车的帘子,没理嚣狄长袖不停的碎碎念。「阑雪,快到娆罗边境了。」
「如果潭库被踢死了,换上燕端望审问。」阑雪正在检查潭库头部的伤势,燕端望的一脚不轻。
好不容易醒来的人又给他踢昏过去,燕端望实在是走到哪衰到哪。
看守娆争没理他的意思,嚣狄长袖只好抓着慕容云朔继续他独有的兄弟论。他们一路说着笑着,很快就看到了娆罗国
的赤色堇国旗。
经过关卡的时候,亭兵看到他们的阵势排场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而他们四人也有令牌,一时之间,不知拿谁的令牌出来通关才好。
「主帅,请出示令牌。」阑雪率先说了一句,上下有序,让职位最高的嚣狄长袖出示令牌是当然。
嚣狄长袖摸摸腰间,怎也寻不着,不知随手丢到哪去了。不想被阑雪责备他的鲁莽管理,只好叫燕端望拿出来。「望
,令牌。」
「那鬼东西谁会随身带着?」喂喂,那可是非常重的,带久了裤袋也穿洞。燕端望话虽抱怨,也依言去摸令牌。摸了
好一会儿,他的脸色越加铁青。
「怎了?不见了?」守娆争也转头看他,这下子,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燕端望身上了。
燕端望感到背部有股寒意直上,阑雪的视线越加冷厉。「要是阑雪不望着我,可能会找得快一点。」他苦笑一下,摊
摊双手干脆放弃了。
「给菱扇偷走了。」他知道令牌失踪后,几乎立即肯定是菱扇干的好事。
令牌被偷走了,这么严重的错也犯。慕容云朔冷冷的挑起一道眉,令牌被窃,绝对可酿成严重后果。
「难怪菱扇走得如此洒脱,几个月后可能见着他从哪角落冒出来。」快则几天,菱扇会自己偷跑来娆罗找他们。守娆
争早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阑雪没说责备的话,但如冰箭穿心的视线,已足够燕端望充分感受到他的不悦。他弄丢的可是嚣狄军的东西耶!
阑雪摆出一张臭脸,也没人敢叫他拿令牌出来。~
「云朔,只好请你…」嚣狄长袖苦笑着转向慕容云朔。嚣狄的都不中用,真是见笑了。
「没问题。」慕容云朔伸手进腰间一探,黄金制的令牌闪闪生辉,他递给亭兵完成出入关手续。「皇军。劳烦了。」
「去,你早拿出来不就结了?」反正云朔是如此循规蹈矩的乖乖牌,身上一定带有重死人的令牌,还害他当众出糗。
「慕容将领、嚣狄主帅、阑将军、燕端将军,请通关。」亭兵看他们的阵势那敢迟疑,检查令牌也是例行程序而已。
而嚣狄主帅与阑将军经常出入边境,早是熟面孔了。
燕端望灿笑着回首「以往好歹也捞回一句守娆大人,现在可没了。心痛吗?」
守娆争无视他的嘲讽,迳自把自己的马绳绑到燕端望的马绳里去,形成两匹马并立的状态。然后他一脚踏着马车的厢
槛子,一跃身转了进去。
「长袖,我休息一会,到阑煦叫我,拜托。」他一手拉开衣领子,一手翻开黑色斗蓬。
「守娆大少进去睡午觉,我就得给他作马僮?」他可是堂堂的燕端将军耶,为什么要给人看顾臭马?而且那大少还一
句拜托也没有。「我也累得要命呀。」
「算了吧,望。这次出军是我们的份内事,争是来奔波劳累的。」嚣狄长袖拍拍燕端望的肩膀,把马速放缓,免得燕
端望两匹马撞在一块儿。
燕端望嗤之以鼻,把头撇过一边去。「没人要他来,他是来扯后腿的。」
「他把菱扇安全送上巴昂,及后对付潭库,彻夜帮忙照顾伤患。相对之下,你有什么功绩?被揭发探子之事不说,鲁
莽带领全军冲上雪原中心,伤亡众多。」
阑雪把他的罪项都数算得一清二楚「最后还被窃去通关令牌,要算计你的扯后腿,数之不尽。」
燕端望不以为然的吐舌,拨拨晒得烘热的黑发「那…浪费阑将军替小的隐暪的苦心了。毕竟如此「私下叛逆」的事,
阑将军从来都不做的嘛。」
「你俩就算了。真要算起来,阑雪隐暪的是我,望探听的也是我嚣狄军的事。你们两人都有错,竟然还有面目在那边
吼来咆去。」
两人都是嚣狄长袖的左右手,他们争吵,夹在中间受苦的还是他。
「两位大将军还真厉害了。」
嚣狄长袖此言一出,阑雪和燕端望都没再拌嘴。
只剩慕容云朔一双眸亮晶晶的,对嚣狄主帅闪着祟拜佩服的目光。
第九十三章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得飞快,不知过了多久,到他悠悠转醒时,耳边就接收到这些话语。
「一路上有劳照顾,大家辛苦了。我们现在先上皇宫交潭库,再回阑煦。告辞。」是长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好远…
「燕端望,下次集训你再不出现,我亲自上燕端府拜访。」阑雪对燕端望的训话,不过可见燕端望一定没听进耳里。
「清楚一点,你的假期早已经扣光了。」
要回雯府了。守娆争意识到这一点,挣扎着想起身,他可要和长袖、阑雪一起回家的…
然而,另一句熟悉的音律紧接而来。「唷,那争我就接收了,以后别来打扰我们的甜蜜生活。」那是燕端望的大嗓子
,不可能错认。
料想燕端望的胸膛贴着他的背部,颈被骚得好痒,他一说话立即传来阵阵微震。
「让争快点回雯府,解语很挂念他,而且干儿子也快要出生了。」长袖雀跃的声音环绕在耳边,等等…这究竟是什么
交易?「话说回来,争睡得真熟…」
「什么干儿子的,也没比我重要。奶娃生下来也不会立即跑丢,紧张些什么!?了不起教奶娃爬上洛沐找干爹啊。」
「燕端望,你走是不走?爹很担心我们,我们要快点回去报平安。」
好了,是慕容云朔的不悦声音。他已经知道燕端望这混蛋要带他上那儿去。
「你倒是说说看,再迟一点回去的话,你这个孝子是不是要三跪九磕向老爸请罪,我可期待着啦…」
「为人子女遵守孝道本是应份。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要父母劳心…」
「好了、好了。我再不走就成千古罪人,先走了,长袖老大、小雪雪。」燕端望说罢这一句,身下的马儿开始一上一
下的晃动。
听到这一段,守娆争完全觉得自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只差某人来大刀阔斧的斩下了。燕端望点了他的穴,该死的想
带他回洛沐。
经过一阵巅沛的马程,守娆争历尽有口不能言的痛苦,他只知道自己离雯府越来越远。
如果他脸上有什么表情的话,一定是苦闷不耐。好不容易,从幽静的林野到热闹非凡的市中心,守娆争用耳朵听尽了
路途。
这次马儿停下来了,不是为了歇息。
燕端望竟与慕容云朔分路。「云朔,你先回去。我迟一点自行回府。」
「你不说我也会立即回去,绝不让爹为我担忧。」只听慕容云朔的语气,就知道他绝对是皱着眉头,指桑骂槐。「倒
是你,又想到哪里去?」
「真新鲜,你担心我?」又是一贯令人火大的轻挑语气。
「谁在担心你了,我担心爹看不到你,又为你烦心。」
「只要知道我没死,家里不用办白事就得了吧。跟老爸说,我带了份大礼给他,让他别激动到心绞痛!」
「我不是你的信僮,谁想转告这粗鲁的话。你不走就算了。」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看来是慕容云朔远走了。
燕端望这混蛋究竟想怎样?不能动弹的守娆争在心底大骂燕端望的卑鄙无耻,如此下流的穴法他使得出来,完全不像
有修养的燕端家长子,比起慕容云朔,他更像捡回来养的。
有父亲也不懂得孝敬,这方面慕容云朔实在是强多了。虽不知顾叔叔有多劳心劳力,但他绝对相信燕端望为人子女完
全失格,一丁点孝心也拿去喂狗了。
「喂,想什么想到皱眉?」燕端望继续策马,不过速度缓慢很多。守娆争感到燕端望的指尖压在他的眉间。「在气?
嗯?」
不气才怪。本以为燕端望要带他回燕端府,现在,他搞不懂燕端望要带他去哪里。他很记挂解语、棻律他们,又回不
去阑煦。
「我们快到了。」燕端望说了一句,至少守娆争认为不可靠的说话。
及后,他自说自话,守娆争已不想再听废话。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燕端望甚至下马了,把他背上去。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路,拐十多个小弯,看来是上山的小径,
因为越来越斜了。
终于,燕端望把他放下的时候,他一下惊醒,才发觉无事可做的自己又小寐了一会儿。下意识的睁开双眸,竟看到眼
前一片万里无云的澄蓝。
燕端望解开了他的穴道。他发觉自己是脸朝天的躺平,侧头一看,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眸,是连绵无尽的绿油油。
小青草贴在脸上的感觉很凉,像湿毛巾覆上脸一样。在眼前展现的是一个近湖的小山坡,他把身子侧到左边,就可看
到湖的一隅,透明澄净的绿色。
这是一个好地方,他知道这一方桃源有多难求。
及胸的银发早被风吹得乱糟糟,他盘膝坐起身子来,仰头深吸鲜美空气,随着风吹的方向侧着颈项。他肯定自己一边
脸发红发热,他压在燕端望的背上睡了。
一副刚睡醒不修边幅的模样。而事实上,他也断续睡了好一会儿。
这里很静。真的,非常静,只有风声最响。安宁平和得连时间的流逝也不觉,只能依稀从天空的幻变得知。
守娆争环视两边,才发现燕端望抛下他一个,自己不知溜去哪儿了。
他懒懒的伸直双腿,再站起来,决定自己去抓那大玩捉鬼的混蛋。他弯下身去拍拍裤脚的小草屑,才发现草地还参差
长了些绚丽的小白花。
哎,给他压坏了不少株。守娆争以手捞起被压烂的几朵小白花,些许婉惜的看着。
话说回来,那混蛋带他到这儿到底为了什么……才抬头看,刚把头仰起一点,他就整个人呆怔在那里,不能动弹。
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华美极致的境像,只是一块方形直立的石。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石头,就像由始至终,静静看着他般
矗立在那儿。
令他脑袋一片空白的,是石碑刻上的字。
那五个字让他的心很酸,残馀的白花在指缝间溜走。
山坡,白花,墓碑。确实是很完美的拜祭组合,不是吗?
「守 娆 轩 之 墓……」逐个字说出来,同时在心底咀嚼。他踏前一步,勾起很淡很淡的笑痕。
第九十四章
把眼前乱飘的发以手拨向后,他跪坐在墓碑前。实在有够简单易懂的一个墓「我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躲在这儿。」
他伸出手,以修长指尖仔细的抚过石碑,从上至下感受那凉透的触觉。
也只是几根指尖,对于这虚幻的父亲大人,无论是生、是死,他也不敢走得太近,抱得太紧。
提起指尖,依旧洁白无尘,父亲大人的墓碑非常干净,一定有人常来清理,而他知道这个人是谁。的确,父亲大人很
爱安静整洁。
守娆争把拳头缓缓的握实起来。奇怪,他看着这墓碑,难以形容的释放与紧绷两种矛盾感觉同时淹没了他。他心底好
久没如此惊淘骇浪,失去平时的平隐。
他咬紧下唇,开始低着头,摘着满地的小白花。
他想拿些什么好留下痕迹,他来过这儿的足迹。他越急,小白花在他的过大手劲下只毁得更快,他有点焦躁的扩大了
摘取的范围。
「你在找这个?」一声轻笑从他头上响起,守娆争来不及仰起头,铺天盖地的小白花从他头顶散下,浚乱的缠在他的
发丝上。
燕端望把他拉起来,还细心的以一手挑起他发上的细碎花瓣「师父也不是女人,你送花给他作啥?」
守娆争沉静的低下头,长长的浏海掩过了他的表情,他一把拍开燕端望的手。「我会杀了你…」
「如果这个石碑是你耍弄我的小玩意,我一定会杀了…」守娆争还没说完,燕端望就握起了他的下巴,在他额角上轻
吻一下。
「这次,我的争…」燕端望的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耳边掠过,他放下了手,擦过他的肩向前走「可别真的哭出来
喔。」
守娆争轻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燕端望的背影。看他如此娴熟的手势,就知道燕端望来过不下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