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量对于穆少杭的行为非常不满,说:“你负责的病患究竟是什么人啊?”
文鑫在穆少杭面前不好说真话,就嘻嘻地赔笑道:“没,挺好的。”
文鑫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那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嗯……过几天我去看看你,有人送给我舅几箱进口水果,他们吃不完又扔给我,数量太多了,我给你稍点去。”
“哎!别别别!大老远的送水果过来,反正天冷水果坏不了,你们自己留着吃。”
“我没说拿给你吃,我就是拿给叔叔阿姨尝尝,听说这水果好吃又有益。你看,阿姨成天劳累,叔叔也在恢复……”
“我不要。”
穆少杭见文鑫还没有挂电话的势头,面无表情地瞪着文鑫释放冷气。
文鑫不好意思地看了穆少杭一眼,赶忙对电话里说:“阿量,我……要工作了。”
“那好,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我去医院找你,就这样,再见。”
“喂,不……”
不容文鑫推辞,秦量利索地挂了电话。文鑫懊恼地看着手机,内心埋怨起他来。自己没时间招呼他是一回事,要是他路上出什么事……不,当然不可能。文鑫瞄了眼躺在床上的穆少杭。
“给我倒水。”见文鑫挂了电话,穆少杭得意地一挑眉。
虽然不是和女朋友煲电话粥,但是……果然看别人失望挫败的样子最有趣了。穆少杭暗自想到。
12.握紧穆少杭的胃
这一天之于穆少杭的康复历程而言是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欧阳清和文鑫一起来到病房。
欧阳清推着放工具的手推车,文鑫提着一堆保温瓶。
利落地拆去穆少杭左手的绷带,看到缝针的伤口不禁感叹了一下自己医术的精湛后娴熟地开始为他拆线。
文鑫也感叹着——自己竟然被折磨了近一个星期——他还活着!
“还不能动太多,两天换一次药。”欧阳清放下工具,黑眼珠一转,一脸狡黠地说:“今天早上吃得好饱啊~文鑫中午下班了我来接你。”
此话一出,穆少杭拿着调羹的右手抖了一下,一脸怒意地瞪着欧阳清。
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吗?
文鑫一听欧阳清又跟自己客套,连忙笑着说:“李小姐不在,要我做那些也是应该的。我就怕我做的不合你胃口。托您的福,我也被照顾到了。”
穆少杭听文鑫这么一说,脑子瞬间乱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一脸哭相看着文鑫。
文鑫察觉到穆少杭的异常,将他的调羹拿过来,说:“穆先生你的伤口还疼吗?还是我来喂你吧!”
穆少杭反应过来,一把将调羹抢回,脸比锅底还黑,沈声说:“不用你喂!”
文鑫一开始还不明白他是什么回事,但是后来一想,瞬间明白了。
于是三个人各怀所想地想开了:
文鑫缩在椅子上,有点害怕地想到:自己是不是破坏他们的友谊了?以后还是要多注意点。
穆少杭面无表情地吃着粥,愤愤地想:欧阳清你小子好啊,我请的人给你拿去做事?你的如意算盘可打得响啊。
欧阳清边哼着歌边收拾,得意地想到:穆少杭你输了。他还是给我做饭了,今天中午让他焖鸡给我吃。
到了午饭时间,穆少杭是瞪着两人离开的。
秦量将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提着一小袋包装精美的东西下了车。
不得不承认,这医院确实有点大,刚才是从哪里进来的?上次是怎么进住院部的?放弃挣扎,他掏出手机拨通文鑫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他就看到一脸沧桑的文鑫从一个方向走了出来,双手分工合作提着几个保温瓶,可能因为突然来电话了,手忙脚乱地腾出手去摸电话。
秦量咧嘴一笑,赶紧挂了电话跑过去。
文鑫刚摸出手机,手机就停止了震动。正想看看是谁的来电,右手上的保温瓶就被夺过了。他本能地抓住保温瓶往后一缩,猛地抬头,惊奇发现秦量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surprise!”秦量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
文鑫万分确定这人就是秦量,虽然是高兴,但是还是忍不住说:“太突然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打电话了还叫surprise?”秦量接过文鑫手上的保温瓶,又被文鑫夺了过去。
“我又不是没力气。”文鑫蹙着眉,计划要怎么‘处理’秦量。
“你先和我上去吧,等他睡着了我和你回家。”
秦量扬了扬手上的东西,说:“正有此意。”
一进病房,穆少杭一抬头就对上了秦量的眼神。前者满脸不解,后者面无表情双目充满敌意。
“穆先生先吃饭吧!”文鑫拉了张椅子让秦量坐在一旁,看到穆少杭一直盯着秦量,又解释到:“这是我室友,他来看我爸。”
秦量本来以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没想到是个年轻人,而且岁数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想了想自己带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带来了就送吧。
“穆先生,这里小小心意,祝您早日康复。”秦量将手上的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放。
穆少杭臭着脸看着秦量,又瞄了瞄床头柜上的东西——包装盒里面都是那种全是糖水见不了燕窝的什么‘送礼佳品’——这个男人想干什么,贿赂自己吗?送错礼了吧?自己才二十五。他是当自己是女人还是老人?
文鑫惊得吸了口凉气,疑惑地看着秦量说:“阿量你干什么?”
秦量一挑眉,也不看文鑫,露出交际用的笑容对着穆少杭说:“以后请您多包容三……文鑫,他刚上手,还有很多东西不懂,还请您别计较。”
穆少杭看着眼前在他眼里还是小屁孩的两人,竟然给他来这套?自己有对文鑫干什么过分的事情吗?不禁心生笑意。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秦量说:“哪里?我才是多得文鑫照顾才康复得如此快呢!这位贵姓?”
“敝姓秦。”
“秦先生您太客气了!谢谢你啊。”
文鑫看着穆少杭奇怪的笑容,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总觉得秦量做得太做作了,干嘛要乱花钱啊?搞这套不就便宜了穆少杭了么?这不是重点,虽然和秦量关系好,但也不用做这种事情啊!等下要把钱退给他。得,今天白干了。
之后擦身文鑫也让秦量先出去等,等穆少杭弄妥儿了。又和穆少杭说:“穆先生,您的手机给我,我把我的号码给您,因为我等下要出去一下。嗯……很快回来的,但期间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的号码。可以吗?”
穆少杭双眼一咪,心中了然,原来姓秦的是作这种打算,现在的小鬼头啊……于是又摸出手机,递给了文鑫。
文鑫接过手机,发现自己不怎么会操作,又窘迫地塞回给穆少杭,说:“还是您记我的号码吧?”
穆少杭白了他一眼,拿着手机说:“念。”
一切搞定后文鑫就和秦量走了。
穆少杭瞥了两人嬉笑的脸一眼,用力地闭上眼。
“阿量,钱还给你。”文鑫从裤袋里摸出钱,塞给秦量。
“三金你这是做什么?”秦量将盯着红灯的视线收回,将手里的钱塞回给文鑫。
“那你又是做什么?”文鑫蹙着眉。
“哈哈。”秦量笑得肩都抖起来,“我以为那种古怪性格,应该是个老大爷,买点补品收买一下他,你以后就不用受委屈了。没想到是个青年,真有你受的了。”
“呀……他的性格真的恶劣得没话说了。不过你也不用这样做吧?终究是为了我,钱你拿回去。”
“我擅作主张的钱就让我出吧!”秦量说完得意地了起来,“这是我打工赚来的钱,你就别嫌弃了。”
“不行!”文鑫说着又将钱塞回去。
“那就当今晚住在你那里的租金吧。要是你不收……就是你要把我赶回去。”秦量说着脸就扭曲起来,作势要哭,“三金你好狠,这么黑的天,又冷的,你说路上要是……”
“呸呸呸!”文鑫赶紧打断秦量的话,“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么?”
“就这么说定了!”秦量见诡计得逞了,笑着打左转的示意灯,转动方向盘。
13.秦量的出现
到达目的地,秦量解了后车箱的锁,招呼文鑫过来帮忙。
文鑫过去一看,看到三个写着外国文字的木箱子时低低惊呼了出来。
“太多了吧?”文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家还有,三个人吃不完。我们宿舍就你家最近了不是么?”
“我们全家人都谢谢你啦!”
“三金你这样说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啊!”
两人进屋,黄娟和文长景都认出了秦量,秦量也嘴甜,进屋就笑着叫叔叔阿姨,坐下之后又对文长景嘘寒问暖。邻居要是不知道文鑫是男人,准以为文家女儿钓了个金龟婿回家。
文鑫父母也挺喜欢秦量,觉得文鑫交到这样的朋友很不错。
其实秦量本来也没打算留宿,只是没想到文鑫这么别扭,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自己没带换洗衣服,洗漱成了问题。
文鑫找了套自己最新的睡衣塞给秦量,但是内裤就麻烦了。
“出去买吧?”秦量说。
“买了不也是要洗么?”文鑫皱着眉思考着。
“穿你的?”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那不穿?”
“那是我的睡衣!”
“那你想我怎么样?”
“我给你买纸内裤去。”文鑫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败下阵来的秦量耸耸肩说:“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一对情侣在讨论亲热戴不戴套?”
文鑫差点被这句话绊倒在门框上,他气红了脸瞪回去,狠狠地说:“老子看你才是好‘那口’的吧!”
“这只是比喻!三金,认真你就输了!”秦量正坐,一脸严肃。
文鑫也不再说话,又恶狠狠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哎~我也去!”秦量一跃而起,也跟了出去。
黄娟见两人这么晚了还准备外出,就叫住了两人,问他们干嘛去。
得知两人准备去买一次性内裤,黄娟立马拉住两人,说文长景有几条准备新年穿的新内裤,又说那些那些一次性内裤如何如何不干净,硬是将一条大红色,屁股还印着福字的内裤塞到秦量的手里。
秦量也不好拒绝,心想就对付一晚,硬挤出个笑容道谢。
回到房间文鑫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看到秦量黑着一张脸拿着东西去洗澡更是笑抽在床上。
等到两人都弄妥已经十点了,秦量见穆少杭也没打电话来,就叫文鑫别回去了。
“那怎么可以,要是他夜里要上厕所怎么办?说好了二十四小时陪房的,他别扭得很,要是自己上厕所摔了就糟了。”文鑫说完套上一件外套。
“那你怎么舍得让长途跋涉的我独守空房?”秦量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双手紧紧抓住被子。
“你就不会好好说话?话说你都睡了我的床,我睡地板么?”
“这不是床都给你暖好了吗?”秦量用腿撩起被子的一角,又说:“呀~三金害羞个什么劲儿啊!咱们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一脚踹死你……”
文鑫话没讲完,手机就震动起来。
“喂?穆先生吗?”
“嗯。”
“额,我现在回去。”
“嗯。”
“你……”
没等文鑫讲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文鑫极其惊讶穆少杭打电话过来只说了两个“嗯”。
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文鑫对躺在床上的秦量说:“阿量我现在走啦,要是你不赶时间,明天等我回来再走吧,我送你。”
“哎~走吧走吧!”秦量笑着说。
文鑫转了出房,伸手关了灯。
秦量看着和光一起消失的文鑫,收回脸上的笑容,转了身平躺在床上。
耳边隐约传来鸡‘咯咯’的叫声。原来文鑫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总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文鑫和这个家一样让人感到温暖。
一开始只觉得文鑫斤斤计较,为人吝啬。但是相处下来倒觉得是个老好人,整天为了迁就别人委屈自己。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可能从小被家里纵容惯了,跟本不懂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
大学之后家人也觉得自己真的懂事了,和以前的小屁孩不同了。应该是自己成天和文鑫处一块耳目渲染了吧?
现在的自己,可能可以理解文鑫的那种隐忍是怎么长成的。换位思考后,真的想帮帮他,知道他个性倔,所以帮也要不着痕迹地帮。不能让他觉得亏欠了自己,把自己当恩人一样供着,这样就有距离感了,朋友不需要太大的距离感。自己只是想朋友脸上没有阴霾罢了。
三金还是开心地笑好一点。
秦量转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自己睡去。
穆少杭躺在床上,直直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躺了一个多星期,腰都睡酸了。这段时间股市没有太大波动;这段时间穆观没有打电话来道歉,就连短信都没有;这段时间吃了各种样式的粥……
好久没有吃这种家里做的东西,比起外面卖的,总觉得多了一份……家的味道,是温馨吧?
自从那个人离自己而去之后,他就决定逃避那个家。他越在家里呆着,那纠结着怀念与伤痛的利刃总能割得自己内出血。
逃避那个家,避免与穆观接触。选择住宿。没想到一住就从初中住到大学毕业。
那种久违的味道,就在最近被唤醒了。这次车祸,也不知道是是祸是福。
那种温馨的感觉……温馨?文鑫?
咦?这不是大BUG一个吗?音调不一样而已……这父母给儿女起的名字怎么……
话说他刚才不是说要回来了么?
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拨通的电话的。一个人习惯了一种生活习惯总是难以改正的,一个星期都由他陪着床,突然一晚不在了还真的不习惯。
拨通了电话也不知道要讲什么……
话说,怎么说回来这么久还没到?
穆少杭有点烦躁,突然想到什么,斜眼瞄了眼床头柜上的东西——虽然黑漆漆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
该不会和那个送礼的什么量干什么去吧?一般舍友会做到这个份上么?即使说关系好也不……喂,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伸手去摸手机了。拿到手机,他又犹豫了一下,想到文鑫要是正在过马路自己又刚好打过去……引起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于是又将手机放回原处。沉静了一下,又伸手把床头灯开了了。
不过一会文鑫就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穆先生您要方便么?”文鑫俯身问躺在床上的穆少杭。
穆少杭睁开眼,瞥了他一眼,说:“没有,灯太亮了,睡不着,帮我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