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有谋 上——人五人六

“别看了，进操场了。”

“走，看看去。”蒋兵捅了捅刘正奇，怂恿着。

“看什么看，你不对女人没兴趣么？”

“我啥时候说对女人没兴趣了！”蒋兵翻了一眼，想要证明似的拽着刘正奇就进了操场。

“你就说的那个？”蒋兵嘲笑地冲对面那个正在进行“甩手疗法”的大妈努了努嘴。

夜色渐拢，整个操场上的人寥寥无几，借着薄暮的微光大体可以辨清人影，而唯一一个状似雌性的生物体就是那个修炼中的大妈了。

不对啊，明明看着人进来了啊！刘正奇心下狐疑，让蒋兵守在唯一可以进出的入口，就绕着操场跑开了。一圈下来，他的脸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看着刘正奇的表情，蒋兵也收起了玩笑的意味，和他对视了起来。外星人劫持，幻影移形什么的都是科幻小说里的内容，就算不学习什么科学发展观，他们也至少都是理性的个体。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除非——暗道！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个地方。

第十三章：夜行注意脚下

H大的操场有个暗道，这是所有H大人都知道的不是秘密的秘密，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没有人清楚里面有什么，具体通向哪里。早在建校初期，自从几个私自进去探险的学生失踪后，这个暗道就被彻底封死了，变成了武侠片中“禁地”一般的存在。

根据记忆他们来到了暗道的入口处，那个钉满铁钉的木门早已在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下朽坏破损，露出一个一人宽的入口。

二人对视了一眼，刘正奇便轻轻拍了拍蒋兵的肩膀，“我去看一下。”

“不行！”蒋兵一把抓住了准备探身进去的刘正奇，扫了眼黑黢黢的入口，不觉喉结滑动了一下，“一起！”

即便白天看起来依然吓人的这个豁口，在逐渐黯淡的夜色掩映下更散发出阵阵阴气，参差不齐的木板像一只大手，向好奇的人发出死亡邀请。

蒋兵不是没有恐惧，谁也不知道进去有什么，甚至连刘正奇口中所说的那个女人他都觉得有些惊悚，可如果这个时候放手退缩了，他还算什么兄弟？

蒋兵的话刘正奇心中顿时涌过一股暖流——熨帖！可关心是相互的，他也不能眼睁睁的把蒋兵往火坑里带，便故作镇定的推开对方的手。

“你掺合个什么劲儿啊，我是专业的好不好。就你这种小胳膊小腿的，还是老老实实回实验室捣鼓你的大肠杆菌去吧！”

“你专业个屁！”被推开的蒋兵一下子堵住了入口，“不带我你也别想进去！我告你，今天你带我也得带，不带也得带！”

一时间，两个人推搡了起来，谁也不让谁。可蒋兵越是跟他僵持，刘正奇越是着急：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进去的那个人情况如何尚不知晓，万一这期间再有什么同伙发现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让两人均是一惊。猛回头，便见暮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虽然因为刘正奇的关系，蒋兵对卫虎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警察叔叔永远都比人民群众来得可靠，至少他从来没觉得对方的形象这么高大过。

“怎么回事？”卫虎皱着眉看着仍保持撕扯架势的两人，又问了一遍。

发现刘正奇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蒋兵便先收回了手，替他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卫虎的眉锁得更紧了，果然不出他所料。

根据上面的安排，他刚刚护送协助调查的胡静瑜回了家。

在返回的路上，他仔细思索着这个案件，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为了求证，他便又回到了事发地。

仔细研究了几个镜头间的盲区后他发现，其间唯一的一处可以让人做长时间停留的地方就是这个操场，而在这里可能存在的其他出入口进行搜查时，他发现了扭扯在一起的两人。

“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卫虎问道。

“不是我，是大正……我操，人呢！”蒋兵刚想把刘正奇叫过来，却发现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就在两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谈话上时，刘正奇已经先行钻进了地道。

蒋兵咒骂了一句就想探身跟着进去，却被卫虎一把拽了回来，“你，报警去！快！”说完，没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自己也钻了进去。

蒋兵犹豫着在原地转了两圈，猛一顿脚，飞快地朝操场外跑去……

不知是由于距离入口较近还是因为经常有人出入，总之，通道里的空气并没有像刘正奇想象的那么浑浊，只是轻微有些潮湿的霉味。

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他小心翼翼地在碎石和苔藓间前行。

“啪啦”，随着身后石块儿的响动，刘正奇的胳膊被一把拽住了。

“你给我回去！”卫虎压着嗓子，厉声说道。

“凭什么，你谁啊？”刘正奇抽出胳膊，继续往前走。

“别胡闹，这里太危险！”卫虎大步一跃，直接挡在了对方前面。

没有回答，刘正奇只是抬起手机，在卫虎眼前晃了一下，轻蔑的勾了勾嘴角，“装啥啊，想抢功你就直说啊？”

他只觉得对方的脸色突然一变，紧接着眼前一黑，后背上传来一阵钝痛。下一秒一只手肘就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似乎只要对方再一用力，他的颈椎骨就可以齐声断裂。

“你再给我说一遍！”卫虎的鼻翼抖动目露凶光，连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跳动起来，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刘正奇也觉察出自己的失言，虽然是自己心里有气，一时脱口而出的，但对于听者来说却是一种侮辱。

前方凶吉未卜，有几个会舍命为功名的？

就是武功高强的忍者神龟，还每次都四只联合行动呢！

但话已出口，他自然不可能收回，只是撇了撇嘴，别过了脸去。

一声短促的叹息后，顶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收了回去，紧接着刘正奇就觉得眼前一亮。卫虎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个手电，甩给他一句：死了别怪我！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随着二人的逐渐深入，通道中的空气也渐渐浑浊了起来，道路也越来越难走，偶尔还要经过一两个转弯和岔路，好在每个分出去的岔路都对应的是一两个空旷类似战时弹药库一样的地方，并没有给他们在大方向上造成什么困扰，只是辨别起来稍微花了些时间。

卫虎的身后突然传出一些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空气中就掺杂进了一些熟悉的油烟味。

“你在干什么？”卫虎诧异地盯着刘正奇，没好气儿的问道。

“做路标！”

卫虎嘴角抽了抽，眼睁睁的看着刘正奇把一块块的糖醋里脊扔到地上。路标？你这是在演格林童话么！

“收起来，哪有用这种东西做路标的！”

“这有什么，”刘正奇头也不抬地辩解道，“又自然又环保，就算被敌人发现了也以为是老鼠叼来的！”

“我看你是能把老鼠招来……”卫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刘正奇胃部传出的一阵欢快的鸣叫声打断了。小老鼠还没来，这有只大耗子先缴械了。

“你没吃饭？”卫虎勉强忍住想笑的冲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刘正奇要一直拎着个饭盒了，最初他还以为这小子要准备打持久战呢。

回答他的又是一串“咕噜”声。得了，自己这算是碰上祖宗了！卫虎狠狠抹了一把脸，伸手指了指刘正奇，“三分钟，快点！”

三分钟？！上厕所都没这么快的吧！不满归不满，但已经几乎一天没进食的刘正奇仍快速的掰开筷子，往嘴里扒拉起饭来。

既为了节省电源又为了更好的隐蔽，卫虎关上了手电。却不想随着黑暗的再次笼罩，刘正奇那边吃饭的动作也停止了。

“你干什么？”看到刘正奇又重新按亮自己的手机，卫虎不满的问道。

“我怕吃鼻子里去！”刘正奇没好气的回答。

“你用眼睛吃饭么？”恐怕卫虎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原本制定与对方冷战计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破了。

酒足饭饱重新上路后，不论是刘正奇还是刘正奇的肚子都安静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个地下暗道就是个什么人的老巢或者仓库据点，可是现在看来，它的作用恐怕就仅仅是处通道而已。

一声从远处传来的金属撞击声，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卫虎急忙关闭了手电，停下脚步屏息听着前方的动静。然而，等待了良久，不论是人还是声音都没有出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距目标已经不远了。

“走吧。”卫虎轻声跟身后的刘正奇说道。因为目标尽在眼前，未免被发现他们没敢再打开手电，只能扶着湿滑的墙壁，试探着前进。

不知是否黑暗封闭的环境会提升人体视觉外的其他感官，卫虎很快就察觉到了身后刘正奇的异常：两人之间的距离正渐渐越拉越大，频繁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和有些急促的呼吸，无一不显示着刘正奇此刻的状态并不好，似乎在内心正在与什么做着斗争。

联系起刘正奇刚才吃饭时的表现，卫虎突然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

“你，怕黑？”卫虎的声音在刘正奇的耳边响起，如果仔细听的话不难发现其中调笑的意味远多于关切，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唇相讥。

刘正奇并不怕黑，但他讨厌黑，尤其是这种呼吸不畅的封闭空间。他讨厌所有能让他联想起那个画面、那些曾经是是非非的地方，讨厌到他恨自己怎么没早点去死……

手心突然传来的温热触感把他从记忆中拉回了现实，一瞬的恍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而正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来自何方。刘正奇用力晃动了一下，试图挣开，但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别动。”轻如吐息似的两个字，却直直钻进了他的耳朵。

靠，我跟你妹妹也没攥得这么紧过啊！

两个人在一截向上的楼梯前停了下来，而从楼梯顶端铁门后透出的一圈白光让人不禁产生奇怪的联想——天国的阶梯。

只不过如果真要让他俩此刻选择是天国还是地狱的话，他们肯定会异口同声的回答：人间。

甩开卫虎的手，刘正奇悄悄走上楼梯，观察起里面的情况。

铁门的那一头似乎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几个赤膊的男人席地而坐，叼着烟打着牌，而房间的角落里，一个人正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把椅子上。

“就剩一个人了……”刘正奇透过锁眼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向旁边的人汇报。

“确定？”

“恩，刚才那几个一起出去了。不过他拿着根……”钢管俩字还没出口，他就被一把推到了旁边。紧接着，就看到卫虎撞开门冲了进去，连他什么时候把锁撬开的都不知道。

我操，有你这么愣的么！刘正奇也来不及多想，咒骂了一句，就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冲向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于笑笑。

等他解开小姑娘身上的绳子时，卫虎那边已经干净利落地把人打晕了，还很帅气地对他比了个“OK”。

刘正奇翻了翻白眼，你有啥可OK的啊，这是在敌人大本营好不好。你知道什么叫有组织有计划么！

房间外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两个人俱是一惊，抓住呆坐在一旁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状况的于笑笑他们就准备迅速撤离。

可是由于长时间的捆绑阻碍了血液流通，于笑笑刚迈了一步就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情况紧急，刘正奇猛地推了卫虎一把，道：“你背她先走！”

“那你呢？”卫虎一惊，本想着冲出去争取时间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刘正奇会主动提出殿后，至少在他眼里，这小子怎么看都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蛋。

“随后就到！”刘正奇挑了一下眉，笑得很是邪气。

刘正奇的火速回归让卫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身后没有如期而至的追兵更是让他好奇这个人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背上那个终于回过神儿来的大小姐就替他问了出来。

“哎，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拖延时间呗。”

“还真没追来啊，你怎么做的啊？”

“就是把钢管别门和暖气间了。”

“那样他们就进不来了？”

刘正奇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您这好学也分个时间地点行不行？咱们这是在逃命，不是在上物理课学习什么叫杠杆原理！话说，这大学真是你自己考上来的么？

“别问那么多，要不我给你扒了拍裸照！”刘正奇恶狠狠的威胁道。

不知是由于太久没有说话了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裸照的威胁效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于大小姐又开始当起了好奇宝宝，只是这回刘正奇是真没有力气搭理她了。

碰了一鼻子灰后，于笑笑把谈话目标转向了背着自己的卫虎。

“你刚才真厉害，你是警察么？”

“……”

“那你们是我爸找来的么？”

卫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除了大口喘息根本就没有其他精力。通道里的空气并不充分，紧张的情绪和剧烈的运动，让三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憋闷。

“是不是啊，是我爸知道我被……”

“不是你爸，是你妈！”明明可以不用理睬，但对这个问题刘正奇却出人意料的做出了回应。

“什么？”于笑笑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我妈死了啊！”

刘正奇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惊悚！

“后妈！”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越来越近，前方的出口却迟迟没有出现，三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跑，你们倒是跑啊！”为首的一个长发男人抖着腿，手中挥舞着把手枪，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但是相较之他手中握不稳的那把五四，三个人的注意力却都被男人皱皱巴巴的衬衣上那一大滩血迹和门牙处两个黑洞洞的豁口吸引住了。

长发男摆动着枪口在三人面前一一点过扫过，突然一咧嘴，恶狠狠地问道：“说，特么的到底是哪个犊子在楼梯上放的椅子？！”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有人沉声答道：“我！”

第十四章：意外的终结

卫虎向着长发男迈了几步，与身后的刘正奇他们拉开了距离。

刘正奇没想到卫虎会毫不犹豫就挺身而出替他做挡箭牌，至少没想到会这么快。在他这个罪魁祸首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对方竟已先行做出了决定，还是在面对一个带领着十来把钢管片刀的持枪“癫痫病人”的时候。

即使这是身为警察的责任，仍让他不禁有些动容。

“呸，是你小子？”长发男朝地上啐了口血水，勾勾手把卫虎叫到了近前。

于笑笑紧紧地抓住刘正奇的胳膊，担心地看着卫虎双手抱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你小子招儿挺损啊！看见没，大爷我这算被你破了相了！”枪管猛然落下，卫虎的嘴角顿时流下一道血迹。

似乎是对于自己这种处于仰视的状态感到不适，长发男往后退了半步，拿枪冲着卫虎比了比划，命令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