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痴——黎小鸢

碧月一见是楚云啸开门，吓了一大跳，楚云啸却先恶狠狠道：“你吵什么？王爷还没醒呢。”声音倒是压的很低，仿佛怕打扰床上那人清梦一般。

碧月先是一愣，然后照常瞪了他一眼。可惜门缝太小，她想要看里面的情形也看不到，又闻楚云啸压低声音，而屋里亦是一片寂静，她倒也便信了对方的话，也放小声音道：“你又凶什么，我就是想看看王爷醒了没。”

“知道没醒，你还不快走？”说罢，楚云啸倏地关上门，只听外面碧月怒气冲冲地又骂了他几声，但他并不理会，脸上装出的凶相也垮了下来，而恢复到之前的焦急神色。匆匆走回床边，想仔细查看慕海尘的情况，可定睛一看，只见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睛，只是眼神涣散，毫无目标。

楚云啸赶紧上前，一时间既担心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慕海尘眨了眨双眼，眼里似乎变得清明了些，刚要试着挪动身子，却似乎牵动了各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又僵硬地无法动弹，这下才睁大双眸，愣愣地看向楚云啸。

楚云啸被那呆滞的眼神看得心惊，这才咬咬牙开口道：“你别动，我……我帮你看看伤口。”

闻言，慕海尘却紧紧抓住被子，脸上依然没有什么神采。楚云啸无可奈何，又道：“你有没有信任的大夫？我去把人叫来。”

可慕海尘一直呆呆地望着他，那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更令楚云啸心急，只能皱眉说着：“你现在先别多想，眼下治伤要紧。等你好些了，我甘愿受罚。”

慕海尘张了张口，但嗓子干哑疼痛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弱地喘了几声，楚云啸立刻明了，跑过去倒了一杯水过来，轻轻将对方的头扶起，又细心地把茶杯递到他嘴前喂了几口。慕海尘缓了缓，才又试着出声，只是声音依然沙哑：“你……别走。”

楚云啸一怔，又道：“我只是想先帮你找大夫。”

慕海尘这会似是神智完全恢复了，固执地摇着头：“不……不要找人来。”

楚云啸低头，“那，还是我帮你？”说罢，又担心对方依然抗拒。然慕海尘这次却没有再紧抓被子不放，而是有些无力地点点头表示默许。

这般平静的表现，其实令楚云啸心中很是忐忑。他宁愿对方醒转过来怒斥他，或是直接说要如何惩罚他，而不是这样没有什么反应，却更害怕不知合适就会爆发。

楚云啸沉住气，轻轻掀开被子，察觉到对方仍是轻微的瑟缩了一下，又扭过头去，任凭自己行动。可他着实不大方便直视这人裸身，却又想到自己的混帐行径，便抱着赎罪的心态认真查看起来。

身上那些淤青和咬痕都是小伤，最大的问题恐怕只有那里了。楚云啸不知如何张口，想了想才小心道：“我……我要帮你看看那儿的伤口，你忍着些。”

慕海尘却非常听话地侧过身子，楚云啸有些诧异，但不敢再过刺激他，俯身将被子向下挪开，直到露出那最私密的位置，饶是楚云啸再拼命让自己镇定，也忍不住有些哆嗦。

虽然他不爱男人，可直直面对同性的这种部位还是令他很不自然。可若自己反应过大，怕是要打破维持到现在的平静。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看过去，只见穴口微微张着，红肿不堪，周遭血迹早已凝涸，却仍能看出伤口撕裂的可怖。

慕海尘僵硬着身子，头埋进床一言不发。那边楚云啸却有些束手无策，尽管久经沙场，受伤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处理伤口也自然得心应手。可这种伤情……他不大敢轻易开口，最后径自在房里四处翻找起来，终是找到几瓶药膏，幸好药材的辨认他仍是可以做到，分别打开闻了闻，从中选了可用于去肿消炎的，这才又疾步走回来。

转念一想，楚云啸又倒了一碗清水，沾湿了布巾先慢慢擦拭腿根周围的污迹。当手刚碰上穴口边缘，便察觉到对方下意识的颤抖。楚云啸轻声说着“别怕”，接着挤出药膏，以极轻的动作慢慢抹在伤处，又犹豫一番后，终是将沾着药膏的手指缓缓送入那里。

慕海尘倏地抖动不已，穴口也微微颤着，却无法如正常般闭合。楚云啸既担心又不敢松懈，手指在对方体内的动作细致小心，脑中一丝丝杂念也不准存在。

杂念？

楚云啸忽的一愣，自己会有什么杂念？为何手指送进去的一刹那，他脑海中竟浮起某种异样的感觉。只是那感觉太过轻忽，令他捉摸不透。可当他闭上眼想要平复心绪时，突然的敲门声竟再度响起。

第十一章：思旧（微H）

床上二人皆是一惊，楚云啸轻轻抽出手指，生怕一慌张伤了对方。接着又用被子裹住人，才跑到门口，这次他没有开门，只是低声问道：“何人？”

“怎么又是你？王爷还没醒？”果然仍是碧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与厌恶。楚云啸冷声道：“你怎么这般无礼，到底有何事？”

碧月也毫不客气，“看看是谁无礼了？我只不过想问王爷何时用早膳。”

“王爷还在休息，之后再说吧。”

“你……”碧月脾气上来了，却不敢乱有举动，这般僵持间忽听房内一个声音响起，“碧月吗？我今个儿实在乏得很，你叫人把早膳端进来，之后莫要再扰了。”

竟是慕海尘那慵懒的声音，门外的碧月愣了愣才连忙恭敬道：“是、是，那王爷您好好休息。”

楚云啸在门背后一直候着，果然不一会便有下人前来，他开门接过食盘放到桌上，让人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合上房门奔回床前。

见那人竟微微坐起身子，只是有些脱力地靠在墙边，怕是刚才那些故作姿态的话消耗了不少体力，楚云啸连忙扶人躺下，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才道：“那里的药上好了……我……”

慕海尘也不看他，只是偏过头微睁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楚云啸却忽然察觉对方原本苍白的面色有些泛红，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上去，仅仅只是一瞬间便收了回来，却仍是感觉到不一般的热度。

“糟了，你烧得好厉害，我居然疏忽了。”楚云啸慌张地查看四周，可又不能贸然出屋，此时慕海尘却忽然开口：“那个案台下面的暗格里……有药……”

闻言，楚云啸不疑有他，先冲过去确实找见一个药瓶过来，慕海尘转过头又道：“给我两粒……不用水了。”

楚云啸又顺从地倒出两粒小药丸，给对方服下。见人再没有任何反应，楚云啸也心知这或许是什么皇族秘药，如今非常时刻只能先这般处理了。

慕海尘服下药，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竟又闭目睡了过去。楚云啸猜想是药效发作，却不敢掉以轻心，仍是坐在床边守着。

“好痛……！”

正在人身上驰骋的男人闻言，倏地停下动作，“抱歉，弄疼你了吗？”

墨青摇摇头，“不打紧的，你、你快点动……”

赤衡无奈地笑了笑，俯身又亲吻了几下对方的面颊，这才缓缓地再度律动起来。每一下都准确地撞在那最敏感的一点上，引得身下人呻吟连连。

“啊……阿衡，再快点……”墨青似有些难耐地扭动着腰，赤衡被弄得也有些把持不住，却还是忍着欲望温柔地问道：“不怕疼了吗？”

墨青摇摇头，含水的眸子直直望着他，那神情尽显媚态。赤衡又试着深深抽动了几下，这才加快了进出的速度。

无上的快感席卷全身，墨青的双臂下意识攀上那人脖颈，将人拉近自己，彼此炙热的呼吸相互交叠，不住的呻吟声如此近距离传入对方耳中，令赤衡不禁加猛攻势，墨青只觉对方的粗壮又愈发胀大一些，挤满狭窄的甬道，不住摩擦着内壁，快感与饱胀的不适一并传来。

“轻、轻点……呃啊！”修长的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晃动，墨青有些受不住了。赤衡却无视这些狠狠律动着，又俯身舔吻着对方的耳垂，有些坏心地柔声问着：“不是要我快点吗？”

墨青眼圈微红，是被刺激得渗出了泪，嘴里却似娇似嗔般埋怨着，“你居然也学会欺负我了……啊啊……”

“好好，不欺负青青了。”赤衡轻笑一声，再度放缓动作，只是进入地愈加深重，总是缓缓地抽出，又猛地插了进去，墨青只觉肠道都要被捅穿了，却又有一股异样的满足感升上心头，更添了几分快感，随着那每一次的捅入而大声呻吟着，却丝毫不嫌放荡。

直到二人共同攀上顶峰，又享受了一番释放后的余韵，赤衡这才缓缓地准备从对方体内抽出。他本就情欲未散，而那依然敏感的内壁收缩着，蹭过某一点时墨青又不由自主地娇喘了一声，刺激得赤衡霎时停了动作，那雄壮又粗大几分。

“你怎么又……”墨青自然也感觉到了，有些挣扎着扭动起来，赤衡却牢牢压住他，低沉的声音中藏不住满满的欲望，“别动……我怕忍不住。”

然墨青却故意收紧了一下甬道，赤衡的分身彻底胀大起来，他低喘几声又道：“青青，你……”

墨青望着他笑了笑，那潮红的双颊漾起的笑靥自是风情万种。他微抬起身子凑到对方耳边道：“你刚才表现太好了，我也想再──”

话音未完，赤衡已经将对方压下身去，再一次将欲望捅入。墨青望着心爱之人那温柔又俊朗的容颜，只觉自己已是云里雾里，再也分不清虚实。

慢慢睁开眼，慕海尘便看到床边的楚云啸。神情不似往日冷酷，眸子里也没有那般对自己的厌恶，眉眼间只有些担心与焦急。一瞬间，那张脸与刚才的记忆中温柔容颜渐渐重叠，令慕海尘鼻头一酸，竟突然流下泪来。

楚云啸自是慌了神，慕海尘其实没有睡多久，可是为何一醒转就看着自己流泪？他怕对方是这会终于恢复神智，忆起昨晚的暴行而情绪有些不稳，终是退后几步，径直跪下身子，声音有些沉痛道：“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赎罪才好。”

他身负功名，此刻的下跪却毫无怨言，只因心中太过歉疚与悔恨。

可慕海尘只是无声地落着泪，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喜怒哀乐。那泪水甚至有些迷茫，似是他的主人控制不住般往外滑落着。

这样沉闷的流泪让楚云啸看得心惊，嘴中却只能不住地道着歉。可他并不知道，慕海尘只是感慨于他不再露出那般令他痛苦的神色，只是有这样一点点的关切，就算掺杂着愧疚后悔，也已经足够令他委屈又感动地哭泣不已。

第十二章：缓势

待慕海尘泪都快要干涸了，楚云啸才从地上起来，到桌边端过食盘里的红枣莲子粥，此时已经凉了许多，却也是无可奈何。他拿至床前轻声道：“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那般关切的语气更令恍惚中的慕海尘觉是那人回来了，径自撑起身子，尽管伤口疼得他发懵，却还是不表露出来。楚云啸也不再多说什么，端起碗来亲自一勺勺给对方喂了起来。

慕海尘一边吞咽着，一边偷偷看向楚云啸，心中却是不止地叹息。明明就是完全不同的容颜，只因自己能够感受到那人的气息，才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便是他……真好，他还能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慕海尘默默地想着，双眼又氤氲起来。

再吃了几口，慕海尘便摇摇头表示不愿再要了。楚云啸见他面色没有之前那般异样的潮红，应是烧退了不少，暗想对方让他找的那药果然好用。

楚云啸将粥碗端至一旁，一时间房内一片寂静。他不明白对方为何到现在还如此沉着冷静，亦或是下一秒就会爆发，这般沉默着实令他忐忑不安。而慕海尘明知他心绪难平，但这一切皆是自己一手导致，一面思索着如何隐瞒，一面又希望对方的态度能维持下去，也是脑中一片纷乱，无法言说。

许是终于忍受不住，楚云啸沈声说道：“你说句话好不好？不要这样憋在心里。我真的甘心受罚，你就算……就算要我去死，我也绝不会有丝毫反抗。”

闻言，慕海尘忽的抬头，接着眼光又黯淡下去，却只是摇头低喃了一句：“我不能让你死。”

这样一句话，却令楚云啸忽然想起他们二人的相遇，那时对方也是执着地说着这样的话而大胆救自己出去。到后来再度见面，已是主子与俘虏的关系，可他依然表示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今二人发生了这种事情，对方竟然还只是说着不能让他死……楚云啸有些弄不明白了，难道对方真的如此看重自己？他原本以为一切只是他这个王公贵族不知目的的戏弄罢了。

但就算慕海尘这样说了，楚云啸也无法原谅自己。他低着头，似要极力遮掩脸上的痛苦神色，“你为何为什么不痛斥我一顿？为何什么也不说呢？”

“你让我说什么？”难道要我打骂你，好让你减轻心中的罪恶感么。可我偏偏就是希望你从此能够对我带上无尽的愧疚，总好过从前那般冷漠厌恶。但这些话慕海尘自是说不出口，只能咬着唇望向他，眼里全是无奈。

那眼神令楚云啸以为是对方太过痛苦而无力辩驳，心中悔意平添了几分。他连忙安抚似的说道：“抱歉，我……只是担心你一直将这事闷在心中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该受到惩罚。可你这样不言不语，甚至──”

“够了。”慕海尘打断他，“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忘掉它，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吧。”

“可是……”

“你就那么想要惩罚，想要赎罪吗？”慕海尘忽然反问道。

楚云啸哑然，却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他心中的内疚与罪恶感已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对方不温不火的态度只能更让他饱受煎熬。

慕海尘一时神色有些犹豫，“你……”顿了顿，还是将那句“永远留在我身边”压了下去，“我说了，不想再提，也不想要惩罚你。”

见楚云啸还要再说，慕海尘又道：“我知道你恨我，你……大概是失控了。只要今后不再逾矩，就这样算了罢。”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事情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果然楚云啸眉头紧皱，却又因那句“我知道你恨我”而好像自己真是因为这种理由便犯下此等大错，而自己此时此刻心中全是愧疚，又何来那本就不深的恨意？他忽而再度跪地，声音中却满是诚恳，“你不计较，我却无法原谅自己。从今日起，我楚云啸便是你的近身护卫，一心只保护你的安全。”

这下却令慕海尘愕然，没料到对方竟会说出他几番犹豫压在心底的要求与期盼。仔细一想，或许对方正是要以认清身份而让自己满意，才会作出这般决定罢。可无论怎么想，此时他心中既是惊诧又充盈着激动。拼命隐藏住喜悦，慕海尘只是怔然着看向他，又故作不信道：“此话当真？可你不是对这厌恶得很？”

似是猜到会有如此一问，楚云啸径直道：“我心中本是不愿，可我如今冒犯于你，你竟不迁怒于我，我又岂能再由着自己性子在这胡来？就让我诚心留在这里赎罪吧。”

罪过其实皆在于我，并不希望你将此事当做对自己的惩戒啊。慕海尘默默想着，却仍是无法言破。明知对方终是无法心甘情愿，可能将人留在身边，且不必再被冷眼相待，他心中已是知足。毕竟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久，如此顺遂地先走出一步已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