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什么事,李固爷爷的突然责难也许就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试探。
“宝宝只需要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其他的不用想太多。已经发生的他会是历史,一去不返。没有发生的他是未来
,有我掌舵,永远偏离不了航线。”看着将我白嫩小手整个包裹的修长手掌,感觉指尖的温暖与眷恋,一丝安心爬上
心头。李熙卿一定是觉察到我苦恼于场中两只成精的狐狸之间比较友好的智力较量,所以才会说出这段没头没尾的话
。
历史的车辙将必然碾平一切崎岖的山路,“一国两制”的伟大设想必将让这颗蒙尘百年的东方明珠重新焕发新的勃勃
生机。这是历史,我无须担忧。而我的未来,已经找到一位合格的舵手。身为船长的自己,确定行驶的航线将是我漫
长未来应该规划思考的事情。
“程伯坚警司携子来访!”“匕首”像只幽灵一样从门后飘进大厅,然后也不等主人招呼,又悄悄隐没在光线暗沉的
角落。难怪刚才我会忽略这个移动的人形冰箱,可是看到“匕首”压抑暴怒的脸色,心中又有些同情:本职工作被盘
剥得欠下“高额”债务,不得不兼职做管家吗?可惜了得他这一身彪悍的气质,和凌厉的身手。
敏锐的觉察力让“匕首”很快捕捉到空气中投向他的目光,在对上我颇为同情与遗憾的眼神,“匕首”铁青的脸色陡
然涨成猪肝色。僵硬的扭过身子急急淹没在门后的阴影里,转身的那一刻让我突然觉得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宝宝不要再刺激‘匕首’,男人在自己自信的能力面前出现重大失误已经很失落了。”李熙卿强制的将我望向“匕
首”的脑袋给拧了过来,明明是在替狼狈躲藏的“匕首”说话,可我却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幸灾乐祸,外加打击报
复。果然听到李熙卿明帮暗讽的弦外之音,藏匿在门后的“匕首”冷哼一声,算是彻底无视男人的寻衅。
“李老板,李太太!冒昧登门,恕罪,恕罪~”李爸爸和李妈妈迎出门外,态度不热情却也不冷漠。程伯坚警司略显
歉意拱手礼让,这让我曾经一度怀疑两家人有某种未完成交易的推测有些不切实际。
“程警司算得上是稀客,快!里面请!”李爸爸绅士的伸手引路,程伯坚略作谦让之后,拉着李爸爸的手臂一同走进
客厅。看到大大方方坐在客厅主位上的李固爷爷,程伯坚警司居然连一点意外的情绪都欠奉,仿佛在这里看到大陆高
官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程伯坚身后的程煜小屁孩眼神就相当值得玩味,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怀疑、诧异,还有点惊
惧,总之复杂的简直在看一个随时会变身“绿巨人”的妖怪。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这里见到李部长,三生有幸!”说着快步上前与李爷爷握手,那激动兴奋的样子简直像是一
个地道的大陆“工农兵”看到仰慕已久的抗日英雄一般难以自持。而程伯坚身后的程煜却止步不前,就这样戒备的望
着我。
我心中暗自着恼:他在迟疑什么,真当我是妖怪?!
番外四:绑架
“李先生,我很抱歉,这次连累你了。”坐在九龙区警署办公厅等候年轻的片警录口供,曾少扬紧握着双拳,低垂着
脑袋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骄傲的男人宁可自己吃苦受累,轻易是不会欠人情的。所以李熙卿理解曾经在庙街显赫一
时的“太子党”领袖人物曾少扬此时此刻内心的难堪与忐忑。
“扬哥!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了你,我——”坐在曾少扬身旁的高猛涨红了脸,虎目含泪,握得发白的拳头上青筋爆
裂。承受着高猛一腔悔恨的桌子受力不住,发出“咯吱”的响声。曾经叱咤江湖的扬哥落到丧家之犬的境地,这让曾
经有过救命之恩的高猛如何不心痛。
“猛子!不要说了,你借高利贷也是为了给小璟治病,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重情重义的曾少扬使劲拍着高猛如
块垒般高高隆起的肩膀,冰冷刚毅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一旁悠哉的靠在椅子上,耐心等待律师到来的李熙卿略显
薄情的嘴角牵扯出淡淡的弧度。
“不用争了,我是老板!以前孰是孰非我不在乎,今后努力为公司效力,有困难找我!”李熙卿摸着鼻子想到如果宝
宝在这里听到自己说这么一句拽得人五人六的话,还不知道那张小脸会出现什么表情,鄙夷的?崇拜的?还是欣喜的
?李熙卿眯起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论表情如何善变,这小子心里估计嫉妒的成分偏多。李熙卿不无烧包的一声
叹息:人太优秀有时候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困惑,特别还是一只别扭,鬼灵精怪,聪明无比的“小东西”。
“谢谢——”曾少扬“谢谢”两个字说得很生硬,他今天已经说了三次“谢谢”,这让他感觉自己非常的无能。因为
他从不认为一句口头上的“谢谢”能补偿什么,他需要用行动证明给眼前年轻却强悍的老板看,他曾少扬脱了“太子
党”的名号,依然大有可为。
“谢谢!老板!”高猛直来直去的性子让他少了很多的顾忌,在他粗狂、快意恩仇的世界观里,这位年轻的老板很有
能力,也很重义气。他高猛这辈子除了最敬佩扬哥之外,就数这位刚刚认识的李老板能入他的眼。特别是见识到李老
板与扬哥毫不逊色的身手,这让他对自己未来的工作越发的期待了。
“啊!编号9523,我要控告你滥用职权,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啊——,救命啊,警察杀人啦!”跛脚鸡双手被拷在
椅子上,年轻的便衣警察上去狠狠踹了“跛脚鸡”几脚,都朝着这倒霉蛋肚子上去的,一时间整个警察厅内响起杀猪
一样凄厉的惨嚎。
其他被绑缚在椅子上的“混混”们见这个跟程伯坚警司耳语的“便衣”肆无忌惮的狂扁他们老大,而其他警察都“知
情识趣”的扭过头全当没瞧见,于是越发的让他们肯定这个下手很辣的“便衣”后台硬实。
“砰!”“啊——”众人只觉得眼前有个黑色的物体一闪而过,“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跛脚鸡一声痛呼之后,一
切归于平静。看着任然在地上打着转的黑色物体,在场的警察和嫌疑犯面面相觑。原来“凶器”是一只黑色的金属制
外壳的茶杯,难怪刚才那一声闷响那么沉闷。于是众人急急扭头望向可怜的跛脚鸡,凌乱发际间缓缓流下一道鲜红色
的血液,整个人估计是被敲得有些脑震荡,正晕乎乎的前后晃着。
于是心惊胆战的“混混”们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不敢再嚣张。奈何他们断腿的断腿,骨折的骨折,
脱臼的脱臼,连“哼哼”都要考虑身旁老神在在的“杀神”李熙卿会不会不爽他们的噪音。
“老板,猛子以后就跟你混了!”猩猩一样的铁塔巨汗激动得双拳紧握,一个劲的揉搓,涨成猪肝色的国字脸上一对
眯眯眼正释放出十二万伏特的高电压,瞅得李熙卿一阵胃胀气。矜持很多的曾少扬冷酷的嘴角露出浓浓的兴味,跟着
这样的老板,也许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得发霉等着做“泡梅干菜”了。
“小铁,你没吃早饭嘛!泡个水还把茶杯给弄掉了,政府每年花纳税人的钱就养你这么个废物!”“便衣”警察揪着
一旁憋憋屈屈的年轻制服警察一顿呵斥,旁边政府工作人员依然有条不紊的录口供的录口供,送文件的送文件。一个
个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混混”们,只恨爹娘把自个生的太壮(第三声),缩不进椅子里。
“那个——,那个杨队长,我的手刚刚追捕这帮社会渣滓时不小心磕伤了,现在还木木的没多少知觉。”制服警察明
白程伯坚的心腹杨队长有意给这位年轻的富豪开脱罪责,虽然廉政警署对警察内部的违反乱纪抓得很严。可是他们对
这些没有确凿证据指控的“高利贷”罪犯却无法定罪,只要律师一来,还是得乖乖的放人。这对于刚从警察学校毕业
只有三个多月的年轻警员来说,还不如直接借他人之手揍得这些个人渣生活不能自理,看他们还敢仗着有几个黑钱坑
害穷人。
“这个月给你发奖金,好好努力!”杨队长颇为欣慰的拍了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小铁”警员,然后继续突审抓回
来打蔫的“混混”们。小铁警员欣喜的捡起地上的茶杯,也不管混混们“我就知道官官相护”的控诉眼神,傻呵呵的
抱着茶杯重新回到办公桌前,认认真真的为李熙卿三个录口供。
“李先生,您和您的员工可以跟我走了。”从署长办公室走出来的社会精英西装笔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刚毅
的脸上架着一只金色的边框眼镜,举手投足间浑然正气,是个做事沉稳让人放心的主。
“辛苦了,卢律师。”李熙卿站起身向卢律师礼貌性的颔首后,径直朝警署大门走去。路过杨队长身边时,稍作停顿
,状似随意的说道,“有机会,一起出去喝杯茶。”说完也不等人答复,自顾自的走出了警察署的大门。跟在李熙卿
身后的高猛激动得恨不得仰天长啸:跟着李老板混,倍有面子!
“一定!”杨队长不在乎李熙卿的行为是不是让他下不来台,久跟程伯坚总警司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如今的大英
帝国女皇外强中干,未来香港的命运着实难以预测。既然一切尚未明朗,跟大陆红色政权走得近的新晋富豪李家还是
尽量拉拢的好。所以杨队长爽快的答应了,至于这个符不符合廉政公署签署的条款条律,杨队长压根没功夫想。警民
合作,喝杯茶,聊聊天,这还够不上贪污受贿。
“凯——凯迪拉克!”坐上黑色豪华轿车的高猛一刻也没停歇,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就差伸出舌头来舔一舔。看到李
熙卿从旁边车柜里拿出一瓶红酒,高猛惊愕的差点眼珠子都翻出来。“咕咚”咽了口口水后,傻乎乎的呢喃,“老板
果然是个有钱人~”
李熙卿对于下属相当的优容,这从他一贯对“匕首”几个的态度可窥一斑。所以李熙卿品了口红酒,就示意一旁的高
猛和曾少扬自己随意。高猛打开另一边的车柜,又是一番大惊小怪的惊呼。林林总总不下十几种名酒排满整个狭小的
空间,这如何不让做了一辈子跑腿“小弟”的高猛惊讶。就连见过世面的曾少扬也不得不感慨,黑道再风光,终究比
不上真正亿万富豪的奢华。
“哔哔~”一串急促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李熙卿从口袋里掏出传呼机,看到上面一组陌生的号码。于是李熙卿让驾车
的卢大律师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找了一处公用的电话亭,打了回去。接电话的是“匕首”,一听到“匕首”的声音,
李熙卿心头莫名的一紧,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老板,钟女士晕过去了,你来吧!笃笃笃~”“匕首”说完,“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断。李熙卿伸手抚平轻蹙的眉
头,他想到早晨李妈妈说是要带宝宝逛街的。这时候“匕首”独独提到李妈妈,反而对宝宝只字未提,可见宝宝一定
是出事了。想到这里,李熙卿心猛的一沉,顿时感觉手脚一阵冰凉。
“出什么事了?!”李熙卿压抑心头的狂躁,刚一坐到车上,敏锐的曾少扬就感觉到一股被隐藏的杀意。那是真正双
手沾满同类的血液,才能体会到的暴戾与狠辣。所以曾少扬冷着脸,淡淡的问道,他知道该他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宝宝出事了!卢律师,去肯德基大道的公立医院!”李熙卿放缓浑身紧绷的肌肉,软软的倚靠在身后的真皮车座上
。脑子飞快的梳理着各种突发的状况,以李熙卿超乎寻常的洞察力,他知道百分之九十九宝宝招人绑架了。但是现在
他需要做的事情是,冷静下来思考,到底是谁,胆敢捋他李熙卿的“龙须”!
卢大律师没有迟疑,加大马力,车子一溜烟的窜了出去。曾少扬和高猛的脑海里几乎同时浮现出那个聪明可爱,像是
一只坠落凡间“天使宝宝”稚嫩的小脸。将心比心,如果有人胆敢欺负曾孟璟,他曾少扬一定要让对方后悔这辈子投
进了人胎!
“熙卿!我把宝宝弄丢了!”李熙卿“砰”的踹开病房的大门时就看到李妈妈脸色苍白的躺在宝宝睡的床铺上,一旁
的李爸爸脸色凝重道,“我已经派人通知李部长了,出了这样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何况宝宝明天还有一场至关重
要的比赛。
“‘匕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熙卿顾不上安慰李爸爸和李妈妈,只是将他刀子一样锋利幽暗的眼神死死锁住
一旁的冰雕“匕首”。而“匕首”的脸色同样冷得像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的猛兽,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
将人掳走,这样的打击足够“匕首”将整个地下超市炸翻。
“我怀疑绑匪的目标是程伯坚的儿子,宝宝只是被无辜牵累了。”“匕首”的一句话不仅没让场中冷凝窒息的氛围有
半点缓解,反而更加的凝重。附件的命运可以想象,那就是直接销毁,而且宝宝最近在电视报纸上出尽风头,不认识
他的人还真没几个。这就注定了宝宝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威胁着绑匪的生命安全,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及
时销毁。想到这一点,整座病房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空气般,一下子真空了!
“砰!”刚刚掩上的病房大门再一次被大力踹开,程伯坚阴沉着脸缓缓走近病房,“四年前的‘漏网之鱼’回来报复
了!”微微挑起的嘴角透着无尽的嘲讽,而程伯坚的一句话,让李家人顿时明白这次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当年是我太仁慈了。”李爸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发自骨髓的阴狠从他光滑的玻璃镜片上一闪而逝。李妈妈
白皙纤长的手指绞着被单,姣好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的端庄高雅。她就像一只被惹怒的黑寡妇蜘蛛一样,静静等待着
猎物自寻死路。
“他们要用裴永豪交换我儿子!给我二十四小时准备时间,具体交换人质的时间和地点,要等他们通知!”自从当上
了九龙区的华人总警司,程伯坚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恐惧跟无力过。想到不久前在麦泽思的办公司里低声下气的请求,
程伯坚心中的天平彻底倒向了大陆红色政权。所以从麦泽思总督办公室走出来,他立刻来找李家人。
“绑匪提到另外一个孩子吗?”李熙卿突然问了一句,在场的众人将希冀的目光齐齐投向程伯坚。程伯坚神情一拧,
随后冷冷的摇了摇头。李熙卿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冷汗瞬间湿透了内里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