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双叶又双枝 上——藤藤小猫

当他们三人赶到的时候，仪式已经接近尾声了。众人难得回家，归心似箭，都已散去。

不远处康熙和裕亲王二人正和在场的众皇子聊着什么。

看着那边众人，胤禩下意识的放慢脚步，胤禟也感受到了，他也明白为什么，但还是装作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胤禩脸红红的，埋怨的瞪了胤禟一眼，但是在胤禟眼里却是另一种风情。

此时胤禩虽小，但是面相酷似良妃，唇红齿白，皮肤异常白皙。不难看出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位大‘美人’。

福全抬眼看着胤禩，但有仿佛是透过他看向他内心深处的另一个人。

胤禛上前，看了他两一眼用只有三人才听到的声音道：“请安。”

胤禟背对着他们吐吐舌头，三人站成一排，请安道：“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二皇叔请安。”

“平身吧。”康熙的声音淡淡传来。

胤禩抬头，微微的看了裕亲王一眼，见他正打量着自己，立马又低下头。

福全笑笑，在众人的注目先，上前道：“这是胤禩吧？”

胤禩惊讶的抬头，看向他的眼底里，“二皇叔……”

福全张开双臂将他抱起，大笑道：“看来禩儿不记得我了，你小的时候二叔还抱过你。”

看着福全爽朗的笑容，胤禩还不能明白目前的状况。

从小到大从来不知道除了额娘以外的另一个人也会有如此温暖的怀抱。那一瞬间仿佛感觉到童年的温暖全都回来了，就连内心深处一直不敢面对的阴霾好像一下子一扫而光。对着裕亲王，胤禩绽放出一个属于同年人的，毫无防备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振。

当然并不是因为太过美丽，此时胤禩还小，虽然面容酷似良妃，但略带稚气，在场的很多人当中，除了年纪还小的之外，又有哪一个没有进出过风月场所，看过绝色的美人呢？胤禩在他们看来充其量只能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

但是那样毫无防备的笑容在这个宫中是极为罕见的，纯净、温暖。

然而康熙和福全呢，他们只是在这个笑容里面看到了曾经笑靥如花女子，注定在宫中孤独终老，被他们辜负了的女子。

心中所爱的人。

第八章

良久，福全对胤禩笑笑，放下他，并悄悄的在他身上塞了样东西，冰冰凉凉的，转身对康熙道：“皇上，微臣现行告退了。”

“恩，二哥先去休息吧，刚刚皇祖母派人来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不必急着去见她，她老人家这会还和太后太妃在祠堂叩谢先祖，保佑你平安归来。”康熙不愧是康熙，很快就恢复镇定，道。

“有劳皇祖母她老人家了。”福全朝祠堂方向道，又转身对康熙讲道：“那微臣现行告退。”走前冲胤禩眨眨眼。

“恭送二皇叔（裕亲王）。”在场的众小辈道。

“你们也先行退下，回去好生准备，今晚的宴会切莫迟到。”康熙严肃道，说完转身离去，眼神在胤禩身上一扫而过。

“喳。”

跟在后面的梁中吓得一身冷汗。那娘俩都不是能惹的，幸好当初有佟贵妃提醒，撤掉了他身边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下人。

五年前，那次事件后，佟贵妃便暗中提示梁中胤禩身边的下人该好好换换血了，经梁中一查果然从没有好好照看过，好几次就连八阿哥去哪了都不知道，趁着宫中天花防御期间梁中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彻底的将那帮人给换掉。

康熙一走，在场众人也纷纷散去，但每个人都奇怪的看了胤禩几眼，就是没看出来他那里能让裕亲王另眼相待了。

胤禩低头想着刚刚二皇叔到底给他塞了什么，又不敢现在看，但他还是能感觉道众人扫视的目光。

胤禛不着痕迹的站到胤禩的前面替他阻挡了众人的视线。

没过一会，大家纷纷离去，只剩下胤禛、胤禩、胤禟还有随胤禟一起留下的十阿哥胤礻我四人。

胤禟直直的走到胤禩面前伸出一只手。

胤禩奇怪的看着他。

胤禟双眼微眯，正想自己伸手去拿，眼角瞥到胤禛还在场，转手去拉胤禩，想要离开这里再说。却被胤禛挡了下来，“我也看见了。”胤禛对胤禟淡淡道。

胤禟略带不甘的放下手，两人同时看向胤禩。

这时胤禩也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小心的将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块玉，绿莹莹的颜色，晶莹剔透，是块上好的美玉。

“好漂亮。”胤礻我看着胤禩手上的玉佩感叹道。

胤禛却认出来这是块上好的岫岩玉，戴在身上有辟邪驱毒的功效。胤禛将胤禩的手合上嘱咐道：“这玉石二皇叔送你的记得收好。”

“恩。”胤禩用力的点点头，这是他今天受到的第一份礼物，也许二皇叔并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但是他还是很高兴。

胤禟当然知道那块玉不是俗物，但是看着他们两牵着的手怎么就那么刺眼。

“八爷。”随着他们来时的路，一个和胤禩差不多大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来。

“小三子？”胤禩疑惑的微微歪头道。

“爷，张嬷嬷她已经往良主子那里去了，打发奴才快来接您过去。”小三子喘了口气，说道。

胤禩对他点点头，回头不知该对他们说什么好，踟蹰了半天道：“四哥、九弟、十弟，我给额娘请安去。”

“恩，去吧。”胤禛点点头。

“哼。”胤禟撇过头。

“八哥，再见。”胤礻我笑着挥挥手。

没走出多远，胤禩就被小三子拉住。

“小三子？”

小三子从衣兜里拿出个荷包，递给胤禩道：“今天是爷生辰，小三子没什么东西给爷，这个是小三子的一点心意。”

胤禩略带诧异的看着他，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二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额娘说的对，知足常乐，况且自己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比一般人拥有的要多得多。

又何必沉迷于往事中，在回忆里颠沛流离，回味着不幸，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要懂得知足常乐，要懂得摒弃过往珍惜眼前的一切。

打开荷包，里面是一直草编的蚂蚱，胤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新奇的看了又看。

“这是我在家的时候，我爹教我的，我没有什么东西可送，所以……”

“小三子，我很喜欢，谢谢。”可以媲美阳光的笑容，不，比阳光更加明亮的笑容，爷真是好看小三子在心里赞叹道。

一直以为进了宫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可是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他有个好主子，八阿哥为人温和，良主子待他也极好，他还认了储秀宫的香姨为干娘。虽然惠主子对他们这一群人总是爱理不理，但是却从没有亏待过他们。

“我们走吧，别让额娘他们等急了。”

“喳。”

“恩……”

“不，是好。”

两人顺着青石小径快步往前走去。

到达储秀宫门外，有几小厮立马迎了出来。

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极为安静，但是今天却少了丝清冷，多了些许暖意。

到了正厅香儿正在摆着碗筷。

“香姨（干娘）。”两人同时叫道。

“来了。”香儿低下身来抱抱两人，最后对胤禩道，“今天是小八的寿辰，来换新衣了。”说着从旁边茶几的竹篮里拿出件衣服，青色的料子，是上好的缎子。帮胤禩换上。

这母子两都异常的适合青色，仿佛就是为他们而生的一样，藏青衣袍，黑色的长靴，象征着皇族的明黄腰带。身形清瘦，相貌儒雅，偏向女性化，但是皇子贵胄，天生贵气，绝不会有其他人的阴柔之气。

“很合身啊。”香儿笑着道，“这衣服可是你额娘亲手缝的哦。”

“额娘。”胤禩睁大眼睛，额娘的技术他是知道了连补衣服都不会，更别提刺绣之类的了，看着身上的衣服，居然是额娘亲手缝的，很合身。

这时良嫔和张嬷嬷随几个捧着各式糕点的宫婢进门，张嬷嬷手上拿着个很漂亮、很大个的糕点？白白的，圆形的，上面点缀着颗颗草莓。

胤禩和小三子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禩儿。”良嫔笑着冲胤禩招手。

胤禩收回目光，快步扑向良嫔，“额娘。”

也只有和额娘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小孩子的样子，张嬷嬷将手上的这据说是生辰蛋糕的东西放下后，无奈的冲这对母子摇摇头。

“生辰快乐。”良嫔轻轻的吻吻他的额头道，然后牵着胤禩的手，到桌旁，说：“许愿吧！”

“恩。”胤禩双手紧握在胸前闭上眼睛，表情成渝，好一会睁开笑着道：“好了。”然后指着桌上的东西道：“额娘这个是？”

“这个啊。”良嫔搭着胤禩的肩膀道：“这个叫生辰蛋糕，在额娘的家乡，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的，这一天吃了蛋糕可以驱除厄运，所以还要分给喜欢的人，让大家都能分享到，都可以平平安安的。”

胤禩看着蛋糕点点头。

“来，切蛋糕吧。”良嫔递给他，一把小小的匕首。

“恩。”胤禩结果匕首，歪着头又看了好久，终于下手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大约12寸的蛋糕切成十三份。

十三份？众人心里冒问号。

“好了。”胤禩放下刀对良嫔笑着道。

“那禩儿打算怎么分呢？”良妃假装不知的问道。

“额娘一份，香姨一份，嬷嬷一份、小三子一份、小碧一份、良辰和美景姐姐两人一份。”胤禩掰着手指一个个数到：“皇阿玛一份。”

听到这里良嫔愣了愣，随即苦笑。

“四哥一份，佟母妃好像不能吃糕点，儿子等等亲自向她请安。”

她知道现在禩儿现在和胤禛的关系很好，胤禛还来过储秀宫好几趟，第一次来的时候真的被吓一跳，这也许并不是坏事，总之一切还是随其自然吧。

“贵妃娘娘身体不好，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了，明早额娘替你问候她。”

胤禩点点头继续道：“九弟和十弟也要一份。”

该来的始终拦不住，即使曾经一再的交代宜姐姐不要让他们两个人是比较好，但是历史，始终是历史。命运不可改变我不是在就知道了吗？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还有二皇叔也要留一份。”

二皇叔，良嫔僵硬的转头看他，“你……你刚刚说二皇叔？”

“恩。”胤禩很开心的用力点点头，道：“今天刚好是二皇叔回京的日子，儿子刚刚在城门见过二皇叔了，二皇叔还把我抱起来，对了。”说着从里衣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良嫔，“这是二皇叔偷偷给我的。”

良嫔僵硬的接过。

福全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香儿和张嬷嬷二人面面相视，但愿不要发生什么。两人默默祈祷。

“额娘。”见良嫔的反应有点奇怪，胤禩疑惑的叫道。

“没……没事，是块好玉。”说着递给胤禩，“要好好保管。”

“恩。”用力的点头。

“分蛋糕吧，让大家尝尝，你看他们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良嫔看着众人，对胤禩道。

情之为物只有真正尝试过的人才会知道。

我的世界其实一直都被你所占据着，但是，只是，我一直很庆幸，我没有怨恨，没有埋怨，我并没有因此而输掉我自己最后费心伪装的坚强。

“四哥。”远远的看见胤禛，胤禩招手叫道。

回头，见对方快步向自己走来，“八弟。”

“四哥。”到达对方面前胤禩停下喘息道。

伸手拍拍对方的背部，好笑道：“你慢点，这么着急做什么。”难得八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看来今天真的是很高兴啊。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条链子，纯银造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链子上挂着的是一个简洁的十字架。

“好漂亮。”胤禩看着链子感叹道。

胤禛脸色微红的将其挂到胤禩的脖子上，道：“这个叫十字架，是从西洋流传过来，这是由约翰教父亲手做的，可以保平安。”

胤禩在看到上面的十字架后，注意力就完全被吸引过去，并没有仔细听清胤禛的话，这和额娘胸前的那根很像。

储秀宫庭院里的萍树下，长相稚嫩的小男孩对着一宫装美妇人胸前不经意间露出的链子，道：“额娘，这个好漂亮。”

“这个啊。”那人拿起胸前的十字形挂坠，放到眼前，“这个是额娘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额娘很在乎很在乎的人送我的。”

那时的良嫔脸上有着很……怎么说呢，那眼神中没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没有对过去的种种怀念，没有悲天悯人的伤，亦没有刻骨铭心的同，而是一种在繁华过往，事过境迁之后，那种看透世事的眼神。

从那时起，胤禩知道了，在额娘心里最重要的人，或者说是最怀念的并不是他的皇阿玛。所以她才可以像处于局外似的看着后宫中的人为了恩宠，勾心斗角，一批批的来，又一批批的去。

见胤禩一直没有反应，不喜欢吗？

“八弟。”

“啊。”胤禩的思绪被换回来，对胤禛笑道：“谢谢四哥，我很喜欢，对了，小三子。”胤禩回头冲小三子道。

“爷。”小三子拿着食盒上前。

胤禩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一小块蛋糕，递给胤禛道：“这是我额娘做的，是生辰蛋糕，额娘家乡的人生日都要吃这个。”

胤禛接过，放到嘴边，张口一咬，好甜，浓郁的奶香味弥漫着整个口腔，再加上水果的陪衬甜而不腻。

“很好吃对不对。”

“恩。”

见胤禛点头了，胤禩又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八弟/八爷今天很高兴啊，平时应该多笑笑，好漂亮。这是在场几人的心声。

而旁边不远处正有人愤愤的离开。

“哼，笑的那么高兴，不就是条链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爷我有的是。”越想越气，抬手看着手中的雪白的玉兔，白的没有一丝杂志，手一甩，对了出去。

“啪”的一声碎了。

“哼，本爷不稀罕。”仰起头骄傲的向前走去。

“那个，九弟。”胤禟走的时候，正巧被小三子看到了。据小三子说九爷脸色很难看的离开了，这回还是不要去招惹为妙，免的殃及无辜，但是胤禩还是不放心的跟上，并让小三子讲蛋糕送去阿哥所，交给十弟，见小三子如获大赦的离去，无奈的笑笑，他知道小三子其实很怕九弟。道别了四哥向胤禟离去的方向追去，因此并没有见到胤禛若有所思的眼神。

可谁知一赶上就听见“啪”的一声，是，东西碎了，外加九弟的一句“本爷不稀罕”，不稀罕？不稀罕什么？不过这个世上能让九爷你稀罕的东西还真不多啊。

“干什么？”胤禟回身见刚才笑得像花一样的人，此刻带点诺诺的、怕怕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我就那么恐怖？

“这个……这个是我额娘做的生……做的蛋糕，给你。”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应该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吧，那还是不要讲出来的好，胤禩上前将蛋糕捧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