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前,他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人的关心。
云悠,一直都是这么不懂得用实际言语、实际行动来表达自我的……可怜人儿。
「兰花?……美人如兰,兰花生根……哼,没想到东城云悠脑子还动得真灵呢。」
陡地,从阴暗角落里窜出的男性嗓音,挟带着无上讽刺意味的悠悠说道。今宵一瞬间眼神、表情倏然变调,严厉森冷
地怒喝着对方的身分。
「杜、飞、勤!」
51
几束隐晦诡谲的晕红月光阴森地撒落在荒芜的野外草地上。暗处传来男人的嗤笑一声,决定不再隐藏自己地现了身。
一道昂藏、伟岸的挺拔身影由破碎墙角旁探出。
今宵戒备地观察打量着突然莫名留守在废弃停车场入口处的杜飞勤,在看到他那张充满独特魅力、刚毅深刻的男性五
官,浑身散发不怒而威的狂烈霸气,不免被小小的冲击到了。
难道师父所喜欢的……就是这种压迫感吗?
今宵皱眉,对于杜飞勤这个人的从里到外,都让他在内心不禁悄悄地升起一丝丑恶的忌妒感。
他双眸忿恨、不屑地怒视对方,口气毫无礼貌性的质问:「不知道小的可否请问一下,为何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杜
先生会出现这个小地方?」
今宵冷冷地一笑,一把挥开了沾染几点鲜红血渍的外衣,迅速地抽出配置于腰部的枪。不管他是不是雇主,只要有嫌
疑的人……
他声色严厉地喝道:「快说!你有什么目的!」
今宵将枪口准确地指向他那张看了就厌烦的脸。
杜飞勤摊了摊手,耸肩。
「出来透透气,散散步。」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今宵冷讽地掀唇,扣下板机。
而性命遭受到可能会被枪杀危急,杜飞勤依然一派冷静自若地迳自轻笑。
「呵,你不信任雇主,那我们的合约还用得着签下去吗?」他语气半威胁地说,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视线停落于他手
中的花束。
「喔……东城云悠送你的那束兰花,」杜飞勤哼了声,带着浓厚嘲笑意味地说道:「难不成,他是在诅咒你疾病生根
,永远都不会好?」
又或者,他是在藉机暗示他,他们两人的情,早已生了根?
东城……你这是在挑衅我?
杜飞勤收歛起脸上讽刺的笑,转瞬暗沉、毒辣的神情在黑暗中宛如一头凶残的虎豹在磨牙利爪地准备撕咬猎物。
听完他说的那些废话,云悠当时对自己下达的命令,也不禁浮上心头。今宵恼怒地低骂了一句,旋即十分不甘心的收
起枪。
他充满敌视味道的眼神狠毒地轻瞥得胜的男人一眼。掀了掀唇,哼道:「喔,然后呢?干卿底事?」
今宵神色冷峻,嘴角噙着不屑的笑意,回讽地扬声说道,然后打开了机车坐垫下的车厢,将花束放入里面。
「拜托,还请『尊贵伟大的杜老爷子』,别这么忌妒我,好吗?」」他戴上绘有独特造型的安全帽,挡风镜是自动式
开合的。
机车发动好之后,今宵按下安全帽侧边的自动钮,咿地打开了风镜,他眼神顿时变得凶残、嗜血,犹如没有一丝人性
的野兽。
「告诉你,杜飞勤,」他倏地大力指着杜飞勤,说话的口气充满呛鼻的烟硝味。「我——不可能把云悠轻易让给你,
即使他喜欢的是你。」
杜飞勤两条浓眉蹙拧起来,神情严肃地盯视着他,内心满是不解。「啊?」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哼,到了现在还装什么傻?今宵嗤之以鼻地冷冷嘲讽:「如果你大老爷有自知之明的话,就尽量小心一点吧。」说完
,他跨上了那台重型机车,欲发动引擎准备离去。
「慢着!」杜飞勤猛然跨步,伸手拉住今宵劲瘦有力的右手臂,「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蛤?」今宵蹙眉,相当厌恶地想抽开自己的右手臂,但男人却用六成左右的力道像支钳子般地紧紧锢住。「喂,你
再不放手,小心我对你动粗了。」他烦躁地威胁道。
可恶……他已经不想听从师父交代他的命令了!干脆现在就杀了他!今宵咬牙切齿地暗忖。
杜飞勤完全不在意他的威吓叫嚣,兀自冷笑:「他……值得你喜欢吗?东城云悠说难听点,他是在利用你对他的爱罢
了!」
他的话像是数颗子弹,瞬时间又再度穿破已经满是疮痍的心。今宵眼眸不悦的眯细,声调恍若千年寒冰般阴凉,低沉
地哼笑说道:
「……哈,就算他真的是在利用我,那又如何?」他嘲弄地扬了扬唇,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邪佞地挑起眉。「反正
,只要我爽、他爽,我们两个人都觉得爽,你这局外人管得着吗?」
「你——!」杜飞勤发现自己说不过他,忿然地强硬把他拉下车!
「杜飞勤——」今宵被他猛力地强行拉下车,重心不稳的机车往旁边砰地一倒,呈现发狂状态的男人奋力地把他硬拖
到墙角,手臂一甩,将他使劲推向那面墙。
今宵唔地背脊直接撞向冷硬的墙壁,他暴怒地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热汗。「你!杜飞勤,你他妈的别以为有云悠罩着
你,我就不敢杀你!」
他罩我?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杜飞勤暗自讽刺地阴笑几声。
他语气寒冷得像是冰窖般地说道:「那个贱货除了风骚得要命、淫荡得没有男人就受不了的恶心屁股,应该没有别的
用处了吧?」一字一句都是对东城云悠极度厌恶的字词。
「喔?还是说……东城的屁股这么让你爽快得忘不了?哈哈,想不到顶顶有名的『夜枭』,竟然会是如此自甘堕落的
家伙。」
杜飞勤说得迳自愉悦,而今宵则冷眼地直视他,一脸『反正我就是无耻,怎样?』的表情。
「那还真是谢谢指教。」对于他这么批责自己,今宵的内心毫无一丝认知觉得自己这样哪里羞耻了。「古云:食色性
也,杜老爷子,难道你没读过书?」他嘲讽的说。
杜飞勤看到他没有任何自省的反应,撇了撇嘴,咒骂着东城云悠对他的影响力,旋即淡淡地转移话题。
他顿时变得很不自在,皱眉地搔了搔脸颊,轻咳了声:「我……如果说,我根本不是在意东城,我只是……希望你能
注意到我……」
今宵闻言,愣了一下。
「停。」他嫌恶地拧起眉,抬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拜托,别害我吐……」
杜飞勤收起话,凌厉的目光透过敞开的风镜后,他捕捉到今宵神情变成了异样的恶心感,让他的内心也跟着凉了。
「喂,杜老爷子,原来你有这种变态的性癖好?」
今宵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相貌堂堂、俊朗霸气的成年男子。
「我性向正常。」杜飞勤认真地回了他的话。
确实,在这之前……自己仍是留恋于花丛间的男人。他兀自苦笑。
今宵冷漠地望了他一眼,嗤笑。都这副模样了,那还叫正常?骗小孩也不至于用这么逊的手法吧。
「先说清楚,我夜今宵向来只当TOP,」今宵抬眸,笑了笑地说。「如果大老爷你……愿意现在像条狗一样的趴在地
上,撅高你的屁股——」
他顿了顿话,皮笑肉不笑地竖起左手中指,挑衅意味浓厚的吐出了一半舌头,「I can fuck yor ass now!」
杜飞勤闻言,轻扬起一抹识趣的微笑。他抚额,举止诡异地低笑着:「哈……哈哈……」
「疯子。」
今宵冷眼瞪着他,绕过他身旁,走到自己倒下的那部机车,将他扶起、重新发动引擎。
这次,他没有再给对方有机会将自己拉下车,今宵迅速地跨上车身后,便立即扬长而去。
独留杜飞勤一人,漠然凝视着他离去时,所留下的那道白烟痕迹……
他抹着嘴角的笑意,诡谲地眯起眼。
「呐,能这样对我的人……只有你而已。」男人阴笑地轻声说道。
杜飞勤抬首,朝向透出魔魅血红的月圆,以及点缀着繁星点点、宛如丝绒般优美的夜幕,锐利的眸里净是满溢的强烈
杀意。
你就努力一点吧,今宵。
到最后,还能保护得了他吗?
52
「雷,你还爱我吗?」
「嗯。」
「那,你可要答应我唷。」
「嗯。我会的……」
染血的掌心扶着墙沿,缓缓走过无人的昏暗街道。
孤寂疲惫的黑色身影拖着一行滴答血迹,司徒绝美的白皙脸庞被不断从体内沁出的冰凉汗水染得湿透,两片嘴唇没有
一丝血色,而那双像猫似的碧绿色眼瞳,逐渐呈现污浊的浑沌色。
从那个地方走出来,他能感受到毒液正在蔓延,虽然并不是什么危害到人命的毒,但同样能达到让人「生不如死」的
效果。
缓步走过一道长得像是无限蔓延的围墙,司徒终于找到这栋豪华宅邸的大门。
保全似乎察觉到铁条大门外有异动,从看守室走了出来并拿起手电筒照向那抹可疑的人影,「谁?躲在那里!」
司徒捂着手臂上刺痛不已的伤口,气若游丝地说:「拉法西尔……我……」
语音还未落点,突然碰地一声,他已承受不住毒液侵蚀所需要负担的负荷量,身躯颓然地倒卧在地,眼前宛如天旋地
转般,模糊成一体。
在司徒意识快要昏迷不醒时,好像看到了拉法西尔焦急的脸,他不禁偷偷地窃笑了。
原来,你也会为我担心……
不管这是不是梦,都让他内心感到无上的喜悦。
开心的快要掉下眼泪。
紧绷的背脊好似躺卧在一片有着柔软青草铺盖的馨香草原上,虚幻得令人毫无安全感。彷佛压了千斤重的眼皮底下,
一双眼珠隐藏着不安的情绪,左右来回地转动,想从噩梦中挣脱,却徒劳无反。
突地,充满温暖人类体温的大掌柔和地抚摸着司徒湿淋淋的额头,拿起布巾替他一点一点擦拭着汗水,还有意地把手
掌更深向颈部以下的部位。
司徒感受到有人在脱自己的外衣,倏然地睁开自己的眼睛,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对方的手腕。他急促地喘
着大气,布满血丝的双瞳愤怒地巡视着,是谁敢这样对他——
「拉法……西尔?」
当司徒看到了对方,神情不禁猛地呆滞住。他盯视着被自己限制住手部行动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说:「你……刚才你
的手……」
话没说完,视线就不小心被眼前的这幕震慑景象给锁定住。
男人留着一头乌黑短发,湿漉漉的发丝散发出一股清香味,应该是刚沐浴完没错,连他身上穿的浴袍都还没换下,让
强健的胸膛以及体格,由那微敞开的衣襟看得一览无疑。
陡地,司徒感觉到一阵从体内倾泄的强烈颤栗,他脸颊蓦然热烫起来,羞耻地将自己的头低垂下来,而抓住他的手也
放开了。
见状,男人一双宛如狐狸般奸诈的黑眸,挟带了几丝促狭讽笑地说:
「唷,昨夜的你不是还很放得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害羞了?」
其实,让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还要再度回到这里来。拉法西尔撑起轻松态度的背后,是比哭还难看的嘲笑。
「我想没有人能每天发情吧,应该会很累。」司徒吁口气,静静地躺着说道。这里是拉法西尔卧房内的大厅,而自己
安稳休憩的地方则是一张高级柔软的国外进口沙发。
拉法西尔邪肆地勾起唇角,漾开一抹充满欲望及色气的恶质微笑。「是男人,每天都勃起有什么不对?」
「你嘴巴还是这么不干净。」
两条细眉浅蹙着,司徒对他说的话感到非常不中听。
男人轻笑,一只手臂支撑在他背后的沙发椅背上,高大劲壮的身躯缓缓贴近他,炽热、暧昧的气氛霎时凝聚于两人之
间,热力逐渐发酵。
「多亏你帮我清洗过一次,现在干净多了。」他邪气地说着。
司徒闻言不慌不忙地,转为挑衅式的扬高一眉。
「你这意思,是想再洗一次吗。」
摆摆手,拉法西尔已经蓄势待发的魔爪,没有如期望的向病弱小羊伸出。他淡淡地望了一眼司徒肩膀上的伤,说道:
「你看起来很累。况且,我可不是没有人性的禽兽。」
曾经把他的手腕折成脱臼、抓着他去撞墙壁的人,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些。司徒撇了撇嘴,仰首凝视着男人得意的模
样,暗自忖道。
「怎么受伤的?」他不经意地问道。
司徒霍地内心一惊,「……在半路上跟人打架。」
「跟谁?」
憋着气,他吐了简单的几个字:「秘密。」
拉法西尔拉拢浴袍的衣襟,一手叉在腰际,挑眉说道:「单纯的打架,不可能用含有毒的暗器吧。」
司徒脸色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撇过头选择了沉默。拉法西尔紧抿薄唇,深深地注视着他好半晌,彷佛两人在做什么
抗战似的相互不发一语。
旋即,男人叹气地投降了。
53
「OK,你不想说的话,那么话题就此打住。」他耸肩,嘴上虽这么说,但眉头却含带着不高兴意味地紧皱在一起,
「我,我不是不想说……」只是说了,怕你会生气的。司徒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拉法西尔狭长黑眸淡然地轻瞥一眼,司徒唇角那抹勉强的笑容,牙关咬着,随后他掀唇一笑,伸手摸了摸他有些汗湿
的发丝。
「好了,乖乖闭上嘴,我来帮你包扎伤口。」
「咦?」
「咦什么,这点小事我还行。」
男人拿起一旁桌面上的药箱,富含兴味地向他浓眉一挑,道:「还是说,你怕我对你居心不轨?」闻言,司徒马上如
波浪鼓般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拉法西尔邪笑地从箱内取出一些必要的绷带与药剂,「呐,把上衣脱了。」
「上衣要脱掉?……」司徒愣愣地揪紧衣领,看到男人先前的那抹邪恶的笑,随即意识到地鄙视轻哼:「哼,还说你
没有居心不轨?」
「你衣服不脱,我要怎么替你上药?啧,你这『姑娘』还真矜持。」他叹气,略带嘲讽地说道。
「喔……」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艳丽的脸蛋不禁微微赧红。
「感觉好像很失望?」
「我才没有。」司徒蹙眉。
「好好好,那么快点把裤子也一起脱了吧,省得麻烦。」男人扬起手中的药水,充满邪佞戏谑地笑着。
「你!」司徒羞恼地一瞪,有点赌气意思的低下头,「算了,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上药!」
这个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调戏人,喜欢激怒自己。
「喂,我才说了几句话而已,就开始闹脾气了?你这只猫啊,还真是难养。」拉法西尔意犹未尽地摊了摊手,玩到一
个点便不再继续开他玩笑。
好像,这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司徒悄悄地将手掌贴在自己的左胸膛,感受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悸动着。
治疗包扎的时分虽然短暂,但是却能让司徒永远地记下一辈子。他缩着光裸上身的躯体,目光紧盯着正在替自己上药
、包扎的男人,专注严肃的侧脸。
「好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司徒的已缠上雪白绷带的手臂。
「拉,拉法西尔。」司徒声如蚊蚋地小声说道:「谢谢你……」然后别扭地打算将原本那件肮脏的上衣给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