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之血（四）——坐以待毙

“不知父神传我，有何要事？”萨多冷静地说。

森桀起身，撩开挡在萨多与他之间的珠帘，让萨多看清自己的模样。

萨多抬头，如森桀所料，立刻震惊的愣在当地。

他微微笑起来，悲悯又温柔，抬起一只手说：“过来。”

萨多呆呆的迈步，走到森桀面前，将手放进他的手里。

嘲讽的笑着，眼中尽是冷芒，瞧，这多简单，他是这世界的创世神，至高存在，从没有人能拒绝他。

除了那叫卡菡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想到这里火在心口疯狂的烤着，他扭曲的想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要让别人好过。

一把将萨多拉入怀里，挑起他的下巴，不客气的吻住。

他知道怀里的少年是卡菡的朋友，他还知道这少年一直喜欢着卡菡。

但那又怎样？就算他爱得死去活来，自己也照样能得到他的心，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以前的那些爱都会忘个干干净净。

第十六章：沦陷的萨多

萨多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除了卡菡之外的人。

但当他在父神的怀里醒过来时，便再清楚不过一切都已经发生。

想起昨夜与父神的欢爱，那种连灵魂都在颤栗的极乐，让他忘乎所以。

他茫然的思索着，之前对卡菡的那些喜欢，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呢？

还是说，他其实只是将卡菡当做比普通朋友更要好的朋友。

曾经为了卡菡而心痛，为了卡菡而快乐欢喜的情绪，转瞬间都像是隔了世般，模糊一片。

他迷惘的睁着双眼，直到父神醒来，温柔的抱住他，唤着他：“宝贝。”

心里莫名的悸动起来，他觉得血液都在沸腾，每个细胞都欢呼雀跃着，这真爱降临的感觉太过强烈。

之后，便是极乐的享受。

不分日夜，他们俩在床上狂欢着。

父神每每都会用最温柔动听的声音唤他：“宝贝……宝贝……宝贝……”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仿佛看着时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问过父神，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父神温柔的笑，说：“父神注视你许久了，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令父神迷醉，我有那么多的孩子，却独独只有你让我想全心疼爱。”

这一句话就完全足够了，萨多彻底沦陷在耶和华深沉疯狂的爱中。

但他始终不知道，耶和华确实在深沉疯狂的爱着，但爱着的，却不是他。

他只是每天都活在耶和华编织的幸福幻象中，享受着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爱意。

虽然心里时不时会对卡菡感到愧疚，他一直认为卡菡失踪是自己的责任，若是他能早早跟上卡菡的步伐，与他一起征伐，或许就不会失踪了。

但爱与愧疚谁胜谁负一眼明了。

萨多满心的甜蜜，整日想着如何让耶和华更加爱自己，如何讨得他的欢心。

他却不知道，那温柔对他的耶和华，每天都会去只和他隔壁的房间，告诉那房中自己曾经的至交好友，他是如何如何与自己上床的。

耶和华甚至连萨多一点点细微的表情都细致的描述给卡菡，告诉卡菡他的朋友是多么的陶醉的在他怀里得到高潮。

每次结尾都会用嘲讽的语气说：“不是说那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这就是好朋友？”

疯狂的森桀看不到卡菡日益惨白的脸色，看不到他眼中完全的绝望与空洞。

只用残忍的话语，残酷的行动，想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终于有一天，卡菡再也无法忍耐。

他听着一墙之隔的呻吟喊叫声，那熟悉的声音吐出令他崩溃的音调，冰冷无表情的脸上滑下泪水。

缓缓下床，卡菡来到那面墙前，脸上流着泪，却贴着墙仔细听那些声响。

早已麻木的心似乎也不是特别痛了，他目前要做的只是完成该完成的事情。

可笑的是，之前第一次森桀告诉他，他与萨多上床了时，他竟不是为了萨多而痛苦。

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森桀和比尔呢上床了……

当时昏天黑地，双眼迷蒙，恨不能直接死过去。

那曾经最热情的情人，总是温柔的抱着他唤着他宝贝的男人，如今却用同样的称呼另一个人……

听着那面墙后渐渐微弱的声音，直到消失，他知道森桀已经做完准备离开了。

等他终于确定森桀离开后，立刻推开几步，将魔力运转到极限，在这面墙上布下最浓缩的领域！

他要做的，便是去另一边，与萨多见面，告诉他所有事情的真相……

森桀前一刻还对着萨多柔笑，下一刻便整理了衣服沉着脸出去。

他心中烦闷，也没了去刺激卡菡的心情，转来转去竟走到了恒星天，这片曾经让他与卡菡那样快乐的地方。

满天的白色花瓣飞舞着，一望无际的美丽花海发出哗哗的声响。

他无声的躺下，脸上露出一丝脆弱。

他与萨多交合，何尝不是逼迫着自己？

即使心里极为排斥，即使他痛苦的想到卡菡会怎样痛恨自己，他却还是做了。

就连对方的名字都喊不出来，他能做的便是闭上眼将萨多当成卡菡，当成他的宝贝，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宝贝……

其实他从来没仔细看过萨多欢好时的表情，他的声音，他的姿态，就连他说的话自己都不曾仔细听。

他告诉卡菡的那些细微的动作，全部都是卡菡自己的……

宝贝高潮时微微张开的唇瓣，里面粉嫩的舌尖露出来勾引着自己去舔咬……

宝贝受不了时蜷缩起脚趾的可爱动作，让他每每忍不住去含住那些可爱的小东西……

宝贝耍横的时候脸上娇憨的表情，明明英挺的眉目，蹙起来后却美的令他心跳加速……

宝贝温柔微笑的模样，仿佛冰川融化，暖风拂面，让他心暖洋洋……

这些，都是宝贝的表情，宝贝的行为，宝贝的习惯……

可已经恨透了他的卡菡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听他细细诉说便痛苦的撇开头，再也不愿看他一眼。

＊＊＊＊＊＊

森桀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不停滴血，但他就是自虐般不停说不停说，然后残忍的欺骗他的朋友，侮辱他的友情，背叛他的爱情……

叹息着，他闭上眼，在这片花海中睡去，想象着那些花香便是卡菡的体香……

卡菡用尽魔力，终于穿过那面墙壁来到隔壁房间。

一眼就见萨多身体赤裸，仅盖了张薄毯睡在床上，那张床一片狼藉。

他的泪立刻又涌上来，咬牙走过去，坐在萨多身边，轻轻摇摇他。

萨多闭着眼迷迷糊糊说：“父神……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会……”

听他这样说，推着他的手顿时定住，卡菡的泪落得更凶。

萨多何其无辜？无缘无故被卷入这些复杂的事情中，原因却只有一个：他是自己的朋友。

忍着大哭的冲动，他轻轻唤：“萨多，萨多，是我，卡菡啊！”

萨多总算有些清醒，他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就见卡菡红着眼看他。

惊讶的瞪大眼，他立刻翻身坐起来，开心的大叫：“天啊！真是你！卡菡，你的傲哪里去了，居然失踪了这么多年！”

“嘘……”他比了个小声的姿势，然后压低声音说：“萨多，事情太复杂，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快点离开父神。”

萨多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卡菡，我……曾经是喜欢你的，你也知道，但后来与父神在一起我才懂得什么事真正的爱，我……不想离开父神……”

卡菡心中焦急，哪里还顾得委婉点解释，直接就说：“你根本不了解他！你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爱你！”

萨多心里难受，但也明白卡菡恐怕是有些不满所以才会对父神有偏见，想起父神对他的好，他脸红着说：“我清楚他是爱我的，他看我的表情，还有唤我时温柔的声音……”

“你……你不明白……萨多，其实……其实我和父神，早在二十年前就相识了。”卡菡艰难地说。

萨多惊讶，但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卡菡接着说：“我有一段时间一直很消沉，你应该知道的。”

“嗯，你那时候整天很伤心。”萨多想起来那段时候，之后卡菡突然揪住很做起来，然后变得越来越强悍。

“其实，我和他很早之前就是恋人，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所以我才会那样。”卡菡不愿多说细节，只是草草略过。

萨多一听，心中有了不祥感觉，直觉不能再听下去，但又控制不了自己。

“之后我带兵四处打仗，与他有三年不曾见面，但萨麦尔突然叛变，我为了替萨麦尔求情去见他，但之后……之后他便将我囚在这里，我二十多年都未曾出过神殿……”卡菡涩声说，想起那些屈辱，身体就仿佛能燃烧起来。

萨多张着嘴看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次，这次我真的把他惹急了，所以他才会找你……找你……”刺激我……

话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已经见到萨多铁青的脸。

他闭上眼不敢再看他，本来也不愿将这些事情告诉萨多，但他太弱了，想凭自己逃出去，用镜花水月就行，但现在又多了萨多，他要如何才能使两个人同时逃走？

更何况若是在萨多不知情的情况下带走他，深深爱着耶和华的他如何肯？

如今能做的只有说出真相，让他在陷得不太深时可以幡然醒悟。

镜花水月已经可以启动，只要幻影替身出现，缠住森桀一段时间，等他将萨麦尔弄去地狱，自然将萨多交付给萨麦尔照顾。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犹豫思考的时候，萨多已经完全沦陷了，一丝丝挽救回来的可能都没有……

于是当他拉住萨多的手要带他去镜花水月的阵法边时，却被毫不犹豫的推开了……

第十七章：同母异父

卡菡惊讶的看着萨多：“怎么了？”

萨多阴沉着脸摇摇头：“我不会走的，我要在这里等父神！”

心中焦急，但卡菡却不知该怎么劝他，只好说：“你不能呆下去，若是让他知道了会没命的！”

可萨多却怎么也不听，甚至冷眼看着卡菡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挑拨离间？若根本没这回事，我就成了不信任自己爱人的罪人了。”

他突然觉得背脊发寒，从没想过萨多有一天会变成这幅摸样，竟丝毫不相信他的话！

他一直觉得，萨多是相信自己的。

如今，他宁愿相信那虚假的爱情，也不愿信任一直的好友。

爱情，有时比魔鬼还要可怕。

“卡菡，你走吧，等会父神来了恐怕就走不了了。”萨多转过身，不愿再理会他。

“萨多，你就相信我这次吧，别固执了，跟我走！”卡菡实在没办法，上前握住他肩膀，要将他硬拖走。

萨多却在此时狠狠瞪着他：“你要是敢硬逼我走，我绝对立刻自爆！”

看他坚决的眼神，卡菡有些拿不定注意，再看天色，森桀恐怕快要回来了，他咬咬牙对萨多说：“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说完，他转身运起领域，回到卧房中，一刻不停来到浴池，潜入水底。

他来到镜花水月的阵法面前，伸手按上魔法阵中心，魔力输入，隐形的魔法阵瞬间光芒大威。

下一刻，卡菡的身影便消失在水中。

过了不多久，兀自放着光芒的魔法阵周围开始冒出水泡，水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聚集成一个人型，魔法力渐威，人型越来越清楚，最后与卡菡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水里。

他慢慢浮上水面，然后离开浴池，回到卧室中……

森桀离开萨多那里后，便去了加百列的宫殿。

沉着脸直接进去，随意的在榻上坐下，默不作声。

加百列躺在床上正睡着，被突然进来的森桀吵醒，立刻爬下床跪倒在森桀脚下，颤抖着肩膀恭敬说：“加百列见过父神。”

森桀撑着下巴，懒洋洋道：“起来吧，别累着了。”

加百列颤悠悠起来，仔细一看，她的肚子竟是微微凸起的。

习惯性扶着肚子，她垂着头沉默的站在森桀身侧。

过了好一会，森桀幽幽叹气：“加百列，我今天没去见宝贝。”

听到他说话，加百列微微惊讶，抬头看他。

见她望向自己，森桀眯着眼又说：“今天又去了萨多那里，以前去拿，只要想到一墙之隔的宝贝会气愤心里就很爽快，现在却越来越烦躁。”

“……”加百列不知说什么才好。

森桀冷不丁又问：“你说，宝贝会不会原谅我？”

“卡菡心性善良，父神深爱着他，他会谅解您的。”硬着头皮说着违心话，加百列恐惧地身体颤抖。

呵呵的低笑，森桀玩味的瞧着她，手指了指她惶恐的脸：“你这谎说的一点水平都没有，我就是不看着你的表情都明白。”

加百列一说，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不停磕着头，嘴里连连求饶：“父神饶命！父神饶命！父神饶命！……”

笑意消失，森桀面无表情：“起来。”

可加百列却只伏在地上颤抖。

“我让你起来，没听到吗？”声音压低，越发危险。

加百列不知该起不该起，一时间痛苦万分。

却在这时，穿上传来响动，被子微微动了动，呜呜啊啊的稚嫩哼声响起。

顿时吸引了这边两人的注意力。

森桀眉目柔和下来，起身走到床边，边走边说：“起来，给孩子看到像什么样。”

加百列颤巍巍站起来，也向床边走去，胆战心惊的就怕父神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森桀侧坐在床上，掀开被子，那可爱粉嫩的孩子就露了出来。

头上短短的黑色毛发，一双水润润的深蓝眼睛，漂亮的孩子。

才只有森桀手臂那么大。

他温柔小心的把孩子抱入怀里，托着他的小屁股轻轻摇晃。

加百列在一旁注视着，心中复杂。

森桀笑得眼神都眯起来，他伸出手指戳着孩子小小的嘴唇，孩子蹙眉，张口含住他的手指，却苦于没牙齿，咬不动。

他呵呵笑着：“这孩子真可爱。”

加百列心里七上八下，就怕这孩子把森桀惹恼了。

“跟我的宝贝太像了……”叹息着说，眉眼间尽是柔情，他轻轻摸了摸孩子还很脆弱的额头，疼惜的吻了吻他小小的鼻子，又将孩子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他问加百列：“今天小该隐吃过了吗？”

加百列恭敬地说：“已经喂过了，这会刚睡醒。”

“嗯，你也别太劳累了，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森桀冷淡地说。

加百列身体一抖，想起那疯狂地场景，脸色惨白，低头应是。

“我走了，该回去看看宝贝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起身便走。

＊＊＊＊＊＊

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回头对加百列说：“肚子里的，就叫亚伯吧。”

加百列跪倒：“多谢父神赐名。”

森桀往外走，随意地说：“父亲当然要给儿子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