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之血（四）——坐以待毙

他跟着卡菡走出，便见他跃上天马，抽出腰间佩剑，高举过头，剑尖反射着耀眼阳光，神圣威严。

他大吼：“前锋部队，随我出发！”

“吼吼吼——！”前锋部队应喝，随着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将出征去了。

而特殊部队则带着极为众多的人数去往第一天，绕向萨麦尔背后。

第一部队在营前一字排开，精锐的九十九人，笔直坐于天马背上，身上套着威严圣洁的白色铠甲，手持长枪。

他们是阵营最强守护神！

＊＊＊＊＊＊

双方先锋于阵前相遇，全部一字排开，将各自身后的营地牢牢挡住。

氛围沉重，除去马匹时不时的响鼻，再没一人出声。

突然，白色阵营的中间分出一条道。

卡菡手执缰绳，立于阵营之后，火红铠甲，烈焰披风，高头大马，身后四翼缓缓展开，浅蓝的光芒微微流动，火焰集于一身，竟让浅蓝变色，渐渐赤红……

头盔将脸颊眉额遮盖，露出挺拔的鼻梁与殷虹薄唇，一双深蓝眸子里尽是杀伐决断。

一头漆黑长发被头盔固定在脑后，随着炽热火焰疯狂飞舞。

他一甩缰绳，哒哒哒哒哒，马蹄轻步，人已越过大军，来到阵前，横马挺立。

黑色阵营中也分开一条道路，着漆黑铠甲，乘漆黑魔马的萨麦尔展开迷人的漆黑羽翼走出来。

额前火发如跳动的火焰，热情似火，也寒冷如冰。

他笑起来，依然豪爽潇洒：“卡菡，这一刻我等许久了！”

卡菡也笑：“我也是。”

下一刻！两匹马猛然撒蹄前冲！披风飞扬！

一红一黑瞬间交错！锵锒一声，短兵相接！

马蓦然停下，调整方位，正对敌人，再次凝聚力量，又是同时冲刺！

卡菡手中神剑挽出剑花，随着剑花带起火焰，火焰炽热的发白，蒸发着空气！

萨麦尔手中漆黑魔剑被黑色魔法包围，也带着森森寒气袭来！

锵锒——！锵锒——！轰——！轰轰轰——！

一声接一声巨响与碰撞，萨麦尔与卡菡战在一起！

披风鼓动！马蹄高扬！手中剑翻飞舞动！血花四溅！

红衣更红，黑衣浸湿！

黑白阵营在此刻同时响起进攻号角！嗡——！

悠扬宏大的号角声伴随着杀喊声，两方洪流奋不顾身冲撞！

神马跃蹄，昂声鸣叫！卡菡黑发飞舞，双眼凌厉，神剑横出，削向萨麦尔！

炽热火焰带起声，扫向萨麦尔面门！

萨麦尔仰面倒下，躺于马背，火焰扫过，他挺身跃起，黑剑由下自上刺出！直击卡菡双腿！

神马展翅！风起尘涌！卡菡瞬间便飞上空中！

第二十章：死亡

四蹄踏风，骏硕天马姿态优美，背上大将更是英姿飒爽，手中巨大神剑横空一挥！

炽热火焰轰隆隆击向地上萨麦尔！

魔马低鸣一声，也展翅飞起！一个旋身躲开火焰，长声鸣叫着冲向神马！

萨麦尔直直举起黑剑，剑尖对准卡菡，轰然巨响，黑色魔法带着雷霆之势击去！

神马昂头，竟在空中轻盈空翻！卡菡夹紧马腹，随着神马天地倒转！

魔法攻击未中，他加快速度，瞬间靠近萨麦尔，出剑极快，狠狠往萨麦尔肩膀刺去！

躲避不及，萨麦尔中了此剑。

血，喷溅而出！

卡菡大笑一声，拔出长剑，左手撑在马背上，身体跃起，一脚便将萨麦尔扫下魔马！

身体急速堕落！漆黑翅膀猛然煽动！哗——哗——哗——

坠势缓下，他稳住身体，展翅冲向卡菡！唇边是痛快淋漓的笑容。

黑剑快速击出！卡菡身体侧仰，锋利剑身削下他几缕黑发，他身体不稳，萨麦尔翅膀凶狠一扫！卡菡立刻从马上歪下！

震动赤红双翼，他手持神剑。

挥舞漆黑双翅，他握紧魔剑。

下方是不曾断绝的杀喊，不断有人被砍到，不断有人补上，前仆后继，倒下又站起！

上方是两个震天动地的天使在决战。

一红一黑，曾经最亲密的兄弟，此刻刀剑相向，却依然笑得豪迈，打的酣畅淋漓！

就在此时，突变发生！

只听凄厉破空声响起，一道围绕炽烈火焰的神箭激射而出！

瞬间便穿透萨麦尔身体！

卡菡目瞪口呆，萨麦尔竟就在他眼前被人穿透！

双眼通红的看着萨麦尔身体无力，然后坠下高空！

他急忙俯身，追上萨麦尔，将他抱入怀中，奋力展翅！重新飞上天空。

愤恨的怒视箭射出方向，他大吼：“是谁？！谁准许你放箭！？”

“是我。”贝利尔立于高台上，银发垂地，笑得慵懒。

卡菡惊讶的看他，脱口而出：“萨多？！”

贝利尔微笑着摇摇头：“不，我是贝利尔。”

蹙眉，他怒斥：“你在搞什么！”

缓缓举起手中绶带，贝利尔慵懒的发话：“我乃父神钦命左军大将，来此当然是为平定叛乱，卡菡，你现今乃是左军第一部队队长，理应呆在第一部队中，为何却立于战场中怀抱叛军首领！？”

此话一出，卡菡脸色铁青！

这萨多竟愚蠢至此！大战之时，竟说出这等动摇人心之话，骚动一起，还哪能控制局面？！

他气得怒喝：“你疯了？！”

贝利尔冷笑：“我没疯，疯的是你。来人，给我把第一部队队长卡菡拿下！”

周围指挥官面面相觑，他们是见这贝利尔有上帝绶带才放行，但威严这东西显然更加有效，让他们拿下自己敬仰的大将？怎么可能？

贝利尔似乎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冷笑一声，手一挥！

他身后立刻出现十名天使，均是眼罩镰刀装扮！

指挥官们大惊失色，这不是直接听命于父神的复仇天使吗？！

贝利尔得意：“你们是听，还是不听，嗯？！”这下无人再敢反抗，虽心中极为不满，但没有天使敢在复仇者面前叫嚣。

卡菡见此，脸色惨白，他望了望怀里已然昏沉的萨麦尔，苦笑说：“看来今天，你我注定殒命了。”

萨麦尔笑了：“有你陪着，我倒是乐呵的很。”

卡菡却有些笑不出了，他涩然说：“没想到……没想到他如此快便发觉不对，还派了复仇天使来，我到底，还抱有什么希望啊……”

萨麦尔一听，立刻默然。

他最清楚卡菡这么多年所受伤害，当初便已经料到，去了耶和华那里求情的卡菡，是不可能轻易回来的，今日相见，他本极为开心卡菡脱离耶和华，但现在看来，即使人脱离了，心也已经留在那里，不曾找回。

卡菡问萨麦尔：“我要尽力最后一搏，你可愿信我？”

萨麦尔毫不在意：“我不信你还能信谁？”除了你，在这世上，只有路西菲尔一人可信了，但他此时已经由不得自己，所以，我真的只能信你了……

卡菡一声口哨，将神马唤来，神马立定在他身旁，他将萨麦尔放在马背上，神马虽不满自己背上的人，但也乖乖听了主人的话。

卡菡咬破手指，凌空迅速划出魔法阵！

竟是一个倒立五芒星！开启地狱的黑魔法！

血红五芒星疯狂的吸收着卡菡魔力！迅速转动起来！

卡菡咬牙，身体仿佛被硬生生抽出血液般痛苦，但他依然清醒地念动咒语：

地狱统治者，黑暗之王，以撒旦之名，

命令黑暗之力，借我地狱力量！

来自深渊的兄弟，以我肉体接纳，

野兽之行，惩罚公正，

地狱之门，开！

轰隆隆——！

血红五芒星停止旋转，一扇漆黑森然的巨门与眼前轰然打开！

骷髅装饰的大门被拉开的瞬间，腥风袭来！恶臭满鼻！

卡菡唇角是殷红的鲜血，他用身体为祭，将本来繁琐复杂的程序直接略过，打开唯一可让萨麦尔逃生的大门。

他一拍神马，马蹄扬起，奔入那黑暗的地狱！

萨麦尔直直望着身后卡菡，默然不语。

那站在地狱门外，一身火红铠甲，唇角渗血，惨笑看他的俊美男子，是他对卡菡最后的记忆……

鲜血越涌越多，他却必须坚持下去。

双手合十，运魔力于掌中，猛然睁开双眼，手掌下翻，火系领域运至极限！

战场竟被红色领域整个包围！

贝利尔暗道不好，命令复仇天使攻击，可但凡靠近领域，便被烤成焦灰！

噗——！

鲜血喷出，他胡乱擦了擦，深吸口气，竟将整个领域提升起来！

贝利尔大吼：“你要做什么！？”

卡菡望望他，虽脸色惨白，却得意张扬。

他不说话，一口气将领域扔进地狱之门！

左军连同抄入后方的部队跟叛军一起，被卡菡拖入了地狱！

心里默默道歉：对不住……我必须如此，否则你们会全死……

“唔——！”血一股又一股翻涌上来，从唇中喷出，他再也无法忍受，从高空中坠落！

轰——！

巨响过，尘土飞扬，战场寂静……

不——！

贝利尔心中尖叫，他瞪大眼看着，疯狂的跑下高台，向着烟尘四起处奔去！

脑海里回荡起曾经的欢声笑语，卡菡憨然可爱的表情，发呆时的傻气，伤心时的泪水，撒娇时的笑容……

他越近越是颤抖，嘴里喃喃：“卡菡……卡菡……卡菡……”

终于，尘埃落定。

那曾傲然沙场的左军大将，如同破损的人偶，仰躺在地面上，火红的盔甲破烂不堪，漆黑长发纠缠蔓延，披散在地面，落满灰尘。

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孔青白，沾染血渍与灰，唇角殷红一片。

蓝翼已灰，羽毛散落……

那双动人心魄的深蓝眼眸，再也不能深情的注视谁。

空洞，黯然，一层灰色污染了它们。

贝利尔扑到在他身边，颤抖着手要去抚他脸庞。

卡菡唇角微微牵扯，露出难看的笑容，他已经没有了焦距的双眼寻找着人，嘴里无声叫着：“萨多……萨多……萨多……”

急忙抓住卡菡的手，他俯身倾听：“你……你说什么？”

卡菡睁大眼，想看清楚，但模模糊糊什么也没有，只好费力的将最想说的话告诉他。

他说：“萨……多……对不……起……”

是他害了他……若不是他招惹上那至高神，萨多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透明的泪划出眼眶，在布满灰尘的脸颊留下一道印痕……

“啊——！”贝利尔仰头大叫。

没了，没了，卡菡没了……

第二十一章：苏醒

嘶——！

猛然睁开双眼，血红一片。

他十指颤抖，呼吸急促身体痉挛，脑中一片混沌，理智在试图将控制权重新夺回。

“宝贝，怎么了？”一道熟悉无比又令他恐惧无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瞬间，他以为回到了那噩梦般的二十年，惊慌失措的向声音方向看去。

血红渐渐褪掉，他的视线重新恢复，那头璀璨如初生朝阳的金发便出现在眼前，温柔似海的天蓝眼眸仿佛能包容一切。

男人有一张令人窒息的俊美脸孔，他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询问：“做噩梦了？”

他抿唇不语，此时此刻，大脑还不能正常运作，他还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死了……

自己打开了地狱之门，用生命作为代价，最后从高空坠落在战场……

他耳边还依稀响着萨多最后的呐喊尖叫，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还能见到这个男人？

死去的生物，应该全部都有死神王接管的，死去，便只是混沌界是归所。

他僵硬着身体，不论男人在耳边叫多少遍宝贝，也无法回答一句。

最后男人将他抱入怀中做起来，严肃地询问：“你最好回答父神的问题，不然的话，父神可爱的小该隐，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哭着求饶，懂吗？”说完他呵呵笑起来。

这句话他什么都没听进去，除去一个名字——“该隐”。

这个词仿佛突然砸人水中的巨石，惊起阵阵涟漪！

无数画面片段疯狂的涌入大脑！仿佛被减得凌乱的电影，一股脑出现在视线。

明明已经完全装不下任何东西，但那些画面不受控制，依然毫不留情砖入！

他痛苦的低吼起来：“啊——！”

抱住头颅，死死抵住太阳穴！挣脱男人怀抱，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挣扎翻滚！

“宝贝！宝贝！你怎么了？”男人慌乱地制止他疯狂举动，把他按在身下固定住，心疼地摸着惨白脸颊。

“啊——疼……好疼……啊——！”他的记忆在不断回来，本就属于他但却被暂时忘记的一切。

然后这失去的记忆与之后经历的噩梦融合，经过大脑不断分析排序……

没过多久，他的耳朵，眼睛，鼻孔，嘴唇，都开始溢出鲜血……

男人一惊，立刻吻住他的唇舌，一股强大的暖意从舌尖传入他身体四肢，每个细胞都因此欢呼雀跃。

他像一只离水的鱼，先是疯狂在岸上挣扎，然后缓缓脱力，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搐，最后完全沉寂。

大口大口喘息，脸上恐怖的布满血迹，他四肢酸软，一动不动。

但脑海中的一切都异常清晰起来。

他还是卡菡，火系领域的继承者，天使军左军统帅，天界大将，战无不胜的他在最后一战中轰轰烈烈的挂了。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突然家明白了，自己说到底只是个从头到尾被叫做森桀的混蛋耍了的白痴！

不论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他都是被耍的，而森桀一定是耍他的！

他瞪着空洞的一双蓝眼，表情滑稽的笑起来，先是轻轻低笑，直到最后仰头大笑！

男人被他的摸样吓到，使劲摇着他：“宝贝？宝贝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被摇得受不了，他眼神恢复一些清明，看着伏在身上的男人，而无表情说：“我怎么在这里？”

男人哭笑不得：“宝贝，不是你说母亲又教训你了，所以来我这避难的？”

“啊？”他惊讶张嘴，不明所以。

男人，也就是耶和华，你也可以说他是森桀，他刮了刮该隐的鼻子，宠淋地说：“我们的小笨熊记性总是不好，你调皮了，母亲教训你是应该的，怎么老是忘记呢？偌一直忘记事情，恐怕你就会一直被教训咯！”

该隐心惊，这突然之间打击也太多，他刚重生，知道自己以前是谁，现在是谁，突然间眼前的男人又说了些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回到父母健在的时候了……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时间竟是全部乱套，他在这时间夹缝中胡乱穿梭，再这样下去混乱的记忆一定会逼疯他！

紧紧皱眉，他撇头不看身上男人，不客气的推开，翻身背对他。

男人也不在意，该隐总是很不客气，他早习惯了，呵呵笑着，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怎么了宝贝？别生气嘛……”

虽然事情渐渐清晰起来，但该隐有很大的疑惑，偌现在他是该隐，以前是卡菡，那么该隐和卡菡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