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将斑驳的碎光洒在泉面上,波光荡漾间,闪烁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怀里的该隐动了动,然后揉着眼睛醒过来。
瞪他一眼,森桀很识相的把人放下来。
终于清醒后看着眼前的圣泉池,不由得沉默了。
以前那些记忆,如同刚才的森桀,不由自主冒上来。
他叹息着走到近前,也不在乎身后的森桀,很大方的开始宽衣解带。
森桀连忙过去,问道:“宝贝,你要下水吗?”
“嗯,你别下来。”横了他一眼,很不留情面的命令,接着光溜溜地走下去。
森桀欲火旺盛,刚才在车上只顾着讨好该隐,自己憋了半天也都忍下了,可如今宝贝就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赤裸着下水,还命令自己不能下去,那股欲火便越发旺盛起来。
该隐就似在水中嬉戏的精灵,白皙的背脊,赤裸诱惑的线条,其黑色的长发飘荡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一个扬手,一个侧头,都令人心醉神迷。
森桀看得痴迷,下一刻,该隐侧身回眸,深邃的蓝眸波光潋滟,魅惑众生,似乎装载着世间最深情的爱和最狂妄的骄傲。
将矛盾完美结合的尤物,正在五彩缤纷的泉中,不断引诱着他。
突然就想起来,当年他亲自将圣泉的水移到这里时,路西法曾出现过。
那时候他对路西法说:“你永远赢不了我,他是我的,并且必须是我的,永远,直至世界崩溃,宇宙毁灭……”
说完后,他便掉头离开,不再理会路西法。
那时候的该隐,虽然有一头禁忌的黑发,但却有一双天真的眼睛,透彻的犹如天上圣使,还未长开的身体也显得稚嫩青涩,光洁飞皮肤没有现在病态的苍白,红润健康,跑步的时候颊上会浮现两朵红晕。
他会蹦着出现,小狗般扑上来挂在他的背上,不停的父神父神的叫着,对他撒娇。
该隐有些纳闷,通常这时候森桀不可能会如此听话,乖乖呆在岸边不说话,疑惑的抬头望去,却发现对方竟在神游。
该隐蹙眉唤他:“喂!你发什么呆!”心里极为不高兴,再怎么说,自己一个大活人就站他面前,却还能神游的如此彻底,多让他没面子?
森桀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微笑着看向水中的宝贝,以前的时候还去想干什么呢?
现在才最重要。
于是他开始耍无赖,脱掉外套,准备也下水,和该隐一同泡澡。
该隐一见,后悔不迭,早知不叫醒他了,这样一来,哪还能安安静静泡澡?
他连忙道:“都说了不许下来!”
森桀委屈地望着该隐,手上动作停下来,很是伤心:“宝贝,大老远过来,我也想泡泡澡休息一下啊。”
面红耳赤,总不能直说他下来会对自己怎样怎样吧,这死男人肯定立马否认,还会转弯抹角说他多想了。
于是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最后恼羞成怒:“总之就是不准下来!”
“宝贝,你好不讲理。”岸上的男人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巴巴的望着该隐,红彤彤的眼睛,若再有根尾巴,那就像极了大型犬。
男人好似饿了许多天的狼狗,红眼睛里是委屈和兴奋的光芒,掺杂在一起倒是让人不大好分辨。
该隐犹豫一下,有些不忍心,但若真让男人下水,自己又不愿意,沉默半响才道:“算了算了,你下来吧,我上去就是了。”
森桀一听,脸上更加伤心:“好不容易来一次,就想跟宝贝一起泡澡的,为什么我下去你就要上来?宝贝,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眼见着那红彤彤的眼睛里就要落下泪来,该隐极为狼狈地解释:“没……没有啊……”想到这么多天,自己虽然是被动的呆在森桀身边,但让这真正的世界帝王好似奴仆般伺候着,现在还狠心拒绝对方唯一心愿,还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想到这,虽然心中预感不妙,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下来吧,我不上去就是了。”
然后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心里盘算着离远点就好,反正他是坚决不要在水里做那种事的。
森桀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立刻脱下身上衣服,干脆利落的跳下水。
游了两下就要靠近该隐,对方立刻恶狠狠瞪过来:“到那边呆着去!”
想讨好主人的打狗耸拉着耳朵,支吾两声后见主人态度坚决,只好委屈的在一旁坐下来。
鲜红的长发飘在五彩缤纷的水里,很是漂亮,该隐偷偷用眼角看他,男人嘴巴浸在水里,只露出鼻子,低眉垂眼的模样竟有些可爱。
该隐心里一软,于是说:“别一动不动的,过来。”
森桀眼角一亮,吭哧吭哧的过去,靠在该隐身旁,笑容满面。
“给我靠靠,这后面都是石头,硌得我生疼。”说着抓起森桀双手,然后窝进他怀里,后劲搭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
森桀觉得心柔软的快要化成水了,温柔的圈住宝贝,护着他以免滑入深水中,两人拥抱着坐在池边。
斑驳的树影搭在他们裸露的肌肤上,五彩缤纷的水中,漆黑与鲜红两色长发纠缠着沉沉浮浮。
美得似一副梦幻画卷。
森桀一下下顺着那头漆黑长发,侧耳倾听宝贝温柔的呼吸,缓缓开口:“宝贝,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吗?”
该隐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只从鼻子里哼一声作为回答。
森桀笑容更软,吻了吻宝贝的额头,将那句放在心里好久的话说出口:“我爱你,宝贝,我爱你,我爱你……”
该隐听着听着,突然插话:“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继续爱你。”
森桀愣了下,沉默下来。
“在地狱里,虽然因为耶和华的关系,我一直不敢接受你,但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你的,一直都知道……”
该隐躺在他怀里,说着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可笑的是,我竟然以为耶和华会对你不利,以为自己永远无法逃开他,所以不能连累你,即使你再怎么误会我,我也只能忍下去。”边说着,边不可自抑的笑起来。
森桀心脏陡然一缩,害怕的紧紧抱住他,低沉地说:“宝贝,宝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你没错的……”他低声轻喃:“错的是我……”
“……宝贝?”有些迟疑地唤道,他总觉得该隐有些不对劲。
该隐侧头抬眼,紧紧盯视他:“森桀,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心里咯噔一下,森桀紧抿着唇不语,他没想到,竟是瞒不过了……
该隐无奈叹气:“你都征服天界了,我还能猜不到吗?什么都想起来了吧?”
森桀默然不语。
“当初在地狱里出现的耶和华,是怎么回事?”该隐将存了好久的疑惑问出。
森桀依然不语,过了许久,该隐推开他准备上岸:“不想说就算了。”
手却突然被抓住,人往后倒去,跌入宽阔的胸膛,森桀炽热的气息就在耳边。
他扶着该隐的背脊,沉默许久后才开口:“那是我用残念着造的傀儡,行动都会如同我一般,等我全部想起后就收回了。”
这回轮到该隐沉默了。
“宝贝……”
“啪——!”狠狠地一巴掌,扇在森桀左脸上。
第六章:无谓抗争
“宝贝……”森桀欲言又止。
“啪——!”该隐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左脸上。
被打得侧过头去,他没有去抚疼痛的左颊,只是默默垂下眼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隐看了他许久,没有大吼大骂,没有冷嘲热讽,只是突然无奈一笑:“呵,你这算什么?”
说着站起来,拿起岸边长袍挂在身上,有些无力的在岸边坐下,离他远远的。
两人之间一时间只有沉默,树叶沙沙作响,风吹来又吹去,却没有一人先说话。
森桀自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叹口气,赤裸着身体游到该隐身前,托起该隐白皙的脚,虔诚的吻了一口,柔声道:“宝贝,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事情,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请你不要离开,不要再像从前一样,一睡不起。”
一直手撑额头的该隐抬眼看他,深蓝的眸子里有一种深邃又冰冷的光芒,似乎在仔细探究森桀的想法,又似乎早已将他所思所想看个透彻。
两人对视,森桀心慌慌的等待对方答话。
那冷硬紧抿的淡色薄唇终于开启:“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宝贝……”
“我累了,要回去。”他不再等他解释,抽回被握在对方手中的脚,径自站起离开这令他心绪混乱的地方。
森桀连忙将衣服披上,跟上前面的该隐,急追几步,紧紧握住对方手腕!
“你干什么!?松手!”该隐不耐地蹙眉,并且想要甩开对方,却发现他的手越握越紧。
森桀紧蹙眉头,浑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冷酷气息,特别是下颌的线条,僵硬异常。
他低沉地话语从唇间吐出:“不论如何,你不能离开我。”
该隐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他瞪着森桀看了许久,心里的烦躁化为更加难以忍受的无力。
摇着头无奈苦笑,自己或许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论是亿万年前,还是亿万年后,他都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毁灭的存在。
对于曾经至高无上的创世神来说,他微不足道。
对于现在世界住在来说,他亦如此。
想着想着,苦笑转为冷笑:“你又何必一遍遍强调?如今的我,还如何有能力逃离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瞬间清醒过来,森桀急忙解释,却还是被该隐打断。
“你大可放心,我该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会做无谓抗争。”说完,他转身钻进马车里,不再浪费一点口水。
默默看着那人合上双眼闭目养神,森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胸口撕裂般的痛楚,时时传来,不曾停歇。
第七章:爱到忘了自己
凄凉的夜,冷月似孤单贵妇幽然悲怨的美目,脉脉含情地盯视着这片土地。
撒巴特历经万年的岁月洗礼,依旧故我的散发着独特气息。
肃穆,沉郁,绝望,疯狂,血腥,以及凄凉。
该隐依靠在帝王寝宫的床头,漆黑的长袍微微松开,露出他苍白的肩头,闲得慵懒,堕落,无望。
他深蓝的双眸似乎是直直凝视着空中冷月,又似乎什么都没在看,带着些许茫然,但更多的是深不可测。
森桀轻轻推开门,血红的眸在望向该隐时,慢慢温柔起来。
脱去在外染上风尘的漆黑披风,褪掉脚上皮靴,他缓缓走到该隐身旁,像是怕惊扰他一般,慢慢坐在床沿。
沉默着陪他一起欣赏当空冷月。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森桀的心脏再次揪紧,久到他似乎再也无法忍耐眼中泪水时,该隐说话了:
“你今天似乎很晚。”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既不是询问,也不是责怪,语调平板,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却让森桀再次绝望的心突然猛烈跳动。
他近乎狂喜……
轻轻将床上的男人拥入怀里,他虔诚地抚摸该隐顺滑的漆黑长发,嘴里温柔的向他解释:“最近天界有些骚动,所以才会忙一些,提前做好准备,免得以后突发情况下手忙脚乱。”
该隐冷淡地撇他一眼,没有接话。
森桀扯扯唇角,似乎是想微笑一下,却只扯出一抹苦涩,他嗓音有些嘶哑:“抱歉,这两天没能经常陪你,无聊了吗?”
说完后,他执着地盯着该隐看了好久,直到对方不耐烦,回了句“没有”才开心地笑起来。
“等会在城堡里有一场舞会,很多你认识的人,想去玩玩吗?”森桀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怜惜地吻着该隐头顶黑发,嗅闻他醉人的发香。
该隐漠然地摇头,他的声音很是冰冷:“你去陪你的客人吧,我需要休息。”
“……”沉默了一下,森桀近乎哀求地对他说:“宝贝儿,你已经一个月没出房间了,出去散散心,好吗?”
那双深蓝的眸子无情的转过视线,死死盯住森桀,嘴里说着毫不留情地话:“少对我指手画脚。”
森桀身体一僵,不由自主便想狠狠搂住该隐!
但他却颤抖着松开怀抱,缓缓站起来,沉默着转身,迈步,推门,离开了该隐的视线。
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将钻心的痛慢慢忍下。
他并不想再去强迫该隐,不想再与宝贝起任何争执。
虽然宝贝的态度令他伤心欲绝,但他并不会真的绝望疯狂。
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事,什么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他们会有很多很多很多相处的时间。
而他,会用无尽的生命,一点一滴的将情意表达。
他心中的爱是那样的难以言明,只能用永恒来传达。
森桀来到楼下宴会大厅,穿梭在血族贵族们奢靡华贵的舞会中,心里却始终想念着楼上寝宫中那一抹孤傲决绝的身影……
宝贝,我是多么的爱你,
爱到世界毁灭,宇宙崩溃,也难以停止,
我设下天罗地网,
将自己也牺牲进去,
只为让你知晓,
你的眼睛,你的灵魂所及之地,
只有我,能配得上你。
只有我,才可以拥有你。
我美丽的该隐,
即使你锋利的獠牙始终嵌在我的动脉中,
我也会义无反顾,
请原谅我的独断,自私,以及强烈的占有欲,
因为,我只是爱你,
爱你,爱你,爱到忘了我自己……
第八章:该隐的心结
该隐很颓废。
他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
也许刚从沉睡中苏醒时,心中的伤痕还未能渐渐浮出,但当他慢慢回忆起一切时,刻骨的痛却如同穿石的滴水,一点一点的包围他,侵染他。
曾经的卡菡,是多么全心全意的爱恋着那个男人。
曾经的该隐,是多么不可自拔的仰慕着那个男人。
可结果得到了什么?
不过碎了满地的心而已。
这个由男人创造的世界,黑暗,淫乱,奢靡,暴力,疯狂,欲望,充斥其中。
唯一美好的,只有纯洁的感情。
友情,亲情,爱情……
但在该隐的世界中,最先毁灭的是友情,亲情令他尝尽残酷,而爱情……
爱情,一度让该隐充满希望,令他的世界五彩缤纷。
但却在他觉得最幸福时,爱情撕破了虚伪的面孔,露出了原本残忍的模样,将他毫不留情的伤害。
森桀,亲手掐灭了该隐仅有的温暖与希望。
从此后,他就如同诅咒中所说一般,永远处于生物链顶端,却只能感受冰冷,绝望,黑暗和孤独。
他可以得到一切权力财富,荣华富贵,全世界的生物都需对他顶礼膜拜。
却唯独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他那颗曾经炽热的心。
他是恨着森桀的,深深的恨。
但他该隐从不自欺欺人,他知道,他也在同时深深的爱。
如果他不爱,他不会还留在撒巴特;如果他不爱,他不会还与他做爱;如果他不爱,他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正因为他爱,所以还不愿离开。
这段感情,断断续续已过去数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