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son庄园+番外——果果lin

文案：

不同于法国贵族的奢华，不同于意大利贵族的轻佻，英国人用自己的低调告诉世人什么才是真正的贵族。

躲开弥散在巴黎街头的香粉，挥别了威尼斯的伯爵夫人们，欢迎来到遍布于英国乡间的贵族庄园！

友情提示：

1.为了还原真正的19世纪生活，查资料，如地毯产地，壁画作者之类的很费时间。

2.我自己没那么丰富的情感经历，《呼啸山庄》那种是写不出来了。我的目标是《傲慢与偏见》，但是不要期望我能写的那么好。

3.我大学学的和政治、历史、建筑、装饰、园林之类的一点也不搭边，全靠平时积累。

本文不涉及宫廷政治，但会提到Georgiana Cavendish（Duchess of Devonshire），以及争夺家产什么的。

内容标签：西方罗曼 异国奇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Albert，William，Eric，Darcy┃配角：各家庄园的仆人们，Kent一家┃其它：英国贵族

第一章：回家

初冬的清晨，寒冷而潮湿，多少带了一点萧索的兴味。我睁开眼看看天色，应该是五点半了。以前该早起的时候都起不来，现在可以多睡一会了，反而睡不下了。也好，正好让我与那一堆繁琐的衣服作战。

洗漱完毕，整理好仪表，六点，下楼。本来英国属于高纬度地区，天亮得早，五点六点的天色并没有太大分别，但看得时间长了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隐约听到Hoyden太太正在催促女仆们打扫房间生起壁炉，自从庄园的女主人过世之后，女仆的数量明显减少，所以每天早上她们都格外的忙碌。我经过的时候几个女仆冲我点头行礼让我受宠若惊，老实说，我真的没有觉得Valet和Footman之间有什么差别，都是伺候人的。

穿过女仆们，刚到餐具室的门口就听见Mr.Steward的声音：“今天的报纸呢？”

“恐怕他们晚了”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我看到房间中的Tim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用管这些了。

“显然晚了”Mr. Steward答道，“Tim，注意后门的动静，而你，Eric去准备今天伯爵出门穿的衣服”

Tim经过我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会再忘了自己的职责的，Mr. Steward”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可信。

“没有下一次了”

是不是每一家的管家都这样啊？我边腹诽边任命地往楼上走。伯爵的更衣室在二楼，紧挨着他的卧室，衣服挂在里间，外间有一个大穿衣镜。以前我还是footman的时候自然是不能进二楼主人的卧室区的，所以看到这个镜子倒是很稀奇。不得不承认，伯爵大人的艺术修养颇高，这镜子也不是寻常的巴洛克风格的繁复花纹堆叠，简约但不简单的设计更趋向于古典主义。必须承认我还是更喜欢文艺复兴早期的风格。

“在看什么？”

我一下愣住了。一开始是吓的，后来反应过来了……还是吓的。我亲爱的伯爵大人，您不是吃完饭才会来更衣室么？怎么今天这么神出鬼没的。

我赶紧转身垂首作恭敬状，“大人，我为我的行为道歉，希望能得到您的谅解。”

“你还没有回答问题”

“在看镜子，大人”

“做我家的仆从已经连镜子也买不起了么？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吝啬。”

“当然不，大人。我只是舍不得而已，平常不用，所以买来不划算。您是非常慷慨的雇主，大人。”

“今天要赶路，先换好衣服再去餐厅。去把马车准备好。”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伯爵大人不准备怪罪我了。我从里间拿了几件常穿的拜访用的外衣，最终伯爵挑了一件墨绿色的，然后又帮着他整理完了领巾。伯爵大人的这种世袭贵族特有的气度和风姿确实能让各家的小姐们疯狂。再看看自己，果然是人比人得死啊。

我躬身为伯爵开门，走在厅廊上，他突然问我：“你一个月领多少钱？”

“不到3镑，大人”

“以后领5镑，我不希望人们说我对自己的贴身仆人这么吝啬。”

我瞬间心花怒放，伯爵大人的形象也瞬间高大起来了。要知道现在英国人的平均年收入只有25英镑。我终于觉得男仆是一个有前途的工作了。

伯爵进了餐厅，里面有Tim和管家Steward负责，我就下楼去检查马车和行李。关于这个马车，一开始我还有不少误解，比如为什么马车后面会有站着的仆人，比如里面到底能做几个人之类的。因为今天伯爵要出门，我早上没吃早饭就开始忙活，想想今天还要赶一天的路……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岂不是要在马车后面站着当配重？！

以前伯爵出门，我都是被留在家里的，这次作为贴身男仆，自然是要随侍左右了。这也太恐怖了吧！在英国这个雨水总是不期而至的国家走上三天，在一个个虽然平缓但还是有坡度的山丘上颠簸，除了在驿站可能一整天都见不到个人影……

“第二次了”。一个人的影子打在我的身上。

又来了，神出鬼没的伯爵大人，您可以不用吃得这么快的。我用余光扫了一眼Mr. Steward，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我心道，完了。

“抱歉，大人”。我打开车门，在伯爵走上车之后跳上了后面的“站位”。而管家先生携带着行李坐上另一辆马车。是坐，真的是坐着的。伯爵对Steward先生的信任可以从他让Steward先生管理明细帐目中看出来，当然伯爵还是会查一下帐的，不过只是看一下大数额的，琐碎零细的都不看。从某种意义上说，Mr. Steward的身份是比我们高贵一些的。

稍微整理了一下，我们一行人就出发了。如我料想的一样，站在马车后面就是一个噩梦！我摇摇晃晃，差一点摔下去。辛苦了Tim一手扶着车后顶一手扶着我。我有两次看到坐在另一辆车上的Mr. Steward用一种要杀人般的眼神看着我。只能庆幸我们走的这一路并没有碰到太多人，否则我们追求完美的管家一定会把他的想法付诸实践的。

到了驿站Mr. Steward和伯爵说了几句话，我看到他们谈论的时候看着我，心里一个劲的打鼓，我才刚长了薪水就要被辞退了，何其悲惨！

当然，事实证明吉人自有天相，或者说傻人有傻福。我被获准和管家车上的行李对调，享受了一次坐车的待遇。只是可怜了Tim，要和行李呆在一起。我一开始忖度Mr. Steward估计不会给我好脸色，所以提前做好了心里建设，谁知道，从我上车之后，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估计真把我当行李了。

“Mr. Steward，谢谢您”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意十足。

管家先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看窗外的景色。

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自作多情了，不过心情却好了一点，也转过头看窗外飞逝的景色。必须承认，英国的乡间景色甚为赏心悦目。大片的草场覆盖在高低起伏的小丘之上。这个季节草都不高，六、七英寸的样子，但是很密集，几乎看不到脚下的泥土地面。间或有几株树，远远的还能看见树林。

我能感觉到Mr. Steward有意无意的看了我几眼，我一转过头他就把视线移开了。反复几次，我又不淡定了，真想对Mr. Steward说，您别偷看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您和你是有意为之的，体会一下语气）

又这样行了两天，总算是到了Derbyshire。这个郡在英国的中部，Jane Austen认为英国最美的地方，这大概和这个郡丰富的地形地貌有关，当然还有众多的美丽庄园。

Watson Abbey是伯爵家的世袭遗产，由第一代伯爵所建，最初是巴洛克风格的，此后100年间经过多次修缮，到伯爵的祖父时曾有过一次大的整修，整体风格中加入了罗马式立柱和拱廊，不知道是不是帕拉第奥改造风潮的一部分。（这种风潮起于18世纪一直延续到乔治王朝统治结束）伯爵的父亲是坚定的辉格党人，为了便于参与政治，他举家搬到了London近郊的宅邸。而我家伯爵对政治没半点兴趣，仅保留了辉格党赞助人的身份，在其父亲过世2年之后，于今天把我们带回了祖宅。

尽管在到达之前我已经预料到那一定是一座宏伟的建筑，但真的到了近前还是不免唏嘘一番。花园很大，包括牧场和树林，里边高低起伏，气象万千。因为是回自己的家，不必太过拘束，他们拣了后门走进了庄园，在深邃辽阔的山毛榉和杉树、栗树组成的树林里坐着车子走了好久。

触目所及让我大开眼界，每一处的美景，都足以令任何一位挑剔的鉴赏家称赞不已。我们沿着林间小道慢慢走了一英里，最后来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山坡上，这里是林子和牧场的分界点，也是最好的鸟瞰山庄全景的地方。房子在两座小丘之间的山谷里，有一条挺宽的土路曲曲折折地通到谷中。主宅是一幢三层的漂亮的石头建筑物，立在似乎是人为堆起来得的高垅上，屋子后面是另一座树林茂密的山冈，虽然这个高度真的不值得称为山。不过正如承德的避暑山庄一样，山不在高，看的是意境。屋前一道小溪蜿蜒辗转，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两岸有自然生长的野玫瑰、风铃草以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色彩丰富而和谐。我必须承认这样富于自然情趣的地方当真比London近郊那所矫揉造作的建筑好过数倍，这是一座将自然之美完美保留，没有受到庸俗的沾损的杰作。老实说我爱上这里了！

庄园里已经有四十多名仆人，管家也在近两个月内来过多次，一切都是为了保证伯爵住的舒适和快乐。马车绕过圆形草坪停在了门口，男仆整齐的分成两队列在大门两侧，Mr. Steward率先下车为伯爵开门并引路，其他的仆人鱼贯而入。我和Tim以及车夫Horus留下来搬运行李。刚把伯爵的衣物整理好，有一个男仆进来通知我，做完手头的工作就可以休息了，其余的Mr. Steward会完成。我在心底暗叹：管家先生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第二章：来函

尽管车马劳顿，但是第二天我仍然很早就醒来了。由于对庄园不甚熟悉，我必须留出充足的时间谨防自己迷路。还好这边的格局和那边相差不多，除了大客厅之外，就是画廊和珍宝展示厅的位置有了大变动。不过这基本上和我的工作没有关系，我只要弄清楚藏衣室、伯爵卧室、私人小会客厅（伯爵用来招待男宾或私密会谈，伯爵夫人以及少爷小姐不可以随意进入），书房和图书馆在哪里就好了。

平静地生活了两天之后，撒着巴黎运来的香水的拜谒函于一个阴晦的上午送达。当时我正在书房给伯爵所有的信纸上撒上金粉，要把这金粉撒的匀称而不显得庸俗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Mr. Steward敲门的时候，我刚完成了第三张。伯爵大人在书房的尽头看书，见Mr. Steward托着银质托盘进来，放下了书，接过信看了一眼封口处的家徽，犹豫了一下才打开。然后向我们宣布，明天下午Kent子爵要来拜访并用餐。

“Mr. Steward，我希望你可以带领仆人们准备与子爵身份相符的正式午餐”。

“如您所愿，大人” Mr. Steward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而伯爵向我走了过来，问到：“Eric，我的信纸准备的如何了？”

“我即将完成第四张，大人”边说边把处理好的三张递过去。伯爵却没有接，反而看向桌边我的某个残次品。他拿起来正反看了看，饶有兴致的问“这是什么？”

“试验品。”我开始缩小身子，尽量减低存在感。那是金粉啊金粉，我赔不起的。

“还不错，就这张了。”

我看看那张纸，略发黄的底色上撒了像飘带一样的一条宽的金粉带，为了增加立体感我还特意调整了金粉的疏密，造成迎风飘舞的视觉感受。随性之作或者说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伯爵拿走了信纸却没马上离开，站在我跟前问：“我有那么可怕么？”我愣了，这是怎么了？还没等我回答，伯爵又换了个问题：“我和Mr. Steward谁更可怕一点？”

伯爵大人，您能不这么试探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么？我赶紧说：“没有呢。您很仁慈也很温和，大人”

“Mr. Steward呢？”

“也很好，大人。”

沉默了几分钟，“Eric，你说我为什么选你做随侍？”

“我猜是因为我不乱说话，大人”

伯爵大人在宝蓝色天鹅绒的圈椅上动了一下，试图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一个嘴严的仆人并不难找，而我需要一个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闭嘴的仆人。不过看来我看错了，你希望继续留在Albert Abbey还是回London。”

“大人，如果我做的不好，请您提出来，我会改”我有些急了，跑了几步到了他跟前，才想起不妥，赶紧说“我为我的行为道歉，大人”

“不，Eric，我喜欢你这样说话。我需要一个跟在我身边，可以提醒我，给出建议的人。”伯爵大人站起来，走到我身前，“我会选你是因为你聪敏也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不会越矩”

“谢谢您的赞美，大人”

伯爵在另一张大的安乐椅上坐下，就看着我，不说话。对视了一会儿，我妥协了，耸了下肩膀，说：“我不习惯”。伯爵笑了出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伯爵转过身从写字台上拿起信，用手捻了一下信封，又摩挲了一下信纸，问我：“你怎么看这些？”。

“水仙。”

“嗯？”伯爵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示意我解释一下。

“Narcissus，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爱上了自己的倒影，枯坐死在湖边的那个。”我带着一点嫌弃的口吻说道。

“你还读过希腊神话？”

“当然，大人。Steward先生那里有不少故事书，我不忙的时候就会借来看，不过现在差不多都看过了，所以有时候他会好心的从您的图书室里帮我们……”我真有一种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不打自招啊！“大人，其实……”看到伯爵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赶紧低下头作忏悔状。

“你还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没有了”头再低一点。

“真的没有了？”

“真的”再低，再低。

沉默。

“Mr. Steward人很好么？”

“嗯”这张安乐椅的椅腿线条真好啊。

“好吧。”，顿了一下，“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看一眼你的脸呢？”

我赶紧抬头，对上那笑眯眯的脸，使劲咬牙。我算是知道了，伯爵大人留着我是给他解闷的。一边在心里暗骂：万恶的特权阶级，一边想象自己的上下牙之间咬着某人的衣服（不敢咬肉，想都不敢想）。

然后听到伯爵淡淡地说“以后没有客人，图书馆又空着的时候你可以去看一会儿书，不过不能把书带出去。”

哎？

“现在可以继续说说邀请函了吗？”

还来不及赞美伯爵大人的慷慨，我赶紧接下话：“往信封上洒香水这种事只有法国人才会干。子爵大人这番作为大概是为了体现他优厚的家财以及广泛的交际圈和这些给他带来的优越感。老实说……”我停下来表示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不妥，伯爵示意我说下去，“我觉得这是对待女士的礼仪”

伯爵听到之后笑出了声，不过显然他也赞同我的说法。笑了一会，他才接着问：“那你说Watson庄园应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