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困愁城——苔香帘净

“我们是高二学期末分开的，可是后来，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后来高三的时候，你答应我，愿意和我重新开始，但是因为没有考好，只能复读一年，让我在大学里等你。”

我呆住了，听着他略带苦涩的继续说：“可是到了大学，无论我怎么追着你问，你总是不认账，那时候，我真是怨死你了。后来读大学的时候，你就认识了谢敏，对他……一见钟情了吧，老追着他不放，可是他这人闷骚，总喜欢拿乔，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对你没意思的样子，我又老缠着你，你就又跟我在一起了。”

“那时候我刚好毕业，签了B市的公司去实习，回来找你的时候，就发现你跟他在一起了。”

我简直要晕倒。那时候周旭云不知道我得了失忆症，他那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想我呢。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他似乎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开口道：“那时候我还真是，恨死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干巴巴地开口：“我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毛病呢？我……你说我要是好好的，绝对不能耽误你那么些年啊。”

“其实这事情不怪你……怪我。”他开口：“是我害的你。”

顾青君蹲在地上吃西瓜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同学气喘吁吁地朝他跑过来。他脸上沾了一脸的西瓜水，挺纳闷的站起来问道：“你急什么？怎么了？”

那同学叫道：“快去，周旭云被老怪那伙人给堵了。”

顾青君骂了声操，西瓜都来不及放就跟着跑过去了。

他去的时候，就看到周旭云正被人围在一处。周旭云打人再猛，也架不住对方人手多，顾青君眼看着他挨了好几脚，脑袋一热就冲了上去，抱起怀里的西瓜就冲老怪头上砸了下去。

西瓜这玩意儿沉，一下子砸人脑袋上，绝对得让人晕上一会儿，再加上红通通的西瓜汁儿淋漓而下，看上去真有点吓人。

老怪也就是平时吓吓中学生的混子，哪见过什么世面啊。他也不知道这砸他的是个西瓜，还以为是块板砖，一看这么红艳艳的液体流了下来，顿时就懵了。

顾青君没等他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一脚。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块板砖，喝道：“谁他妈再敢动周旭云，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只敢欺负欺负中学生的混子阿飞哪见过这种狠角儿，当下就都不敢动了。顾青君一手拎着板砖，一手拉着周旭云，盯着老怪的人慢慢倒退。

到了差不多的距离，他把板砖朝人群里一扔，拉着周旭云就跑。

两个人跑了几条街，把人给甩在了后头。

顾青君喘了口气，看了一眼被打成猪头的周旭云，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周旭云没好气地看着他。

顾青君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一拍他的肩膀，开口道：“走，去你家，请我吃西瓜。”

两个人就去了周旭云住的那个旧房子里。

顾青君熟门熟路地找出药，先给周旭云在擦洗干净了，再给他上药，一边开口问道：“怎么跟老怪干上了？”

“他老找我们学校低年级的那些小孩要钱，被我拦了几次。”

“行啊你，够牛B。”顾青君说着，给他吹了吹伤口。

“哪儿比的上你啊，敢掏板砖拍人了。”

顾青君哈哈笑起来，得意又有些邪气地问道：“怎么样？哥哥刚才帅死了吧？”

周旭云不答，顾青君就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破旧的沙发上逼着他承认。

两个人玩闹起来，身体摩擦在一起，在闷热的天气里很快走了火。

顾青君也不含糊，抓了周旭云的手按在身下。

他俩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情了。周旭云对他的反应很熟悉，没一会儿就弄得他出了。顾青君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喘气，周旭云看得心里痒痒，简直就跟猫挠似的，靠过去亲他。

顾青君睁开眼睛，用一种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回应着他。夏天粘腻的吻里很快带上了西瓜的清甜味。

第二十章：争吵

课间的时候顾青君走到周旭云座位边，开口道：“下了课到老地方等我。”

周旭云纳闷道：“干嘛？”

顾青君一脸坏笑：“你来不就知道了。”

他说完，就回了自己座位。终于盼到放学，学生们收了书包，打打闹闹从门口走出去。顾青君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周旭云一眼，抿着嘴笑了一下，出了教室门。

他走到站台，上了公交车，坐了几站地，到了市里的护城河边。他在草地上坐下，从一直抱着的书包里掏出包东西放在地上。

那包东西原来是个小蛋糕。他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妥，把蛋糕重新放进书包里，大概是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

夕阳的余晖落在河面上，水面闪动着温柔的暮色。春末的柳树已经抽出长长的枝条，轻柔地垂在河面上，随着微风徐徐摆动。

顾青君把书包藏在柳树下，接着就坐在河边看夕阳，似乎想到了水面开心的事，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但是那天周旭云却没有来。

顾青君一直等到晚上天黑，也没等到人。

顾青君不知道周旭云是出了什么事，挂上书包往回走，上了公交车。下了车，他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想着要去周旭云家里看一下，可是又不太想去。

最近周旭云似乎在躲着他似的，跟他说话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周旭云过生日，顾青君约他出来，一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二来就是想调节一下两人的关系。

可惜的是，他等到晚上，也没等到人。

他肩上挂着书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抬眼望着街边的灯火。这时候夜市已经起了，街边不少卖小吃的摊位。他肚子有些饿，一边想着吃点什么垫垫肚子，一边将眼扫过去。

他愣住了。

在一个麻辣烫摊子前坐着两个少年，有说有笑的在吃东西。热气从两人的碗里蒸腾出来，让两人的笑脸都带上了模糊的水汽。

顾青君快步走上去，扳过一人的肩膀，果然是周旭云。

那一刻他即愤怒又觉得好笑，瞪着周旭云，脸色都发青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一边问，一边看了坐在旁边的少年一眼，是他们班的程燃。

周旭云似乎也有点惊愕，缓缓开口道：“今天我生日，程燃跟我出来过生日的。”

顾青君气得连骂操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眼前发黑，简直想把书包里的蛋糕掏出来拍在周旭云脸上。胸口弥漫的那种委屈和忿怒简直要令他浑身发抖，他怕再待下去就要抬手揍人，转身走了。

他回了家，没理母亲一叠声的追问，进了房间就躺在床上。

他妈担心他，走进来问道：“怎么了？这么晚回来，在外面吃晚饭了吗？”

顾青君转过头，趴在床上，闷闷道：“别跟我说话……”

他妈听出他声音不对，连忙伸出手去扳他身子。顾青君就跟个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死活不让他妈碰自己，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妈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收回手摸摸他背，开口道：“怎么了？多大的人了还哭。”

顾青君脸一路红到耳根子，反手推推他妈，道：“你别管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妈也就照顾着他的情绪，转身离开，进了厨房热饭。

照理说这事是周旭云不对，顾青君就等着他主动过来道歉，想着周旭云道个歉他就算了。可是过去好些天，顾青君没去找周旭云说话，周旭云也不来找他。

下午一放了学，周旭云就跟着程燃走了。

顾青君一个人进了游戏室，玩儿了一会儿，觉得挺没劲的，就蹲在游戏室门口跟人聊天。这时候游戏室的老板揪着个小孩儿，两人一路推搡着出来。老板边走边骂道：“兔崽子，敢跟老子这里赖账，吃了豹子胆了！”

那小孩儿看着挺小，面嫩，被这么一骂脸都红了，只是一直犟嘴道：“操，又不会白玩儿你的，放开我！”

他被推搡出来的时候，撞了顾青君一下。顾青君抬头，对上那小孩的眼睛，觉着有些面熟，好像跟他是一个学校的。

他开口向老板问道：“怎么了？您这是要干嘛？”

“这小子欠了我钱，我得找他家长去。”

那小孩儿见了顾青君，连忙嚷嚷道：“你是顾青君是吧，我知道你，借我点钱吧！”

顾青君一脸痞子样，道：“借钱给你，你什么时候还啊？”

小孩儿靠了一声，道：“都说你仗义，也这么瞧不起人！”

顾青君笑道：“切，谁跟我借钱我都给，你当我家开银行的啊。”

小孩儿怨愤地看了他一眼，眼里一片水光。顾青君愣了一下，就有点于心不忍，还是开了口，向老板问道：“他欠你多少钱？”

顾青君回过头，对那小孩儿道：“喂，我要回家了，你别跟着我了。”

那小孩儿皱着眉头，开口道：“我不叫喂，我叫戚唯。我是高二二班的。”

顾青君坏笑道：“我也没叫你喂呀，我叫你唯呢，小唯唯，快回家，别在外头晃荡了，乖。”他说着，转身走进了楼道里。

“顾青君，钱我会还给你的！”戚唯在他身后叫道。

过了几天，周旭云似乎还没有来找他和好的迹象，顾青君就有点忍不住了，上学的时候走到周旭云家楼下看了看，没看见人，就有些失望地走开了。

结果在不远处一个卖米粉的摊子上，他就见着了周旭云，他身边还跟着那个程燃。

俩人已经吃好了早饭，付了钱一起往学校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周旭云推了推程燃，让他先进去。程燃就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周旭云的手，跟周旭云对视一眼，快步走进了学校。

周旭云随后慢慢溜达进去。

顾青君呆若木鸡。

程燃和周旭云那种关系他怎么会看不明白！他太明白了！那种会心的眼神，心照不宣的笑容！他和周旭云之间从来没有少过这种互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教室的。

整整一个早上，他都心不在焉。早晨的课间操没有下去做，上课也压根没听进去。课间的时候他坐在座位上，看着程燃站在门口，招呼周旭云一起去上洗手间。

就像女生上洗手间喜欢成群结伴一样，男生也喜欢打打闹闹着去。

周旭云应了一声，快步上前，顾青君就坐在走道边，书本没放好，被周旭云带了一下，掉在地上。周旭云低下身捡起来，放在他桌上，开口道：“抱歉。”

顾青君没理他。

真是生分。他们以前从来不说对不起这种话的！他浑身无力，靠在课桌上，看着窗外周旭云和程燃勾肩搭背着走远。

中午的时候他就把程燃给拦住揍了一顿。下午程燃没来上课。

结果，傍晚周旭云就知道了这个事，在路口拦住了他。

“你去找程燃了？”周旭云皱着眉头，非常气愤似的看着他。

他的这个眼神刺伤了顾青君。顾青君有些破罐子破摔，点点头道：“是啊，我还揍了他一顿，怎样？”

周旭云恼火地看着他：“你有火就冲着我发，你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哎哟我操，你这是在替他出头？”顾青君挑起嘴角，有些痞气地笑着，眼神却透着一股子难受。

“我就是在替他出头。顾青君，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操谁呢？”

“操你！”顾青君恶狠狠地开口。

“够了啊！别以为我不会动手揍你！”

“那你就揍呗，你不是想替你那个小情人出头嘛！来揍啊，我顾青君要是缩卵就不是汉子！”

两人争吵起来，随即动了手。顾青君站在马路牙子上，一不小心被周旭云推了一下，向路间摔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他妈坐在床边，一见他醒了，连忙欣喜地叫道：“青君，你醒了！你可吓死妈妈了！我去叫医生……”她说着，就转身出了病房。

顾青君四下打量着病房，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满脸的疑惑。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周旭云站在门口偷眼打量他，不敢进来。

顾青君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

“……我请了假来的。”

“你怎么不进来？”顾青君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周旭云这才走进去。他手里还拎着一袋子水果。

顾青君道：“你带什么水果啊，拿回去给你奶奶吃。”

“……你吃吧，买给你吃的。”周旭云说着，把水果放在一边，从里头拿出一个桔子，坐在床边剥了起来。等他剥好，顾青君很自然地就张了嘴，让他喂。

周旭云噗嗤笑了一声：“你伤的又不是手。”

顾青君瞪着他，道：“让你喂你就喂，我躺这么久，手都麻了。”

周旭云信以为真，忙道：“那我给你揉揉。”

他说着，就真的要去给顾青君揉胳膊。顾青君忙道：“别别，你怎么肉麻起来了，谁还真要你揉啊。”

周旭云就收回手，剥下桔子喂他。喂了半个桔子，顾青君就开口道：“你该回去上课了吧，不然当心老班给你记处分。”

“我请了……”

“行了吧你，你骗谁也骗不了我啊，你逃课出来的吧，快给我回去。”顾青君说着，就抬手去推他。

周旭云这才站起身，往回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看顾青君，小声开口道：“青君，对不起。”

顾青君有些纳闷地看着他走了。

顾青君他妈跟着医生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床头的水果，神色有些不对。顾青君也没注意，就一个劲儿地问什么时候能出院啊，他身子都躺瘫了。

“行了，多躺会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可是差点真的瘫了呢！”顾妈妈知道他是心疼住院的钱，但是医生也说了，他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几天，免得病情反复。

顾青君终于能回学校上课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这段时间里，周旭云不时会来看他，但是有时候被顾妈妈拦着，只能走了。其他老师同学们也都来看过，最让他想不到的是隔壁班的一个小孩儿也来看他了。

“你说你欠我钱？”顾青君满脸疑惑地问。

戚唯也满脸不解，随即，他转了转眼珠，忙道：“我记错了，我不是欠你钱，是欠别人钱。”

顾青君看他这样子，觉着他多半是真欠着自己钱，但是他实在对这笔钱一点印象也没有，对自己怎么认识的戚唯，他也毫无印象。

戚唯就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

顾青君听完，坏坏笑起来：“这么说我那天是英雄救美了？戚小唯，你这可得以身相许吧。”

戚唯瞪了他一眼，坐在一边剥桔子，一边剥一边吃。顾青君不满地叫道：“哎哎，病号可是我，你怎么自己吃起来了？”

戚唯毫不犹豫地吃完桔子，掏出了本子写作业。顾青君坐在他旁边，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堆得老高的作业。班主任是叫他好好休息没错，可是这布置作业却是毫不含糊。

戚唯做完了自己的那份，就看看顾青君的作业本，指导他该怎么写。

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熟了。

等到顾青君回了学校，和戚唯也就走得近了些，两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什么的。有时候会在路上碰见周旭云，周旭云站在街边，靠着墙似乎在等人，顾青君看见他，正想要招呼，戚唯就拉了他，小声道：“你兴奋个什么劲儿，人家等程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