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接过男孩手中的狗食盆,与陶醉一人一摞,大家对这分配都没有异议。
唯一意外的是机器特别沉,从外观根本看不出来,所以宋夕起先并没有意识到。直到上手推了两推没有推动,这才认
真的使上了七八分力气。
安然看在眼里,却没吱声,之后便与陶醉两人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吸干了一片区域,就往之间的狗笼里放进狗食盆
。
这工作看上去没什么难度,但一进一出都需要弯腰,将一半身子探入狗笼,之后再起身,时间久了,难免腰酸背痛。
陶醉最先败下阵来,扶着老腰从狗笼里退了出来,哀嚎连连:“受不了了,这为狗服务比为人民服务还伤腰子啊——
不行,回头我可得好好补补。”
安然一旁回过头来瞅他,觉得又可气又好笑,也没过脑子,很哥们义气的回道:“行啊,记我这,我帮你补。”
陶醉听罢哈哈一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好哥们”的对话飘到其他人耳朵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打情骂俏”。
栾杉本来手里拿着吸水管,下一刻却突然觉得管子一紧,被一股劲向后拽去。于是回头一看,便发现被推歪了的,撞
在狗笼上的吸水机。
上百斤重的家伙,对于新手来说想操纵自如那是天方夜谭,加上与另二位不同,宋夕是认认真真埋头帮了一天的忙,
到这会也真是累了。
所以当下拽了三两下也没将机器拉回正轨,正暗自气结。一旁安然却不动声色的上前接过了车把手:“我来吧……”
短暂的四目相对,似有不用说破的默契,宋夕没有拒绝,默许了对方换手的要求,退到一边。
栾杉看在眼中,总觉得心里翻腾着,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那咱俩也换换手吧!我吸地。”见状,陶醉忙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狗食盆交到男孩手里,欲接管吸水的工作。
后者听罢,忙收拾好心情,苦笑道:“还是我来吧,这活不太容易上手。”
“你教我诀窍不就行了?”
“呃……”
“来吧来吧。”
“盛情难却”之下,栾杉只得将吸水管交到了对方手中,并指导起要领。
不知是故意,还是真没有劳动者的天赋,男孩已经手把手教,陶醉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这样?”
栾杉摇头。
“……那是这样?”
被问之人看得叹服,只得再次示范。
这两人一来二去,连安然都觉得陶醉有借机大吃对方“豆腐”的嫌疑,更别说早已忍了许久的某人。
“吸个地有这么难吗?”果然,宋夕见此情形一脸阴沉的责难道。
陶醉跟栾杉一并回头。
前者倒是无所谓的嘿嘿一笑:“可不是吗?这东西得掌握分寸啊……再说,干什么不得负责啊,既然干了,就得对别
人有个交代,你说是吧?”
话中有话这套,陶醉早已玩得炉火纯青,再加上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古训,纵使是宋夕,在他面前也只有吃闷亏
的份。
然而与气死人不偿命的陶某人不同,栾杉见宋夕脸色铁青,忙打起圆场,将吸水管重新交到陶醉手中,说了句“你慢
慢来,很快就能掌握了”,人就拿着狗食盆离开了。
“别耽误时间,赶紧干活。”看着三人你来我往,安然心里有数,知道陶醉这是帮他出声,可转念又顾及宋夕的感受
,一时间心境也复杂的很,最后只硬声吐了一句话出来。
就这样,四人调换了岗位,继续剩下未完的工作,好容易,在将近下午三点的时候终于把整个狗舍都吸了一遍。
就在终于大功告成,想要松一口气之际,有协会的工作人员进来看了一眼,左右一打量,只轻飘飘给了一句“太湿,
重干”,就功成身退。
……
“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陶醉将手里的吸水管随手一扔,明确表示罢工。
一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安然虎着脸,连宋夕也多少带上了点不情愿的神色。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拍屁股走人时,栾杉却拾起吸水管,略显为难的劝道:“我看还是再来一遍吧。地如果吸不干,
这些狗晚上睡在这里很容易得皮肤病,以前不少志愿者来这里帮忙,也是受不了累,半路丢下活跑了,或者糊弄了事
,不少狗也生了病,结果之后工作人员不得不重新返工。虽然在这干活没薪水可领,但既然说是来帮忙的,总归不能
给人倒找麻烦。跟在公司工作一样,干了就得干好,否则还不如不干是吧?”
几句话说的不愠不火,踏踏实实,但栾杉有自己坚持的立场,态度很明确,是不打算就这么走人的。
宋夕跟安然没有立刻表态。
倒是陶醉因这一番话对眼前这个男孩顿生了些好感,片刻功夫,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只能重来一遍
了。”
于是几个人重新开工。
栾杉吸地,其他三人轮换着推车,直折腾到傍晚五点多钟才算彻底验收合格。
饿了一天,一见工作人员点头,几个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撤离。上了车,前后位置互换,这次由安然开车。
少爷本想着就进找个差不多的饭馆赶紧解决温饱问题,可陶醉还记得对方要帮自己“进补”的承诺。
于是拗不过某人一再坚持,最后还是在市内找了家味道与价格都经得起考验的饭店。
进了包间,几人落座,待饭菜上桌后就风卷残云般一顿大吃起来。
只不过其间出了小小的差错。
四个人都没点酒水,半路服务生却搬了一箱啤酒上来,二话不说,砰砰砰,很是洒脱的把瓶盖全起了开来。
“等会,我们没要啤酒啊……”十二瓶啤酒,就这么拎上了餐桌,安然一脸茫然。
“啊?没要?”服务生也茫然,之后看看同伴,才不甚确定的猜测道:“那可能是弄错了,不好意思……”说着,就
要将酒水撤走。
哪知却被陶醉适时制止:“不用麻烦了,就留这吧,今天难得高兴,多少也得喝点,无酒不欢啊。”
见其他几人也没有异议,服务生点点头,就这么将酒留了下来。
安然皱眉:“留那么多酒干嘛?你一个人喝?”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回家也没多大意思,咱们不如玩个游戏吧。”说着将手中酒杯用消毒湿巾擦了擦,陶醉叫来门
外的服务生,给了小费,要他帮忙带副扑克牌过来。
“玩什么?”安然瞪他,栾杉倒是有些好奇,宋夕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咱就玩个俗气点的……真心话大冒险吧。”陶醉身后无骨般斜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提议道:“从A到K,抽中牌
面最大的人可以指名其他任何人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如果被指名的人按照要求完成游戏,则算出题者输,罚酒三
杯……反过来,如果被指名人无法完成规定指令,则算被指名人输,罚酒三杯。”
“你自己玩吧。”安然不屑的冷哼。
“怕了?”
“说你自己呢?”少爷好胜心被挑起。
“那就来啊。”激将法屡试不爽,陶醉心中暗笑。
这时,服务生再次敲门进来,将扑克牌送到陶醉手中。
一旁宋夕淡淡道:“不用把我算进去。”
“可惜,那只能三个人玩了。”也不勉强,陶醉将选好的十三张牌放到了桌上。
安然抽牌,栾杉不愿驳人面子,也跟着抽了张,接着轮到陶醉自己。
大家一起亮牌,结果陶醉牌面最大。
见其眯缝着一脸坏笑的盯着自己,少爷本能的察觉到危险:“……你要干嘛?”
“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果然,陶醉一张口便是这个。
突然想起要玩这个游戏,安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真心话是实在不敢选了,于是略有些打怵的开口道:“……大
冒险。”
“下楼去大厅,站在正中间喊‘我是性无能’。”陶醉也不客气。
“……”正是吃饭时间,大厅里必定座无虚席,当着那么多人……想到这,少爷干脆的倒酒,连干三杯。
游戏继续。
都说风水轮流转,说来少爷转运转得也快,下一轮便抽到了牌面最大的一张。
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陶醉很干脆的道:“真心话。”
突然觉得很无趣,于是安然随意开口:“世界末日,你会幸存,并且你可以救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自杀。”连眼都不眨的说了两个字,陶醉拿过酒杯为出题者满上。
“……”又是三杯下肚,安然开始后悔答应玩这个游戏。
下一把牌刚巧栾杉最大。
“哈哈,还真是轮流坐庄。”陶醉笑,笑罢就见男孩正看着自己,于是很自觉的做了选择:“真心话。”
栾杉没急着提问,先拿过面前的啤酒为自己倒满,这才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陶醉眉一挑,微怔,随即重拾笑意:“陶醉。”
“那我就称呼你陶大哥好吗?”
“随意。”
于是男孩满意的端起酒杯。
接下来又是陶醉做庄,他随手指向安然。
“真心话。”知道大冒险又要被人灌酒,于是少爷铤而走险。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的宋夕闻言瞥了提问人一眼。
“……有。”算是极限边缘,但不是不能回答,由于一夜宿醉的后遗症,安然实在不想再重蹈覆辙,于是迟疑片刻,
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
“是谁啊?”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那好吧。”陶醉耸耸肩,也不纠缠,很干脆的喝了三杯。
三人继续,不巧下轮又是陶醉最大。
见他嘿嘿的坏笑,安然觉得大事不妙,正怕他继续刚才提问的问题而偷偷预备选择大冒险的时候,结果庄家却指名了
栾杉。
“大冒险我肯定会输的很惨,还是选真心话吧。”栾杉答的腼腆。
“也好,本来还想跟你来个舌吻呢,哈哈……”说着,陶醉便为两人的酒杯里都满上了酒:“那你猜你安然哥现在喜
欢的是谁?”
宋夕注视着墙上闭路电视中的新闻,心头猛然一跳。
“……”男孩垂眼,半晌,笑到:“猜不出。”
陶醉也不急,饶有兴味的将其上下打量一番,随后端起桌前酒杯,一饮而尽。见状,男孩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一轮,换男孩抽到指名权,便再次将目标锁定为陶醉。
“真心话。”某人轻松到甚至于翘起二郎腿的地步。
“你跟安然哥是什么关系?”
被问者扫了眼宋夕,又看了看安然,略想了下才扬起嘴角,悠悠答道:“朋友,更确切的说,是能上床的朋友……是
吧,亲爱的,你对我床上表现还满意吗?”最后一句,显然是对着安然去的。
陶醉答得不以为然,宋夕脸色微沉,少爷心虚的看了眼宋夕,栾杉则是有些尴尬的端起了酒杯。
之后安然不走运,连着三次都是陶醉最大,看对方眼神也知道他今天不打算放过在座任何一个。
真心话就算不答,也会留下难堪,于是少爷连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大冒险。
大冒险存在的意义就是在被指名者能承受的行动范围且又疯狂的事,由此来博得大家一笑,可是显然陶醉今天的笑点
不在大冒险上。
所以他所提出的要求,全都是少爷做不到的,并且施令者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冷。
连着九杯灌下,安然只觉得想吐,脸也涨呼呼的热。
宋夕忍不住侧目,看着某人狼狈的样子,眉头微蹙。
陶醉则不动声色。
终于,轮到安然坐庄。
“你会选择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不用陶醉选择,少爷干脆的将问题丢了过去。
“……爱我的人。”
听罢,一声苦笑,得到答案的人拿起酒瓶为自己满上。
一人连喝十二杯,栾杉见状,觉得这么灌下去有点过头正欲说话,宋夕在旁已经出声:“够了吧,游戏也该懂得适合
而止。”
“宋先生,我记得您好像没参与游戏,况且当事人也没叫停——”
“来!继续!!!”没等陶醉话音落下,少爷便将空酒杯敲在了桌面上,似是没听见宋夕的插言。
不知是不是豁出去人最无敌,下一轮还是安然坐庄。
头一次,他将目光投在了男孩的身上:“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回想之前对方灌酒如灌水的样子,栾杉本想放水,但对上安然的双眼,却有种不想输的执拗支配着自己。
迟疑一阵,方做了决定:“……真心话。”
“你最希望谁得到幸福?”问题并非刁难,安然语气认真。
“哥。”
提问者听罢点点头,就要再次端起眼前的酒杯。
不料宋夕却从其手中将杯子夺过:“这三杯算我替他。”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又接着两杯。
说白了,安然这是在替谁喝,为什么喝,他心里清楚明白。
对于如此行径,陶醉倒是没有说出半个“不”字。
倒是栾杉看着,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滋味,带着苦楚,酸涩的很。
“酒还富余,咱们继续。”像是没有嗅到一丝异样,陶醉手拿扑克,重新洗过,又摊在了三人面前。
“呵呵,今天我运气真是好……这次还是问栾杉吧。”手里拿着A,陶醉将它推至栾杉跟前。
这次男孩没有任何回话,看着牌,直接自罚三杯了事。
然而就算这样,陶醉也没打算轻易放他一马,反而轻描淡写的接道:“既然罚也罚过了,我就当你选的是真心话……
你自然不用回答,只听听我的问题就好——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你要怎么办?”
……
栾杉充耳不闻,只是径自将那张A连同自己跟安然手中的牌一并混入其他牌中,继而重新抽出那张A。
“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对你最重要的人离你而去,你要怎么办?”将牌推至陶醉面前,男孩说着,不自觉红了眼眶
。
对于这种“作弊”行为陶醉没有出言制止,而是看着那张A思忖一阵,缓缓道:“我会害怕,不知所措,感到迷茫悲
伤,大哭一场……然后在第二天长大。”
“……”
将牌洗好,却没有重新摊开,陶醉将它们放在桌上,笑道:“我一直觉得凡事都要有个公平之说,既然我允许你作弊
一回,你就应该还我一回……记得之前你说过关于名叫巴克的狗的故事,你说喜欢作者所描述的死亡意识,所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