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平衡——人雨而

他很习惯这种场面了，像这类“来找白川耀挑衅”的，就通通丢给阿耀处理就对了，非到必要，他只会乖乖待在后头看戏。

虽说阿耀会逼着他学剑道跟跆拳道，主要也是为了让他有自保的能力，但其实他根本就不会被找碴，除非有人不担心，哪天即使被送到医院也没人救，才会眼瞎心盲的对他动手，所以说～～通常来找碴的，目标都是针对阿耀。

惨了，道场的地板不但被踩脏，还被弄得满是烟臭味，阿阳的脸变的超臭的，有点可怕。

“金泉社？高仓议员的保护者……他们很像。”看着金泉利人，秋本阳一回想起高仓议员的样子。

“喔、确实，物以类聚嘛～～”被秋本阳一一说，速水宵介也想起高仓议员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复议。

“金泉，你很闲吗？”默默的听完身后两人的对话，白川耀往前对上金泉利人。

秋本阳一的平淡反应，让他觉得有趣。

“闲？不不不、我忙的很～～但是，再忙也要来见见，最近吵的沸沸扬扬的主角们，不是吗？”故意露出夸张的脸部表情，金泉利人来回看着白川耀与秋本阳一。

“真没想到阿，你竟会甘愿成为那个秋本的保护者，怎么，难不成白川会终于要按照规矩来了吗？对象是被龙恩堂保护的秋本家？”

“我要怎么做，干你屁事，难不成金泉社改行做八卦了吗？也是，毕竟你们没什么实力，还是早早转换跑道的好，尤其是你这种没用的败类，光是看到我都觉得碍眼。”将手中的弓往后递，白川耀空着两手活动筋骨，依照过去的经验，他跟金泉利人总是没说几句就会开打。

接过白川耀的弓，秋本阳一看了眼双方的动作，再看看周围被迫打断练习，只能缩在角落的部员，在部长跟老师都未出席，副部长又是胆小怕事者的情况下，弓道部的负责人就变成他了。

他实在很不喜欢练习被人中断，更不喜欢去多管闲事，但偏偏出问题的，是自己带来的白川耀，他不想管都不行。

穿鞋、抽烟、吵架……还有极有可能上演的打架，这些都不该在严谨的道场里发生。

“道场里不能穿鞋、不能抽烟，要保持安静，更不能打架，如果不能遵守这些，就请你们出去。”站到白川耀身边，秋本阳一面无表情的列出规则。

“白川，你也一样。”

他跟白川耀并不是什么附属还是保护的关系，如果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尊重、理解，不该为对方惹上麻烦。

“哇～～主人下令了耶！白川，听到没？秋本在命令你耶～～身为忠心的小狗狗，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服从，自己滚出道场呢？哈哈哈～～”金泉利人大笑着，将手中抽的差不多的烟屁股丢下地，接过手下递来全新香烟，继续抽了起来，完全无视刚才秋本阳一说的话。

“我就喜欢穿鞋，喜欢抽烟，更爱打架！难不成你要叫你家的忠狗咬我吗？秋本阳一。”恶意的用脚踩熄刚才丢下地的烟屁股，金泉利人以鞋底左右碾着烟，让道场的木地板上，多了一抹焦黑污块。

看着眼前受制于言语讽刺，而原地待着，不敢有所动作的白川耀，金泉利人有种即将胜利的感觉，选在此时此地来找白川耀，真是太正确了，他终于可以见到那嚣张的家伙，不得不低头的样子了！

“阿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金泉利人超级欠揍的笑声，白川耀暂时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他并不是像金泉利人想的那样，受制于言语上的讽刺，而是想看看秋本阳一在面临这种情况下，会如何解决。

看着秋本阳一低头盯着地板上的黑斑，白川耀其实有些期待，虽然表面上是面无表情的，但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秋本阳一正持续上涨的怒火。

没想到一向冷静，即使被他偷袭了一个月，也不曾有太大情绪起伏的秋本，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动怒，呵、今天来弓道部还真是来对了。

下一秒，像是再也无法忍受金泉利人的作为，秋本阳一抬起头来紧盯着对侧的人，毫无预警跟准备动作，快速且俐落的抽箭射出。

“咻——咚！！”

“哈、呃！！？”

箭枝飞过金泉利人的耳边，中断了吵人的笑声，穿过其身后两个手下的中间，最后插在拉门旁的墙上。

刻意瞄准了没人在的轨道，秋本阳一的目的不在伤人。

“我再说一次，请你们离开。”双眼紧盯着金泉利人因受到惊吓而瞪大的眼，秋本阳一压低了声音，警告着。

身为一名修习弓道多年的人，他实在不该拿着弓箭对人，但金泉利人的言行举止却让他难以忍耐，除了对道场不敬，造成众人的困扰外外，甚至还污辱了白川耀的尊严。

他并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

金泉利人不该说白川耀是狗。

“你、你、你……”伸手指着秋本阳一，金泉利人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要是移动一下，耳朵可能就被射飞了！

本以为秋本阳一就像其他政治家的二代那样，只会躲在保护者的背后下命令，却没想到他会亲自攻击，还是用弓箭射，要是弄出人命怎办！？

“秋本，别浪费你的箭，我会处理。”压下秋本阳一举着弓的手，白川耀在阻止对方的同时，脸上流露出愉悦的笑容。

秋本阳一的解决方式，令他大开眼界。

“金泉，去外面说吧。”

之后，白川耀强硬的将愣在原地的金泉利人拉出道场，并清楚的用行动告知他，这里不是他想来就可以来的地方。

从这一刻起，弓道部正式成为白川耀的管辖范围，和剑道部、跆拳道部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来惹事。

道场地板上残留的黑斑跟脚印，最后是由白川耀自愿清理的，在他将金泉利人揍到不醒人事，毫发无伤的回到弓道部后，随手从休息室拿了块抹布，进入道场二话不说的，就直接蹲在地上擦地板。

看了看没说话的秋本阳一跟白川耀，速水宵介抓抓头、放下弓箭，也从休息室拿了块抹布，蹲在白川耀的身边擦地板。

几秒过后，秋本阳一放下自己的弓箭，无声的加入擦地板的行列。

等三人合力将道场的地板恢复原状后，白川耀跟速水宵介没有再碰弓箭，只是乖乖的坐在一边，保持绝对的安静，让秋本阳一跟其他部员可以好好的练习。

站的直挺挺的背影，专注的眼神，俐落且漂亮的手势，还有惊人的命中率。

白川耀专注的看着秋本阳一，从一箭接着一箭的过程中，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家老爸喜欢弓道的原因了。

秋本阳一的弓道，让他觉得很放松、很安心，充满了温暖的感觉，这是剑道跟跆拳道不曾给过他的。

舒服到令他想睡。

第3章：家长会 （上）

“老爸，今天中午要跟秋本议员吃饭，对吧。”汗流浃背的坐在自家道场中，白川耀拉下身上深蓝色的剑道服，赤裸着上半身，双手撑在背后，看向跪坐在一旁的自家老爸。

听说这是老爸第一次答应秋本他老爸的邀约，是因为他跟秋本走得近的关系吗？

“恩。”刚跟儿子经过一番激战，同样身着剑道服的白川炤，跪坐在地上，闭目调节气息。

“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我以为你讨厌秋本议员。”

“我不讨厌他。”

“喔？不知道是谁，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秋本议员还真有毅力……呵、父子俩一个样。”在回想起过去的同时，联想到秋本阳一的固执，白川耀哼笑了声。

自从金泉利人来找过碴后，他就没再继续偷袭秋本了。

刚开始收手时，秋本还一直疑神疑鬼的，甚至会直接用“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眼神看着他，但却从未真的问出口，只是保持着警戒，一天又一天的，直到前天才终于解放自己，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

看秋本那副松了口气的安心样子，害他差点又把手伸了出去，幸好有忍住。

接着，他开始跟秋本学习弓道，从“静坐”开始。

即使他抗议过，但秋本却相当坚持，说他要是不从静坐开始，就不教了，于是他只好妥协……对那个相当固执的秋本阳一。

明明弓道之于自己，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他下意识的就是不想放弃，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当前几天在老爸面前，规规矩矩的射出一只箭，还正中红心时，光看见老爸瞪大的双眼，他就觉得值得了。

“你跟秋本阳一处的如何？”多少有在注意儿子的交友状况，白川炤依旧闭着双眼。

“还不错，他比我想得还要有趣，宵介也挺喜欢他的。”起身走至白川炤的面前跪坐，白川耀阖上双眼，跟着一起沉静思绪。

第一次去弓道部时，他很仔细的观察秋本，从他换了衣服踏入道场后，就从秋本阳一这个人，变成了弓道部的主将，就像自己拿着竹剑时，是剑道部主将，穿着白色道服时，是跆拳道主将一样。

对重视的事物，会用最认真的态度去面对，并以自身的能力为傲，不允许有人打乱，更不容许他人轻视。

秋本射箭时的样子，是沉稳的、正直的、心中没有任何一丝杂念。

他喜欢秋本的弓箭，胜过秋本阳一这个人。

“你的箭，是他教的。”在看过儿子射箭后，白川炤能够相当笃定的说。

秋本阳一的弓道是跟着秋本清实学的，所以，他才会在儿子的身上看见，那抹熟悉却又陌生的影子。

“对，我听秋本说，你的箭是跟秋本议员学的。”

“恩。”

“既然以前是朋友，为何现在会这么排斥他？”

白川耀知道，自家老爸跟秋本的老爸，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会从原本友好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想查探老爸的过去，只是在认识秋本，又知道老爸跟他们一样，是同高中的同学，甚至一样是由姓秋本的教姓白川的弓箭后，就算原本再怎样没兴趣，也会变得想知道。

“我没有排斥他。”

“是吗？反正待会就知道了。”在心里耸耸肩，白川耀不置可否。

“耀，你跟我很像。”

“我是你儿子，不像你像谁？”张开双眼看着自家老爸，白川耀扭扭脖子，稍微活动了下筋骨。

“秋本阳一跟秋本清实也很像。”

“所以？”

没有继续说下去，白川炤睁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年轻气盛、自信满满，像是看见过去的自己，让他想起刚认识秋本清实时，最初也是带着好奇与试探，然后渐渐的多了欣赏，慢慢的多了很多很多。

他跟秋本清实自从毕业后，就没再私下见面过，即使那人一直不断的找他，自己也从没有答应过。

这次的餐会，他原是想拒绝的，但在看过儿子的弓箭后，便改了主意。

对于秋本清实，因为不讨厌、不排斥，所以才不愿再见。

两家聚餐的地点，是由秋本清实决定的，一家老字号的日本料理亭——绊，以绝对的隐私、美味的餐点、贴心的服务为名，吸引了许多政商名流在此用餐、聚会。

秋本清实是绊的老客户了，白川炤也是，但他们从未在店里遇见过彼此，更遑论是一起用餐。

先一步抵达餐厅的秋本清实，有些不安的盘腿坐在柔软的椅垫上，将手放在椅垫的扶手上，不停的以指尖敲着扶手。

他正在紧张，很紧张，比在议会上发表言论还要紧张。

“父亲，您还好吗？”坐在靠内侧的位置，秋本阳一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父亲。

从前几天开始，父亲就为了这场餐会，一直心神不宁的，到了今天早上更是严重，射出去的箭，甚至有几枝连靶都没有射中，可以说是完全的失常。

他知道父亲一直想见白川会长却一直被拒，所以这次好不容易能够见面了，多少会紧张，这是人之常情，但他却没想到，一向冷静的父亲，会紧张到这种地步，这让他相当的不习惯。

“恩，现在几点了？”发现自己失常的行为，可能有点吓到儿子了，秋本清实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几口安定心神。

在儿子面前，他要振作点才行。

“11点50分，还有10分钟。”秋本阳一看着手上的表说。

他们11点30分就抵达餐厅了。

“恩，那应该快到了。”放下茶杯，秋本清实将手放回到扶手上，准备继续敲手指。

“打扰了。”

就在这时，女服务生的声音从拉门外传入，接着拉门被轻轻往两边拉开，出现一条木质地板的走道，以及跪坐在拉门边的服务生。

“秋本议员，白川会长已到。”

在晚到的客人抵达包厢前，先一步来通知已入座的客人。

“好，我知道了。”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茶，秋本清实喝了一大口。

没过多久的时间，从远到近的脚步声渐渐变大，由一名女服务生带领着，白川炤与白川耀出现在包厢前的走道上。

许久不曾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见到对方，一时间，气氛静默到略显尴尬。

几秒钟过去。

秋本清实依旧睁大了双眼看着白川炤，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后，起身迎接。

见到父亲的动作，秋本阳一也跟着站起身来，对着白川炤鞠躬、问好。

白川炤看着正对自己鞠躬的秋本清实，忍住想掉头离去的念头，走进包厢。

跟着老爸一起进入，白川耀等秋本清实抬起身后，才对他点点头、问好。

等四人都就座后，秋本家与白川家的餐会，就此开始。

第3章：家长会 （中）

“许、许久不见了……白川、会长。”坐得直挺挺的，秋本清实看着自己面前的白川炤，笑容有些僵硬，双手不知该摆在哪里好，一直在桌下摸来摸去的。

他差点就脱口叫出“炤”，幸好即时注意到一旁还有两个孩子在。

“恩，确实是许久未见了，秋本议员。”看着秋本清实强装镇定，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的有趣样子，白川炤淡淡的勾起笑容。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沉稳、正直又内敛的风评，在自己面前只会掉的连半样都没有。

“呃……”见到白川炤的笑容，秋本清实瞬间有种，舌头被自己吞下的错觉，大脑一片空白的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直直的盯着那微微的、上扬一点点的、如果不仔细看就会错失的唇角。

“先上菜吧。”暂时放任秋本清实的视线，白川炤转而对还未离去的服务生吩咐。

“好的。”规矩的在走道上行完跪拜礼，服务生小心的将拉门拉上。

“秋本议员，这是我儿子，白川耀。耀，跟秋本议员打过招呼了吗？”白川炤拍拍儿子的肩膀介绍。

“刚才进来时就打过了。”对着秋本清实点点头，白川耀看看自家老爸，又看看秋本的老爸。

他从一进来就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尤其在刚才还见到老爸似乎笑了，那股震惊，直到现在都还未完全消化完毕，他原以为老爸会板着一张对消化不良的脸，直到餐会结束，没想到才刚见面就马上破功，甚至还笑了！？

那个被底下人腻称为面具会长的人去哪了？可以面无表情用竹剑痛欧亲生儿子的死老头去哪了？

这真的是他老爸吗，难不成其实是替身？

“耀是吗？我常听阳一提起你，谢谢你在学校帮忙照顾阳一。”对着白川耀微微一笑。

当面对的人不是白川炤时，秋本清实就能回复到原本正常的状态，看上去就像个温和有气质的长辈，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