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平衡——人雨而

“白川会长，这是我的长子，秋本阳一。”秋本清实将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

在意识到双方的儿子都在场，且今天的主角是儿子们后，秋本清实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即使面对白川炤时依然有些僵硬，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他突然很庆幸，过去白川炤从没有答应过他的会面。

“白川会长好。”规矩的站起身来，秋本阳一对着白川炤，将腰弯超过90度，恭敬有礼的再次问好。

看着秋本阳一弯到近乎要呈180度的腰，白川耀忍不住无声得笑了出来。

他很久没看到秋本对人行如此大礼了，因为他不准，但现在看到时，却让他有种怀念的感觉。

啧！比起刚开学的那次，秋本对老爸弯的更多了。

“不用这么拘谨，坐下吧。”白川炤看着秋本阳一说，眼神因为秋本阳一的动作，而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真的很像，耀跟阳一……

忍不住用馀光看了眼秋本清实，白川炤在心里想着。

就像过去的他跟秋本清实。

“打扰了，我们送餐点来了。”

正巧在双方互相介绍完毕，秋本阳一坐下后，服务生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接着拉门被轻轻打开，装盘精美的餐点陆续被放上桌面。

“先用餐吧。”秋本清实看着白川耀微笑着说。

他尽可能的不和白川炤对上视线，以免自己太过紧张。

很快的便发现秋本清实的权宜之计，白川炤在看了眼对方后，也将视线放到秋本阳一的身上，不再看向秋本清实。

一边吃着美味佳肴，白川耀的眉头渐渐皱起，他知道秋本清实在看他，却不懂为何，明明前一秒还只顾着看老爸的，现在却让他有些食不下咽，偏偏在这种场合里，他又不能叫他别看。

对面，被白川炤盯着看的秋本阳一，虽然表面上是安静无声的吃着食物，心里也跟白川耀一样，有些紧张不安，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对方是长辈，又是父亲所重视的人。

“阳一，你拿筷子的姿势很漂亮。”看着秋本阳一的手，白川炤称赞着。

“……谢、谢谢您的称赞，拿筷子的姿势，是父亲教的。”罕见得有些结巴，秋本阳一迎上白川炤的视线，虽然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坚持要看着对方说话。

“恩，改天也教教耀吧，他筷子拿太低的坏习惯，一直改不过来。”

诡异！超诡异！老爸竟然又笑了！？

僵住正要夹菜的动作，白川耀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家老爸的嘴角。

而一直盯着白川耀的秋本清实，却以为他是因为被自家老爸泄了底，感到惊讶，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这样看来，还真的有点低呢……要是想夹远一点的菜，手就要伸长一点了呢。”将视线调低到白川耀握着筷子的手上，秋本清实接续着话题。

“呃……如果有机会，耀也想改的话，我会教他。”其实有点不知该回什么话，但就这样结束话题，气氛似乎又会僵掉……于是，秋本阳一只好硬是挤出话来。

“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麻烦。”点点头，秋本阳一瞄了眼全身似乎冻结的白川耀，有点疑惑对方为何都不说话。

白川耀还沉陷在“老爸又笑了”的震惊当中。

于是，拿筷子姿势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四人继续安静的用餐。

过了几分钟，秋本清实停下用餐的动作，偷瞄了眼白川炤后，看着白川耀说。

“听阳一说，耀身兼两个社团，剑道跟跆拳道，真是厉害呢。”

“其实也还好，从小就被老爸逼着要学，习惯了。”白川耀将食物吞下后回答。

“所以是社团时间结束后，再去弓道部找阳一吗？”

“对。”

“我记得以前，白川会里有一座箭场，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又偷瞄了眼白川炤，秋本清实有些忐忑不安的打听。

过去，白川炤在跟他学弓箭时，曾在白川会的空地辟了一座箭场，每天晚上甚至是假日，都会花时间在那里练箭。

他进去过那座箭场几次，有时是跟白川炤一起练箭，有时只是在一旁看着。

“还在喔，虽然离主屋有点远，我都去那里练箭，老爸也几乎每天都会去。”

“耀的箭，是阳一教的对吧？”忍住想叫儿子闭嘴的念头，白川炤打断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中。

“是的，耀很有资质，学得很快。”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秋本阳一点点头，称赞着白川耀。

虽说是从静坐开始，但他从第三天就开始教白川耀拿弓了。

最初的静坐，只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决心，让他更了解白川耀的思想。

“呃……白川会长，有见过耀的箭吗？不知阳一有没把他教好？”小心翼翼的问着白川炤，对于箭场还保留着，秋本清实其实并不惊讶，他想不到的是，即使经过这么多年，白川炤还是一直有在修习弓道。

“恩，教的很好，姿势标准，准度也不差。”拿起桌上的茶杯，白川炤没有看向秋本清实，语调平淡的说。

虽然话题正围绕在自己身上，但白川耀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他忙着观察秋本清实，只见他时不时偷瞄自家老爸，一张脸上半边写满了期待，另外半边却又满是失落，好像有什么话想对老爸说，但又一直在外围绕圈子，迟迟不敢说出口。

唉，这种尴尬的气氛到底要持续多久？

第3章：家长会 （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有时安静的用着餐，有时会由爸爸们对儿子们提出一些话题，但却都短短的很快结束，让人除了尴尬之外还是尴尬，整个会餐的局面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偏偏原因还是出在两位长辈身上，让白川耀即使想打破僵局也不敢下手，更遑论以父命为上的秋本阳一。

“我吃饱了，老爸你跟秋本议员有事要谈对吧，我跟阳一去外面走走。”

说完自己的打算，白川耀不等两位长辈有什么回应，就迳自站起身来走到秋本阳一身边，伸手将人一把拉起，抓着手臂就把秋本阳一往外拖去。

“两位慢聊阿～～”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白川耀挥挥手将拉门关上。

在拉门完全闭合前，他看见秋本议员慌张的瞪大了双眼，甚至还伸出手打算阻止他们离去，而自家的老爸，哼、既然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反而是直盯着秋本议员，又笑了！

一下不看对方，一下又直盯着瞧，真不知道这两个老头到底在想些什么，磨磨蹭蹭的跟女人似的。

希望等散步回来时，包厢的气氛能让人好受点。

“白川，就这样离开好吗？”手臂被紧紧抓着走，秋本阳一回头看着刚才离开的包厢。

“耀。”

“什么？”

“刚才在包厢，你不是叫我”耀“吗？阳、一。”拖着秋本阳一来到供客人休息散步的庭园，白川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对方。

在刚才的聚会上，因为称呼起来比较方便，也不会跟长辈们弄混，所以他们才暂时以名字相称，虽然刚开口叫时有些不习惯，但多叫几次也就顺口。

白川耀并不排斥秋本阳一直呼他的名，但他绝不可能像宵介那样，叫对方“阿阳”，至少他认为阳一比阿阳要好听几百倍以上。

“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坚持。”白川耀笑着说。

很奇怪的，在听过秋本叫自己耀后，白川那两个字就显得刺耳多了。

“那我就叫你耀，父亲跟白川会长那边……”对着白川耀点点头后，秋本阳一担心的说。

“放心吧，没有我们两个在那，他们会进行的更顺利，那气氛难受的我都快吃不下饭了。”松开秋本阳一的手，白川耀活动四肢，往一座凉亭走去。

“这里比我家要舒服多了。”坐在凉亭中，白川耀阖上双眼，深吸了口气，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设计简单、典雅的“枯山水”式庭园中，除了在一些供人行走的道路上，铺有平整的石头地板，盖了几座供人休息的小凉亭外，其他部分则以花草、树木、石头以及白砂为主，少了人声跟流水声后，只剩下时而出现的风声，让整座庭园酝酿出静谧的气息。

“绊的庭院是枯山水式，和禅宗思想的自然观密合，以白砂代水、石头代山，讲究景观跟心灵上的静谧，跟白川会的”筑山“式庭园，有着不同的感觉。”看着由白砂描绘出的美丽波纹，秋本阳一慢慢的沉静下心灵。

“也是，你家的是哪种？”将身体靠在后方的围栏上，白川耀睁开双眼，看着无声的流动水波与海的纹路。

“主要是枯山水，但在茶室那边，就是露地庭园。”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改天找宵介一起去你家看看，顺便叫他露一手茶道。”

“恩。”

休息了一会儿后，白川耀找来服务生，要他们送热茶跟一些茶点过来，打算在庭园里填满没吃饱的肚子，他记得阳一在包厢里也没吃多少，所以点了不少的分量。

“那之后，应该没人去弓道部找麻烦吧？”一口将装点精致的和菓子塞进嘴中，白川耀眼神锐利的看向秋本阳一。

“没有。”喝着热茶，秋本阳一回视着白川耀。

弓道部向来没什么找麻烦的，唯一的一次就是白川耀惹来的。

“真的？”虽然严厉警告过金泉利人，但白川耀并不相信，那烂人真会如此安份。

他并不担心阳一，因为眼前人本身就有自保的能力，他测试过、也见证过，但不管怎么说，弓道部毕竟已经纳入他的管辖范围，如果真有人踩过界，那他就不能不知道。

在这充满了不一般的学生的学校里，能维持长久的校园秩序与平和，靠的绝不是那些，见了家长得哈腰鞠躬的老师，更不是会帮家长会成员倒茶的校长，而是学生自己。

表面上是由几个身家显赫的优秀学生，组成学生会来推行校园事务，至于台面下的，则是由几个黑色背景的学生组成“暗会”，管理各自的领域，以维持校园的平和。

白川耀在中学二年级时，很自然的成为暗会的一员，虽然因为嫌麻烦，所以管理的领域不多，但却是整个校园里纷争最少的。

暗会有时也会存在着抢地盘的问题，就像金泉利人总爱去惹白川耀那样，但只要不闹大，基本上就是各凭本事去抢，若被抢到没地盘时，就会被逐出暗会。

“因为部长的关系，弓道部没有过麻烦，也从没有隶属于谁过。”吃了一口栗子羊羹，秋本阳一知道白川耀是暗会的成员。

“部长是谁？”挑起一边的眉头，白川耀好奇的问。

他知道学校有几块空白、不属于暗会的地方，这样的情况通常有两种原因，一是那地方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不用去管，像是教师办公室，至于另一种，则是因为那地方的负责人，本身就足够强大，即使没有暗会的管理，也没人敢动手。

弓道部很明显的是属于后面那种。

“清水 曦人。”

“京都府警察本部长，清水 碇志的儿子？呵、那确实是没人敢去招惹。”有些惊讶的抬高眼眉，白川耀没想过弓道部部长会是这样的背景。

“耀……曦人想跟你商量，看能不能把隶属权拿回。”秋本阳一难得婉转的说。

回想起曦人在收到暗会通知后，脸色铁青的把一个箭靶射成刺猬的样子，秋本阳一就不得不担心，因为他怎看都觉得，曦人是把箭靶当成耀在射。

其实，曦人在收到通知时，还说了一句话——他XX的死流氓，X！

这件事，他没打算让耀知道。

“很合理，就像警察不可能接受黑道保护一样。你叫他曦人？”顿了顿，白川耀心里有些在意，却又装作随性的问。

他不认为阳一在校内的朋友只有他跟宵介，既然是弓道部，那么跟部长关系好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该怎么说呢～～黑色总是特别讨厌白色的，呵！

“我跟曦人认识很久了。”

“反正我每天都会去弓道部，看他哪时有空留下来，到时再说吧。”听着秋本阳一的解释，白川耀点点头，在心里想着真正会面时，身为黑道的儿子的他，要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警视监的儿子。

“耀。”看着白川耀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秋本阳一有些头痛。

“嗯？”

“别跟曦人打起来。”

“怎么？在你眼中我就这么”黑“吗？”自嘲的同时，也抱有一点不悦，白川耀回视着秋本阳一。

“别拿弓箭射耀，我是这样对曦人说的。”秋本阳一面无表情的说，但周身的气场却透露出他的不悦。

他感受到白川耀带着挑衅、质疑的眼光，在伤人的同时，却更让他生气。

“我知道了。”见自己恶意试探的态度惹怒了秋本阳一，白川耀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将视线调开。

看在阳一的面子上，遇上清水曦人时，他会稍微客气一点的。

“回去吧，父亲他们也该谈完了。”

“好。”

离开凉亭往原来的包厢走，没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会面的包厢前，毫无预警的，白川耀直接将拉门推开。

黑影一闪而过！

在什么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只见秋本议员满脸通红，身体还有些颤抖的，用手紧捂着嘴巴，并瞪向对面，正拿起茶杯喝茶，神情一派悠闲的白川会长。

白川耀看着眼前的画面几秒，将视线往自家老爸身上看去，心里有了底。

“父亲，您身体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至于秋本阳一，很显然的，半点都没感觉出什么。

在这微妙的气氛下，白川家与秋本家的聚会，就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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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注解：

日式庭院主要分为三种类别， 分别是筑山庭园、枯山水庭园、露地庭园……

筑山是用池塘、溪流、小山、石头、植树、花卉、桥梁以及小径来创造一个模拟自然景观的庭园……

枯山水是用石头、砂砾、细沙来塑造自然景观……

露地庭园是为了茶道而建的， 典型特征是有庭石引路至茶室，有石灯笼和石制洗手盆……

日本警察制度：警察厅长官＞警视总监＞警视监＞警视长＞警视正＞警视＞警部＞警部补＞巡查部长＞巡查长＞巡查

警察厅长官是由内阁总理任命，是一个职称而不是阶级，警视总监为最高阶级，是东京都警视厅（东京都专属特别机关）的最高长官，其他的地区以警视监为最高阶级。

第4章：监护人 （上）

“白川耀？”

“清水曦人？”

“久仰大名。”

“我也是。”

看着双方笑着握手的画面，秋本阳一的胃有点不太舒服。

今天是白川耀跟清水曦人首度面对面的日子，为了避免两人有动手的可能，秋本阳一选在没有弓箭的社团办公室，让两人能坐下来好好谈话，但不知为何，从一开始的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

“我就直说了，弓道部不需要暗会的干涉，请白川同学跟暗会说一声，撤销弓道部的管辖权。”清水曦人看着正对面的白川耀说。

虽然他跟白川耀一点交集都没有，但就是下意识的无法对他产生好感，甚至还极具刻板印象的讨厌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