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了记忆——又一子

直到离开医院我都拉着脸，董雯米看看我又看看阮亦乐，最后暗自露出忧伤的眼神。

我有种感觉，阮亦乐很快就要和董雯米好上了，这种预见让我慌张，我发现我不是只是在意阮亦乐是不是在乎我，而是我很在乎他，我想让他眼里只有我，我跟他闹别扭，发脾气都是因为我觉得他眼里不止我一个人，我在慌张。

我还是和杜凡宇一样了，喜欢上了一个和我同样性别的人，不是才有这个认知，只是现在才真正的承认罢了。

那人虽然不像肖雨洛那样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却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从他偷偷的看我，从他说我叫阮亦乐，从他躲着我，从他抱着我的头大哭，从那些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只看得见他了，看着他我会觉得和我做了两三年朋友的董雯米也是厌烦的，会觉得路边摊的烧烤也是美味的。

我确定我是喜欢阮亦乐的，但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的，在我看来世界上要找到像杜凡宇和肖雨洛这样两情相悦的人是很少的吧，毕竟是同性之间呢。看他和董雯米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我看得出他是喜欢董雯米的。

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机会吧？谁是一开始就两厢情愿的呢，说不定我努力努力就好了。

我没直接告诉阮亦乐我喜欢他，我怕吓到他了，整天缠着他一定要去他家，让他给我做好吃的。也想去看看他弟弟，这样才会有种已经见过家长的感觉。

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来到一片小平房。看上去环境还行，绿化做的也不错，就是稍微偏了点。

“是不是不习惯？”下了车阮亦乐弹弹我肩上不知在哪嗔到的灰问，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对我很受用。

“没有。”我咧着嘴说，这是实话，其实我很喜欢坐公车，以前好像是不喜欢的，但究竟什么时候喜欢的我不记得了。

争吵

“你这环境还不错嘛。”

“嗯，我就是看环境不错才一定要租在这儿的。看那条小路没？从那穿过去，就是江滨街，走十分钟就到海边了。”阮亦乐指着东边两平房间隔出来的小巷得意地说，就跟这好地方是他造出来的一样。

“我说怎么感觉有海浪的声音呢，原来海就在隔壁啊。”

“你也听见了？很多人都说我那是幻听，可我就觉得没天都有海浪声陪着我睡觉。”阮亦乐像找到知己一样的兴奋，看得我哭笑不得。的确是有海浪的声音，不过现在这天估计没什么浪，再说距离也是有一段的，听不见是正常，只是我和阮亦乐都听见了而已。

阮亦乐的家在这片区的西面第二家，两室一厅的，厨房厕所都有，因为没有楼层所以屋顶比楼房的要高，听说夏天比较凉快，但现在都要入冬了，体会不到。

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简单但也样样俱全，我从进门瞄了大概就向两间卧室探头，好奇阮亦乐的卧室是个什么样的。

“你要喝水吗？我这儿只有白开水。”

“不用了。”我摆摆手，心思根本没在这上。

“那你随便做吧，我去做饭。”说完他就去了厨房。

我坐在那有些发黄的沙发上直盯着两间卧室看，两间卧室都正对着客厅，这样的设计毫无美感。看阮亦乐在厨房忙，我趁势溜进一间卧室，进去了才恍然我这是怎么回事？搞得跟做贼一样，又不是花姑娘第一次进婆家，要看就大方的看呗。

这才整整姿态。房间布置的还挺温馨的，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个便携式衣柜，床说是单人床还又要大点，说是双人床好像又要小点，反正不管大小我都想去趟趟。可能是房间小的原因，感觉还布置的满满当当的。

我又转到另一间，这间和那间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大小一样，但这间感觉就空荡荡的，床倒是比另一间大很多，简单的桌椅和几个箱子，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报，球星的、明星的都有。

我刚还想这间应该是阮亦乐的，但看这海报我就给否认掉了，明显不是阮亦乐的风格。

一阵香味把我给吸引过去，我趴在厨房的门框上狠狠的吸了口。

“这才是第一个菜呢，你就这样了呀。”阮亦乐看我的样子呵呵的笑起来，我顿时神清气爽，走进厨房，在他面前作出更夸张的表情。他简直就像只小猫，明显知道我是在故意逗他的，他还是笑得咯咯的。

“我看你卧室了，你觉得我会说哪间是你的？”

“我说了你不就知道了？我才不上当。”他做出一副识破我诡计的表情。

“笨，你不会反着说啊？”我敲敲他脑袋。

他不服气的问“那你说哪间是我的？”一副我知道你猜不到的样子。

“我觉得那间，有海绵宝宝衣橱的那间。”

阮亦乐抬头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每个人都猜错了。”

“还有谁？”

“米米就说错了。”他一边忙活一边说。

一提到董雯米我就不舒服了。“她当然猜错啦，她能有我了解你吗？”

这次阮亦乐再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感觉到他的失落，失落什么？难道因为董雯米没有我了解他就觉得难过了吗？

“这鸡是你宰的？”我转移话题。

“现成的。”

看他又利落的开始清洗鱼，还刮出了鳞片掏出了内脏，我眉毛一拧“那鱼怎么不买现成的？多腥啊，还自己弄。”

“其实都弄好了的，但那人忙，没弄的太干净，我再清理一下就行了。”

“老好人，那是因为你好说话，要是我妈非得让他弄干净了不可，他也没说不干。就知道欺负像你这样的人。”菜市场我没去过，但我知道那些地方的人，见着老实的就欺负，还缺斤短两的，遇到横的就低眉顺眼。我为阮亦乐抱不平，他到不甘的瘪瘪嘴反驳起我的话，一副说理的样子很是可爱。

抑制住想捏捏他的冲动，我到客厅开了电视。三十几个台被我换了几圈也每个固定，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到了厨房那忙碌的身影上。很想过去抱抱他，他知道我这个想法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我想那以前呢，我没有失忆以前，宋可不是说那时候阮亦乐跟我最好，对我也最好吗，那时候我是不是也喜欢他？喜欢也是可以忘记的？

脑子里一会一个问的出现，最后被手机铃声打断。

没情调的只是单纯的铃声，怀都不用怀疑就知道不是我的，我扯着嗓子对着厨房喊“小乐电话。”

他匆匆的擦擦手出来问“哪儿呢？”

“我也想知道在哪呢，你自个手机都不知道扔哪儿啊？”只听到铃声却不知道手机在哪。

阮亦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跟着声音找手机，最后从包里找到。

“米米？”听到第一声我就转头怨念的看着他，那个董雯米怎么跟他联系的那么频繁。

“小乐，你现在在哪儿？有时间吗？”那边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

“好像有点发烧，寝室的人都回家了，你能过来吗？”

“好，你先喝点开水吧，不，你还是不要动了，上铺下来不安全，我马上过来。”阮亦乐神经都绷紧了，说话说的也语无伦次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放下电话他抱歉的看着我，动作却很麻利的结了围裙，“李子木。”话还没说完，他又匆匆的冲到厨房把火关了，这才转会客厅满脸歉意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他说“李子木，米米生病了，我要去看她，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情绪会这么激动，没等他说完就大吼的打断他。

他被我吼的一愣，有讨好的说“今天真的不行，改天吧，改天我再做给你吃。”说完转身开始收拾包。

我一股火怎么也压不住，上前扯过他的胳膊“我说了今天给我做，不许去！”

“改天好不好，米米她发绕了。真的……”

“阮亦乐，你怎么这么犯贱，她的事你就那么当回事，我的呢，答应我的就不算了吗？为了这顿饭我苦苦等了半个多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事到了她身上就把我扔掉，就那么喜欢她吗？”本来愤怒的语气越说感觉越没底气，还感到一阵的悲凉和无力。

知道董雯米发烧了我也有些担心，可看到阮亦乐这个不知所措的样子后，我就是控制不了要发火，要阻止。

阮亦乐听完我的话露出愕然的表情让我无法理解，看看我他的语气格外的温和，哄我“我没有不答应你，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米米病了我才要去看她。”

我听起来简直就是天大的谎言，因为生病？那之前对她殷勤的人是谁？

“少他妈在我面前叫米米，恶心！她不就是发个烧吗？能死吗，你那么紧张？”

不知道是我吼他的原因还是说话说的伤了他，他开始大力的挣扎开我。

“她对我很好，我生病了她也会丢下一切来照顾我，甚至是……”

“够了！你去，你滚！”我不想听见他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们之间是怎么的难以割舍，相互关爱。好像我错过了什么一样，我没有那样照顾你，你给我机会了吗？

阮亦乐瞪着红红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我，撩起袖子狠狠的擦了擦眼泪，随后真的就走了。

“小乐……”我无力的挽留，他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我久久站在原地，拳头握得咯咯响。这里不是我家，我不知道我怎么还在这儿，凭什么理直气壮的让他滚。可我愤怒，觉得心脏被火烧一样，跳动的频率杂乱无章，血液仿佛都在逆流，我要怎么做？

原本以为可能是高中的时候玩腻了，大学才会对谈恋爱没感觉，才会没有喜欢的冲动，可我现在呢？那种看着他就想接近，接近他就像抱他，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就会发火的冲动不正是说明我在喜欢一个人，很强烈的喜欢一个人吗？

找回思路时，眼眶竟有些干涩。

恋爱

酒吧里吵杂的声音搅得我心情更加的烦躁。

现在啤酒对我就像白开水一样，我不得不点了两杯威士忌。这酒很烈，我平时不会喝的，学医的人，尤其是将来要操刀上台的人，酒不能多喝，我一直都做的很好，无论是高兴时还是心情烦闷时我都克制自己不要喝太多的酒，尤其是烈酒。

可现在的我克制不住自己，我就想有种东西麻痹掉我的神经，让我不要去想太多。

迷迷糊糊我掏出手机拨了杜凡宇的号“在干嘛？出来！”

“又怎么了？”

“叫你出来就出来。磨叽什么？”

“别闹了你，我正烦着呢。”

“烦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正甜蜜着呢？你以为……你这重色轻友，忘恩负义……”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了，脑子一阵白一阵黑的。

大概是我语气不对，也可能是我语无伦次的说话像醉了，杜凡宇放缓语气问“怎么了子木？现在在哪儿？”

“不用来了……”

我突然觉得疲惫，“凡宇，我还是和你一样了，还是和你一样了。”为什么我说的有些哽咽。

杜凡宇很久没说话，我知道他听的懂我说的是什么。他说他爱洛雨，所以他走过来了，可是这条路很苦，他像是有预感一样对我说他不希望我走上这样一条路。

可是我最后还是和他一样了。就在我以为杜凡宇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疲惫的叫了我一声“子木……”

听到这样的一声叫，我竟掉下了眼泪。真他妈没用。

“你在哪儿？我过来。”

“不用了。”

“你别来了，我看着他。”旁边伸出只手拿走我的手机直接对杜凡宇说，说完就挂断了。

杨毅，迷迷糊糊的我往他身后看了眼，难得今天宋可竟没和他一起来。

“别看了，就我一人。说说这又是怎么了？”

我没有理睬他，把最后一口酒喝了就要往外走，他赶紧过来扶着我。

“子木你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他长叹一声。

“什么叫又？”

“别跟我装，当我是兄弟就把心事跟我说了，憋着干嘛，两年前是这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好不容易变回来，现在又开始犯病，这次要多久才能恢复？”

杨毅是这么说的，但我觉得他想表达的却不止这些，是不是别人都比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还多？

“恢复不了了这次。”

杨毅把我带到了他家，他马上就大四了，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要留在这里工作，但是还是先租了房子，暂时定为在这边实习。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我把这归结为我酒还没醒。

我打电话约了董雯米出来，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还真是不生病没事，一生病就来场大的。

“好点了吗？”我给他点了杯牛奶。

“好多了。”

“小米，我们认识有好多年了吧？”

“嗯，怎么了？”她疑惑的看着有些紧张的我，我赶紧转开视线。

“没、都这么久了。”

“是啊。”她朝我笑笑。

“那、、那你怎么，那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吗？”

我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说完发现其实我不是想说这句的，但既然说了就这么着吧，没有躲避她的目光，看着她，她更没有丝毫的躲避，直直的看着我。

我以为是我太冒犯了吧，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没有对她动过心思，她也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觉得我怎么变的这么卑鄙了，为了不让阮亦乐和她在一起我竟然跑来翘阮亦乐墙角。可我控制不住，想到阮亦乐为她担心的样子，想到他们可能很快就要在一起了，我慌了，我觉得最直接的最快的方式就是把董雯米抢过来。

董雯米看了我很久，看得她眼眶有些微红，看得我有些惭愧。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的。”最后我还是把我无耻的要求说了。

“……”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你可以先考虑一下。”

“……”

“不答应也没关系，不用尴尬，以后大家还是朋友的。”

“……”

“诶，开玩笑啦，你怎么这么严肃，说句话啊。”

她一直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我心虚，只能打退堂鼓了。

“开玩笑？我在认真的听。”

“……”这次是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的。”

说完她就低下头去了，我仍能看到她泛红的耳朵。

女人真是猜不透，舒静明明大大咧咧的却有那么敏感的一面，董雯米明明很恬静的一个人却一下变的那么严肃。

她说可以试试，那就是她答应了。我的心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的沉重。

和董雯米谈了，很快就被他们几个知道了，但我最想让知道的人阮亦乐却还不知道。

杨毅为此特地来找我，他很严肃的问我是认真的吗？

我心虚的说是，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相信了，最后他狠厉的对我说“你最好负起责来，要是我知道你只是在耍着玩的，我绝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