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合欢树——厚积积

“真的？”宋神医怪叫一声，忘记了恐惧，扑到我床前，眼睛睁得大大的。

“真的！”我郑重地点点头。

宋神医喜得面色通红，端着药碗绕着屋子乱转。

卓阳看着因狂喜而不知所措的宋神医，轻轻问道：“你确定？”

“是的！”

“我记得小时候，你不喜欢学医，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卓阳不解。

“我们不是要去闯江湖吗？总是需要一技在手吗？我没有武功，只好学医了！”我痴笑着看着他：“这样就不怕你受

伤，因为有我这个好医生！”

“其实，你不必学什么的，我会保护你！”卓阳皱眉。

“你把我当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吗？”我微怒。

“别生气，我不是怕你辛苦吗？”卓阳陪笑。

“我就想学嘛，等学成了就和你一起出去！”我撒娇。

“随你，只要小羽高兴就好！”卓阳宠溺地看着我，目光幽深，好似要把我吸进他眼中。

我示意卓阳俯过身来，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抽时间去把月泉谷口的那块地买下。”

卓阳会意，瞄着我轻笑：“遵命！”

那神态有说不出的妩媚，我忍不住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卓阳顿时满脸通红，轻斥道：“别闹！”僵硬地坐正身子。

看着他的傻样，我在心里无声地笑着，真可爱。

“小羽，快上香！”忽然传来了一阵的叫声，紧接着一把香塞在了我手中，而宋神医正端着香炉站在我面前，这么心

急！我不禁失笑，把香插进香炉里。

“小羽，身体还没好，怎么拜师？”卓阳有些担忧。

宋神医将插好香的香炉摆在不知什么时候拿进来的药师爷画像前，一脸紧张：“我不是怕他反悔嘛！现在他有病在身

，只要在床上拜一下祖师爷，再叫我声师傅就行了！”

“是不是有点太不敬了？”卓阳觉得有些失礼。

“我们没这么多规矩，当年师傅收我的时候，只叫我敬了他一杯酒就行了，现在已经够隆重了！”宋神医一脸的不以

为然。不过我还是叫卓阳扶我起来到药师爷画像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正儿八经地叫了师傅，看着宋神医高兴得

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样子，我和卓阳哈哈大笑。

18.藏书阁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宋神医这个师傅也做的尽职尽责，卓阳也买下了月泉谷口的那块废弃的树林，

还有附近的一些农田，并按我的意思，整理了树林，除去了杂草，就着谷口造了五间小屋，把当中那间定为自己的小

憩之所，不许其它人随意进入，里面作了机关，隐住了月泉谷的出口，这样月泉谷就完全属于我和卓阳了。没想到宋

神医说那个地方很适合种草药，于是索性将树林和农田用篱笆围起来，取名曰百草园，只等着合适的时节，宋神医栽

种草药了。

自从建好了百草园，宋神医就忙了起来，扔给我一堆医学秘笈就不见了踪影，卓阳也很忙碌，每次来看我都是急色匆

匆，幸亏我一心学医，并没感到特别的寂寞，看来人还真的需要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来消磨过剩的精力，充实空虚的

内心。这并不代表着卓阳在我心中地位的降低，相反地我对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仰慕之情，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他

为什么不肯闲着，而是不辞辛苦地创造着一份又一份事业。

充实认真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已到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三月，卓阳的生日也快到了。我白日里埋头于医书之

中，晚上一遍遍排练着专为卓阳编制的凌波舞，这段舞蹈我已准备了多年，始终没有机会表演，今年我和卓阳已表明

了心意，一定要专门舞给他看。然而更令我高兴的一件事是合欢树竟然抽出了新芽，绿油油地，生机勃勃，仿佛预示

着我和卓阳无限光明的未来。

春天的风轻轻地，柔柔地，吹在身上软软地，如母亲的手在轻轻地抚摸，我拿了一本医书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淋浴在

暖洋洋的日光下，昏昏欲睡，书从手里一点点地滑落，在完全脱离之前，我抓住了它，心里重重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怎么能如此地贪图安逸？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我掬起一捧冷水冲了一下脸，复又坐下拿起书，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索性合起放在一边，抬头看看天，还是那么晴朗，湛蓝湛蓝地没有半丝云彩飘过。按理说在这大好春光里，我应该

心情舒畅才是，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在些失落？已经两天没看到卓阳了，他在忙什么，虽然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

的事，但是看不到他，我生活仿佛失去了滋味，寡淡如水。

郁闷地叹了口气，我信步向外走去，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后花园，清新的花草芳香迎面扑来，我看着熟悉的假山楼阁、

水榭回廊，不由责怪自己怎么能辜负了这样美好的春风芳草。兴致勃勃地爬上园中的至高点听雨阁，府中的情景一览

无余，卓阳的暖阳苑，我的梅院，父母的清荷馆，候爷夫人的春风苑，都静静地矗立在融融的春色里，宁静而安详。

忽然藏书阁上人影一闪，没一会流雪就从春风苑里出来，向花园走来，由于走得太急，身上掉下了东西也没发现，我

正想张嘴提醒一下，谁知下一刻就不见了人影。我无奈地摇摇头，侍卫就侍卫，行动果然不凡，缓缓走到他方才经过

之地，就看到一个荷包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的花样极为眼熟，不就是我给喜儿画的鸳鸯戏水图吗？看来他们的关系

发展的不错，想到这里我不禁勾了勾嘴角，俯身捡起了那个荷包，然而还是有几会疑惑，刚藏书阁上的人影是流雪吗

？不是他又是谁？如果是候爷或卓阳的话决不会那么快！

藏书阁位于候爷夫人住的春风苑内，守卫一直森严，除了候爷和卓阳，别人不得随意进入，难道是有贼人进来？可并

未听到撕打的声音，莫非是眼花了？

正当我陷入深思的时候，一个讪讪的声音传到耳中：“呵，挺漂亮的荷包！”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画底样！”我一时没回过神来，顺口答道，还带着一丝得意。

“谁画的？”

“当然是本少爷我了！”

“是吗？”有几分寒意迫近，我不禁抖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卓阳带着怒色的脸，顿时结巴起来：“不，不是你想的那

样？”

“是哪样？哪家小姐帮你绣的？”口气中带着危险的气息，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一丝窃喜涌上心头，他

是吃醋了，两日来的抑郁顿时消散一空，趁着四周没人，我走上前去，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卓阳身子一僵，并没有

推开我，本能地迎和着，任我冲进他的口腔肆意翻搅。

激吻过后，我们气息都有些不稳，卓阳擦去嘴角的银丝，仍然一脸的僵硬，我笑着问道：“怎么，吃醋了？”

他不语，只是脸色更黑了。

我拉着他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将刚才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

“是我派流雪给父亲送些东西的。”卓阳听完后解释了流雪出现在春风苑的原因。

“可是藏书阁上的人影……”

卓阳的神色凝重起来：“我去看看！”说完就向春风苑走去。

我坐在石凳上等着卓阳，回味着刚才的那个吻，渐渐地身体有些发烫。

“白羽少爷，你怎么了，脸那么红？”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额上，我愕然在抬起头，就看到喜儿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

“没，没什么？”我支吾着，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太阳晒得有点热！”

“嗯，今天太阳是挺好的。”喜儿释然，我也松了口气。

“你的腿怎么样了？”我问道。喜儿的腿是那日我和卓阳掉下山崖后，寻找我们时，从坡上滑下来摔断的，每次想起

这事，我还是有些内疚。

“差不多好了，还是不能多用力！”喜儿说得轻描淡写，我的心里却感到沉重，毕竟她是为了我们才受伤的。

“那你怎么不在屋里养着，出来做什么？”我扶她坐下，我责怪道。

“你想闷死我啊？再说有小红，小绿照顾着，不会有事的。”我仰起头，果然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丫环

，便放下了心。

19.合欢树

我凑近些，想把荷包拿出来，就看到流雪一路向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紧张地东张西望，象是在寻找什么，我叫住了

他，将荷包在手里抛了两下，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

流雪呆住了，看了一眼喜儿，一抹赧色在他如百年寒冰般的脸上晕开：“怎，怎么在你那？”

我走过去将荷包放在他手里，幸灾乐祸地拍拍他的肩：“老弟，当心了！敢弄丢喜儿送的东西，你就自求多福吧。”

再回头果然看到，刚才还温言细语的喜儿，此刻脸上的表情已变得狰狞。

这时卓阳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敢紧逃离这无声的战场，迎向卓阳。

“怎么样？”我问道。

“侍卫说，刚才没人来过！”

“有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我只好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卓阳发现了喜儿和流雪的怪异。

我把他拉到另一条路上，对他耳语道：“他们两个是一对，那荷包是喜儿绣的！”

“真的？”卓阳的眼睛瞪得溜圆：“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几个月了吧。”我酸溜溜地道，为着他们的关系不受世俗的偏见，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卓阳仿佛知道了

我的心思，将我拖进假山下的山洞里，捧着我的脸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向天下人公布我们的关系！”

卓阳的话里，每一个字都温暖着我，渗入肌肤熨烫着带着淡淡忧伤的心，紧紧地抱住了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心

底顿时铺满阳光。

“卓阳，明天我想去月泉谷看看吧。”情绪稳定后，我靠在卓阳怀里低声道。

“好！”卓阳答的干脆，可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皮肤瞬间变得滚烫。

我的脸也渐渐地红了，发生在月泉谷的那场情事又浮现在眼前。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起床了，围着合欢树转了两圈，抚着他细嫩的身子道：“小树，今天你要搬回我们自己的家了。

”接着叫来园丁，将它连根挖起，并用湿布将根包住放在一边，又叫厨房备了些酒菜装在饭笼里，再从橱柜里挑出几

件衣服，书桌上拿了几本书包起来。

当一切准备就绪时，卓阳也来了，他看着一堆东西，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搬家嘛？用不用我帮忙？”

我有些羞恼，指着边上的合欢树，白了他一眼：“帮忙倒不用了，保护好它就行了！”

卓阳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合欢树，好奇地笑着：“是什么宝贝，值得本小候爷亲自护驾？”

这个没良心地，连我俩的结晶都不知道，我心底有些愤愤。想到这么多年来，这颗树牵动了我多少喜怒哀乐，再看看

他漫不经心的脸，怒火更盛，没好气地道：“你护不护？”

“护，护！”卓阳有些莫明其妙，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但是看到我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连声应着抱起合欢树向

外面走去。

看着一身霸气的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感动，怒气也随之消散，跟在后面上了马车。觉得刚才确实

有些过分，又拉不下脸来道歉，避开卓阳询问的目光，我主动地坐在他腿上，将头埋进他怀里，半晌不说话。

卓阳也不问，只是调整着姿势，使我坐得更舒服些，轻轻地吻着我的脖颈。

“卓阳！”我叫道。

“嗯！”他的声音性感而低沉。

“还记得那年，我叫你一起种花嘛？”

“记得！”

“你知道种的是什么？”

“是什么？”他反问。

“合欢树！”

“就是刚才我拿的那棵？”卓阳停下了动作，捧着我的脸，深深的望着我，无数种情绪从他眼中流过，惊讶的、自责

的、怜惜的、宠爱的。

“是的！”我咬着唇迎上深不见底的的黑眸，这么多年的苦恋，可望而不可得的委屈统统涌上心头，竟捶着他的胸呜

呜地哭了起来：“卓阳，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爱了你多久，你还拿我当兄弟，你这个呆子，笨蛋，傻瓜……”

卓阳任我在他身上撕打，只是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脊背，直到的哭声停止，才怀着深深地内疚对

我道：“对不起。”

我不忍看他自责的样子，再说对他的感情之前一直是我单方面的，根本怪不得他，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无理取闹有

什么区别？看着他满是痛苦的脸，心里不由柔软了几分，所有的委屈也顿时烟消云散，我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他皱起的

眉头，动情地道：“傻瓜，又不是你的错，说什么对不起？”

卓阳没说话，只是抓住我的手贴在他脸上，然后饱含感情地看着我，眉毛微挑：“累了吧，睡会？”

这一句话把我逗乐了：“卓阳，你当我是猪啊！”

卓阳轻吻我的手：“你就是猪，我也喜欢。”

我看着他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手伸进他的衣衫，开始不安分的移动，卓阳的喘息倏然急促，他捉住了我的手：“别

乱动，一会就到了。”

想到一会的安排，我顺从地停止了点火行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也许是起得太早了，也许是刚才又哭

又闹消耗了太多精力，没多久，我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百草园外。此时的百草园与刚买下来时已经大大的不同，我讶然的看着园中各种各样生机昂然

的草药对着身边的卓阳问道：“这些草药是什么时候种的？”

卓阳指着在其中忙碌的两个身影笑道：“你问宋神医吧！园子刚建好，他就带着柴二到处挖药找种子了！”

“柴二？”

“是啊，能顺利地买下这些土地，柴二也帮了不少忙，现在他是百草园的守园人。”卓阳看到我一脸的疑惑，笑着为

我解答。

这时他们二人也发现了我们，柴二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们一眼，继续埋头工作，宋神医却兴高采烈地向我们奔过来，拉

着我的手道：“乖徒弟，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甩开他的手，装着一脸的不悦：“哪有师傅扔掉徒弟，一个人逍遥的？”

宋神医也不恼，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乖徒弟，你别怪我，这两年在外面自在惯了，受不了候府的沉闷，以后百

草园就是我的家了。”

我有些郁闷：“那我怎么办？”

“想当年师傅也是把书仍给我就走了，你看我不也成了神医？徒弟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比我强呢！”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是教了你几年之后，才把医书扔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