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韶毫不忌讳自己的宠爱,一把搂过少津,咬着耳朵,“没事吧。为夫来晚了。”
老祖宗乐呵呵地盯着花花,意思是你也好找了,看这小两口幸福的。白花花狠狠地瞪了一眼少津,尽自去了饭堂。
那些大娘也很识相地告辞,“天晚了,我们告辞了。”至于乱嚼什么舌头,越是天花乱坠越好。毕竟那么好看的娃又不是自家的,红眼病是常犯的。
少津在白韶的大腿根部发足了力气,狠狠地拧下去。白韶乐呵呵地承受着。少津的女装多不容易啊,穿了女装行为难免女气起来,为夫自然理解。只是脸部抽搐,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少津自是满意,好心情地扭了腰去了饭堂。圆木桌上摆了好几十盘的菜,珍馐海味,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每一道都是红彤彤,血淋淋的。
老祖宗很是欢喜少津,一个劲地叫丫鬟夹了菜给少津,少津的碗里红彤彤的辣子堆积如山。
这一刻,少津终于明白了师傅临走前了然于心的眼神,劝着望子成龙的老头子,“彼之熊掌,吾之砒霜。柳侯爷,万事强求不来。”
少津本就是大病初愈,再一见烧得火辣的辣椒,一个忍不住,哗啦啦吐了白韶一身。白韶却是毫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拍着少津的后背。
老祖宗却是两眼发光,一把拉过少津,对着他兴奋异常,“莫不是有了?”
少津是一头雾水,有什么了?白韶笑得尴尬,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子嗣了,“老祖宗,莫急。津津只是水土不服,又是大病初愈的,吃不得辣。是孙儿疏忽了。”
老祖宗很是失望,一下子收了手,呐呐着,“倒是我疏忽了。”
第十五章:听床脚
白韶扶少津回了房,着厨房开了小炤。饭桌上只剩下白花花,老祖宗锲而不舍地进行了思想教育,“邵儿,现今你大哥成家了,你也赶忙找个姑娘,来个双喜临门。前儿个,葵花娘娘还给你大哥物色来着,没成想你大哥早就心有所属了,你就凑合着看看,也不负了她一片心。”
老祖宗知道白花花铁定不同意,不过没关系。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白花花用完膳回了房,发现屋子里的丫鬟小厮忙得热火朝天,进进出出地搬着器具。白花花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无力感顿生。
贴身小厮四书上来,“爷,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爷搬去大少爷的西侧房。”
白韶本就是热血男儿,一旦开了荤,犹如破茧的蝴蝶,翩然起舞。心爱的人儿又躺在自己身侧,触手可及,怎么能辜负了如斯好的天时地利人和?
少津男扮女装,已是在名声上落了下风,怎么又能让他在实处占尽风头?
两个人心思诡异,却是殊途同归,齐齐地扑向床铺,相互厮磨着。至于结果怎么样,自然是白韶以绝对优势压倒少津。
白韶痴迷地望着少津,眸中包裹着令人心猿意马的少津,发丝凌乱,衣衫半敞,安慰着泪眼汪汪的少津,“少津,放心,为夫会小心的。”少津闭了眼,暗暗地下了决心,不学武,不翻身,誓不为妻。
他们是打得火热,听床脚的白花花可是痛苦了。长夜漫漫,屋内一灯如豆,火苗朴茨朴茨地跳着,和着隐隐约约的呻吟,投射在窗棂上白花花连连走动的身影。
四书打了好几个哈欠,撑开不停下坠的眼皮,一个晃神不见了小少爷。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梆声,已是四下。小少爷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即使是赶考的那一段时间,也是早早地歇了。
四书小声唤了声,“少爷。”风烈烈地吹着,了无声息。
四书急了,拿了烛台,出了房门。夜色浓稠,伸手不见五指,很是适合杀人掠货。四书心有戚戚然,却不死心,“少爷……少爷……”风呼呼地吹,欢声浪语不断。
四书涨红了脸,唤人来找不是,置之不理也不是。突然,骨碌一声,酒壶倾倒的声响自墙角传来。四书护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慢慢接近。
只见小少爷毫无形象地跌在墙角,四脚朝天,摸索着距离他几公分的酒杯,呐呐着“酒……酒……”
四书扶了小少爷,小少爷步伐不稳,走得跌跌撞撞。四书一个不稳,白花花跌了个狗吃屎。四书扶起他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明明灭灭的烛光下,白花花的左眼红肿,眼泪涟涟,嘴里却是念念有词。
四书凑近,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二天清晨,白韶神清气爽地起来,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少津穿衣洗漱。少津作势要下床,白韶死活不肯,“少津,昨夜辛苦了,你好好休息,不得下床。”
少津一动腿,牵扯到伤处,生生撕裂的痛,这一刻,少津终于明白那些妇人为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先还以为她们不想抛头露面,现在才知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津狠狠地瞪了白韶一眼,没好气地,“我要习武。”
白韶苦涩地笑开,他知道少津很痛,但自己一遇到他,什么制止力都是空谈。白韶忆起曾有匈奴使出计,一掀开被褥,一异域女子玉体横陈,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白韶当即抱了女子,那女子吃吃笑开挪动着贴近白韶的怀里,纤纤玉手流离在白韶敞开的胸膛间,极尽挑逗之能事。
正当那女子以为奸计得逞之际,白韶给她来了个晴天霹雳,抬起她随手扔在地上。当时是正值行军途中,营地搭得仓促,没铺地毯,那异域女子一声“哎哟”,滚落在地,细碎的石子割破她细腻的肌肤,细血直淌。
“齐国人,不是最懂怜香惜玉。将军是不解风情,还是不行?”
那女子虽然狼狈,却依旧咄咄逼人。
白韶拔了剑,直指那女子的颈脖,白皙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本将军只知道恪守本分,不让敌军趁虚而入。念你是女子,趁还没惊动大营之前,快滚。”
白韶从来不知道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那鸭子还会重新回来,对你死心塌地,矢志不渝。那西域女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轻易让他住进了心里,也许爱情就是一眼千年。最是那一扔的温柔,让人思念至今。
第十六章:父母之命
相比于白韶的意气风发,白花花只有可怜的份。他们是夜夜笙歌,白花花却是夜夜无眠。不事寒难眠,只是白花花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禁得起如今活色生香的挑逗?
白花花发现自己看书的时间无限延长了。只因古语有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夜半三更天,四书舔着眼,发现小少爷一如既往地用功,一个时辰了,小少爷还停留在一页书纸上,专研地特别认真,真个叫出神入化。
老祖宗奸计得逞地笑开,虽然让那小子瘦了一圈,眼圈深陷进去,但眼看着他的婚事提上了日程,想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等到他饿得饥不择食的时候,自是好办。
这一日,城东的葵花娘娘婆扭着腰,抱了整整一箩筐的佳丽图,环肥燕瘦,小巧剽悍,各色佳丽,一应俱全,施施然地来了。
老祖宗唤了少津前来作标本,少津则是存了另外的心思去的。少津嫣然巧笑,款款地步入大厅,老祖宗指了少津,“这是大房的媳妇,你这儿可有这么漂亮的?”
葵花娘娘描了浓浓的妆容,嘴角的红痣更是嗜血的红,嘟着血盆大口,“我给您找找哈。”
话音刚落下,马上挥舞着她碗口粗细的手臂,开始四两拔千斤的浩大工程。不一会儿,葵花娘娘环抱着十来幅画轴,信心满满,“这几位小姐绝对是人中龙凤,独一无二,包管小少爷喜欢。”
白花花站在墙角,几乎是隐在柱子后,呐呐着,“天下之下,小心无独有偶。”
老祖满心欢喜,抬眼寻找白花花。白花花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奈何还是被老祖宗的火眼金睛给揪了出来。“这些日子,看着你为伊消得人憔悴,祖奶奶特别心痛。过来,仔细瞧瞧,可有喜欢的?”
白花花老大不情愿地过来,发挥了毒舌的功效,“这个太胖,这个太瘦,这个太柔弱,这个太剽悍,这个太高,这个太矮……”
白花花每说一句,老祖宗的脸就冷下去一寸,心中的怒火中烧着,雄雄烈烈。葵花娘娘尴尬地收拾着画像,白家少爷的挑剔早有所耳闻。当亲眼所见时,还是叹为观止。画像中的每一个女子都是相貌端正,怎么到了他眼里就成歪瓜裂枣了。难不成是白家的眼光……有问题?
此时已是最后一幅画像了,白花花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来否决,急得手心沁出了冷汗。
老祖宗终于找到了怒火的迸发口,“怎么,没话说了?那就她吧。”白花花是个孝顺的孩子,即使自己不愿意,也不忍心老祖宗伤心。咬咬牙关,正准备答应时,突然横空出来一个声音,就此化险为夷。
“老祖宗,她好是好,只是眼大无神,怕是孩子生下来也不灵光。”这一点说中老祖宗的痛处,她最不容许白家后代生得不好看,遂冷冷地点了点头,算是否决。
葵花娘娘急了,从母亲那儿接手以来还没有出现一无所中的情况,自己那百年老字号可是要砸在了白家的特殊眼光中了,几乎是痛心疾首,“多好的小姐呀,都是上得了厅堂,养得了小孩。小少爷,再选选吧。”
白花花只是愣愣地看着少津,他怎么那么好心替自己解围?少津慢慢踱到葵花娘娘面前,屈身捡起了散落一地的画像,鱼目混水地夹进了十三妹的画像,装出偶然拾得的惊喜,“老祖宗,这妹子长得真好看。刚刚怎么漏了哪?”
王媒婆看事情有了转机,忙认了错,“是小的疏忽了。”
画像呈到了老祖宗面前,少津开始推销十三妹,“老祖宗,少……少不得说说他的眼睛,当得上杏眼明仁一词,再看看肌肤,真真叫冰肌莹彻。”
老祖宗频频点头,少津心里乐开了怀,十三妹终于如愿以偿地便宜了白花花。老祖宗最后敲了板,“就她吧。”
白花花觉得阵阵风自少津奈来,少津笑得风枝乱颤。
“葵花娘娘,这是谁家的姑娘?”葵花娘娘乐呵呵地上前来,看了一眼画像当即就傻了。
少津笑嘻嘻,“早知道临安柳家家业大,葵花娘娘也不用如此如雷贯耳吧。”
葵花娘娘一个劲地点头,“是,是。”
“我说,这娃怎么那么眼熟那?原来是临安柳家的娃啊。当年白韶他爹在世之时,还跟柳侯爷是拜把子兄弟。这样一来,亲上加亲,最好不过了。”老祖宗许是想起了早去的儿子,顿时眼眶里泪光闪闪。
白花花到此时才知道少津的贼心不死,眼前晃过十三妹压顶的样子,白花花只觉得肚子上的赘肉一股脑地凹陷进去,连带着肠子也悔青了。好好地为什么跑去替邵少津挡灾?孽缘啊。
“其实呢。”少津从袖口抽出婚契,这婚约寂寞久了,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两个早已私定终身。妹妹还千辛万苦地着了人,把婚契递交给我,让我先打探打探老祖宗的意思。”
老祖宗破涕为笑,“这么一般最好,你情我愿的。邵儿,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整天念叨着你的婚事。”
白花花是哑巴吃了黄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第十七章:习武
笑一笑,十年少。少津数着自己笑的次数,估摸着得回娘胎呆着了。白韶午夜梦回的时候,少津呵呵的笑声依旧如雷贯耳。白韶心痛地揽进少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没有回答,许是有什么苦衷,有苦难言。白韶怜惜地吻了吻少津的额头,“可是为夫弄疼了你?”
依旧无言,白韶扳正少津,却发现他鼻息绵长,鼾声阵阵,睡得好不香甜。原来刚刚只是梦话。
正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少津知道自己要翻身就要自强。不习武,就不得扳倒压在身上的大山,永远只是受剥削者。
第一声鸡鸣的时候,少津用口水舔醒了白韶,白韶没想到少津那么贴心,当即心喜如狂,“少津,你对为夫真好。”
少津用手推开彼此的距离,很是警惕,“别靠我太近。快起来,小爷要习武。”
白韶空欢喜一场,在这灰蒙蒙的天,极其适合睡个回笼觉的时辰,被少津拉到院子,开始了传授武艺的时光。
对院的梅花开得绚丽,风吹得花瓣飘落了一地。如此风花雪月,却要亏负了春光。白韶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衣衫,表情严肃,“少津,学武可不是儿戏,切不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少津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开始了高谈阔论,“小爷自是清楚。习武大到保家卫国,小到除暴安良,功效齐全。小爷自是认真学习。”
白韶欣慰地点了点头,很是配合,“那就开始吧。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大约一炷香之后,风把最后一撮烟灰吹得支离破碎,蒙了少津满头满脸。少津挥毫着灰色的汗液,很有成就感。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双腿不住地打着颤,止都止不住。某个成功人士曾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所以只要汗水多,不怕不翻身。
白韶自是明白少津习武的功效,只是有时候情难自禁,身不由己。拿了汗巾,心痛地拭去少津满头满脸的灰渍。哪知越擦越多,整一个灰头土脸。
少津趁势微微靠鬃韶,把重心移到白韶身上。白韶强忍住蓬勃而出的笑意,强拉下脸来,“少津,不可偷懒。”
在没有少津的岁月里,武艺一直是白韶的再生父母。对于武艺,白韶总是精益求精,对自己拳打脚踢毫不犹豫,跌倒损伤更是家常便饭。白韶信奉对自己狠,就是对敌人的残忍。
所以任凭少津怎么眉来眼去,只是无动于衷,严厉到底。其实白韶严师的表皮下,还包藏着夜夜笙歌的私心。
少津的眼角抽搐,眼眸中尽是委屈,满满的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后埋葬虎口的懊恼。终于按捺不住,放了狠话,“有什么了不起得,不就一个时辰嘛?你等着瞧。”
小丫鬟见少津维持个如厕的不雅动作,又是糊了一脸的灰,很是滑稽,拿着木盆的手微微抖了抖,水面泛起了轻轻的涟漪。
白韶无可奈何,明白少津的决心还不是三分钟热度的事。果不其然,半炷香后,少津散了动作,大有被蒙蔽的愤慨激昂,“蹲马步,没大功效。我要立竿见影的,明天学。”
第二天鸡鸣时分,少津拉了白韶准时出现在院子里。院子里清理了人,没有丫鬟来往。少津看着兵器架上的各色武器,不禁莞尔。舞刀弄,讲究还真多。
白韶拎了自己的长,武得天花乱坠,把对院的梅树直直打成了光杆司令。少津看得津津有味,结束了,还意犹未尽地鼓起了掌。“耍的不错啊。来,爷赏了。”
白韶的下巴当即有掉下的冲动,正了正情绪,“少津,你打一遍看看。”
少津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拿了,有模有样地武了起来。只是动作僵硬,每一个动作都有棱有角,惨不忍睹。白韶罢了罢手,“少津,停下来。”
少津甩了甩凌乱的发丝,笑嘻嘻,“怎么样,耍得有你好吗?”
白韶随即冷了脸,抢过,“少津,弄不是耍马戏。”
少津点了点头,至此打消了弄的想法。
第三天鸡鸣的时候,少津选择了长鞭。长鞭在白韶的手中神龙见尾不见首,在少津的手里只有被挨打的份。少津扔了长鞭,揉了揉手上斑驳的红迹,欲哭无泪。
第四天鸡鸣的时候,少津拿了剑。长剑如虹,剑气如霜,那是少津的奢望。光是持剑的手势白韶翻来覆去纠正了好几遍,少津才习惯过来。